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部分(1 / 2)

潢貴胄之氣度。然而他自幼被約束甚嚴,不免神色拘謹,眸中亦無半分熠熠神采,此時此刻,更多了幾分頹喪之色。我伸手撣一撣他肩上的風毛,好言安慰道:「你父皇在氣頭上,難免話說得重些,你別往心里去。父子終究是父子,過兩日又好了。」

予漓低聲答道:「是。多謝淑母妃關懷。」

我溫和道:「天色已晚,你還要出宮回王府,夜路難行,趕緊回去吧。」

他愈加低頭,幾乎要將臉埋進衣服里:「母後還在宮里等著問我的功課。」

我微微吃驚,「已經這么晚了,明日你什么時辰起來上書房?」

「寅時三刻。」

我驚覺,「寅時三刻?天還墨黑,你每日只睡這幾個時辰嗎?」

「母後常說笨鳥先飛,我比不得別人聰明,便要比別人勤奮,所以要日夜苦讀。」

我嘆息道:「皇後希望你爭氣是不錯,可你也該愛惜自己的身子。」我笑看他,「聽你父皇說已經在給你物色王妃了,早日成家立業,有人照顧你也好。」

予漓聞言並無喜色,「母後說兒臣年紀還小,讀書要緊,不要兒女情長分了心愈加叫父皇生氣。」

我只得道:「皇後養育你辛苦,你且聽她的吧。」

我轉身待走,卻聽予漓低低喚我:「淑母妃請留步。」

我溫言道:「還有什么事?」

他抬頭,眸中有懇切的溫意,「聽聞母妃得享哀榮是淑母妃的好意,兒臣未能親自登殿感謝已是不孝,今日便在此謝過。」

我一怔,才想起他所指的母妃乃是他的生母愨妃,不覺笑道:「你是皇上長子,你生母又去世得早,有這份哀榮也是應當的,你不必謝我。」

他的神情沉郁下去,好似這個時節的天氣,「母妃死得不明不白,多年來流言蜚語不絕,連父皇也不憐惜。兒臣這個做兒子的無能為力,今日得以如此,也是得淑母妃之福才能盡自己的一點孝心。」

予漓深深一鞠到底,我忙攔住道:「這原不是我一個人的心意,皇後是你的嫡母,也是她允准的。」

予漓唇角勉強一揚,「母後待我的確不薄,但她一直認為母妃言行失矩,連提也不許我提,又怎會為母妃身後之事著想。淑母妃不必安慰我了。……(以下沒有拍到,漏一句)……兒臣告退了。」

愨妃早亡,予漓又不得父親疼愛,皇後教導又嚴格。雖是長子,然而十余年來便他生活得壓抑而低調,並不曾真正高興過。我望著他離去時的微弓(原為「躬」,徑改)的身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3。庭院芳菲次第開

這一年的冬日,便這樣寂寞的過去了。然而這寂寞也不過是表面的。素來選秀只有皇後唯有皇後才能陪伴皇帝前往雲意殿,其余妃嬪一概不得前往,也是遵從皇後的母儀天下之意。然而這一次的選秀玄凌卻是早知會與我,定要陪同前去,「皇後坐在那里只是個擺設,朕還是要聽從你的意見。」

皇後早就被冷落,後宮之事皆有我一手安置,我本不與拒絕,於是沉吟道「皇後娘娘自然是要去的,只是祖制所定妃嬪不得陪同選秀,臣妾去了言官必定要多事,好好的又要被人議論。不如皇上請貴妃姐姐與德妃姐姐一同前往,既是後妃一心的意思,也省得言官只看著臣妾一人。」

玄凌頷首笑道:「也好,終究皇後之看著便成,無須拿主意。」

我盈然望著他,「臣妾曉得,自然要先為皇長子挑選賢內助。再為皇上物色佳麗。」

為著選秀一事,我與貴妃、德妃早早便預備起來其實人人心中有數,宮中年輕一輩中已有漣嬪、榮嬪、春嬪、羽嬪、瑛嬪五人奼紫嫣紅、平飛秋色,此次重在為皇長子選定正妃,所以條件格外苛刻。太後又特特將我與貴妃、德妃喚去再三囑咐,選秀之事當慎重待之,務必要為皇長子選定一位端庄穩重的女子為妻,又道選正妃是重德不重色,不比只看是否美貌,更要留意言行舉止種種,此外選的幾個德才兼備的良家女子在皇帝身邊,斷斷不能再出安陵容與傅如吟這般人物。

這一日玉嬈入宮來陪我,正說話間,我忽的想起一事,便問她:「九王待你可好」玉嬈笑著以團扇掩面,「來來去去就問人家這些,也不怕煩?」

我撲哧笑道「我是你姐姐,怕什么」

玉嬈含羞點頭,「很好很好」

花宜在旁忍不住笑道:「很好便夠了王妃何須要說,很好很好,生怕別人不知道王爺疼王妃呢。其實宮里誰不知道,王妃每每入宮都是王爺親自送到宮門前的,到哪里都是出雙入對。」

玉嬈笑著掩面,向我道:「姐姐不掌這個丫頭的嘴我便不依,油嘴滑舌的討人嫌。」

我笑著攔下她,打發了花宜出去,方悄悄道:「你與王爺成婚半年多了,既是夫妻恩愛,為何還不見動靜。」

玉嬈一愣,才明白過來我話中所指,呀一聲紅了臉,羞到:「我怎么知道,玉隱姐姐不是和六王也沒有動靜嗎」

我不便與他解釋玉隱與清的關系,只道:「你且說你自己的」

玉嬈滿面緋紅,絞著衣帶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好再問,也不便再問,正好槿汐進來道,庄敏夫人來看望娘娘。

我與玉嬈對視一眼,心想蘊蓉很少往我這里來,此番前來也不知何意,更不欲怠慢,便起身迎出去,遠遠便笑吟吟道,妹妹難得有這樣的雅興。

自皇後被冷落,蘊蓉春風得意,在衣飾上更著意於華貴庄重,今日一襲朱紫色貢緞外裳,(這看不懂)千葉攢金芙蓉,花x上皆墜了瑩亮的水晶珠子,頸間一抹疊翠繁華絲錦中衫透著一絲春意,映著頭上一色赤金嵌朱紅瑪瑙的十二支景福長錦簪。行動間但聞環佩叮當之聲,整個人便似被籠在一圈金色的光暈之中,叫人不敢視,相形之下,只者(顏色)長衣,佩白玉長簪的我倒像是位份在她之下的尋常妃嬪了

蘊蓉一手牽過我手,細細打量我兩眼,方似笑非笑道,姐姐穿的這樣簡素,難怪表哥常在我們面前稱贊姐姐會持家,到不似我一味喜歡奢華,不得表哥的眼緣。

「哪有女子不愛豐麗多姿的」玉嬈挽一挽手上的翠玉鐲子,悄悄笑道,別說我大姐姐不敢,連我也不能呢

蘊蓉笑著看她兩眼道,這可奇了,你們姐妹倆一位是當朝的正一品淑妃,一位是親王側妃,四小姐更是九王府最尊貴的正妃,怎么連這打扮些也不能呢

玉嬈輕輕搖了搖頭,朝著未央宮外掃了一眼,低聲道,姐姐自從甘露寺回來,宮里的風言風語還少嘛?連帶我們也被留了心,人言可畏,不得不忌憚些。

蘊蓉的眼風往昭陽殿方向一揚,會意笑道,她如今很不如表哥的眼,難免心不痛快,有些怨言也是正常的。她近前一些,道,淑妃可是聽見什么了嘛?淑妃賢德,我卻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必要為淑妃姐姐分辨才是。

我搖頭,嘆道,她是個多精明謹慎的人,哪里能露出什么不好聽的話來叫我們捉他的痛腳。罷了,都是些不相干地人嘴里說出來的不相干地話。

蘊蓉微微頷首,只是沉吟,也是。

我向她笑道,妹妹難得出來走走,今日興致倒好。

她呵的笑道,引過身後一名女子,這位是隨國公夫人的養女許怡人,姐姐瞧瞧可是個可人兒嘛?

那女子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色嬌麗,是個極出色的美人兒,恭恭敬敬的向我請了安。我隨口笑道,難怪叫怡人,一見之下果然叫人覺著心曠神怡(看不見了)

蘊蓉微微偏了頭,看著許怡人的目光似在打量什么精致得意的玩意似的,怡人雖然不是隨國公嫡出的女兒,可是國公夫人自幼把她收在身邊,養的跟掌上明珠似的,一樣的尊貴,怎可隨意許人呢?

我隱隱猜到她的來意,稍稍穩住笑意,盈盈看向她道,妹妹最是古道熱心的,可是為了許小姐相中什么人家了嘛?

蘊蓉曼步至庭下,隨手折下一朵雪白香花,好花也得種在淑妃姐姐的宮苑里才開的好,若隨手栽在什么小戶人家里,怎的有這樣好顏色?既然姐姐都覺得怡人叫人心曠神怡,不如就讓這朵好花在姐姐的調教下開在宮里吧,也叫看見的人都能賞心悅目。我正沉吟,她已牢牢將目光迫在我臉上,怡人與本宮性情相投,本宮也想在宮里多個做伴的人,若姐姐覺得怡人不配入選不適合侍奉皇上,讓她在我身邊伺候也可。說罷只調弄手中香花,不再說話。

怡人盈然拜倒,奴婢蠢笨,能侍奉夫人左右已經萬幸,怎敢高攀入選宮中侍奉皇上。

我在轉瞬之間已定下心意,不覺含笑,妹妹是直心腸的人,這點最難得,怡人即與妹妹性情相投,又是隨國公夫人的掌上明珠,我想大選之日,必定能得到皇上的注目。徐徐上前折下一朵粉色香花別在怡人如雲的青絲間,妹妹就如此花有色有香,定然能得到陛下的鍾愛。妹妹即和庄敏夫人親近,便是和本宮親近,有空便多來柔儀殿走走也好。

胡蘊蓉唇角微揚,眉色盛春,有淑妃這番話,我也能安心了。她仰首看了下如金日光,天色不早,我也要去向太後請安,先告辭了。

我送至儀門下,放與玉嬈攜手進來,玉嬈捧了盞茶給我,托腮道,大姐姐為開始,她就急著往宮里張羅自己的人了

我吹一吹茶水,道,年來色衰,是女人都會怕的,怎能不為自己安排後招。我擱下茶盞,伸手撫下眼角,連我每日晨起也會發現自己今日容顏老於昨日。

玉嬈傍在我身邊,親昵道,誰說姐姐老了,靠的這樣近我也看不出一絲細紋來。

我挽過一縷發細細看,青絲未白,心境已老,都是一樣的。

她依著我的手臂,蹩眉道,姐姐不怕老,心急的人才怕老。她哪里只是為了自己的後路未雨綢繆。皇後失寵許久,她這個做表妹的再這個時候得隴望蜀。如今姐姐位高權重,若她真有爭奪後位之心,倒是不能不防,只怕來日會視姐姐為登上後位的絆腳石呢。

我感知她的憂心,拍一拍她的手臂欣慰道,做了王妃心思也細致明白了許多,你不用擔心我。

她點頭,好在她這個人心思倒直,沒那么多拐彎抹角,只是那個許怡人像是看著有心計的,否則胡蘊蓉也不必走這一遭,一定要許她入宮。她又道,今日那個許怡人的事,姐姐原可不比答應她,或者推脫皇上定奪就是。

我抿了一口茶水,在宮里心思直的人必然吃虧些,可她卻不一樣。她的身份是越說得直接皇上越肯接受,無往不利。方才我若不答允,她自然會直接領了許怡人直接去見皇上,雖說有些不合規矩,但她未必做不出來。何況,皇上對美人是來者不拒,又不肯拂她的面子。

玉嬈腳尖點著地下一盆盛開的朱紅杜鵑,細密的花瓣印著她緋紅的金絲蝴蝶(看不清)

那日大選這許怡人就是十拿九穩的臂膀了。

「如今是什么時候,皇後雖說失勢,卻不曾兵敗如山倒,她何必這樣照眼惹人非議?倒累的許怡人受人矚目,得寵了也未必長久。」茶水的清香彌漫在唇齒間余香滿口「好茶」我忽而明媚一笑,「何況我方才答允她什么了?」

4。名花傾國兩相歡(部份未完)

這一廂許怡人之事才興起來,皇後這邊卻已在為皇長子的婚事先挑人了。

彼時正是百初開的時節,而鳳儀宮地氣和暖,牡丹開得最早最好,自然是艷冠群芳。這一日午後春光醺暖,連殿前芳渚上一雙鴛鴦也伴著沙暖慵睡,我斜倚在紫檀床上拍著靈犀午睡,眼看著垂珠簾帳白茫茫低垂散出熠熠柔光,不覺也生出幾分慵怠之意。正睡意朦朧間,卻聽小允子進來悄悄站在了身邊。我聽得他良久無語,亦懶得睜眼,只道:「說罷。」

小允子陪笑道:「擾了娘娘清眠,皇後宮里傳話來,說是請娘娘賞牡丹呢。」我未應聲,他自己接口說了下去,「其實名為賞牡丹,不過是替皇長子先相看正妃罷了。何況再相看,也不過是他們朱家的八小姐罷了。」

朱氏一門自太後起已有三位後宮之主,自然不甘權位旁落。只可惜朱氏自皇後姊妹之後再無出類拔萃之女,更兼連連夭亡數位未出閣的小姐,如今最年長的八小姐乃是皇後堂兄的小女兒,不過十四而已。若非皇後在選秀之日已無擇定之權,更無力置喙,又何須這般費盡心思。更何況,親上加親之舉,也能保她後位安穩。

小允子道:「娘娘不去也罷,什么要緊事呢。無論她心里看中誰,終究選秀那日,皇上還是要聽您的意思。

我緩緩起身,撥開重重簾帳,淡淡道:「叫槿汐進來伺候梳洗。」我瞥他一眼,「皇後是中宮之主,太後至親。切記,謹言。」小允子忙忙垂首,不敢再說話。

還未入鳳儀宮宮苑,遠遠便聽得笑語盈盈,如斛珠傾落,異常熱鬧。我問:「皇長子也在么?」

宮門上一個小內監道:「回淑妃娘娘的話,皇長子已在了。」

皇後病中喜靜,這些日子來鳳儀宮一直冷冷清清,這樣熱鬧倒是極難得的。只見滿苑衣香鬢影,鶯聲燕囀,人面春花相映輝然。這般春光可人,皇長子卻只枯坐在皇後身側,滿面恭順,卻不見他抬眼細賞。皇後含笑看著眼前十數佳麗,再瞥一眼皇長子神情,不覺微微蹙眉,旋即含笑道:「皇兒可有中意的女子?」

皇長子抬頭迅疾掃了一眼,忙又低頭道:「母後慈愛,有母後做主即可。」

皇後伸手撫一撫皇長子衣襟上的團福蛟紋,溫言道:「你自己放出眼光來挑,若看中了哪一個,自己去求你父皇。你如今長大了,母後只為你安排,不為你做主。」

皇長子愈加低頭,一轉臉瞧見我,如逢大赦一般站起身來,「淑母妃萬安。」

眾人聞得聲音,皆停止了嬉笑,一一跪在皇長子身後,誠惶誠恐,「淑妃娘娘萬福金安。」此中唯有一人遠遠站在後面,亦未行初見嬪妃的跪拜大禮,只屈膝一蹲算是見禮。我見她神色倨傲,衣飾亦十分出挑,遠勝諸人,心中已經有數,只作不見而已。

皇後取過茶盞抿了一口,淡淡道:「尋常相見而已,不必行這樣大禮。」

我和顏悅色道:「起來吧。今日初次相見,來日雲意殿選秀,與諸位小姐還有相見之日呢。」說罷含笑看著皇長子,「皇長子愈發長高了。」

皇後意在正妃之選,只邀請了我與德妃來應景。不過片刻德妃便已到了,趁皇後不見,悄悄笑道:「拉了我們在,來日說起來皇長子看中了哪一位,也好拉上我們說嘴,那是皇長子自己的意思挑中的,不是她說了算,就連咱們也是中意的。」

我只吟吟一笑,微微搖頭不語。

此刻一後二妃皆已入座。皇後亦吩咐十數女子一一坐下,「今春鳳儀宮的牡丹開得早,恰好又逢選秀之年,當真是好兆頭。今日邀請各位入宮,一來是賞花,二來也是彼此親近之意。」說罷又看我與德妃,「今日來的幾位小姐,無一不是出身公卿的大家閨秀,又是這批秀女中最出挑的,容色既美,又識詩書,舉止端庄。皇上曾向本宮說起,今年選秀,是重在為皇長子選位正妃。淑妃寵冠後宮,自己又有著皇子,就當為來日三殿下選正妃試試手吧。」

言下之意,皇長子挑不入眼的才會放進宮里封為低等宮嬪,且有寵冠後宮的淑妃,新人們前途如何,茫然未卜,自然不如成為皇子正妃穩當。

話音未落,眾位女子看向皇長子的眼風也仿佛被春風染上了嬌艷欲滴之色。皇後微微一笑,只作不覺,一一介紹過去,被言中的女子便含羞行禮,趁著行禮的間隙一個俏生生的眼風便遞了過去。待到最末一個時,皇後的語氣已帶了微不可覺的鄭重,「這是太學禮官朱衡銘——也是你堂舅舅的幼女,家中排序第八,你也該叫她『表妹』。」

我冷眼瞧過去,正是方才神情倨傲不願行跪禮的女子,此刻也依舊是淡淡的樣子,像極了皇後平時那股冷淡端庄的神氣。只是,她並不是十分美麗的女子,淺芽黃色盛裝之下,原本俏麗的眉梢眼角也被刻意矜持的氣息襯得黯淡了三分。

皇長子依言稱呼:「表妹」

聽見予漓的話,她亦只是欠身,「臣女小字茜葳。」

皇長子頷首為禮,再不多言。朱茜葳細白的牙齒微一咬唇,也別過臉不再說話了。德妃所到之處必帶朧月,此時朧月早已悶了,見茜葳裙上綉著的東方曉色一般的滴露牡丹綉得十分精致,不覺玩興大盛,伸手撫了一下,吃吃笑道:「這花和母後宮中的牡丹一樣好看呢。」

朱茜葳笑不露齒,異常端庄,「多謝帝姬誇獎。」雙手輕輕一翻,仿如不經意般把朧月撫摸過的地方悄悄撣了一下。德妃眼見已是眉頭微蹙,挈過朧月的手笑道:「那邊幾朵『玉版白』開得好,母妃帶你去看。」

我心下亦生不悅,皇後耳聰目明,如何不覺,旋即笑道:「今年本宮宮中的魏紫開得最好,諸位盡可自行觀賞。」

眾人聞言散去,皇長子一襲秋香色長袍佇足花前,正是最矜貴的名品姚黃,金燦燦的花朵開得繁復錯落,每一朵皆如玉盤大,姿態巍然,凝露含香,恰似一輪旭日初升。皇後揚一揚臉,茜葳起身捧了一碟果子上前,道:「聽說殿下喜食姜香梅子,臣女特來進與殿下。」

暖風熏得人醉,秋香色長袍的皇長子與芽黃衣衫的茜葳並肩立於金色耀目的花朵之側,宛如一對璧人。

皇長子拈過一枚,淡淡笑道:「也說不上喜歡,只是母後說梅子生津止渴,姜能暖胃,所以制成果子要我多食。」

茜葳正色道:「皇後是為殿下身子著想,殿下應該聽從皇後之意。」說罷又雙手奉上一枚。

皇長子不置可否,只看著朧月撲蝶追燕、輕嗅花香的身影,道:「你似乎不喜歡小孩子。」

茜葳蹙眉道:「小孩子總是頑皮不懂事,我們做大人的無須計較,也不必理會他們。臣女這身衣裙是為覲見殿下特意所制,若讓人碰壞了可怎么好?」

皇長子聞言一笑,接過茜葳手中的果子喚朧月,「綰綰過來。」說罷摟過朧月,「這些姜香梅子是你最愛,都給你罷。」

朧月歡喜一笑,牽著皇長子的手道:「大皇兄最疼朧月了。」茜葳臉上紅白不定,只好別過臉去再不做聲。

我笑向皇後道:「大約我們在這里,孩子們也會不自在。」

皇後微微頷首,「外頭起風了,淑妃陪本宮進去更衣吧。」

我才要應聲,朧月卻跑來牽我的手,嘟嘴道:「母妃不見了,淑母妃陪我去找找吧。」我環顧左右,果然不見德妃蹤影,皇後亦不欲為難,道:「你去吧。」

才轉了一周,已見德妃從儀門外進來,我便問:「怎么出去了也不說一聲?幸好皇後未曾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