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部分(2 / 2)

他的身體是溫熱的,以保護的姿勢在我身後,不離不棄。空曠的原野似乎永遠沒有邊際,足以讓我與他漫行天地間。

我靠在他肩頭,低低道:「我們還要走多久?」

他的話語輕輕拂在耳邊,道:「你喜歡就好。」他的手臂一緊,更擁緊我一些,聲音低低如夢語:「嬛兒,我不曾想還有今日,可以失而復得。」

我低一低頭,聞到他身上青澀而幽暗的氣息,是熟悉的杜若清香。

這一刻,我真覺得往事皆可放,沒有什么比能留在他懷中更有安全與幸福。

我婉聲笑道:「如果真有什么一直不變的東西,我相信便是你身上杜若的氣味。」

「山中人兮芳杜若,」他的聲音似溫軟的春風,一滴一滴漾在耳邊,「小像會褪色,我也會變老,甚至對你的心意也會改變,但是這杜若卻一直和你的小像放在一起,不會改變。」

我眉心微微一動,他已然察覺,伸出一指按住我眉心道:「不許皺眉,兒,我本不想告訴你這樣r麻的話,但是要告訴你這句話需等待許多年才有一次機會,所我你要記得,我對你的心意從未淺去,只會越來越深,即便你在皇兄身邊,即便玉隱在我身邊。」

他的下頷抵在我的頰邊,新生的鬢渣在面頰上有微微的刺痛,好像春日里新生的春草,茸茸的,帶著無盡希望的氣息,我一動也不敢動,只是輕輕道:「我都知道。」

我取過他懷中的矜纓,不覺含笑:「這么多年了,還帶著,多傻氣。」

他輕輕一欠,卻帶著融融笑意:「是啊,你卻不嫌我傻氣。」

我忍不住輕笑,伸出手指去刮他的臉:「你羞不羞?」

月光如銀傾瀉,連遠處的地平線也帶了一縷淡淡的銀光,恍若銀河傾倒,連綿一線,時年久遠,矜纓被手指摩挲得有些黯淡了,連系帶子的纓絡也有縫補的痕跡,我柔柔道:「你還自已補這個?」

他眸光微微一黯,還是笑道:「是玉隱縫的,我一直疑心那日的小像為何在人前突然落出,原來是帶子年久斷了,玉陷知道我不想換新的,後來她縫補好了。」

我聞得「玉隱」二字,想起那一日的情景,心中不欲多言,便讓矜纓仔細放入他懷中。

他見我沉默,便一握我的手,問:怎么了?「

我道:」你出來時玉隱知道嗎?「

他微微點頭,」大抵是知道的,我讓玉嬈接她去平陽王府時,她似有疑慮,婉轉勸過我。「

」你要為她和予澈考慮。「

風將他的話語一字一字吹進我耳中,」我不知道皇兄要你和親是否另有打算,但我不能不怕萬一,萬一你不能回來,萬一你一輩子只能留在赫赫,赫赫哪一日再與大周動干戈,時要以你相挾……嬛兒,這次,我一定要帶你走。

心里泛起溫軟的甜意,那甜意里卻浸著一點一點的酸楚,「我們可以往哪里去?」

〃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他冰涼的唇吻在我鬢邊,」不管為了什么原因,皇兄肯許你和親,我都不敢再讓你他身邊,這么多年,他要什么我都可以不和他爭,唯有你,他既然出賣你,我便不能再放你回去。「他深深一欠,帶著無限感慨,」就當我,唯一和他爭奪一次。我會告知皇兄我追不到你,卻聽聞你刺殺摩格不成,潛逃不知所蹤,告誡事情安定下來,我安頓好一切,便會來尋你。

馬蹄聲答答響起,我喃喃道:「天下之大,總有我們容身之處吧!」

我有些出神的望著深藍天野,已經到了大漠的盡頭了,再往身隱隱看得見有驛館的點點燈火葯味。回首極目望去,只是茫茫的原野開闊,唯有一顆胡楊,停駐在視線里,隨風沙沙晃動。滿枝的葉,這樣渺廣的大漠中,在馬上吹著拂面的風,仿佛只是飄盪在茫茫大海孤伶伶的一葉,無邊無際的原野,仿佛永遠都不能走到盡頭。

若是真能只是蒼海一葉,隨波飄盪,任意東西該有多好。可是天下那么大,終究沒有甄嬛和玄清容身之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連那枚小小的矜纓都已沾染了玉隱親手縫成的針腳,我們帶著心里的牽掛又能自由地走多遠?

我們放不下太多,苦海無涯,不能自渡,所以,永遠不能同登彼岸。

風漸漸大了,拂起的衣角在深夜里如一雙巨大的比翼的蝶,仿佛要自由地翩然飛起,我望著他的眼,山系乎是貪戀地握住他的衣襟,靠在他胸前,喚他:「清……」

遠處明明淡淡的燈火如燃燃的星子倒映進眼中,好像是一滴滴凝結的淚,腦海里驀然想起幼時所念的一句詩,前後都已經模糊了,只記得那一句:「拼盞一生休,盡君一日歡。」

一生休?我來不及細想,他的吻落在唇邊,帶著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卷來。

月色明澈如清霜,自驛館xx的窗格里漏下來,清晰地照出他睡夢中安穩的容顏。這樣的神情,我已經數年不見,可是那樣熟悉的,和自已記憶中的印象並無絲毫分別。只是覺得如身在夢中,不信還有這樣一天。

這樣的月色,和從前在凌雲峰的月夜,並無一點不同。

他臉色有淡淡的潮紅,俊郎的面容略有些倦容。我俯過去仔細看他的臉,心下一軟,手指眷眷撫上他的眉,他的面龐。忽覺手上一緊,玄清竟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我一時不敢動彈,只低低綻出溫柔笑意,「喛,睡覺也不老實。。。。。。」卻見他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斷斷續續道:「嬛兒。。。。。。別走,這么多年。。。。。。我終於等到你。。。。。。」我怔怔在那里,慢慢伏於他胸前,感覺他身上的無盡溫暖,安定我的身心。

恍惚是過了良久,窗外有呼呼的風聲吹過,晃動著薄薄的窗紙。塞外的風聲不同於紫奧城,紫奧城的風怎么都是漱漱的小雨,而這里,連風都是剛硬的。

可是。。。。。。

我緩緩松開他的手,那一剎那,眼中忽然沁出了模糊的淚光,淚眼朦朧中,想起數年前他遠赴滇南那一日,離別前昔,我那樣明眸流盼,深情熠熠,「我等著你回來。」

終於,我等到了他回來,可是自己,卻不得不離開。

這樣的命數,已是永遠不可能擺脫。

廢棄許久的驛館十分簡陋,尚有一點塵土浮動的氣味,我極安靜地起身,自行囊中取出一卷細細的安神香,點燃的一瞬間雙手有些微的顫抖,像是被燙了一般。我靜一靜神,眼見點燃的安神香冒氣一縷幽細的白煙,方才披上朱紅外裳,靜靜開門出去。

退身掩門的剎那。看見他的身影掩映在如霜的月色中,那樣安詳,唇角還帶了一絲笑意,許是夢到了什么愉快的事。

門「吱呀」一聲應耳關上,我迫自己轉身,但見深深庭院,滿地雪白落花簌簌,似燕山寒雪,寂寂無聲。一輪明月那樣圓,遙遙掛在天空,冷眼旁觀。

原來所謂花好月圓,不過是明月不諳離恨苦,永遠冷靜而自知地掛在天涯那頭。

我終於。落下淚來。

走出兩重院落,驛館大門外,阿晉於槿汐正蹲在上打著瞌睡,槿汐睡得輕淺,即可醒了,見我裝束整齊,絲毫也不意外,只是帶著那凄楚的笑意,「奴婢知道,娘子遲早會出來。」

我微微頷首,推一推阿晉,他見我獨自出來,不覺訝異道:「娘子怎么出來了?」他往我身後探頭,「王爺呢?」

「王爺還睡著。」我看著他,平靜道:「阿晉,你帶兵送我回去。」

「回去哪里?」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簡短答道:「回宮。」

阿晉臉色難看的像鬼一樣,「娘子睡糊塗了不要緊!王爺知道會殺了我的。」他年輕的面龐忽的生出一種堅毅之氣,「這些年王爺怎么過的,別人不知道,我阿晉都知道!那次靜妃娘娘,若不是王爺喝了酒,靜妃娘娘又穿了身和娘子相仿的衣衫,王爺不會以為是娘子然後。。。。。。王爺沒有辦法,可是我讀知道,王爺心里只有娘子,現在娘子好容易能出宮,為什么不跟王爺走,從前走不脫,難道現在還不成嗎?」

我輕輕噓一口氣,「阿晉,我知道你的忠心,所以才托你救王爺一命。」阿晉睜大了眼睛瞪著我,「王爺帶了九王麾下的人出來,京中只怕亂成一鍋粥了,即便你們回去可以回說王爺並不曾找到我或說我逃了,可這世上哪來這眾口一致的?再者王爺若帶我走,太妃,隱妃與予澈該如何?皇上布下天羅地網追捕我們之時不能不遷怒於他們,到時我便是陷王爺與不小不忠不義之地。若王爺在外安置了我,總有見面走漏風聲的時候,到時只怕後果更不堪設想。阿晉,你是王爺身邊最忠心的人,你不能眼睜睜看著王爺。。。。。。」

阿晉年輕的面龐上微露猶豫之色,他搓著手道:「王爺當年深悔不能帶走娘子,以至二人分離,娘子在宮中百般受苦。這次。。。。。。」他看我一眼,十分擔心,「娘子未能如皇上所願殺死摩洛可汗,若皇上又知是王爺帶回娘子,只怕連娘子都有殺身之禍。」

遠處有夏蟲唧唧的鳴聲,仿佛亦帶了秋聲,銀白月光斜斜的照在阿晉的盔甲上,有淡淡的一圈光暈。再好看的光暈,那也有鐵甲的殺氣。我輕輕一嘆,「阿晉,你以為皇上是蠢人嗎?他一早便告知六宮我驚憐成病,便是要我不成功便成仁。我若得手,回去便是病愈的淑妃,依舊掌握後宮,若失手而死,皇上也順理成章的說我驚憐而死,會為我大舉追封,極盡哀榮,可是唯有一條路是我不能走的,那便是逃走。我從來知道我逃不出去,我若真死了也息了牽掛王爺和幾個孩子的心,可是我活著,我便不能不為他們著想打算。所以,我只能回去。」月色淡淡的如呵出的的一口暖氣,薄薄的隨時都會散去,我測然一笑,」阿晉,所以我要你送我回去。誰都知道你是王爺身邊最得力的人,只有你送我回宮,旁人才會相信是王爺要你送我回宮。王爺帶人來就我回宮,是對皇上的忠心耿耿,這樣才能免去皇上有動王爺借口。「

阿晉是年輕的男孩子,他眼中已帶了淚氣,手中的鞭子狠狠的一記抽在地上,揭起灰蒙蒙的霧氣,「我便不明白,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得是,王爺和娘子為什么就這樣難?」

我微微笑著,心中仿佛有許多小蟲子一口一口拼命咬啃(不確定是不是這個字)著,酸楚難耐,聲音里不免帶了凄楚,「阿晉,若果終成眷屬要拼上他的身價性命,我惟願他平安終老。「

阿晉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抬起胳膊擦一擦臉,想說什么終於又低下了聲音,」下輩子,下輩子娘子要早些遇上王爺,別再像這輩子,做了兩個傷心人。「

我點一點頭,伸手揉揉他的額頭,含淚道:「傻孩子。」

目光偏西了幾分,我道:「趕緊領一隊可信的人送我走,再等便要天亮了。」

阿晉點點頭,趕緊去了。不過半柱香時間,他領過百余人來,又牽過一匹馬給我,「娘子上馬吧。」

我翻身上馬,阿晉又向後頭囑咐道:「輕些,不要驚動了王爺。」

「無妨。」我想起那卷安神香,足以讓他好夢至午時。我回首,院門重重深鎖,此時此刻,他一定還沉浸在夢中的寧和和快樂,如果,這樣的夢永遠不醒會有多好。

他一直是我最愛的男人,我可以拼盡我的性命不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愈是深愛,我面臨選擇時我愈是不得不一次次放開他的手。

天下那么大,歲月那么長,仿佛永遠都是無窮無盡的,但是屬於我與他的卻早已是走到了盡頭,不得不放開手。

我心中一痛,揮鞭策馬。

曠野漠漠,遠遠的馬蹄聲踏碎滿地銀光,踏得人黯然銷魂,唯別而已矣。

43、xr朱顏驚暗換

行至半路時遇見玄凌遣來接應的人,卻是夏刈為首的數千人馬,他見我被護送回來,大驚之余連連道渭南河大水阻礙了行程,未及如約前來接應,他亦不敢多問,只按先前的安排悄悄送我回宮。

一切行宜,我行色匆匆返入宮中,已是四日後午夜時分。

槿汐消息靈通,一壁服侍我淋浴,一壁悄悄道:「皇上聽聞六王擅自領兵出京已是大怒,又知是六王的人同夏刈一起護送娘子回宮,定然又要多疑,此刻不知是如何雷霆大怒呢。」她滿心憂慮地看我一眼,「皇上已經派人來傳,先教娘娘先休息,天明時分請娘娘在儀元殿相見,摩格未死,又生出六王的事,胡蘊蓉這兩日陪著皇上少不得又吹了枕頭風,娘娘可想好了要如何應對?」

我疲倦地搖頭,水霧蒸起的熱氣氤氳里有玫瑰芬芳的氣味,熱熱地撲在我的臉上,槿汐舀起一勺勺溫熱的水澆在我身上,嘩嘩的水聲里聽見自己冷靜自持的聲音,「皇上既然說我驚欋成病,也不說我這病見好,天下做母親的哪有不關心自己女兒的,合該母親來瞧瞧我,皇上不許人來驚擾我靜養,那么讓花宜漏夜去請母親和九王妃入宮,先去儀元以工殿求皇上允許探視我。」我緩緩閉上眼睛,「萬一皇上真真動氣要殺我或者廢黜我,也算是能見母親和妹妹最後一面了。」

槿汐聞言不禁傷感,只好極力陪笑道:「皇上哪有不肯的,自娘娘入宮,即便有孕生子時老夫人也很少入宮,總不曾與皇上碰過面,岳母的面子皇上總是要給一次的。」她停一停,「娘娘說得對,終歸還有九王妃呢,皇上總不好駁她。」

玉嬈,何曾只是有玉嬈。

溫熱的水氣將我溫柔包圍。其實,更像是個無處不地無法逃離的y影,唇角泛起一個冷淡的弧度,我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臨近天亮的時候,東方露出一絲魚肚白,然後是漸漸地柔膚粉,淺桔黃,蝦子紅,一抹一抹映照著澄澈的藍天。

我只身站在儀元殿中,一襲梨花青雙綉輕羅長裙,裙擺上的雪色長珠纓絡拖曳於地,天水綠綾衫上精心刺綉的纏枝連雲花紋有種簡約的華美,夏末穿的衣料尚自輕薄,薄薄地附在身上,附得久了,像是涸轍之魚身上干??的粘膜,作繭自縛。

玄凌並沒有說話,只是他的目光那樣冷,那樣遠,仿佛渾身上下都透著寒氣。

他似乎是笑了一笑,「是該死,但罪該萬死的並非這件事。。。。。。」他沒有說下雲,我明知卻也不問,只是那樣默默地垂手站著。

甫天亮的時分,因著殿中深闊,光線依舊有些晦暗不明。近旁的高幾上供著一束新折蓮,推動著我逐漸向前。我靜靜地望著他,「臣妾見罪於皇上,實不敢再為自己求得寬恕,只望皇上垂憐臣妾老母幼妹,她們已在殿外求見了半夜。。。。。。。」

清涼的晨風透進一絲半縷女子的嗚咽之聲,隱隱聽得是玉嬈的聲音,「公公不必動了,皇上若不得空,我與母親再等就是。」

李長的聲音又是焦急又是無奈,「唉喲,王妃再這個樣子,九王怪罪下來老奴怎么擔當得起。」

玉嬈顧然是急了,她手腕上的銀鐲扣著殿門有清脆的聲響,她道:「姐夫!姐夫!姐姐病重了那么久,您讓我和娘親雲看看她!」

玄凌眉心微微一動,顯然是被玉嬈所求打動。我哀婉求道:「皇上隨便尋個理由打發了玉嬈和母親就是,臣妾實在不忍心讓她們傷心。臣妾錯得再多也好,但請皇上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

他瞥我一眼,冷冷道:「你既病著就不該現在見人。」

我會意,攪裙快步行至御痤的六扇「八駿」屏風之後。玄凌揚聲道:「請老夫人和九王妃進來。」

我喉著驟然有些發緊,不自學地收了收臂間的銀線流蘇,似要尋得一些讓自己覺得安全的東西。

我從來未這樣緊張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或許,這將是我人生中最後一場豪賭。、

驟然打開的殿門似涌進一天一地的明光,照得殿中的人一瞬間幾乎睜不開眼睛。玄凌微眯了雙眼,看著逆光中同時步入儀元殿的兩個女子。

二人行禮如儀,玄凌的目光先落在玉嬈身上,不由自主便溫和了口氣,道:「玉嬈,什么事慢慢說,不要著急。」

玉嬈急得滿面是淚,如梨蕊含雨,「姐姐的病一直不見好,我也很久不見姐姐了,我擔心。。。。。。。」

母親低柔的聲音沉穩打斷了玉嬈的哭求,「請皇上許臣婦見一見淑妃罷。」

母親一直按規矩低著頭,她是有年紀的人了,夏日衣裙的裙擺極小,跪下雲有些不大方便。玄凌仿佛過意不去,堪堪想要使喚人伸手扶住了,口中倒是客氣,「甄夫人不必行禮了。」

玄凌的視線恰恰落在母親微抬的面龐上,他神色劇變,肩膀微微一震,整個人頓時怔在震動與驚喜,仿佛失去許久的珍寶,突兀地再度出現在他眼前。玄凌幾步跨到母親面前,盯著她的臉,幾欲在她面上挖出無數熟悉的往昔來。

玉嬈滿面疑惑,尚不知發生何事,母親亦是驚魂未定,不知玄凌何以突然失態。

我幾乎要躍出喉頭的一顆心驟然穩穩地落回了胸腔,三魂七魄歸。我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動滿眶眼淚便再也控制不住。

良久,只聽得玄凌「啊!——」的一聲,伴著深深的失望,凝成一句長長的嘆息,無限幽遠哀涼地割裂彼時初見時的驚喜。此時玄凌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見他團福刺綉龍袍上的金龍用上好的金絲線密密織成,那金絲線不知為何不直浮動著,上上下下,仿佛夕陽下一池隨風顫動的金光,碎碎的,碎碎的,扎人的眼睛。仔細留神之下,才發現他的身子原來和負著的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