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部分(1 / 2)

自信都給你。」

我未嘗聽不出他話中情意,只作不解,輕輕別轉頭去。「可汗說笑了,甄嬛不配。」

真的,一個女人若真心愛著一個男人,連他細微的關懷亦能一葉落知秋:若不喜歡,無論他如何情深,不過只能讓她裝聾作啞,恍若未聞而已。

摩格見我只是沉默不語,道:「你以為我只是把你當作貨物?」

「你娶我回赫赫,並不曾詢問我是否願意,不是嗎?」

他的沉默是浩瀚的海,讓人無法揣度下一秒是驚濤駭浪還是波平浪靜。片刻,他豁地抽出佩在腰間的那一把彎刀,赫赫尚武,族中男子皆佩彎刀,是而我也不以為意。他將彎刀拔出刀鞘,那青銀的光澤恍若一輪明月一般晃上我的眼角。我不覺注目,那彎刀刀柄以黑麟玉鑄成,通體烏黑發沉,刀刃薄如蟬翼,微微泛著青色的光輝,一見便知是吹發可斷的名器。他將彎刀交至我手中,定定看著我,鄭重道:「這焦尾圓月刀是我族的鎮族寶刀,今天我迎你做我的閼氏,就拿焦尾圓月刀作為定禮。從此,你就是我摩格最心愛的閼氏了。」

我素知焦尾圓月刀之名,此刀以蒙池玄鐵在月下鑄煉三百九十九天,鑄煉時必定得用春日未至而冬日尚未過去那幾天所取的潔凈雪水所鑄造,因而極是名貴,一向被赫赫人視為瑰寶,並不輕易受之於人。

我只手冷冷接過,刀鋒映得眉發鬢角皆生涼意,那彎似半輪明月的刀身隱隱泛出碧青冷光,果然是一把好刀。

我伸手輕輕一彈刀身,叮然作響,我隨手將刀還回他手中,徐徐道:「焦尾圓月刀好大名頭,可惜甄嬛素來不喜歡刀槍,要來也無用。」

他深深地望我一眼,正欲再言,忽地生出幾分凜冽之色,遠遠望向遠方,我不知他為何警覺起來,不由也順著他方向看去,只見極遠處的地平線上揚起一痕淺淺的黃色,我尚未明白,卻見赫赫軍士驟然s動起來,立時將摩格層層圍在中央。

摩格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越來越深,一指前方,向我道:「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我屏息凝神,那一派黃線漸漸愛你近了,細看之下竟是大隊人馬揚起一人多高的黃沙,如一道屏障慢慢近,聞得馬蹄聲如奔雷席卷,一時竟分不出多少人來。

我心頭一沉,難道是玄凌所派之人已來接應?而我未曾得手,他們卻又為何如此不避諱分毫?我魚餌想越是心冷,看著身旁摩格的面色逐漸y沉下去,想必我的臉色亦是如此。

槿汐悄悄行至我身邊,亦不知來者何人,只緊緊握住我的右手,感受到彼此手心淺生的冷汗。

41、千載琵琶作胡語

待得奔到近處,但見一色軍士服制皆是大周軍中式樣,人既矯捷,馬亦雄峻,虎虎生威。前面十二騎人馬奔到眼前三十余步,拉馬向兩旁一分,最後一騎從內中翩然馳出。馬上之人一襲銀甲白袍,於灰藍天色下熠熠生輝,愈加襯得他眉目英挺,恍若日神東君耀然自天際落。

有溫熱的霧氣自心頭涌起,凝成眼底一片白蒙蒙的氤氳,熱淚盈眶。

我從不曾想到會是他來

摩格暼我一眼,揚起眉向他道:「幸會,只是我沒有想到會是你來。」

他於馬上拱手含笑:「可汗離開大周,清未及相送,怕來日難得再聚,所以特來相送。」他望向我「嬛兒,你送可汗已久,是該跟我回去了。」

四周金戈鐵馬未動,只聽見風聲獵獵,偶爾一聲馬嘶蕭蕭。我微微發怔,這些年來,他從未在人前喚我「嬛兒」,這樣親密的口吻,我遠遠望去,阿晉與一俊俏少年緊緊跟在他身邊,身後人馬不過千余人,衣著打扮皆是王府親隨,想來是清河、平陽兩府中人,並無外人相隨,我略略放心,然而,一顆心旋即提起,他這樣出關前來,一旦玄凌知曉,又該如何收場……

我不覺驚痛,玄清玄清,我千方百計保全你安穩,你何苦這樣事事為我涉險

摩格乜斜看他,「你貴為親王,自當曉得她為何跟我出關。」他停一停,唇角有隱密的笑意,「若是不舍,也是該由他夫君來向我要走她,而非她小叔子。」

這話極是犀利,刮得我耳膜微微生疼,玄清神色自若,當年輝山初見可汗,以為可汗是明眼人,誰知今日反而要清來一一告訴,豈非失了可汗一國之君的英明。」

他嘿嘿一笑,「你膽子倒大,這樣的話也敢說出口。」

玄清眉心微曲,有愀然之色,深深望向我,「當年清錯失放手,未能留妻子在身邊,乃至多年抱憾,今日斷不能再復當日之錯。」

摩格掃一眼玄清身後之人,一指肅立著的十數萬大軍,不由含了輕視之情,「你以為就憑這些人就可做到」

玄清淡淡一笑:「不是這些人,是我一人。」

他琥珀色雙眸有溫潤光澤,緩緩附上我焦苦的容顏,「雖萬千人,吾往矣。」

摩格冷笑一聲,「清河王千里迢迢來與本可汗說笑嗎?」

玄清神色平和,看著他道:「今日清敢來此接嬛兒回去,便不怕可汗之人馬眾。但可汗貴為一國之君,若以大軍壓陣,清亦不敢多言。」

摩格聞言不覺微微含怒,輕哼一聲,語中隱然含了幾分銳氣,「你不必拿話來激本可汗,本可汗亦不屑以多欺少,」他昂然道「赫赫人的規矩,若要為女人起了爭執,那是兩個男人的事。」

玄清躍下馬,敬道:「雖然可汗為制清而用十香軟筋散,但有可汗這句話,清覺得可汗是磊落之人。」

摩格不覺失笑,「那是政事,那些手段用不到今日的事上。」

摩格身後近侍聽他如此說,不覺蹙眉上前,向玄清道,「你要帶走她,先要問問我這把焦尾圓月刀」

玄清微微一笑道:「焦尾圓月刀名氣甚大,可惜在我玄清眼中,不過也是破銅爛鐵罷了。利器之利,堪比人心之堅嗎?」

他說這話,原和我方才和摩格所說的話一般,我心下柔軟,凝望他微笑不語,他亦回望著我,笑容溫熱,如日色清湛

我心中柔和如一池春水,他與我,果然是有靈犀一點的,只要我們在一起,身陷絕境之中,又有什么要緊,我心中如是想著,只覺世間什么都不能叫我害怕,只要他在,他在就好

我徐徐行至他身邊,撫落面上輕紗,粲然向他一笑,「那刀甚利,你要小心」

他溫然含笑,「好,我還要帶你離開這里」

摩格獨立人前。見我與他言笑晏晏,手搭在刀柄上,向玄清道:「我勸你一句,我要甄嬛做我的闕氏,連你們皇帝也答應了,是誰也更改不了的事,你一個閑散王爺,其實很不必要攪這潭渾水。」

玄清雖是答他,眸光卻只駐留在我身上,他正聲道,「今日只要我玄清有一息尚存,絕不想再失去嬛兒。今日之戰或許清會不敵可汗,但若有一絲害怕就枉為男兒」他這話磊落大聲,被肅殺的風沙一撲,字字若銅石金器錚錚擲地

他將我攔在身後輕聲道:「我在這里」

我輕輕點一點頭,靠近他身旁,與他的手緊緊相握,我轉首見他肩膀衣上有一道裂紋,想是騎馬急馳而來,衣裳裂了也不曉得,我拔下發上針簪,從裙上抽出一縷絲線,繞了一繞穿過去,柔聲道:「你衣裳破了,我先為你補一補吧。」

他道:「好,你許久沒有為我補衣裳了。」

我欠身向摩格,「勞煩可汗稍等片刻。」

摩格頷首應允,四周千萬軍馬環伺,風沙嗚咽,偶爾響起一聲戰馬的悲鳴,更覺悲涼蕭蕭

我一壁低頭縫,一壁道:「你和摩格一戰便贏了他。為顧全他的顏面,他身後千萬軍馬亦不會袖手旁觀。」

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低聲道:「我自知不活,只是不想你和他遠去大漠,皇兄可以不顧你,我不可以。」他目光凝在我臉上,「我曾經眼睜睜失去過你一次,這一次,我總得為你做點什么,所以無論如何,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哪怕沒有我。」

針腳繞成一個如意紋,我低頭用力咬斷,迅速抹去眼角沁出的一滴淚,只抬首含笑望著他,一字一字拼了全力道:「始知結衣裳,不如結心腸。今日你若死了,我絕不獨自活著。」

荒涼的原野上空,有孤雁橫掠過天空,悲鳴嘶嘶,絕望到如此。

我心中卻是歡喜的。

他撫一撫我的臉,眼角隱約有一點淚光,笑道,「傻子」

我亦笑,淚水卻依依滑落下來,沾濕了他的肩頭。「你才是個十足十的傻子」

玄清伸手仔細撫一撫針腳,抬首向摩格道:「可汗請。」

摩格似有怔忡之色,有片刻的失神,很快揚起頭來,目光冷冷從我與他面上劃過,摩格將手中的焦尾圓月刀向地上一拋,神情頗為懊喪,仰天長嘯一聲,道:「不必了,你的確比我更喜愛她。」他回頭瞧一瞧我,對我說:「你不說話我也曉得,你心里,也是像他喜愛你一樣喜愛他。」

玄清微微笑著,深情看象我,對摩格道:「可汗說的不錯,我心里只有她,她心里也只有我。可汗,多謝你。」

摩格面色y沉如鐵,道:「那個皇帝可不如你多了。只是赫赫過重如今皆知我要娶一身份貴重的女子為闕氏,你現在要帶她走,我何以向我族人交待,不免被國中人恥笑。」

玄清聞言雙肩微微一震,頗有躊躇為難之色。我見他如此神情,不覺疑惑,只含了疑問的目光看他不語。

摩格語音吹散風里,唯有嗚咽之聲,像是女子低低垂泣。卻聽得一位女子清凌凌的聲音溫婉傳出,帶著一點糯糯的軟意,「那么。我跟你去。」

這聲音這么熟悉,我乍聽之下不覺神色巨變,立時轉過頭去,不是玉姚又是誰。方才我心神俱在玄清身上,竟未發現玉姚作了男裝打扮混跡在親隨之中。我不覺色變,一把拉住她急到:「玉姚,你怎么來了?」我立時看住玄清,不覺含了惱意,「玉姚不懂事也罷了,你怎能讓她隨軍前來?」

玉姚還是尋常沉靜如水的容色,喚我道:「姐姐,姐姐別怪姐夫,是我自己執意求了小妹與九王要跟來的。」

我心里焦急,低聲呵斥道:「你快回去!我總有別的法子回去!」

「別的法子?」她微微一笑,「到上京前渭南河發了大水,許多人都被堵在了岸邊,我瞅見姐夫拼了命待人跨過高漲的河水。他這樣不顧一切的來救你,我這個做妹妹的已經十分慚愧。」她雙眸素來是暗淡的,此時卻是燃著一把灼烈得火,,爍爍的閃著,「姐姐,我曉得你在宮里過著什么樣的日子,皇上能出賣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不能回去過樣的人身邊。」她看了一眼玄清,「這樣日子來我看的極清楚,姐夫心中喜歡的人並不是玉隱,而是你。我理不清究竟為何他娶了玉隱,但他這樣來找回你,當是情深意重之人。你不如……跟他走吧,天涯海角,總要為自己一次,是不是?」

玉姚性子最使溫和沉靜,甚少有這樣激烈的言語,她兩頰微紅,似一朵燃燒著的木棉花,「姐姐,我從前再錯,總算為過自己一次。雖然我錯了……姐姐,我牽連了你們那樣多,你讓我可以補償一次,讓我心里好過些。」

我緊緊按住玉姚的手,急道:「你還年輕,管溪的事我們從未曾怪你,也無需擬以此補償,我讓六王送你回去,平平安安嫁了。你不要有糊塗主意,斷不能嫁去赫赫毀了自己一生幸福!」

玉姚神色凄惘,唇邊泛起一渦苦笑,「姐姐,我還有幸福可言么……我已經心如死灰,與其老死家中,日日詠經,不如讓姐姐成全我一次,讓我可以贖去罪孽心安理得地活著。」她咬一咬唇,「何況我既來了,就沒想過要回去!」

我心中大震,玉姚在家中姐妹中最是溫柔軟弱,卻不想果然姐妹一脈,骨子里都是那樣倔強。

玉姚微微一笑,推開我的手,霍地散開發髻,青絲如雲流瀉。她並無畏懼,行至摩格身前福了一福,道:「可汗明知姐姐有兒女牽掛,終究放心不下。與其如此為難姐姐,可汗不如帶我去赫赫!」

摩格饒有興致地看著玉姚,笑道:「你要去我便帶你去?你可知我費了多大力氣才要到你姐姐?你又如何與你姐姐相比。」

玉姚也不惱,只是含了淺淺暮春月光樣的笑意,「玉姚卻是不能與姐姐相比。可是可汗對國中之言娶貴家女為闕氏,而不坦言娶大周淑妃,可見可汗也忌諱奪人妻子落入口實。姐姐固然貴為大周淑妃,權傾六宮。可玉姚也是淑妃之妹,隱妃之妹,平陽王妃之姐,承懿翁主小姑,大周親王的小姨,帝姬皇子的姨母,若論身份,玉姚未必遜色於姐姐,更不會為可汗招致非議。」微風拂動她垂散的長發,愈加趁得她消瘦身量如一枝風中青柳,盈盈生色。只聽她口齒輕靈,娓娓道來如玉珠緩緩傾落玉盤,極是動人,「其實可汗強要姐姐和親已屬不智。姐姐年長,玉姚年輕,舍長取幼,是為一;姐姐嫁為人婦,玉姚尚未出閣,舍女取婦,毀人家舍,散人親倫,是為二;姐姐有兒女夫君牽掛,可汗帶回姐姐的人也帶不回姐姐的心,費盡心思也枉然,是為三;最要緊的是,皇上雖將姐姐與了可汗,可是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眼下皇上不說什么,可來日皇上也好太子也好,想起奪妻失母之恨,可汗以為赫赫還能安居大漠嗎?何況君辱臣亦辱,到時君臣一心欲滅赫赫,可汗以為如何?」她纖白玉手一指玄清,「六王是諸王之中性子最溫和的,連六王與九王都派出親隨追回姐姐,可汗睿智,自然無需玉姚帶多言。」

摩格銳利的目光似要鑽透她一般,只牢牢盯著她,「你倒是很會說話。」

玉姚面上一紅,終究漏了幾分靦腆之色,「玉姚只是如實相告。」

摩格鼻翼微動,瞥了玉姚一眼,「你並不如你姐姐美。」摩格一言,連他身旁近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並不把玉姚放在眼中。

玉姚瑩白如薄玉的皮膚下沁出如血的紅暈來,這樣小兒女的含羞之態,十分增她姿色,片刻,玉姚緩緩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晶瑩烏沉,定定望著摩格,「玉姚自知容貌不及姐姐,但可汗最是明理,乃不知娶妻娶德,娶妻娶勢,且可汗娶妻不止為家事,更為國政,豈為區區容顏而不顧國家大事。」

摩格一怔,反而笑起來,「你小小女子,倒有這樣的心胸見解!」

這樣的心胸見解嗎?我心中一酸,年少時的玉姚心思如清水輕緩淺淡,能說出這樣的話,大抵不過是傷心情絕得厲害了。但凡女子,唯有傷透了心,才肯明白世事涼薄,不過如此。

玉姚的笑意淺淺涼下來,似一抹淺淺的浮雲,風吹便會散去,「多謝可汗誇獎。」

摩格揚一揚手,「可是以你一己之身,本汗還是不願放她走。」

玉姚仿佛以料定了他有這番話,輕輕向玄清喚了一句,「姐夫。」她走近玄清身邊,語氣雖輕柔,卻字字錚錚,「姐夫,我曉得要求你送我你心里也十分難受,可是世事艱難,不得不做擇其一而為之,而且,為了姐姐,我是心甘情願的。」她停了一停,語中已微含哽咽之聲,卻又帶了極歡喜與欣慰,「今日我喚你『姐夫』,並非為了玉隱,而是姐姐。許多事,我現在才明白……姐夫,姐姐不能再回宮去,你這樣出關再回去也是艱難。幸得玉隱和小王子在小妹府中,有小妹在,皇上終究不能為難她們。你便帶著姐姐走,走的越遠越好,我成全不了自己的,但願姐夫能成全自己與姐姐。」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還有那張方子……」

玄清眼底有不忍之色,然而她這般鄭重托付,玄清道:「你放心。」玉姚露出欣慰笑意,從玄清手中取過一張薄薄的紙簽,轉身向摩格道:「小女自知無用,唯有通得一點皮毛醫術,所以尋來一張能治時疫的方子,但願有益於可汗。」

摩格眼底轉過一絲冰冷銳色,很快笑道,」你難道不知皇帝已經給了我治時疫的方子,否則我怎肯退兵?」玉姚輕輕「哦」了一聲,徐徐道,「皇上乃是一國之君,一言九鼎,他的方子說能治好時疫就必定能治,可汗也是英明過人,定是試過葯方有效才肯撤兵。只是玉姚有一事想問,是否軍中患時疫之人醫治好之後仍時有手足酸軟、體力不支之狀?可汗自然會以為久病體虛,但宮中侍女治愈時疫後也不過七八日便能體健如前,難道軍中猛虎尚不如區區女子嗎?」

玉姚沒言一句,摩格眉頭便皺緊一分,待到玉姚說完,摩格已是雙拳緊握,勃然大怒,「我早知皇帝詭計多端,不會這樣善罷甘休!」

「是了,皇帝並未食言,那方子可治時疫卻葯性霸道,你要說他詭計多端,心胸狹窄也不為過。今日他連自己的女人都肯給你,來日會做出怎樣的事來誰也不知!」玉姚聲音溫柔清婉,然而此刻一字一字說來,卻連旁人都能覺得身上冒起森森寒意,我與玄清對視一眼,深知玄凌個性,必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玉姚揚一揚手中葯方,「玉姚別無長處,只是千方百計求得這一張方子,可使時疫盡除而不傷身體。」

摩格伸手拿過方子,冷笑一聲,「只是葯材而已,如何能救我赫赫子民?我又憑什么信你?」

玉姚謙謙施了一禮,「葯材好取,烹法只在玉姚手中,可汗大可帶玉姚回去,玉姚不過是一介孤身女子,葯方無用,頂多可汗將士還是眼下情狀,若有用,便可救可汗兵力,此事有百利而無一害,想必可汗也明白,若那方子上連烹法都細細告知,玉姚如何能換走姐姐呢?」

摩格略略思忖,擊掌笑道,「好!好!這心思、脾氣和你姐姐一般無二,本可汗無話可說。」他深深看我一眼,「你跟他走吧!」旋即頭也不回吩咐身邊近侍,「扶西帳闕氏上車。」

那近侍躬身行至玉姚身邊道:「請闕氏上車。」玉姚推開他手,徑自跨上馬車,轉首向我露出清怡笑顏,「姐姐保重,玉姚便去了。」

我心中大痛,伸手握住她手,不覺熱淚潸然,泣道:「玉姚……」

玉姚單薄的容顏仿佛開在逆風中的一朵潔白的花,呵氣便能融去,「姐姐,我是為自己好過,並不是為你,所以姐姐不要傷心。」她停一停,「姐姐我是為自己,你也要為自己一次是不是?」

馬車緩緩前行,她瘦弱的手臂緩緩從我手中脫出,怎么拉也拉不住。

塵土遠揚中,她清瘦的身影緩緩掩去。一去紫台連朔漠,唯余夕陽如血,染紅天際。

42、幾回魂夢與君同

夜色如輕揚的羽帳緩緩灑落,大漠的夜是深深的藍色,星垂平野,明亮地燃著銀亮的光,仿佛銀漢迢迢伸手不可及。

我與他並乘一騎,信馬由疆,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