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〇章 誤會加深(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796 字 202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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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在迎接聖駕之事上很無助,只能被動接受。

跟張侖見過面,唐寅覺得把事情壓著對自己沒好處,於是帶著消息去法院見蘇通。

蘇通和鄭謙最近的差事相對少了許多,法院的工作大到審判刑事和行政案件,小到調解民事糾紛,都有包羅,但那些小偷小摸的違法行為則由王陵之的警察部門負責,而處於軍管狀態下的新城治安良好,所以接連幾天斷案後,兩人便閑了下來。

唐寅的到來,讓蘇通很意外,閑坐大半天他本來已經准備離開法院去跟鄭謙喝酒,突然聽說唐寅造訪,以為對方是來興師問罪。

「軍師怎么來了?」

蘇通見到唐寅有種下官見了上官的緊迫感,渾然不覺自己其實才是「上官」……二人都是舉人出身,但到底蘇通是正六品京官,而唐寅則是外放的七品縣令,如今兩人在新城都做的是代理差事,實際上在朝中的地位蘇通要高得多。

唐寅絲毫也不敢在蘇通面前托大,他也知道論跟沈溪的關系,或者是官品,蘇通都在他之上。

唐寅恭敬見禮後,二人一起到了法院後院的花廳,唐寅把皇帝留滯揚州城不走的事說出來,蘇通卻沒覺得如何,畢竟他已提前獲知消息。

蘇通為難道:「陛下遲遲不來,確實是讓我等很為難……不過若是陛下真來了,怕是也不好應付吧?」

唐寅一怔,蘇通思考的點跟他有極大不同,蘇通似乎對於迎接聖駕有一定心得。

蘇通再望著唐寅:「陛下待在揚州,對我們來說其實能輕省不少,陛下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見沈大人么?現在沈大人出征在外,陛下越晚來,我們准備越充分,若是可以等到沈大人回來再做那迎接之事,不是更得心應手?」

說到最後,蘇通臉上帶著笑容,似乎是成竹在胸。

唐寅心里卻很奇怪,不過隨即明白什么:「我一直著緊於迎接聖駕之事,是因為我想好好表現,以便將來在朝中有更好作為,對得起沈之厚對我的賞識和提拔,但並非每一個當官的都跟我有同樣的心態,比如這位本就已得到陛下賞識的近臣,想的卻是如何明哲保身……」

想到這里,唐寅對蘇通並無任何輕視,反而開始審視自己之前的態度。

「久居下位之人,當然想早些上位,但若是當了上位人可能就要顧慮權力場上的因果,考量方方面面的利害關系,或許蘇通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但顯然他已慢慢往沈之厚的心態靠攏,而我卻還停留在如何往上爬上面。」

蘇通見唐寅一臉恍惚地站在那兒,不由有些莫名其妙,當即問道:「若是軍師覺得在下說的話不中聽,那就當在下放了個屁……哈哈,各抒己見嘛。」

唐寅回過神來,恭敬行禮:「蘇主事對迎接聖駕之事看得異常透徹,在下佩服……此前在下有些魔怔了,太過執著,現在終於打開心結。」

「嗯?」

蘇通沒太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唐寅突然就對自己服軟認錯?明明剛才唐寅殺氣騰騰而來,帶給他不小的壓力。

唐寅心思多,蘇通的雜念也不少,暗忖:「難道他之前來的目的,是想讓我去一趟揚州,憑借我跟鄭兄弟與陛下的良好關系去求見,勸陛下早一步動身來新城?」

唐寅不知蘇通在想什么,一臉柔和地說道:「沈尚書臨走前,交待一定要做好迎接聖駕之事,所以在下才會如此著緊……不過你說得很對,若是陛下長久不來,責任不在我們身上,如今城里運轉如常,一切都有條不紊,行在也已為陛下准備好了,可以說我們已經做好了自己應該做的一切,還有何好擔憂的呢……」

唐寅侃侃而談,看起來滿是自信,但他說的每件事蘇通都會反著聽。

說是不急,那就是很急,說城里一切有條不紊,那就是說實際上還很亂,沒有完全做好准備。

關鍵是天下人都知道朱厚照沉迷於花天酒地的生活,在旁處可以為了安於逸樂而賴著不走,新城這邊豈能沒有這方面的准備?

蘇通瞪大眼睛問道:「軍師的意思,是讓在下幫忙准備一番?」

兩個人都在打啞謎,但其實說的都是實在話,卻因互相間溝通不暢,還有相互競爭的關系,讓彼此間戒備心理很重,簡單的話非要拐彎抹角說,直言不諱卻會被當作內有深意。

唐寅沒明白蘇通所說准備是什么,不過還是欣然點頭:「若是蘇主事能幫忙准備一番的話,也是極好的。」

蘇通會心一笑,他猜想唐寅前來的目的,是讓他准備皇帝留滯新城期間吃喝玩樂的事情,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蘇通笑道:「那在下便盡量幫軍師准備,軍師只管放心便可。」

二人都沒把話說清楚,只靠互相揣摩和以小人之心洞悉,好像什么都明白,實際上卻雞同鴨講,最後二人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意,好像一切隔閡都消除了,卻不知兩人誤會更深了。

……

……

唐寅見過蘇通,返回官衙後才覺得有哪里不對,好像他沒有跟蘇通交待要准備什么。

但他清楚地記得蘇通那會心的笑容,說明對方應該了解他的意圖,知道該如何著手准備。

隨後唐寅就忙著處理軍政事務,很快便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蘇通見過唐寅後頓時緊張起來,覺得自己領了一份比之前沈溪委任差事更著緊的事,就是為迎接聖駕「做准備」。

因為許多准備工作上不了台面,涉及皇帝在新城期間的吃喝玩樂,要讓朱厚照在新城感覺到賓至如歸,還不能讓天下人知道朱厚照到了新城督戰也如此胡鬧,事情非常棘手。

蘇通去見鄭謙,把事情一說,鄭謙大吃一驚:「這地兒方興未艾,上哪兒去找那些玩樂的東西?要戲班沒戲班,要女人沒女人!」

蘇通頗為感慨:「早知道的話,就該在南京城多買歌姬、舞姬過來,但就怕一般的庸脂俗粉不能入陛下法眼,至於戲班子倒還好說,江浙文風鼎盛,想來派人去就近的蘇州府、杭州府找尋,時間還來得及。」

鄭謙滿臉都是疑問:「這些事,是沈大人安排的?」

「不知道啊。」

蘇通為難地說道,「不過既然是唐伯虎親自來找咱說事,就算是他自己的想法,咱背地里幫忙籌辦也是應該的,陛下走到哪里,豈能少了樂子?不然的話,陛下也不會留在揚州城遲遲不來。」

鄭謙想了下,跟著點頭:「看來真有必要,但我們手頭上的資源不多,新城看起來處處生機盎然,但就是這風花雪月的東西一概沒有,到處都是建築工地……要不這樣吧,咱跟江南的故人聯系一番,讓他們幫忙籌備,你看如何?」

「也好,鄭兄,這件事可能真需要你親自出馬了。」

蘇通一臉熱切望著鄭謙,「我畢竟是沈大人安排的正牌法院院長,每天都要坐鎮衙門審案,抽不開身,倒是你可以離開,距離距離陛下到來可能有個十天半月,留給咱准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