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1 / 2)

房事 未知 6276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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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剛剛開始,能遇到這么個好心腸的人,茂生心里熱乎乎的。

晚上的時候便開始寫信。

第一封是寫給茂強的。茂生說他已經找到了工作,准備在這里大干一番。家里父母均好,讓他不要c心;第二封是寫給省城同學的,茂生感謝他多年來對自己的幫助,現在終於走了出來,肯定不會辜負他的一片苦心;第三封是寫給父母的,這封信很簡單,主要是自己到這里的基本情況介紹,要父母多注意身體,不要想他。然後大姐、二姐每人都寫了,茂生知道,她們收到信後一定會很高興。

最後一封是寫給秀蘭的。

說實話,訂婚三年來,秀蘭愛他勝過愛自己,按村里人的話說:這女子完了,把心都交給人家了,離了茂生都活不成了。想想自己這幾年一事無成,除了郁悶,哀嘆命運不濟外,整天一付愁眉苦臉的樣子,連自己都覺得憎恨。秀蘭給這個家帶來了生氣與歡樂,卻不能使他開心。有時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想:除了感動,自己究竟愛秀蘭嗎?三年了,她在茂生家呆的比娘家多,里里外外的什么活都干。茂生心情不好,幾天不願意說話,她就陪著他嘻嘻哈哈地開玩笑,逗他樂。茂生身體不舒服,她就會想辦法給他做好吃的東西,自己卻舍不得吃;茂生心煩不想下地,她就一個人下地干活,回來後一身汗,洗完手就做飯,從來不抱怨什么。遇到不高興的事,她也會蹙眉苦臉厥嘴巴,但是一會就沒事了,該干啥還干啥……茂生一口氣寫了十幾頁,把心里想說的話都跟她說了。信的末頁,他引用了一首題目為《船》的詩,贈與秀蘭:

我知道,你愛船

你喜歡靜靜地坐在礁石上

抱著雙膝

看那一葉輕舟飄向天邊

我相信,我會成為船的

踏著細浪走進你的雙眼

啊,假如我真的是條小船

你不會是那沉重的錨吧

你真愛這飄忽的生命

就做一片潔白的帆吧

讓藍藍的風

吹著我們

漂過大海

再飄上藍天

寫完這封浪漫的信,茂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省城的同學很快就回信了。他狠狠地批評了茂生,說他沒遠大理想,到這么一個工廠當臨時工。當時的臨時工跟現在的民工其實沒什么區別,只是沒有現在多而已。人家給了一根稻草,茂生便當成了拐杖,准備靠它爬上自己的理想之巔。同學說你想錯了!農村戶口將限制你永遠是臨時工,不可能有大的發展。他建議茂生還是拿起書本考試,通過正規的渠道找到工作。同學畢業後留在了省城,在學校代課。他跟茂生的關系是最好的,兩人無話不談。他說的都是實話,可在當時的情況下,茂生有選擇的余地嗎?

沒有。

茂生沒有退路。

去學校復習不現實,家里沒錢供他,已經訂婚的人了,上有老,下有牽掛,他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坐在教室上課的。去袁玫那里沒前途,家里人不同意,自己也不願意在那樣的地方浪費青春。一年瓢泊,三年勞動,農村的殘酷現實茂生是領教過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一輩子呆在農村將怎樣生活!秀蘭很賢惠,也很勤勞,只要好好勞動,他們的光景將不會差到哪里。也許結婚後就能有孩子問世——「老婆孩子熱炕頭」,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不,不是!

茂生決定把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在這里有一番大的作為。

三十八(1)初次上班

茂生被安排在廠里的實驗室工作。實驗室共有五人,其實只有一個人是真正懂陶瓷的。這個人叫張新,畢業於西北輕工業學院硅酸鹽系,算是專業對口。張新為人誠懇,業務精通,克己奉公,任勞任怨,就是得不到大家的認可,包括廠長在內。去省城開會,一千多里的路程他不坐汽車騎自行車去,每次都得提前三天才能到達。開會期間自帶干糧,回來也從來沒有報過差費。跟他一起出去的人都要受苦,後來就沒人跟他一起出去了。

張新工作起來就忘了時間,在實驗室一呆就是一天,第二天早晨大家來上班了他還在那里,問大家現在是什么時間?周日的時候大家都休息了,張新從來不休息。他騎了自行車跑一百多里山路采集原料,回來的時候渾身是泥,又渴又餓。別人加班幾小時都要加班工資,他從來沒向廠里要過。妻子因此經常跟他吵架,說他腦子有問題。張新哈哈大笑,說你說我有毛病就有毛病吧,誰讓你找了個有毛病的老公?除了鑽研業務技術,張新跟廠里所有的人都沒私下來往,誰家有紅白喜事給他打招呼他也不去。自己的兒子過滿月,他也不請任何人,於是大家都說他神經有問題。但是茂生去了他家他卻很熱情,招呼吃呀喝的,比平日里在面子上很有人情禮儀的人強多了。茂生初來乍到,一個人也不認識,張新於是就讓他跟自己回去吃飯。他們的生活很簡朴,米飯就咸菜,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作為廠里的總工程師,他拿的工資比一般工人多不了多少,妻子在廠里做臨時工,兩個孩子還小,因此生活過得很焦拮,但從來沒向廠里提出過什么條件。

因為他是工程師,大家都叫他張工。張工愛說好動,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實驗室經常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因為好說話,廠里誰想使喚就使喚他,誰想給他發火就發火,他很少生氣,哈哈一笑了之。茂生覺得他是一個脾氣古怪的人

另一個人是喬師。喬師是美術館退休後聘請過來的,主要搞圖案設計。喬師字寫得很好,真草隸篆樣樣都行,特別擅長搞木刻,有許多經典的作品。喬師為人敦厚,知識淵博,是一個慈祥的老人,看到茂生就喜歡上了他,要給他教書法。茂生很高興,每天都練到很晚才睡。

還有兩位都是女孩,天真活潑,兩天後就跟茂生熟悉了。晚上到宿舍看茂生的畫,激動得都瞪大了眼睛,第二天就請茂生吃涼粉,要跟著他學畫畫。茂生很不好意思。

五個人的實驗室很熱鬧。

茂生一開始感覺什么都好奇,每天下班後就到廠區四處轉悠。廠長看見他熱情地打招呼,問他工作上是否順利,生活有什么困難?茂生說沒有,一切都好著哩。車間里的工人還以為他是廠長的親戚,一來就到了實驗室,這可不是誰想進就能夠進去的地方,何況農村來的一個臨時工。茂生對自己的工作很滿意,每天除了練習寫字,就是跟著張工學配方,廠長對他很器重。

周日的時候茂生一個人到市里轉悠,重點去了幾個旅游勝地。榆城是一座旅游城市,每年都有成千上萬名的游客慕名而來,在這里流連忘返,因此這個城市的主要收入都來自旅游,有國內的團體,也有不遠萬里從異國趕來的青年,還有一些白發蒼蒼的老人,都是當年在這里戰斗和生活過的革命干部。

三十八(2)魂牽夢繞

第57節

小城依山傍水,三山相峙成趣,遙相呼應。正對著大橋的塔山是紅色革命的象征,經常出現在國內的眾多媒體上,人們對它都不陌生;東北的那座山曾經是中共中央的新聞出版機構所在地,山上有萬佛寺、彌勒佛及范公祠等遺址,成為來這里旅游的人必去的地方;南面的山最高,山勢陡峭,綠蔭蒼蒼,山下是著名的革命舊址。站在山上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小城盡收眼底,蔚為壯觀,讓人浮想聯翩。

下午的時候茂生一個人拖著沉重的腿回到廠里,大家都聚集在場院看電視,好像是《烏龍山剿匪記》。院子黑壓壓地坐滿了人,象看電影一樣熱鬧。回到宿舍的時候他怎么也睡不著,於是又爬起來給茂強寫信。低個子的柳誠明生氣了,說你天天這時候寫信,煩不煩?茂生說我寫信礙你什么事了?柳誠明說影響我休息了。高個子的蔣路說你小子今天又碰壁了?柳誠明說狗日的女娃嫌我個子矮,扭頭就走了。蔣路說這一個月你都看了幾個了,沒一個中意的?柳誠明說老子倒是中意人家,人家就是看不上咱!要不就提出條件,要老子弄一間房子!——房子說弄就能弄到?真他媽的笑話!說完便蒙了被子,縮在里面不出來,不一會就發出了火車嘶吼般的鼻音,震得房子都快塌了!

茂強一直沒有回信,真是急死人了!這幾天看報紙,前線戰事正酣,一個陝西籍的戰士與敵人同歸於盡。我軍打了一個大勝仗,殺得敵人丟盔棄甲。茂生一天能到門房跑幾趟,就是沒有信。這些天,他干什么也沒心思,整天心煩意亂,焦躁不安。晚上在政辦門口看了《凱旋在子夜》,被童川的英雄事跡感動得流淚。上午的時候聽工房一個女工唱《血染的風采》,他又悄悄地流下了眼淚。這些天茂生的神經很敏感,不能聽人說前線上的事,一聽心就提到嗓子眼上了,半天下不去。

中午的時候門房送來一封信,信封上是部隊的番號,84875部隊xx分隊,沒貼郵票。茂生搶了過來,一看收信人居然不是自己!可這部隊番號跟茂強的一模一樣呀!茂生於是急不可耐地就想知道這封信的內容。信是工房一位女工轉交的,茂生主動給人家說明自己的意思。女工說很可惜,這封信是她弟弟寫給女朋友的,沒法拆。茂生很著急,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暈暈糊糊,干什么事情都出錯,手幾次撞在板條上,把人家的半成品坯都打爛了!

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睡不著,就開始胡思亂想。一會是徐凱的英雄事跡,一會是童川被炸瞎了雙眼……茂強為什么還不來信?你在前線是否平安?可知道哥哥想你想得心都快要碎了!給你寫了多少封信了,難道一封都沒有收到嗎?

——不行,看樣子還得再寫。茂生於是就攤了紙筆,趴在床上寫了起來……

三十八(3)夢魘

——隆隆的炮聲震耳欲聾,硝煙滾滾,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葯味。熱帶雨林的鋸齒植物把臉上劃得稀爛,手一抹全是血!對面的山脊上,敵人的炮火集中了火力,密密實實地掃了過來。頭戴鋼盔的敵兵在火力的掩護下象潮水般地淹了過來,眼看就要近了,一個長著暴牙的敵兵端起刺刀就刺,刺刀在靠近他的一瞬間突然縮了回去,隨著一聲槍響,暴牙突然倒了下去,一群身著迷彩服的士兵從天而降,喊殺著沖了過來……這時,茂生突然看見茂強就沖在最前面,茂強同時也發現了他,猛地一愣,扳起面孔問:「哥,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茂生說弟弟,我終於見到你了!咱大咱媽都快想死你了,他們讓我來看看你!茂強說這不行,這是前線,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手無寸鐵,又不是軍人,趕快回去吧!茂強的語氣很堅決,表情很嚴肅,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茂生說不行,好不容易才來了,讓我跟你一起打仗吧!茂強生氣了,說你趕快離開這里——這是命令!說完便置他不顧,跟隨戰友們沖了上去。茂生哪肯罷干休?——六百多天的思念之情讓人肝腸寸斷,好容易才找到了你,連句話也沒說就讓我走?!——不行!

茂生於是也跟著沖了上去,子彈呼嘯著從耳邊飛了過去,喊聲震天,硝煙愈濃。茂強一回頭,發現茂生還跟著他們,憤怒地沖著他喊。隆隆的炮聲掩蓋了他的聲音,聽不見他在喊些什么,聲嘶力竭的樣子很可怕。茂生不理他,繼續往前走,只見茂強端起了槍,慢慢的向他瞄准……茂生心想:開什么玩笑?我是你哥呀!難道你會打你的親哥哥?槍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茂生只覺得腿上象被電擊一樣,一條腿就跪在了地上,鮮血順著褲腿冒了出來,越流越多,越流越多。茂生試著站了一下,沒有成功,身子象面條一樣軟成一團,看來血就要流完了……弟弟,你好狠心呀!你居然向你的哥哥開槍!——你的日思夜想、一母同胞、手足相連的哥哥呀!想到這里,他的鼻子一酸,眼淚便奪眶而出,似洪水般泛濫,淋濕了已經寂靜了的草地……

……腿上的血在不斷的往外流,卻怎么也不覺得疼。於是他跛著一條腿發瘋般地追了上去:「——茂強,你等等我!」前面是一個深深的懸崖,茂生一下子就跳了下去,下面是森森的幽谷,一把把刺刀向上尖挺著……茂生驚出一身冷汗,一激靈就醒了!

——原來是一場夢!望著枕頭上那濕濕的一片,他呆呆地看了很久。

沒有人能夠理解戰士在前線作戰,後方的親人是怎樣的一種心態,他們所受的煎熬一點也不比前線上的人少。犯人被判了刑期,家里人知道他將在什么時候結束生命,思想上早有准備。戰士在前線浴血奮戰,隨時有犧牲的可能,家人無法知道他是否還活著,這就是備受煎熬的主要原因。然而,為了祖國的安寧,我們的親人又是那樣義無反顧地把自己的孩子送上了前線,要他們保家衛國,奮勇殺敵,早日立功。如果戰死,悲痛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們會覺得很榮幸,為自己的兒子而驕傲。他們為兒子祈禱,為兒子流淚,為兒子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卻沒有一個人希望自己的孩子當逃兵,即使想死也不希望他自己跑回來。聽說西塬上有一個孩子跑了,被部隊在半路截獲,所有的軍屬都引以為恥,希望不是自己的孩子。

——請理解我們軍屬的眼淚吧,在那種特殊的情況下,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夠表達自己思念的方式了。

他們別無選擇!

蔣路見茂生發呆,說你想家了?茂生搖搖頭。蔣路說你睡夢中好像在哭,是不是有甚傷心的事?茂生說沒有。蔣路說原來沒出過門吧?茂生說也出去過一年,不過那是在關中。蔣路說跟哥們不要客氣,有甚事盡管說。茂生點了點頭,悄悄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