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部分(1 / 2)

玉嬈聽聞後亦好笑,不日便少來了,倒是玉隱住在柔儀殿偏殿方便為我料理,一住便是好幾日。這一日槿汐捧了一卷宮中宮室圖來與我看,說是有幾處宮室彩繪舊了不及補畫,不宜給新宮嬪居住。玉隱本在替我選綉花樣子,聞言便也過來道:「長姊你說過選秀之日皇上對這位姜美人青眼有加,那么自然要為她選與皇上儀元殿相近的地方,但又不能不防她與長姊爭寵,所以長姊的柔儀殿得是她去儀元殿的必經之路,才能方便姐姐掌控,後頭萬金閣不錯,地勢既好,風光也不錯,想必入住後皇上和姜美人都會感念長姊細心。姜美人是皇後親厚之人乃是人盡皆知的事,不妨順水推舟由她們住近些,所以綺望軒也不錯,既與昭陽殿近,四周又多山石奇趣,哪天長姊不想見她們來往了,姜美人會摔上一跤也未可知。」說著,她自己亦忍不住輕嗤而笑。

我凝視於她,「你心思細密,既肯為我打算的這么周詳,也肯為別人的居處安排,為何自己不想想為自己安排一個好居處。柔儀殿人來人往,你幾日不回去,王爺也會擔心。」

她纖細的指尖劃過細絹畫就的宮室圖,輕輕道:「王爺待我,不是如九王待玉嬈。姐姐,這點你不是不明白。」她輕輕一噓,「那一位憑著太後的寵愛在王府里拿嬌拿痴得很,我名為理家,如今她興起來,府里的人竟也漸漸敢覷我與她兩邊的意思掂量著辦。」

我好言安慰,「府里並非只你一位側妃,如今她身子好了,奴才們是要掂量掂量。所以我囑咐你,好好把住府中掌事之權。」

玉隱微一怔忪,仿佛是嘆息,「她是千金之軀,凡事講究些也罷了,只是我既掌事,聽了她意思去辦東西,倒似我矮了她一頭,成了侍妾一般聽她的吩咐。」

「虛名與實權那個要緊,你掂量著辦。她與你平起平坐,你自然要聽取她的意思。但辦與不辦,如何去辦,終究都是你的意思。」我拍一拍她的手,「人在其位,才能謀其政。你是清河王府的側妃,這個地位是你自己選的,自然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穩,你一走開,便是別人的天下。」我停一停,「雖然尤靜嫻看似無機心,但是防人之心也是要有的。」

「她怎會無機心,她是最富機心,她已經有身孕了!」玉隱這幾日偶有失神,我確是看在眼里,卻總以為不過是與尤靜嫻爭風吃醋而已,竟不料……我一怔之下忙問道:「是什么時候的事?」

玉隱蔥白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泛起一帶灼烈的潮紅,「我不知道!我竟什么都不知道!我這樣蠢,——我只知道她病好後常與王爺一同品評書畫,也一同進宮向太後請安,可是突然傳出消息來,說尤靜嫻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我竟什么都不知道!」玉隱過分激動,肩膀激烈地顫抖著,似撲棱著翅膀掙扎於籠中的困鳥。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即便是見過玄清對靜嫻的溫和,心底仍有一股酸氣直沖眼角,他,終於也要有自己的孩子,由一個愛他的女人為他生下,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他「父親」。我微笑起來,這不正是我所盼望的嗎?然而,我的唇角這樣酸楚,笑容的僵硬無須對鏡便能自覺。槿汐適時遞上一碗熱茶托在我的掌心,那樣熱,滾燙滾燙地熨著掌心,似有一條熱熱的線直進跳動的脈搏,抵著心頭的酸涼在血y里狼奔豸突。我輕輕道:「別著急。即便她有了孩子,稍加時日,想必你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我怎么會有我的孩子?!」玉隱猛一抬頭,眸中的精光如要噬人一般,犀利刺入我的肺腑,「自我嫁與王爺,至今日已是十個月十二天——」她怔怔地,痴惘地,「為了避開尤靜嫻的痴情,他幾乎每夜留宿在我的積珍閣。可是,除了新婚那日他穿著中衣睡在我身邊之外,其余每一夜,他都是連外衣都不曾脫去。」她的目光如刮骨鋼刀一般,狠狠自我臉上刮過,「你放心。王爺從來不曾碰我一下,即便白日里他與我同行同坐無比厚待於我,但是他從未碰過我。連相擁而眠都沒有,更何來孩子!我與王爺最近最親密的,也不過是一起談論你而已。長姊,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

心底似被人擂著戰鼓,咚咚地混亂而震動。我從未想到,他們的婚姻被撕開恩愛的表象後竟是這個樣子!

「長姊,我早就不怕了!自我嫁給他,我便知道他心里只有你。因為一直知道,也曉得無從改變,所以我認命。左不過我是這樣,尤靜嫻也這樣。可是,眼下居然是尤靜嫻有了孩子,唯獨我被蒙在鼓里,唯獨我沒有孩子——」她凄厲地叫了一聲,驟然軟軟地墮下身子去。

她的哭聲幽幽的,無比哀怨,似一條吐著鮮紅信子的小蛇慢慢鑽進腦海里冰涼地游走。她嗚咽著,如痴如狂道:「姜美人以後也有了孩子,她會去皇後的昭陽殿,她會貪看山石奇趣,顧不得腳下踩了青苔一滑,她摔了一跤孩子就沒有了,說沒有就沒有了。」

我越聽越是驚心,忍不住低喝一聲,「玉隱,孩子是無辜的!」

玉隱的哭聲漸低漸止,她緩緩站起身來,神色在剎那間恢復如常的平靜,她安靜而迅速地拭去淚水,淡淡道:「長姊,我說的是姜美人,她以後的孩子和您的孩子一樣,都是皇上的。我這般說是提醒長姊,那路不好,以後姜美人若真有了孩子也得小心。而且……」她意味深長地探尋我面上憂慮神情,良久,才輕描淡寫,悠悠一笑,拍著額頭道:「長姊別憂心,尤靜嫻沒有孩子,方才是我說糊塗錯了。」

我立時怔住,旋即明白,徐徐道:「你合該去梨園演戲,比梨園子弟演的好多了。」

她唇角一揚,耳垂上的明金藍寶石墜子晃出海水樣的艷光,「看戲不止消遣,也為警醒世人。我與長姊皆為甄氏女兒,自然得提醒長姊,尤靜嫻不是蠢笨之人,當初她真病也好假病也好,潑出了漫天風聲得了相思病硬要嫁進清河王府,長姊就該知道她是舍得出去的人,也會用狠辦法。如今她得太後喜歡,來往宮中會更頻繁,長姊若不當心露出一分半分神色,那么牽累的不止是王爺——自然,我是相信長姊的分寸與耐性的。」

鬢角的垂珠流蘇涼涼地在發燙的耳畔簌簌打著,冰一下,忽地盪開,耳根又熱了起來。心中波濤樣的震驚慢慢被寒意凍住,不想,自己的親妹妹竟這樣的來試探我。縱然心底寒涼如冰,我亦極力平靜地微笑,「說話行事何須這樣大費周章,你的好意,我自然明白。」我停一停道:「王爺是你的夫君,我的妹夫。」

「長姊一向最聰穎,難怪最得爹爹偏愛。只是……」她瞥我一眼,「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妹妹只是怕長姊貴人事多,又一時決斷不了,才多嘴提醒一句。」她幽幽嘆了一聲,「王府中三人之局已成定數,我也無力改變,只是有時與王爺二人相對,總還是覺著隔了長姊。我也無需瞞騙長姊,自成婚以來王爺自然沒碰過我,大約也不曾碰過尤靜嫻。我也好,尤靜嫻也好,與王爺都不過是明面上的夫妻罷了。他心底真正當成妻子的人,始終只有你。」

她步步來,滿腹委屈,我語調清凌道:「你自己說罷,要我如何做!」

她滿目哀怨如秋色生波,欲說還休之間,她驀地跪在我足邊,哀泣道:「我哪里還能知道怎么辦,我一向只有些糊塗主意,但求長姊疼我。」她哀哀道:「長姊比我還明白,王爺若一輩子想著長姊,大約一輩子都不會快活!」

我身子一震,心下酸楚難言,仿佛心上舊傷又被人潑上無數新鹽一般,只生生地痛,「你要我親口對王爺說什么話做什么事么?」

她眸中有雪白淚花,「妹妹怎么敢叫王爺傷心!只是敢問長姊一句,方才我假說尤靜嫻懷孕一事時,姐姐心里難道沒有半分難受么?妹妹別無他想,只求姐姐不要再有這樣在意王爺的心思,給妹妹和王爺一條路走,也給甄氏滿門一條活路。」

一言一字冰冷傾入耳中,我倒吸一口冷氣,「你既嫁與王爺,便該明白我再無牽念王爺,更無妨害你們夫妻之心。我若真還為王爺之事憂心,也是牢記一家姻親,本該同舟共濟相互扶持,而非彼此算計試探。所以,你實在無需費心憂慮。」我壓抑住內心的洶涌,生怕漏出一絲一縷神情再叫她多心,只得佯裝回身去看內務府送來的應時綢緞。手指翻過一匹匹綾羅春錦,似翻疊著自己凌亂的心緒,層層疊疊,翻出無數暗涌激流。姐妹血親,原來,也不過如此!忍著齒冷,好容易靜下心揀選出一匹煙紫垂花錦,淡淡道:「皇上喜歡看我穿紫色,拿這匹緞子裁剪春裝自然好。妹妹也選一塊去裁制新衣吧。」我轉首,極力出一笑,「你是不是與王爺做明面夫妻我並不知曉,我只知道,既然你是他的側妃,就要在其位,謀其政。在身邊的才是最要牢牢抓緊的,王府里的日子天長地久,你要懂得抓住最要緊的才好。」

她緩緩站起身來,含了一縷稀薄的笑意,連神情亦如霧氣一般朦朧微涼,「長姊今日的教導,玉隱銘記在心,但求長姊也要記著妹妹今日所求,許妹妹一個安穩。等下我還要去探訪珝嬪,有些話長姊不方便開口為王爺說的,珝嬪大可代勞。」

我瞥一眼案上的宮室圖,「看你方才運籌帷幄,謀劃周全,在清河王府中,你自然不會吃虧。」

玉隱淺淺一笑,微見得色,「還好,暫時未落下風。」

她話音未落,花宜進來道:「娘娘,六王府的靜妃到了,說是給娘娘請安。」

我一笑,「說曹c曹c就到,可見不能背後說人。」

玉隱蹙眉,眉心的花鈿也成了扭曲的殘花,「我不愛見她,在王府里就夠看她纏著王爺了,躲到長姊這里就為避開她得些清凈,竟也不能如意。」

我極力平息心氣,示意她往畫屏後躲去,「眼不見為凈,我打發了她也就罷了。」

玉隱點點頭,起身往畫屏後的閣子去。我略略整理衣衫,向花宜道:「去請進來吧。」

10、忍將慧心費思量

尤靜嫻一色粉嫩嫩的春衫微薄,衣裙皆是寬敞的式樣,衣帶上的絲條既不吊墜子也不鑲珠,輕飄飄的垂落著,行動時便有些翩翩如蝶的風姿,我笑著讓她,(靜妃今日怎么得空來做做。)

她怡然而笑,輕聲細語,(才剛來向太後請安,上次入宮倉促,還未來得及向娘娘請安。

我客氣的笑,(靜妃非要拘泥這些禮數,倒叫咱們生分了。)

她低首(娘娘客氣,妾身不能不懂規矩。)她轉頭看左右,(聽聞玉隱姐姐這兩日住在娘娘這里,怎么沒瞧見她?)

(真是不巧,玉隱才剛去了德妃那里,說是要給朧月帝姬裁衣裳呢。)

她談然笑:玉隱姐姐很喜歡孩子呢。

花宜捧了一盞(桂眉)來,我笑道:也不曉得靜妃喜歡和什么茶,這桂眉不是什么名茶,倒是難得茶葉里有桂花香氣,靜妃只當喝個有趣吧。

她捧起輕輕一嗅,不由贊道:好香,當真有趣的緊。

然而她隨手放下,歉然道:娘娘勿要生氣,妾身不易飲茶,只可惜妾身沒福了,否則真想品一品這好茶。

我忙問:靜妃身子不舒服嗎?可傳太醫看了?

她臉上一紅,害羞別過臉去,也沒什么,太醫說妾身有了一個月身孕,胎氣未穩,所以暫時不能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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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妾身之外第一個知道妾身有孕的人。我頷首,本宮覺得無比榮幸。雖說妾身想要向玉隱姐姐負荊請罪,其實更有一個極大的困惑想請娘娘為妾身解答。我淡淡含笑,靜妃如今有孕在身,矜貴無比為使妹妹安心養胎,本宮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慢慢靠近我,一抹粉色的春意停駐在我身邊緩緩坐下,全不似她此刻語氣的微涼如霜,自妾身嫁入清河王府以來,一直聽聞王爺鍾情玉隱姐姐多年才納入王府,又極為尊崇冊為側妃,玉隱姐姐也一朝飛上枝頭。王爺如此的確是情深意重。我淡淡接口道,「玉隱對王爺也是情深意重,自然,靜妃對王爺也是如此。」玉隱姐姐對王爺的好妾身自然看在眼里,可是。。。。。。妾身嫁入王府近年,留心之下卻也有些疑惑。她側頭沉思,似乎王爺是很厚待玉隱姐姐,府中之事皆由她打理,也常常宿在她閣中,可是王爺對玉隱姐姐的那種喜歡,並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是否就是同情,妾身不知道,反正不是那種男女相悅的喜歡。我自自然然地哦了一聲,溫婉道:孕中多思,本宮當年也是如此。或者王爺如今是鍾情靜妃多些,所以靜妃才會如此覺得,那更應該高興才是。靜嫻微微搖頭,唇角凄微的苦笑似零落的花朵,王爺對妾身只有同情而已,再無其他。所以也只有妾身自己知道腹中這個孩子是怎么得來的,妾身只有那一次機會,也算是上天垂憐。只是他當時便不算情願,恐怕如今知道有了孩子也不會高興的。王爺膝下無子,怎會不珍惜靜妃腹中的孩子呢?何況對靜妃而言,無論手段如何,目

的都已達到,終歸是留住了王爺的血脈。「

她垂下眼眸,低聲道:「那是因為,妾身不能沒有這個孩子,只望王爺的心會留在妾身身上。妾身既然嫁與了王爺,自然不能眼睜睜瞧著王爺對自己理也不理。妾身已經用盡了辦法投其所好,與王爺談詩詞、論歌賦,可是王爺怎么也都是淡淡的不涉兒情長。直到妾身發現,玉隱也在這樣努力地投其所好。若是王爺真與外間所傳與玉隱姐姐兩情相悅,她又何須這般費力討好王爺,所以,妾身開始疑心。

我笑吟吟直視她,「靜妃好奇什么,不妨說與本宮聽聽,本宮也好奇得很哪。」

她略一沉吟,露出沉靜的神色,妾身開始疑心玉隱的婚事是一場精心布下的局,或許是玉隱自己要盡上枝頭變鳳凰想盡辦法嫁與王爺,可是若真如此王爺大可不理她,更不必大費周章尊崇她的地位。所以,王爺這么做或許是在借玉隱尊崇另一個人,而他接受婚事的起因是一張小像……。」她話鋒一轉,「妾身起先以為那張小像是九王妃,畢竟當時皇上也對淑妃小妹青眼有加。可是九王妃既能嫁九王爺為何不能嫁六王,且她與九王這般恩愛,那必定不是的了。聽聞淑妃還有位閉門修行的妹妹,想來是心如枯井的人了。那么……。」

她只是波瀾不驚地望著我,眸底猶疑的的暗影。我粲然笑起來,「靜妃怎的不說了,本宮正聽得入味呢。」

她細細探究我的神色,極欲在我面上尋出任何一絲破綻。而我,只以略帶好奇的笑意相對。良久,她輕輕嘆息,「妾身不敢再疑心了,再疑心,王爺便是滔天死罪。」

我驚吧一聲,急忙掩口道:「既是如此,靜妃妹妹可別再瞎疑心了,真叫人聽了害怕。」我當窗臨風,伸手拈過一片伸進長窗的翠色竹葉,道,「靜妃嫁入宮中,本宮亦不妨把自己生存於紫奧城中多年的經驗講與與你聽,疑心易生暗鬼,很多事,你愈多想,愈害

怕,就愈加容易被人察覺生事,就譬如貴妃,她是諸妃之首,位高權重,但若紫奧城中的人與事她日日都要掂量揣測,盤根究底,她豈能像如今這般安享福壽。所以,不多慮者,方是智者。

她皺眉,大有忌憚之色,但願如此,如此事當真,必定會為王爺招來殺身之禍,不堪設想。

我頭也不抬,只低頭撥弄著手指上滾圓碧綠的翡翠珠子戒指,談然道:無憑無據,當然不會當真。本宮說過,靜妃妹妹是孕中多思。

她起身告辭,好吧,只當是妾身多思了,妾身如今是王爺枕邊人,許多事除了枕邊人,外人是瞧不出來的。王爺是妾身夫君,妾身一定萬事以他為先,決不讓王爺置身危牆之下。

我盈盈含笑,夫婦之道,這是應當的。

她深深的望我一眼,似要從我面龐上探究出什么,然而她終無所得,眸中軟弱之情漸漸如霧彌漫,低聲告辭。

我見她身影消失於柔儀殿門外,才緩緩松開一直藏於袖中的左手,才發現自己已是滿手冷汗。我的話,尤靜嫻未必聽不進去。然而,她已經有所察覺,接下來,又會是誰呢?這樣一個秘密,一旦被人撕破一角,所有真想都會難以保全。

正沉思間,玉隱豁然從屏風後轉出,凝視靜嫻離去的方向良久,喚我,長姊,她冷然吐出幾字,這人留不得了!

我回視她,無聲無息泯去手心的冷汗,心平氣和道:你不要胡來,她腹中有王爺的孩子,而且她心中只有王爺,不會做出傷害王爺的事。

玉隱一開口,似吐出無數森冷的冰珠子,「我自有無需忌器的法子」,那終究是清的孩子!不!不!我心中一急,連口氣也顧不得斟酌了,「比若真對他的孩子子下手,別怪我不顧姐妹情分!你別忘了,你是怎樣做成清河王側妃?」

玉隱一楞,直直望向我道:「我怎樣做成王爺的側妃的?」她眼中瞳孔激烈一縮,轉而笑

道:「自然是婚姻天賜,也得長姊一心成全。」

我望著她富貴裝束,金玉錦(掉一字,不認識),輕輕一嘆,「玉隱,是你自己成全了自己。否則,那張小像怎會那么巧就落了出來?」

她睫毛劇烈一顫,如羽翼垂下,避閃著我犀利目光,「長姊與我玩笑嗎?」

我搖頭,「我並不與你玩笑,也無心去計較。只是尤靜嫻都會疑心的事,難道我從未疑心過嗎?我只是想著你是我妹妹,想著你對王爺的一片痴心,但你若真動了傷害王爺血脈的念頭,我必將此事訴之王爺。你想一想,王爺能容得下一個拿著他與我的情分來步步算計的人?能容得下一個處心積慮害他血脈的人?」

玉隱脫口道:「長姊,你知道我一向最疼涵兒和靈犀!」

「他們兩是你外甥,你身為姨母,自然疼愛。「我緩一緩氣息,慢條斯理到:「尤靜嫻

11、玉樹瓊枝作煙蹋ㄉ希?br /

無論我是否擔心,日子中就是看似波瀾不驚的過了下去。

衛氏的入宮似為表面波平如鏡的後宮投入了一塊巨石。入選的諸位秀女之中,玄凌對她的厚愛顯而易見。先是未入宮便賜正六品貴人之位,封號亦是寓意甚美的:「瓊」字,甚至玄凌親自囑咐了把臨近太y諸芳的恰春堂理了出來賜予她居住。此次入宮的秀女多是位份低微,唯獨她一枝獨秀,占盡風光。

皇後雖然不管宮中事務,然而聽聞之後亦不由嘆息:「如此厚愛,連當年淑妃入宮亦不過如此。」

皇後是謹言慎行的人,這一番喟嘆比較倒是來得突兀。如此將瓊貴人與我昔年入宮之景想比,越發引的眾人好奇。終於連心高氣傲的胡蘊容亦知道了,說道:「這樣說來,美倒美得很,我倒聽那日選秀的宮人說起,衛氏美得狐氣。」

人美似狐該是如何美法?眾人未曾見過,愈加明里暗里揣測。終於韻貴嬪來向我請安時試探道:「聽聞這位瓊貴人美麗無比,娘娘不怕?」

「怕什么?」我徐徐吹著盞中的清茶,抬眼看她,「貴嬪不妨直說」

韻貴嬪笑嘻嘻的比著護甲上的金珠,「瓊貴人未入宮就聲勢顯赫,比之娘娘當年有過之無不及,娘娘不怕她入宮後狐媚惑主,奪你的寵愛。」

我笑著睨她一眼,「怎么韻貴嬪以為皇上是不禁誘惑之人,輕易便會叫人狐媚了去?」

她斂聲:「不敢。」她唇邊綻開一絲冰冷的笑,「我只是為娘娘擔心呢。娘娘已經是三子之母……………自然,娘娘望之如二十許人,當真看不出之差幾年便三十了呢。」

我如何聽不出她的諷刺,以顏色制止花宜眼底的怒氣,笑吟吟道:「多謝韻貴嬪。說來你在宮中已久,雖然位份上不如本宮,可論年齡,本宮終得喚您一句:姐姐。可若不細說,誰知您比我年齡大呢。大約不曾生養過的女子不顯老些,這是好生羨慕姐姐」。我喚來花宜,「姐姐眼角已有皺紋了,恰好太醫院送來幾盒珠容養顏膏給幾位老太妃,先給姐姐用著正好呢」。

花宜笑著捧了上去,「貴嬪娘娘真好福氣,聽聞宮里的老太妃都用這個,娘娘用了一定能年輕十歲,看上去只像四十了」。

韻貴嬪冷冷一笑,「娘娘客氣了,我比不得娘娘凡是寬宏,連皇上寵愛也不放在心上,不似咱們日日念著皇上」。說罷氣沖沖出去了,連撞上了在門口等著請安的暙嬪也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