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部分(1 / 2)

青蓮記事 未知 5773 字 2021-01-17

我無奈,望著小皇帝,壓低聲音:「皇上還在這里呢,皇上,您說句公道話。」

小皇帝眼睛里隱藏著很興奮的情緒,好像打算學飛的小鷹,他正色說:「師父,不,姚愛卿留下指揮大局,我跟張愛卿去。」

「什么?」我一個頭兩個大,連錦梓都郁悶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您呢?一旦有事我還要分心照顧,萬萬不可以。」

小皇帝一挺胸:「我最近厲害多了,不信問師父!」

我才不要問。

「我扮成你的書童。」

才不要。

不過小皇帝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就再三對錦梓曉以大義,一來要指揮三軍,二來要保護皇上,三來我又有急智又討人喜歡,匈奴雖然是番邦蠻夷,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還是知道的,也從沒有違規的惡名,難道非要砍了我?

最後錦梓勉強被我說服,不過他叫出一個人來,就是那天那個姓焦的年輕護衛。

「焦誠,你陪張大人去。如果張大人有什么萬一,你就不要回來見我。」錦梓聲音和表情都帶著一種冷酷的威嚴,和他年少的氣質不太符合。

說起來,封建社會的貴族們還是有點奴隸主們罔顧人命的架勢的。

錦梓同學也不例外啊。

「是。」那個娃娃臉侍衛臉上閃著堅貞,「卑職一定誓死保護大人,如有差錯,卑職自己了斷。」

敵營

邵青戰敗之後,他的副將羅蒙帶領殘部退守到一個叫做「龍峽」的關,這是圭國北部一個十分重要的關隘,因為占地理之便,兩邊都是崇山峻嶺,確實有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象。

所以,雖然羅蒙手下已經只剩下六七萬人,還是可以據守此關,把匈奴二十萬鐵騎拒於門外。

但是龍峽關外的大片土地,現在已經被匈奴占了。

朝中主降派的意思是這片土地本來位於兩國之間,經常被匈奴s擾,居民不多,類似於無人區,放棄也不要緊。主戰派自然認為寸土不可讓人。

我想的倒不是這些,而是匈奴的野心止於哪里。

龍峽關是軍事關隘,周圍沒什么大城鎮,臨時調糧很不方便,我們的大隊伍到的時候,守軍已經斷糧兩三天了。即使沒斷糧之前,也不知多少頓沒吃飽過了。

軍人們個個面有菜色,衣著蔽舊,形銷骨立,羅蒙跟他們沒什么兩樣。

羅蒙和羅蔚兄弟倆見面自有一番歡喜,提到邵青,不免掉眼淚。我約略問了一下,大致也是中了奇襲,邵青因為得知朝中有變,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急於班師回去平亂,最後布置也太過勉強,關心則亂,亂的代價卻太慘烈了。

用兵如神,不過是個傳說。在戰場上,偶然性實在太大了。誰都會犯錯,有的沒關系,有的兵敗如山倒,到最後,除了常識,除了謹慎,很多竟是看運氣。

所以才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兩個時辰後,軍需隊也到了,連忙把糧食發過去,火頭軍終於在閑置幾天後又有事可干,四處冒起冉冉炊煙,有的年輕士兵竟忍不住哭了。

守軍幾天來終於吃上一頓好飯。

羅蒙也是狼吞虎咽,他弟弟比他年輕,不如他堅忍,在旁邊看著他和幾個軍官吃飯,眼圈都紅了。羅蒙把他弟弟給訓了,他說:「這算什么!前朝還有過一個城孤守十年,把樹皮草根啃干凈了,牲畜,貓啊狗啊老鼠啊都吃了,然後把老幼婦孺,凡是打仗用不到的人都吃了,連那個守將的老婆愛妾都首先宰了!我這是沒到那份上,要到了那份上我也學著這么干!也算不辜負邵將軍了……」說著自己眼圈也紅了。

在座人都唏噓起來。

吃完飯羅蒙帶我們視察此地的守軍,據他介紹說別看這只剩六七萬人,又個個餓得有氣無力,其中倒有三四萬是邵青原先部下最精良的「西虎軍」,是最後邵青知道形勢已經不妙,拼死保下來的。

上了戰場,這些人都能一個頂兩三個,也正是因為有他們,匈奴大軍四輪猛攻都無效。

我覺得欣慰了很多。

而且說實話,羅蒙這里的六七萬人,絕對是會成為我的班底而不是錦梓的,這多多少少讓我少了局外人的感覺。

接下來就是我出使敵營的安排了。

其實也沒什么可安排的,又不能帶一支軍隊跟著衛護。我只帶了焦誠作為從人,反正人多了也沒什么大用。

看得出錦梓也好,小皇帝也好,都很擔憂,羅蒙倒不怎么擔憂,還寬慰錦梓,說:「這么些年,還沒聽說出使匈奴的使者被殺被扣押的,只有一個扣下來沒放回來,那是因為被對方的公主看中了,小日子過得美著呢。不過咱們張大人生得這么好,配給匈奴公主可可惜了,再說就算匈奴公主跟過來,咱們也要打匈奴替邵將軍報仇!」

他現在心里想的就是替邵青報仇,這里的殘軍差不多都這樣。所以羅蒙對於錦梓的偷襲計劃是十二萬分的贊成。

既然沒有太多可准備的,我們向對方鳴鏑告知,就打開關門,讓我帶著焦誠,騎著壁爐出去了。

錦梓心里顯然矛盾異常,一言不發,臉色也y晴不定。我偷偷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放寬心,效果也不是很明顯。

出了城門風很大,衣服頭發被吹得獵獵作響,我一人一騎一隨從,冰天雪地之中,倒真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此時此刻,錦梓定是在城牆上面望著我,我當然絕對不會回頭。

對面已經嚴陣以待。

我讓焦誠遞上國書。對方將士接了,有人引著我去見主帥。

帥營不在最前線,走過去還要走一個多時辰,我趁機觀察他們的布局。匈奴的營帳大量使用獸皮皮毛而很少用棉,有北地風情,整體布局不像錦梓森然有度,反而生活化一點,他們是慣於扎營的游牧民族,所以更加嫻熟,更加隨意,更加渾然天成。

好奇的不只是我,一路上的兵將都盯著我看,也可能是張青蓮的姿容叫他們詫異了。我在馬背上坐得很直,為了維持我國的威儀。

引路的軍士把我們引到一個氈帳前頭,我愕然,這個營帳並不特別大,防衛也不森嚴,也不特別華麗。難道匈奴主帥和我們一樣知道要和普通士兵同甘共苦,以便收買民心?

通譯掀開簾子,用生硬的漢語對我說:「左賢王殿下說,貴使遠道而來,風塵仆仆,請貴使在這里歇息,明天再覲見。」

我大感意外,戰時的使者不比平時,沒聽說還要留宿的,難道匈奴真打算留住我了?

但此時此刻,人為刀俎,我也只好隨機應變了。

於是我點頭同意,謝過引路的將士和通譯,同焦誠一起安置下來。

焦誠一直比較沉默,不過總是笑嘻嘻的,所以感覺並不y沉。我囑他說:「萬事小心點,感覺不太對。」他認真點頭。

我也有點乏,既然今天沒法見到人家的大帥,什么也做不了,干脆睡大覺吧。就跳到榻上去了。

焦誠抱著刀,在一邊守著。

突然簾子一動,一個穿著毛皮坎肩,梳著匈奴傳統發型的年輕男子走進來,雖然是蠻夷,長在北地風雪之中,居然也很是英俊,臉型方正,眼睛明亮,笑嘻嘻的,很給人好感。

「使者大人,因為我會說漢話,大帥派我來服侍使者大人,有什么需要,請您跟我說。」匈奴年輕人左手放在胸前,鞠了個躬,令我吃驚的是,他的漢語很標准,一點口音也沒有,比那個通譯強多了。

「好的,請問怎么稱呼?你是匈奴人嗎?」我溫言問他。

他的黑眼睛里閃過溫和的笑意:「您可以管我叫狐城。」

對不起,又等了很久,因為已經是年底最忙的時候了,實在有點焦頭爛額。這種狀況要維持到過年,所以最近不可能很快更新了。請大家擔待。

目前主要情節要開始了,匈奴重要人物也開始出場。

和談

對面前的情勢,我有點郁悶,匈奴的表現讓人摸不清,難道他們也想拖延時間,趁機偷襲?或者是知道錦梓有可能偷襲,所以故意打亂我們的節奏安排?

為今之計,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不管怎么說,我本就要替錦梓爭取時間,這樣對我是沒壞處的。

那個叫狐城的年輕人,仍然是很熱情友好的樣子,出去轉悠了一圈,捧了一堆東西回來。在我們面前擺上一個小桌子,放上糍粑,大塊的手抓羊r,奶酒,甚至還有一些瓜果。

用這些招待一國來使,是不是簡慢了點?

又或者匈奴本來也沒什么珍饈。

仔細看器皿倒都鑲金嵌銀的,尤其是我面前的酒杯和切r的小銀刀,雕刻還挺精美。

但是就算大帥沒空,怎么著也該有個重量級的官員將軍什么的出來陪客吧?現在這樣算什么?眼前我看到的,只有狐城這個人,他雖然氣宇軒昂,但不是來服侍我的嗎?

我猶豫著,焦誠皺著眉頭,都不動手吃。

狐城看著我倆,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從靴子里掏出一把和我的類似的小銀刀,割了一點r自己吃了,又喝了一杯酒,抓了一塊糍粑吃,然後又看著我。

原來他以為我害怕食物有毒。

我其實不害怕食物有毒,他們如要殺我,原用不著費這些周折。

於是我朝狐城微笑了一下,也動手開吃,眼睛撇過因此變得高興的狐城,突然明白了:狐城絕對不是什么伺候人的小兵或下人。

他的樣子根本就沒有習慣伺候人的模樣。

而且他的衣服雖然都很普通,但他剛才掏出的隨身小餐刀可精致華貴得很,柄上甚至還鑲了一顆紅寶石。

羊r和奶酒都有腥膻之味。

不過我本來還是個奶酪愛好者,而且bleu的牛排也能吃下去,所以還難不倒我。狐城看我大吃大喝的樣子,明顯很高興。

焦誠皺著眉頭,還是不吃,我割了一塊r,遞給他說:「吃啊。」

他明顯很郁悶的往後讓了一下,一臉痛苦。

原來他受不了腥味。我還以為他和我一樣在深思熟慮呢。

我擲了個類似哈密瓜但略小的瓜給他,笑道:「吃不了就吃這個吧。」

他剖開瓜,切成幾塊,給了我一片。

果然香甜不下於哈密瓜,還能去羊r的膩。

狐城看我吃喝無忌,高興地給我倒了一杯酒,笑道:「尊貴的使者大人,您長得那么秀美,居然這樣豪爽,不像南人,倒象我們北地的豪傑。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笑笑:「既然如此,狐城就陪我喝兩杯酒吧。」

他痛痛快快答應了。

幾杯酒下去,我們高高興興地聊起來,我問他一些關於匈奴百姓的生活狀況和風俗習慣之類的,當然避嫌不問關於官場戰爭之類的。

他很驚訝,也問我一些關於圭朝百姓生活的事情,而且很關心士子們的情況。

我跟他約略說了一些。

其實說到底不過是農耕社會和游牧民族的區別而已,放到現代人人會說,可在當時這種總結就不那么透徹,所以狐城驚訝極了。

「聽說南朝有個張學士是個奇人,古怪的傳言很多,我原本還不相信,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我啼笑皆非,什么叫「古怪的傳言」?難道張青蓮原先還有什么好名聲不成?

這種話也算誇獎嗎?

我灌了他幾杯酒,想試試深淺,說不定灌醉了套點有用的話呢。喝了幾杯後人家神色如常,倒是我有點醺醺然,想想算了,不要偷j不著蝕把米,灌不醉人家反被人家灌醉,套了話去,就連忙說不勝酒力,長途疲累,要休息了。

這個狐城倒是沒有強求,很是殷勤地扶我到榻上,還彎下身子為我脫靴。

我縮回腳,說:「不敢有勞。」

焦誠走過來,說:「我是大人的長隨,讓我來吧。」

狐城沒堅持,看著焦誠服侍我睡下,就起身出去了。

可能是因了酒力,我居然睡了個好覺,第二天醒來,發現焦誠抱著刀守了一夜。這個年輕人不知道錦梓從哪里挖出來的,倒也盡職。

左賢王沮渠摩納終於要接見我了。

這次排場果然不同,由大隊的盛裝士兵引路,還有類似軍樂的伴奏,號角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胡笳。

沮渠摩納坐在高台的帥椅上,大約有五十多歲,神情剛毅,須髯眾多,身材雄健,絲毫也不顯老。他左右還各坐了幾個形貌各異的匈奴男人,俱都衣飾華貴,佩著武器,大約都是什么部族首領之類的。

其中比較顯眼的,是他右手邊一個年輕男子,大約三十歲,鷹鼻凹目,目光睥睨,長得也算得不錯。只是看著有點眼熟。

我立在當場,照著出使的規矩,朝左賢王長揖。

左賢王注目看了我一番,說了幾句話,聲如洪鍾,可惜我一句也聽不懂。

旁邊通譯怪聲怪調地朗聲翻譯:「聽聞南朝人物俊秀,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我連忙說:「過獎。我朝如下官者不知凡幾。」

通譯又開始嘰哩咕嚕地翻譯。

左賢王聽完,點了點頭。旁邊一個五短身材坐著的匈奴人突然說了一句什么,在座的男人除了左賢王和那個年輕男子都哈哈大笑起來,我卻聽不懂。

看來我出使的壞處出來了:我不會匈奴語。

焦誠趨前一步,到我耳邊低聲說:「那人說南人男子都長這樣,這次打完議和一定要求和親。」

焦誠原來會匈奴語,我大喜。

左賢王又通過通譯說了一番耀武揚威兼故作友好的話,什么本為友邦,聽說皇帝年幼,有做臣子的有不臣之心,才發兵來救援之類的睜眼瞎話。

不過,本來自古就都這樣,倒也不用驚奇。

我恭敬地回話,感謝他們的好意,現在托賴匈奴單於和左賢王的洪福,我們已經成功平叛,可否請他們退兵呢。

左賢王又很為難地說,因為來幫助友邦,匈奴各部族的勇士們錯過了秋天的狩獵,放牧的牛羊也無人看管,如今回去就要面臨飢荒,難以對人民交代。

我也連忙做出通情達理的樣子,說我朝願意承擔這些損失,願意賠償適當的金銀玉帛,糧食布料。

反正什么理由都不過是理由,他為什么要並不是問題,問題是要多少。

左賢王讓左右裝模作樣拿出什么單冊,才報了一串數字,說實話,這個數字很大,但作為戰爭賠款實在並不算太多。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的。

那么,要么是他們真的急於退兵,要不肯定就不是真心要和談。

前者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我們現在反正也不是真心要和,我就開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跟他摳,以裝裝樣子。

然後便是漫長的拉鋸戰。

我一邊虛與委蛇一邊想:他們為什么要拖?想讓我們減小戒心?兵力不及要從遠處調?

可能性很多,叫人摸不清。

最後,居然讓我把數字縮小到原來的一半了。

要不是錦梓決定要打,我都打算真和了算了,這些金額比打仗的軍費開支小多了。

左賢王可能覺得讓步太快,又另外提出要紡織匠人和和親兩個要求。

我又故意遲疑,說目前我朝沒有適齡的公主,只有宗室女,對方居然也接受,哈哈大笑指著旁邊的年輕男子說:「這是我的長子沮渠無定,還沒有正妻,請貴使回去後好好為他選擇合適的美貌佳偶。」

我連忙滿口答應。

於是我們就這樣輕而易舉簽了合約,左賢王很高興,吩咐大擺筵席慶祝。

各色菜餚流水般上來,其基調脫不了手抓r,糍粑和奶酒,歡聲笑語頓時響起,還有隨軍的軍妓來獻舞。

大杯喝酒,大口吃r,酒過三巡,大家就紛紛離席走動,有調戲軍妓的,有賭酒的,鬧作一團。

我看著沒什么人注意我的時候,就悄悄離席,想偵查下周圍情況,突然一只手搭到我肩膀上,說:「貴使大人。」

我嚇了一跳,一回頭,看見正是狐城。

他溫和的黑眼睛帶著笑意:「您怎么在這里?我給您帶了個老朋友來。」

我愕然。

他身後突然轉出一個人來,言笑殷殷,正是從來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原慶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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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了,之前回家家里電腦壞了,所以沒法寫。

最近不那么忙了,會勤快的。

疑是故人來

看到原慶雲我當然很驚訝,心里頭泛起的感覺中也有一絲驚喜。

一直跟我若敵若友的原慶雲。

曾經曖昧的原慶雲。

也許是真心喜歡我的原慶雲。

曾經在危險時救了我又拋下我的原慶雲。

傷害過我的原慶雲。

被我傷害過的原慶雲……

不管怎樣,都注定跟我無緣的原慶雲。

但是,總是莫名其妙在不應該碰到的時候碰到。

原慶雲站在那里,依舊一副言笑殷殷的模樣。依舊穿著華麗到花哨的衣服,藏藍蜀緞,綉著大朵暗花,鑲了白狐皮邊,襯著他黑發如雲。

他總是這副模樣兒,染了風霜也不覺落拓,十年二十年,大概也還是這樣。

有一種男人,二十到四十歲之間,幾乎看不大出區別。

我家錦梓就不是這樣的,錦梓二十歲會是驚才絕艷,意氣風發的冷浸少年,時間過去,太過出色的人會漸漸變作一種權威。

而原慶雲怎樣也不會是這個社會的主流。

我呢,之所以這樣清楚,是因為我骨子里有和原慶雲一樣的東西,我只要自己不堅持,也會變成非主流。我一直努力,都是想成為錦梓那樣的人。准確地說,是沒有碰到張青蓮的,按正常途經發展的錦梓那樣的人。

可是,命運本來就是荒唐可笑的。

你永遠猜不到明天會發生什么事。

我看到原慶雲的時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原慶雲慵懶自若的神色變了變,眼神閃動了一下。周圍一圈的人似乎都呆了呆。

據後來狐城對我說,當時他忍不住心劇跳了下,估計當時在場大部分人都是這樣。

我走近前去,朝原慶雲攤出一只手。

他愣了下,無奈地笑起來,堪稱眩惑嫵媚的黑眼睛瞟了我一眼,道:「放心吧,追回來了。都給你安排得妥妥貼貼,回頭給你。」

我心情頓時大好,笑道:「辛苦了,慶雲。」

原慶雲很郁悶,說:「你就不能先問問我為什么在這里?」

我正想說話,旁邊一個武士模樣的衛兵走近前來對狐城行禮說了幾句話,執禮甚恭。

焦誠豎耳朵聽完,面露詫異,悄悄低聲對我說:「那人叫他二世子。」

狐城和衛兵說完話,看向我們這里,大約也知道暴露了,歉疚地笑了笑,說:「失禮了,我全名叫沮渠狐城,左賢王就是我父親,沮渠無定是我哥哥。昨天因為好奇慶雲跟我說過的人,才假扮下人去看看。叫您見笑了。」

我說了幾句客氣話。

狐城說:「我哥哥有事找我,抱歉告退下。」

他匆匆走了,剩下原慶雲和我促膝而坐。

大家都酒酣意醺,周圍不乏醉倒的,東倒西斜,篝火也漸剩余燼,在烏黑的殘木堆上只隱約跳動著暗紅微弱的火,空氣中酒r香氣漸漸散去,又恢復了北地夜間寒冽的清冷。

我跟原慶雲對著喝了幾杯酒,不曾說話。

抬頭看滿天星子,燦爛異常。

我一時間覺得似幻似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到原慶雲發出了什么聲音,我驚醒過來,微笑說:「北地的星斗看著就是比南邊清晰。」

原慶雲似乎也回想起什么,微笑起來:「我在西域雪山上學藝的時候,那夜空才漂亮呢。」又看看我,皺眉說:「此地夜寒,青蓮,你不要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