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2 / 2)

房事 未知 6254 字 2021-01-19

秀蘭說茂生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在家里呆了。

茂生不說話,心情很沉重。

豆花見了茂生,說你媳婦在家里受罪哩!你把她帶走吧!

茂生覺得應該和母親好好談談。

母親說是不是你媳婦告狀了?我就知道她會告狀!她說什么了?婆姨的話你就信?

茂生說秀蘭什么也沒說,是我要找你的。

母親生氣了。母親說我還經常向別人誇你哩,看來你也是沒腦子。你媽又不吃人,我把她咋啦?哭成那個樣子,好像誰不給她吃似的。結婚幾年了,沒有娃,你大都七十歲人了,村里象他這樣的年齡,重孫子都抱上了!我不過愛嘮叨幾句,還不是都是為了你好!你媽一輩子沒跟人一樣過,跟上你那沒本事的老子受了多少罪?還指望跟著你們享福哩,這倒好,八字還沒一撇,就替媳婦出氣來了!

母親說著說著就哭了,哭得渾身亂顫,鼻一把淚一把。

父親實在看不下去了,「啪」的一聲把喝水的杯子摔了!父親說你就知道哭!這幾年茂強不在,天天吊著個哭喪臉,家里沒一天安寧的日子。現在孩子回來了,你又愁他沒媳婦,成天嘮叨個沒完;人家秀蘭不嫌咱窮,為了這個光景拼死拼活地干,你咋就瞎了眼,看不到人家的長處?一天到晚就知道叨叨,誰也不敢說,一說你就擠眼淚——我看見你哭就頭疼——心煩!

母親受不了啦!一邊拍大腿一邊放聲大哭。老兩口雖然經常吵架,但當著兒子的面這還是第一次。特別是茂生參加工作以後,母親盡量忍讓著,凡事等茂生離開後再算帳。

第86節

母親說:「你一輩子有啥能耐?就知道摔東西!——你到村里訪一訪,這個光景憑誰哩?五黃六月沒啥吃,我借了東家借西家,把臉都當成p股了!寒冬臘月孩子沒啥穿,我拆了東牆補西牆,挪騰著不讓你們受冷;困頭時月人家也不寬裕,孩子餓得直發燒,我下到溝里挖野菜,對付著一家人的生活;年年後半年你就做生意,糧食糶完了,能折騰的都折騰完了你才甘心,人家過年大米大r,我們吃糠咽菜都不寬裕!那年冬天茂生發燒,三天三夜不說話,我借了一條村給人家磕頭,把頭都磕爛了,孩子的命才算保住……跟上你我沒穿過一件新衣服,沒跟人一樣享過一天清福,沒住過一間像樣的屋子……老子沒本事,孩子跟著遭殃!茂民為弄地方喪了命,茂娥被塌死在破窯里……兩個孩子是死在你的手上呀!——嗚嗚嗚——你是個沒本事的老子,不稱職的老子呀!我瞎了眼找了你,這輩子沒有男人也止住這樣了呀——哇嗬嗬……」

母親哭得肝腸寸斷,氣都快喘不過來了。茂生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也流了下來。

父親長嘆一聲,出去了。

空氣似乎凝固了,粘糊糊的,讓人難以呼吸。只聽見母親的哭泣聲在屋里來回顫動。

五十三(2)秀蘭撞見了不該見的事情

不一會,大媽來了。大媽是茂生父親叫來的。

每次老兩口吵架,母親哭個不停,只有大媽來了才能勸住她。

這個家庭的情況大媽最清楚。茂生媽心煩的原因主要是秀蘭不生養,茂生要帶她走,卻又放心不下母親。茂強回來了,說了多少對象都沒有成,家里沒個孩子,她急呀!

要解決根本的問題還得給茂強結婚。

茂強當上村主任後,准備擴大機磚生產,讓村里人都有飯吃。擴大生產需要資金,村里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望,覺得茂強是可以信任的,於是紛紛拿出了自己的錢,茂強又進回了一些設備。村里年輕一些的幾乎都去了磚廠,更多的人都可以領到工資了。

擴大再生產以後,冬有的管理顯得很混亂。茂強整天在外面跑無暇顧及,干活的人干多干少一個樣,燒磚的燒好燒壞一個樣,上班的時候有人躲在蔭涼處閑聊,有人在磚架後面打撲克。五月份的時候連續幾窯都燒花了,磚賣不出去;八月份的時候正是雨季,由於管理不善,磚架倒了很多,成品率急劇下降。年底的時候一算帳,全賠了!

賠了就沒法給大家分紅。不能分紅大家就嚷嚷著要錢,茂強被弄得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應對。

茂強的婚事就這樣被擱了起來。

三伏天剛過,玉米便刷刷地長了起來,幾天不見就是一個樣。一場雨水過後,草也刷刷地瘋長起來,鋪得快要看不見地皮。玉米不是勞人的庄稼,小苗長高後耬一遍(用鋤把地表弄疏,便於小苗吸收水分),長成四、五十公分的時候追一次肥,長高後再除幾遍草,便等著收獲了。它同谷子不同,谷子要一點點地介苗,很勞人;同小麥不一樣,小麥要打幾次葯,才會有收成;同煙葉不同,煙葉要先在薄膜里育好了苗,然後一棵棵地挖坑澆水栽在地里,沒有活的還需補苗,鋤草、施肥、打葯樣樣不能少,成熟後的燒烤占去了庄稼人半年的時間!茂生家的地離豆花家很近,因此每年庄稼熟了都要搶收,要不便被她家偷走了。豆花一家一個月前偷割了人家的麥子,被那家人追到院子,把麥子要了回去。豆花一口氣咽不下,晚上乘人不防備,把那家的麥秸垛點著了,燒了整整一個晚上。因為沒有證據,豆花一直沒承認,那家人也只好認了。

那天天氣很熱,藏蘭色的天上沒一絲雲彩。知了拼命地在樹上嘶鳴著,樹葉一動不動,空氣象凝固了一樣。

秀蘭吃了午飯便急急地往地里趕,三畝地的玉米才鋤了一半。公公多年養成了午休的習慣,不管農活再忙,中午的覺是非睡不可的。村里貪活的人這會多剛回到家,正在吃飯,因此外面顯得異常寂靜。從村子到塔坪的玉米地需要繞三里的路程,如果穿過村邊的玉米地,就會近一半路程。秀蘭干活心切,抄了近路便走進了別人的玉米地,因為庄稼還沒熟,不會有偷玉米的嫌疑。各家的地里都鋤了不同的面積,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兩種顏色。玉米地里很悶,密密實實的葉子擋住了流動的空氣,也擋住了前面的視線,看不到十米之外的地方。葉子刷刷地在臉上劃過,被汗水一浸,蟄得人生疼。整個青紗帳里象一座大蒸籠,還沒走到地方秀蘭的衣服已濕透了,緊粘在身上,脊背象一條魚一樣,滑溜溜的。正在這時,她聽見前面有氣喘吁吁的聲音,卻又象是女人痛苦的呻吟。就納悶誰在玉米地里病了?家里也沒個人來。由於草長得很高,人躺下便埋得看不見,秀蘭發現前面的草叢一陣亂動,一個男人粗壯的喘息聲清晰地傳了過來。她一錯鍔,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見紅衛抬起了頭,滿頭大汗。盡管有草遮擋,但前面的情景卻看得一清二楚:紅衛好像在做一件很吃力的事情,精赤的身上汗流浹背,哼哧哼哧,呼吸緊促。下面的呻吟也大了起來,「嗷嗷」地叫著,象走調的大提琴在最高音的時候突然斷弦,剩下的只有嗚嗚的哀鳴……秀蘭站起身想走,又怕被他發現,臉上很不好看,於是著急地蹲在草叢里想讓他趕快完事離開。不遠處,兩把鋤頭扔在一起,紅衛的身下無疑是一個女人。秀蘭的直覺告訴她,這女人肯定不是紅衛的婆姨。秀蘭嗟嘆自己今天倒霉,碰上了這樣掃興的事,正不知如何是好,紅衛終於站了起來,他很費勁地提起褲子,懶洋洋的樣子一點也不象平日里的作風。身下的女人也翻身坐起,身上象剛被雨水澆過,脖子的汗順著r溝往下直流。——女人原來是秀娥!秀蘭吃了一驚,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看樣子兩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秀娥把頭發攏了攏,長吁了一口氣說:「這鬼天能把人熱死!」紅衛說你趕快穿好衣服,我回去吃飯了。說完便起身拿鋤,向秀蘭的方向走來。秀蘭一驚,乎地站了起來,把紅衛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低聲地喝了一句:「你在這里干啥?!」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秀娥忙掩了胸前,一翻身提起褲子,很利索地把衣服穿好了,看得秀蘭眼花繚亂。秀蘭說我要去鋤我家的玉米!說完便低了頭准備走。紅衛y沉了臉,說你看見啥了?秀蘭說我啥都沒看見。秀娥突然一撲就跑了過來,雙腿一屈跪在了秀蘭的面前,雙手抱住了秀蘭的腿,嗚嗚地便哭了起來。

秀娥說秀蘭呀你說我以後可咋活人哩?這事要是讓村里人知道了,我就一頭碰死在南牆上!說完便磕頭如搗蒜。秀蘭說你不要磕了,我什么也沒看見!秀娥說那你發個誓。秀蘭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就走了,玉米地里傳來唰唰唰的聲音……

五十四(1)秀蘭受辱

秀蘭剛才在玉米地里看見秀娥與紅衛之間的事情,覺得自己很霉氣,到了地方後,一個人坐在那里默默地眼淚。一袋煙的功夫後,她正准備站起來干活,聽見玉米葉子刷拉拉直響,紅衛滿面春風地站在她的面前。

第87節

書記就是書記,剛才的狼狽勁兒一掃而光,好像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他沖著秀蘭嘿嘿直笑,笑得秀蘭頭上冒汗。紅衛說茂生啥時候回來?秀蘭說不知道。紅衛說是啊,那公家的事情,哪能象咱農村一樣方便呢?他不回來你也不想他?秀蘭說想有什么用?抬起頭,發現紅衛的眼睛色迷迷地在她的身上亂掃。紅衛說那你不想男人嗎?他整天在城里花天酒地,說不定早就跟哪個女孩好上了,你在家里還要伺候他的父母,為他守貞c,值得嗎?說完便開始動手動腳,說剛才的事情你也看見了,女人嘛,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只要你心里對他好,做一點出格的事是情有可原的——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們知道,也不會對不起你的。秀蘭氣得渾身亂顫,她幾乎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推了一把,紅衛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秀蘭憤怒地喊了一聲:「——滾開!你這個畜生!」喊完便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紅衛吃了一驚,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紅衛爬起來拍了一下身上的土,臉漲得通紅,指著秀蘭就罵:「臭婆姨,在我跟前裝什么正經!你跟王老師的事情以為我不知道?還有那個駐隊的小黃,茂生不在家,為什么成天往你家跑?你跟他都能咕咚(亂搞),為什么跟我就不能了?——別給臉不要臉!」秀蘭說:「——你放p!我跟他們啥事也沒有,不要胡說!」說完已氣得不行,眼淚都流下來了。紅衛終於找到了她的軟肋,走近一步,y笑著看著她:「別裝了。女人咋都是這樣,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你今天不從我,茂生回來我就告訴他!」秀蘭說:「你想告就告吧,沒有的事情,你愛咋就咋!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完用一雙憤怒的目光瞪著他,看得紅衛渾身發麻,目光不敢與她正視,剛才的囂張氣焰也不知哪去了。紅衛拍拍身上的土,邊走邊說:「你看這不是怪球的事情!給你好臉你不要——你等著,我遲早要收拾你!」

秀蘭回到家時天已經黑盡。婆婆身體不好,已經很少下地了。公公下午沒有再來,他干活就是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每天一大早起來先喝茶,把茶葉在火上熬成中葯一樣的濃汁,油汪汪的。秀蘭到家後婆婆已經摔了兩把茶壺了,公公還以顏色,就摔了兩只暖瓶,水銀鏡片明晃晃的一地,熱氣騰騰地充斥著整個屋子,一股濃釅的茶味便彌漫開來,彌漫開來,在婆婆歇斯底里的嘯聲中四散逃去,不一會便無影無蹤。

暗夜里一些電光似的東西劃了過去。逝去的時間里承載了太多的內容,都快裝不下,就要溢出來了……

家里冷清清的,冰鍋冷灶。

婆婆公公的臉上布滿了烏雲。

老倆口經常吵架,已經習慣了,這時都拿眼睛看著兒媳,象看一個陌生人似的,不說話。

火光映紅了秀蘭的面龐,一些記憶的碎片在火光里跳躍,嗶叭做響。茂生的影子很模糊地在眼前晃動,怎么也看不清楚……秀娥精赤著身子向她磕頭,一對母牛似的茹房汗涔涔的,令人作嘔……王軍色迷迷地盯著她看,看得她渾身起刺……小黃滿臉通紅地對著她笑,把削了皮的蘋果遞在她的手里,被她一把打在地上——紅衛提著褲子獰笑著向她走來,黑風罩臉,惡聲惡氣……

秀蘭沁出一身冷汗。

一些電光似的東西風掣電馳般地劃了過去!

五十四(2)小燕飛走了

紅衛的妻子小燕是個潑辣的女人。新婚之夜因為紅衛亂摸而大喊大叫,成了村里人的笑柄。年紀相仿的至今一見她還開玩笑:「小燕,紅衛昨天晚上摸你沒有?——摸甚?臟!」小燕就追著他邊罵邊打,圍觀的人都笑了。不過盡管現在已經有了孩子,紅衛還是不敢對她玩什么新式花樣,小燕不接受,沒辦法。

紅衛當上黃泥村的書記後,在外面游手好閑,回到家里也什么都不干,整天就知道發號施令。小燕生了個女兒,孩子尚小。她除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還得招待經常來的客人。有時男人喝一夜酒,她就得不停地炒菜、燒水,第二天還要下地干活。象所有的干部家屬一樣,紅衛在外面的風流韻事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小燕做女子的時候年年排文藝樣板戲,樣板戲經常在各村巡演,大家都認識她。小燕嗓子好,經常唱小常寶的片段:「盼星星,盼月亮,只盼著救星共產黨,只盼著早日還我女兒裝,恨不能c翅飛上山崗……」因此,大家見了她就笑嘻嘻地問:「小燕,什么時候飛走呀?」小燕就罵一句:「絕死鬼!挨炮子的!」卻並非真惱。幾年後,小燕便真的飛走了。但並不是飛上了山崗,而是掉進了井里!

那是一個春日的正午,陽光暖暖地沐浴著大地,柳絮隨風飄舞,象雪片一樣盪來盪去。秀蘭給紅衛家幫忙栽煙(栽煙時需要許多人同時進行,一般都要相互幫忙才行)。紅衛家的煙地靠近溝畔,是一條月牙狀的大澗。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坐下來喝水,小燕閑不住,便去把畔上的草刨一刨。突然她喊了一聲,說快來看呀,這是什么東西?大家呼啦啦全圍了上去,見是一灘爛r,堆在那里。秀蘭的臉上便倏地白了顏色,說這是太歲,趕快弄一瓶酒並幾柱香來,把它送走。她曾聽母親說過這東西,不管誰遇見了都不好。常言道「太歲頭上動土——不想活了!」說得就是這個。母親說得很玄乎,秀蘭因此對此是非常迷信的。大家聽了將信將疑的樣子,並沒有人去動。小燕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說秀蘭呀,現在什么年代了,你還講那一套迷信的東西,要是在前幾年,村革委會一定會批判你的。說完便拿钁頭在上面一陣亂搗,搗得稀爛,卻也不見流血,然後挑起來就扔到了溝里。秀蘭叫了一聲,跪下來便對著溝畔磕了三下頭,嘴里念叨著:「這下可惹禍了,不得了的!」小燕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說想不到秀蘭還這樣迷信!一起幫忙的人也笑了起來,都說秀蘭是念過書的人,不應該相信這個。

小燕惹撞了太歲的第三天,天下著小雨,她去村子的南邊去磨面,回來時頭上頂了一簸箕的麩子往回走。經過茂生家巷口的井邊時,一腳就踩了個d,人「呼」地一聲便掉了下去!那口井是全村人的日常用水之地,很深,約有一百多米,從上面往下看,小小的一個玻璃片。井的口沿用很粗的椽子棚了,上面鋪了麥草和泥,平日里大車輾過去也沒事,小時候茂生與茂雲等也經常在那里玩耍,只要不去井口,是沒任何危險的。

可小燕那天就掉了下去,連一聲「救命」也沒來得急喊。當時她的孩子就跟在後面,小燕嘴里哼著:「恨不能c翅膀飛上山崗」的曲子,只見腳崴了一下,人「呀」地一聲便不見了,簸箕里的麩子灑了一地。孩子爬在井沿上放聲地大嚎著,聲音尖銳而凄厲,馬上就吸引了無數的村人,人們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孩子哭喊著要大家救她的媽媽,直往井里撲,拉也拉不住。不一會,正在家里打麻將的關紅衛匆匆地趕來了。他先是拉起了女兒,然後扶住轤轆便失聲痛哭起來,一時把圍觀的人都弄哭了……

小燕被吊上來的時候身子已經泡得腫大,臉也變了形,不忍卒看。紅衛為她舉辦了隆重的葬禮,全村的人都去墳上圈了土,人們看見整整三個月,紅衛的臉上都沒有顏色。

小燕死後那口井便被填上。這口井幾年前就不用了,村里已經請地下水工作隊打了一眼機井,用電泵水。

好長一段時間秀蘭一個人晚上都不敢出門,總覺得那地方y森森地怕人。

小燕死了的一段時間里,紅衛整夜做惡夢。他在夢中看見妻子腫得變形的臉很駭人。妻子揮舞著一雙無助的手向他呼救,聲音越來越微弱。隨著聲音的顫抖,他也象是來到了幽暗的井里,井壁上濕潤而光滑,長滿了綠色的苔蘚……井深得看不到底,幽幽的聲音象磁鐵一樣地吸引著他愈墜愈深,愈墜愈深……他嚇得大喊一聲,夢中便猛地坐了起來,沁出一身冷汗。

寶栓後來叫了y陽先生來給他營造(驅鬼)。y陽先生折騰了一個晚上,紅衛第二天夜里還是能聽到那冰冷的聲音,象是從地獄里發出來的,寒磣得人起j皮疙瘩!後來他與女兒晚上都不敢睡,叫了紅星睡在一條炕上,晚上的噩夢才漸漸地少了,人已瘦了一圈,精神也大不如從前。

五十四(3)母親和妻子之間的艱難選擇

茂生去了江南學習,幾個月後才回來。

途經家里的時候,他回來了。

秀蘭回娘家了。茂強在廠里忙自己的事情,家里冷清清的,沒一點生氣。

父母很高興,問長問短的。茂生希望見到秀蘭,便准備去東里村叫她回來。

母親的臉一下子就沉了,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剛才的熱情了。父親剛問了一句什么,就被她給頂回去了。父親一聲嘆息,到磚廠去了。

第88節

父親走後,母親把蒸好的j蛋端了上來,叫茂生趁熱吃掉。母親說茂生呀,你大那人一輩子不理事,凡事沒主意。你們結婚也幾年了,至今還沒個一男半女,我在村里都抬不起頭。秀蘭到這屋時間也不短了,啥都好,就是這點人前說不起嘴。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大沒本事,但拉扯你們也不容易。茂強忙著弄他的事情,連個媳婦都不讓人介紹,結婚的事情還不知要到什么時候!你大七十歲的人了,別的家象他這樣年齡的早就抱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