第 90 部分(1 / 2)

「小妹?」他微微一笑,已是舒展的神情,「可是那日闖入皇後殿的女子么?朕賜她首飾之後也未見她來謝恩,今日就在你宮中,她可不能托賴了吧。」

我推脫不得,只得喚了玉嬈前來。彼時玉嬈新妝才罷,過來時很有些不情願,向玄凌福了一福便一語不發面壁而立。

玄凌不以為忤,只含笑道:「你很擅長作畫,可願意和宮中畫師切磋?朕可以為你安排。」

玉嬈淡淡道:「宮中畫師多崇富麗輝煌的色彩,皇上看臣女臨摹崔白之畫,就知道臣女與畫師必定話不投機。」

他凝望牆上畫作,「你畫了一雙大雁。」他悠悠沉吟,「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大雁乃是忠貞之鳥,是該成雙成對。」他笑,「你姐姐在太平行宮時住的居所名為宜芙館,她是很喜歡芙蓉花的。」

玉嬈此刻才盈盈一笑,「臣女也喜歡忠貞之鳥。」

玄凌見她展顏,不由微笑注視她,「你頭上青玉簪子很好看。看你仿佛妝飾過,怎么朕賜你那對金釵你不喜歡,朕召見也不戴上。」

我唯恐玄凌遷怒玉嬈,忙道:「她素日不愛這些金器,所以不曾戴上。」我推一推玉嬈,「皇上賞賜,你還沒謝恩呢。」

玉嬈微微欠身,不卑不亢道:「臣女不僅不喜歡金器首飾,而且那步搖上的海棠花是姐姐所鍾愛的。姐姐喜愛的,臣女不會沾染分毫。」

玄凌笑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有好東西分享也不錯。」他招手喚來李長,「去把崔白的《秋浦蓉賓圖》拿來賞給甄小姐。」他笑吟吟解釋道,「這幅《秋浦蓉賓圖》六弟與九弟都喜歡,老六中意芙蓉,老九喜歡大雁,都跟朕要了好幾次,朕也沒給。現在朕就賜給你,由得他們眼熱去吧。」

玉嬈臉上微微一紅,欠身謝過。

我想起玄清當年為我慶生種下的滿池芙蓉,不覺淡然含笑,「這畫是個好意頭,臣妾很希望來日小妹成婚不要與臣妾遠離,彼此來往方便,就如畫中大雁在芙蓉花畔,要不然姐妹分離,又有什么趣兒。」

玄凌只笑不語,數日後陸陸續續又叫人賜下兩方李廷珪墨與幾卷澄心堂紙,隨她作畫用去。我見玄凌如此,本有幾分上心,然而玄凌來時也只偶爾喚玉嬈在前,靜靜看她烹茶、作畫,常常一語不發,只像是遠遠賞景一般。玉嬈更不會先去和他說話,只管自己安靜。窗外芭蕉綠意掩映,偶爾有一點粉色的花瓣跳躍在日影下,時光這樣靜靜流逝,三人安坐其中,倒也不覺時光匆匆。

如此,半月後,胡蘊蓉行冊妃之禮。貞貴嬪身子稍稍見好,亦勉力支撐著去觀禮。我端然肅立觀禮,悄然向浣碧耳語,「那日你抱了二皇子偷龍轉鳳之事,貞貴嬪沒有起疑心吧?」

浣碧道:「沒有。奴婢在三殿下腳背也依樣畫葫蘆扎了兩針,且貞貴嬪那幾日病著了自顧不暇,待接回二殿下時傷口早已痊愈了。」她撫著心口道:「那日李公公來抱殿下,正巧二位殿下都抱在德妃娘娘那里睡覺。奴婢見公公滿面愁容說要請殿下挨上兩針,滴血驗親,心知不好,趁人不備用娘娘親手綉的襁褓裹了二殿下來了。反正兩位殿下長得相像,又都睡著,只要奴婢抱緊了輕易不會有人發覺。」

我嘆息道:「總算你機靈,又遣開了貞貴嬪。否則二殿下一哭起來,貞貴嬪是生母哪有聽不出來的。」

浣碧道:「奴婢也是一顆心吊在嗓子眼上呢。」她瞟一眼端坐鳳座之上端然訓話的皇後,「倒是便宜了皇後,生出這樣多是非,皇上竟這樣輕輕放過,也忒是非不分了。」

坐於皇後身邊的玄凌神情疏淡,一向相敬如賓的帝後之間終於也有了疏離。我冷然一笑,或者,他們從來就是不親近的;更或者,這疏離由來已久,只是如今隔膜更深罷了。我含笑搖頭,面上依舊是恭順的神情,悄然道:「皇上不是不明是非,是為情所困,心不由己。」

我暗暗嘆一口氣,心思更重了幾分。

待得禮散,諸妃照例要去燕禧殿向蘊蓉賀喜冊妃之禮。如此熱熱鬧鬧大半日,我特意等燕禧殿人散才攜了槿汐過去道賀。

蘊蓉遠遠站在滴水檐下看宮女放風箏,見我來了,不覺招手笑道:「還以為淑妃娘娘不賞這個臉,人人來了,獨你不來,我還等著去請罪呢。」

「妹妹笑話了。」我上前握住她手,「你素來與德妃姐姐親善,自然體諒如今予潤在我宮里,我須得一萬個上心才是。姐姐這一走只留下一個皇子,我怎能不當心。」

蘊蓉點頭道:「聽聞四皇子比出生時好了許多,都是淑妃費心。」

我打量她一身光艷奪目的石榴紅緙金絲妝花雲錦宮裝,笑道:「要來給敏妃娘娘道喜的,能不趕早么?只是我想著方才你這里必定人多熱鬧,我要說兩句體己話給妹妹都怕你沒功夫聽。我滿心里疼妹妹只不敢說,一則怕妹妹不稀罕,你本是太後和皇上最疼的人了;二來也怕人背後說我偏心,只一味隨太後和皇上的好兒奉承妹妹,我這番真心倒不敢顯出來了。」

蘊蓉與我一同坐下,笑吟吟吩咐了上茶,道:「經了那日的事,我還不知道姐姐心里疼我么?那也太不曉得好歹了。誰知我那表姐竟不如姐姐疼我,這般算計,真是不提也罷了。」她用力握一握手指,笑容意味深長,「宮里的日子長,以後還得靠姐姐疼我了。」

我懂得,「這個自然。妹妹聰敏靈慧,皇上特特為你改了個敏字作封號,這樣的榮寵,宮里可是獨一份兒的。我還得借妹妹的聰慧幫我呢,否則協理六宮的淑妃做得真沒趣。」我輕輕嘆息,「若妹妹早日成了貴妃,我也可以卸了這副擔子好好照料幾個孩子要緊。」

「姐姐說笑了。」敏妃低低一笑,眸光微轉,「我哪里配做貴妃,連皇後表姐也覺得我無甚才干,只留我在妃位。姐姐說皇上改了我的封號是榮寵,我可很喜歡那『昌』字呢。」

我盈盈一笑,「妹妹那『昌』字太好了,那發明神鳥的繪像又太像鳳凰,難免有人吃心。」

「哦?」她嫣然一笑,抬手正一正髻上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捻著衣襟上一枚茄形粉碧璽墜角,「姐姐心里總沒有這樣的疑心吧?」

我淡然一笑,「怎會?妹妹不是不知道家父還是遠在川蜀的罪臣,門楣所限,能得皇上垂愛忝居淑妃之位已是意外之福,不多修善緣也就罷了,怎還敢吃心妹妹呢?那日本宮被管氏所誣,還是妹妹幾番幫我說話,我心中自然記得。」

蘊蓉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緩緩笑道:「那日安氏的宮女驚動了德妃,才致德妃在昭陽殿外受驚難產。聽聞姐姐為此在棠梨宮打了安氏那賤人?」

我呷了一口茶,道:「也是我太心急了,一心只懸在德妃姐姐身上。」

「不怪姐姐。你瞧她素日那調三窩四的樣兒,若換做我是姐姐,可不是給一掌那么簡單了。」她微有得意之色,「自德妃薨了之後,皇上待她也不如往日多了。」

我一笑不語,只命槿汐打開帶來的錦紅緞盒,里面躺著一棵雪白飽滿的雪參,大約女子手腕粗細,參須根根纖長完整,「方才人多不便,這支千年雪參是給妹妹補身所用。但願妹妹早日為皇上產下皇子,我到時便再來為敏貴妃賀喜。」

蘊蓉眸光一黯,旋即含笑:「多謝姐姐吉言。」她低低一嘆,「只是溫太醫為了那些捕風捉影的事傷了身子心氣,否則有他加以調理,蘊蓉也能早日如願以償。」

我看了看天色,嘆氣道:「原本想陪妹妹多說說話。奈何去皇後宮中的時辰到了,今日宮里有幾樁不大不小的事情,得去回了皇後。」

蘊蓉駭笑,「姐姐搪塞我呢!誰不知表哥把宮中之事都托付給了你,只叫她歇著,姐姐何必還去回皇後?」她笑著拉我的手,「我宮里有皇上新賞下來的『雲山玉尖』茶,姐姐和我一起烹茶說說話。」

我很是舍不得的樣子,「妹妹宮里的茶自然是頂尖的,聽說今年雨水多,這『雲山玉尖』統共才得了一斤多,妹妹就先有了。」我停一停,無奈道,「只是她再不好,終究是宮里頭一份的尊貴,皇上也不能不顧及她。到底從前的純元皇後是她親姐姐,太後又是朱家的人,皇上雖這么說,我也不能太得意了。我勸妹妹一句,終究,她還是皇後。」

我臨去的語氣意味深長,胡蘊蓉不知聽進去沒有,只由得我去了。

回宮後浣碧悄悄問我道:「小姐的勸說敏妃可聽進去沒有?」

「誰知道呢?上次那回事情一鬧,這怨已經結下了。她素日又是那般心高。」

浣碧抿著嘴兒直笑,道:「只怕您越勸她越發上了性子了。」

言畢正巧衛臨來請平安脈,趁著請脈的間隙,我問他:「溫太醫好些了么?」

他低聲道:「自從德妃娘娘薨逝後,溫太醫的精神一直不好,成日借酒澆愁,加著挨了那一刀受創不輕,現在身子壞得很。」他停一停,「最要緊的是從前那份心氣沒了。」

我愴然搖頭,「人去始知情深,還有什么意義呢?你替本宮多照看他。」

衛臨答了聲「是」,我起身立於長窗前,看著窗前新開的美人蕉,一芭一芭輕柔舒展,淡然道:「溫實初這一來,如今本宮身邊可以信任的太醫唯有你一個了。」

衛臨躬身道:「娘娘抬舉,微臣必當盡心竭力。」

我頷首,「你有此心最好不過,本宮也不會虧待你的。過兩日叫溫實初來為四皇子請平安脈。」我著意低語,「你曉得輕重的。」

他答允了「是」,轉身告辭。

看見溫實初形容之時,我幾乎倒抽了一口冷氣,那樣溫厚平和的一個人,竟憔悴到了這分地步。他面色憔悴,眼窩深凹,瘦得竟脫了形。他本是傷重初愈之人,渾身竟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氣,熏得人倒退開幾步。

我見他如此,念及眉庄之死,還未語,淚便先落了下來。

我喚過槿汐端了清水來,親自為他潔面梳洗,又把他發髻松開,用梳子一一篦過,叫槿汐取了套干凈衣裳為他換上。這是我第一次為溫實初做這些事,或許是感念他能讓眉庄走得平靜喜樂,或許是因為我的愧念。平生第一次,我覺得,他像是我真正的親人。

梳洗罷,人已清爽許多,但那種從身體發膚里散發出來的如秋葉蕭索的氣息,卻是怎樣也洗之不去了。

我不禁傷感,摒開眾人,只讓槿汐抱了予潤來送至他懷中,含淚道:「你抱一抱,孩子已經重了好些了。」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輕輕吻一吻熟睡中孩子粉紅的臉頰,顫聲道:「皇子健康無虞,多謝娘娘悉心照顧。」

我搖頭道:「本宮再怎樣照顧,終究不是他親生父母。」我憐愛地看一眼潤兒,「這孩子每到黃昏時分便會大哭,不知是否在想念眉姐姐。可憐這孩子非哭到聲嘶力竭不肯停,怎么哄也哄不住。」

他神色悲戚,「可憐他小小年紀便要經受這喪母之痛。」

我愛惜地撫一撫他的小臉,「你若常來看看他,抱抱他,或許潤兒會好很多。」

他滿面凄涼,緩緩道:「那日眉庄入棺,我把我的玉壺悄悄放進了她隨葬的葬品之中。或許很早以前我就該給她的。是我自己不明白,以致她抱憾那么多年。這輩子,總是我對不住她。」

我柔聲勸慰道:「姐姐已經長眠地下,難道你還要終日醉酒么?姐姐雖去了,但潤兒還在,你總要為他打算。宮中嫉妒這位皇子之人不少,即便我拼盡性命也實在不敢擔保能守得他終身平安。實初哥哥,他終究是你的……」

他立在窗台邊,明亮的日光照不透他身上的黯淡,幾束花葉殘影落在他瘦削的身上,越發顯得神情蕭索。「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在我懷中停止氣息的那種感覺。嬛妹妹,守護你已經成了我的一種習慣,習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但是對眉庄,她在這深宮里的每一分寂寞和執著,我都清晰地感同身受。她等著我,就像多年前我一直等著你一樣。所以我已打算向皇上請旨,去為她守梓宮三年。」

我嘆道:「那么潤兒呢?你都不管潤兒了么?」

他抱著孩子,眸中盡是慈愛與愧懟之色,「他三歲前我會每月三次來為他請脈照料。三歲後……若他有半分像我,我便打算去為她守妃陵,等將來她入陵後再守她到死,絕不能讓旁人有一絲疑心而害了他。」

「我明白。只是實初哥哥,逝者已去,生者活下去擔當一切,你好好活著,姐姐九泉之下才能有所安慰。」

他身子一震,不知聽明白了沒有。他只久久抱著潤兒,留給我一個蒼涼的背影。

次日,溫實初以「奉德妃身孕不周致德妃血崩而死」的罪狀自請去守德妃梓宮三年作罰。他這樣的自責連太後亦不忍心,不覺出言向玄凌道:「溫實初自己受傷剛醒便去救治德妃,其志可嘉。皇帝自己細想,害德妃受驚早產以致血崩而死的人是誰?且溫太醫乃是國手,見自己一直看護之人慘死眼前,對一個醫者來說乃是最大的打擊。現下溫太醫人不人鬼不鬼的自請去守梓宮,又是因為誰!」

玄凌只得答復:「兒子已經杖殺了寶鵲了。」

太後仍痛惜眉庄慘死,冷冷道:「那么寶鵲是誰的人?誰這么不懂事不會調教奴才?」

玄凌聞言不忍,更兼心疼予潤自幼無母,對陵容的寵愛也逐日淡了下來。

注釋:

(1)、崔白:北宋畫家。字子西。擅花竹、翎毛,亦長於佛道壁畫,其畫頗受宋神宗賞識。所畫花鳥善於表現荒郊野外秋冬季節中花鳥的情態神致,富於逸情野趣。崔白的花鳥畫打破了自宋初100年來由黃筌父子工致富麗的黃家富貴為標准的花鳥體制,開北宋宮廷繪畫之新風。有《雙喜圖》、《寒雀圖》、《竹鷗圖》等傳世。

後宮·甄嬛傳6第二十一章…欲將心事付多情

這一日閩州新貢荔枝,玄凌便叫李長拿了一筐來,我正著人拿與玉嬈和玉姚,卻見玄凌笑著進來,「一騎紅塵妃子笑。楊貴妃的愛物,嬛嬛覺得如何?」

我剝了一枚放到他口中,笑道:「多汁美味,只是臣妾覺得太過甜膩,若年年送這么幾筐,只怕地方上馬兒都要跑死許多了。」

天氣逐漸熱起來,外頭晴絲一閃都帶著白蒙蒙的熱氣,玄凌已經換了家常湖藍色玉掐牙雲單衫,順勢往涼簟上一躺,「你素日最怕熱,本該帶你去太平行宮消暑的。」

我笑著道:「不當家怎知柴米艱難。太後身上不痛快不宜遠行,臣妾身邊幾個孩子若都帶去了也不是易事,r母保姆便是一大堆人。若再安排起出行的衣裳車馬,那邊行宮又要著人重新布置,也是海樣的銀子流水價出去。」

玄凌笑著點一點我的額頭,「你倒儉省。朕看了這個月宮里出賬的銀子,倒比上個月省了一萬多兩,自是你勤儉持家的好處。」

「皇上以為那一萬多兩銀子是哪里省下來的?倪氏和管氏貶為更衣,趙婕妤和余容娘子罰俸少出了一筆月例銀子。德妃過世,按太後的意思將份例的銀子多了三倍用在潤兒身上。倒是皇上少去余容娘子和安昭媛那里,兩宮里支取的東西少了,倒省下好些。又因著德妃姐姐剛走,嬪妃新制的衣衫多不用織金捻花的繁綉,也虧得敬妃姐姐會理賬才省下這些來。」我笑著橫他一眼,「接下去又是選秀的年頭,皇上多選幾位妹妹進來,這銀子多上十萬兩都是不夠開銷的。」

玄凌自己取過一把孔雀藍羽扇扇著,「朕聽著這話很酸,你要在這項上省銀子,朕告訴你一個妙宗兒,朕只往你宮里取幾個美貌的宮女做宮嬪,她們的月例銀子就在你例銀里扣。你每月一千兩的份例,養幾個更衣、選侍是盡夠了的。」

我作勢舉過一葉半透明的手繪梔子團扇拍在他肩上,啐道:「皇上愛取誰就取誰去?臣妾聽幾個小宮女說,死了的斐雯就是存了想由管氏保薦做選侍的心才鐵了心要誣陷臣妾的。皇上要幾個更衣、選侍有什么稀罕,真有看得入眼的,一舉封做貴人才好呢!也好叫她們醒醒神,如果沒那個本事就安分守己些。」

玄凌歪在榻上,隨手一指正把剝好的荔枝放進水晶盞的浣碧,道:「你若真這么大方,朕今日就取了你最貼心的浣碧去,你說可好?」

我似笑非笑斜斜看他一眼,「臣妾的陪嫁丫鬟只剩了浣碧一個,親如姐妹,皇上也要奪愛么?」

他隨手從小幾上取了枚荔枝吃了,吐了核道:「正因是你的親信,朕才不薄待她,就和你當年一樣,冊為貴人如何?」他側頭一想,又笑,「就封為僖貴人如何?」

浣碧猛然一驚,手中端著的一個水晶盞兒「砰」一聲砸得粉碎,我與玄凌俱嚇了一跳,浣碧顧不得收拾,慌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已是二十六歲的老女了,怎配服侍皇上,還請皇上饒過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