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2 / 2)

房事 未知 6206 字 2021-01-19

雨燕點點頭。茂生說那你趕快離開這里吧,我給你路費。雨燕突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毛茸茸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要把他看穿。姑娘說你是好人,從剛才見到你的一霎那我就覺得。你是我看上的第一個男人,反正遲早的事情,我不會怪你的。說完就低了頭,開始解自己的衣服。茂生忙制止了她,說你不要這樣,你還小,以後要走的路很長,千萬不要自暴自棄。說完後便拿出五百元錢給她,她不要。茂生裝著生氣了,雨燕說那我們交個朋友吧?我不會忘記你的。想著她出門在外,沒有親人,茂生於是就將自己的呼機號給了她,她聽了一遍便說記住了,高興得像個小孩,臉上綻開兩朵紅雲。

走出包間來到大廳,蔣路說你的功夫可以呀,這么長時間!茂生苦笑了一下,雨燕的臉也變得通紅。蔣路說你艷福不淺,第一次就碰上了個未開苞的。怎么樣,比老婆有意思吧?茂生推了他一把,說你都說些什么呀,人家還是個小姑娘哩!蔣路明白過來,氣哼哼的說你這人不識抬舉,自己不玩,連別人的好事都耽擱了!——真不可理喻!

幾個月後,茂生都快要把這件事情忘了的時候,電話來了。她在那邊笑嘻嘻地要他猜猜她是誰?茂生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她仿佛很失望地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你記著我呢——我是雨燕呀!茂生想起來了,因為這個名字很好聽,當時給他的印象很深刻,所以就記住了。茂生說你在哪里?回到家了嗎?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說她就沒有回去,現在還在榆城,想見見他。茂生於是按她說的地址來到一家小餐館里。左顧右盼,不見人影。正納悶,一記粉拳輕輕地搗在他的肩上。幾個月沒見,那個羞羞答答的小姑娘變成了活潑開朗的漂亮女人,一襲飄逸的長發披在肩上,臉上白里透紅,洋溢著青春的活力;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穿在身上,顯得是那樣得體;身材比冬日的時候好多了,想來那時穿了太多的衣服吧?總之眼前的雨燕讓他不敢相認!

「俺呼你,你咋不回哩?」一口濃濃的塞北味,與花容月貌的她和那身時尚的打扮很不相稱。

「把人家早忘了吧?俺可沒忘記你。」一雙忽閃閃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盯著他笑,茂生有些被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你現在這里上班?」茂生看看餐廳的服務員,發現她們正在用陌生的眼光看著她。雨燕的衣著打扮與這里格格不入。

「——沒。俺才不在這里上班呢!」雨燕環顧左右,顯得有些不屑一顧。

「吃了么?——俺請客!」雨燕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像老朋友一樣,一點也不拘謹。

餐廳很小,大概有七八張桌子。門外便是馬路,人們熙熙攘攘地流動著,和著汽車的嘶鳴攪成一片。

第一次同一個陌生的女性吃飯,何況又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如果讓單位上的人看見了,不好。茂生於是給蔣路打了電話,半個小時後,他就到了。

雨燕點了幾個比較辣的菜,又要了一瓶白酒。她把白酒倒在三個玻璃杯中,然後要了塞子,跟他們打點點。

蔣路以為他們早就好上了,說你小子真不夠意思,吃獨食,吃水忘了打井人。茂生未置可否,他於是便用色迷迷的眼光盯著她看,說一些粗野的葷話,並時不時地動手動腳。雨燕很厭煩的樣子,一閃一閃地避他,後來索性坐到茂生的椅子旁邊,不理蔣路。

七十三(4)心盪神馳

蔣路的外號叫「好色一郎」,是有名的「采花大盜」。凡是被他瞧上的女孩多逃不脫他的手心。

雨燕打塞子的手法很嫻熟,他們倆個都不是她的對手,不一會,一瓶酒便被他倆喝光了。

這時,雨燕的手機響了,是一款深紅色的諾基亞手機。

九十年代末期,呼機已經很普遍,手機剛開始流行。一部上萬元,雙向收費,有幾人能用得起?一般都是個體戶老板才有,工藝廠除了郝帥誰也沒有。

雨燕走到門口,聲音很低地同手機里的人說話,不時地回過頭瞥他們一眼,眼睛里沒有表情。蔣路說一定是有客人在叫,茂生說你盡胡說,說不定人家早就不是小姐了。蔣路說騙鬼,不當小姐她還能干啥?你看那手機,沒有一萬元是買不來的!x他媽,當初還不如讓老子先收拾了她,省得讓別人遭踏。

蔣路和茂生原來是一個單位的,憑借英俊的外表在外面找了個女朋友,女朋友把他調到工商局工作,他雖然喜歡說大話,有時誇誇其談,但待人很厚道,處事行俠仗義。茂生給孩子看病,全憑他幫忙。蔣路在家里是個好爸爸,丈母娘眼里是個好女婿,單位是個好同志,年年當先進,就是太花心,被大家經常譏笑,同妻子卻相安無事,和平共處。

雨燕接完了電話,復又恢復了剛才笑眯眯的狀態。問茂生還要什么東西,茂生說不要了,她便去前台買單。茂生同蔣路都站了起來,被她擋了回去,搶著把帳結了,說今天她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聯系他。

「她現在哪里坐台?」蔣路望著她婀娜的背影,咽了下口水,問。

「你就知道坐台!人家現在一家公司學微機呢。」

「怕是做野j哩!x他媽,才半年沒見,母j都變成鳳凰了。」蔣路長嘆一口氣,站起來要去舞廳。

十幾天後,雨燕又打來了電話,說是想見茂生。並要求不要給蔣路說。茂生猶豫了一下,去了。

第124節

他們又來到了那家位於河濱路的小餐館。雨燕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連衣裙,顯得端庄秀麗,儀態萬千。她仍然叫了幾個比較辣的菜,要了一瓶白酒,在兩個杯子里各倒了約二兩,然後跟茂生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嗆得眼淚也流了出來。茂生說女孩子最好別喝酒,這樣對身體不好。她笑了笑說沒事,便又給自己斟上,跟他對碰了起來。茂生說你妹上學了么?她說上了,現在就是她在供著。

「——俺妹長得可漂亮啦,人又聰明,比俺可強多了!」雨燕說完又一飲而盡,臉漲得通紅。

「你晚上在哪住?」茂生問。

「亞太大酒店。」

亞太大酒店是古城最豪華的賓館,房費一晚最少要幾百元,她怎么住得起?雨燕這時已喝得暈暈呼呼,笑眯眯地盯著他看,淚水卻奪眶而出,恣意橫流。茂生說你咋哭了?她說沒事,俺沒事的。嘴里說著,淚水卻止不住地溢了出來,溢了出來。臉上仍帶著微笑,然後拿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送她回酒店的時候她給了茂生房間的鑰匙,是13樓的,單人間。茂生扶她在床上躺下,正想離去,聽見她喉嚨里一陣亂響,忙取了盆,扶她在床邊,雨燕便吐了個一塌糊塗,滿屋子都是酒氣。茂生開了窗,見古城夜色闌珊,燈火輝煌。樓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流,街燈把四周照映得如同白晝,遠處傳來陣陣的音樂,在夜空中輕輕回盪:

「花的心藏在蕊中,

空把花期都錯過。

你的心忘了季節,

從不輕易讓人懂。

為何不牽我的手,

共聽日月唱首歌。

黑夜又白晝,黑夜又白晝,

人生為歡有幾何。

春去春會來,花謝花會再開,

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願意,

讓夢劃向你心海……」

關上窗,音樂便漸漸地遠去,不知飄向何方。

風兒把窗簾掀了起來,翩翩起舞。怕她著涼,茂生拉了毛毯,想給她蓋上,雨燕突然翻了個身,發出痛苦的呻吟。

茂生給她倒了杯開水,端上跟前,她喝了兩口,復又躺了下來,仰面朝天,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引人愛憐。茂生看了看表,已是午夜零時,正想離開,她又開始惡心了,一陣陣干嘔。他於是決定留下來陪她,要不感冒了,也沒個人管。

就這樣茂生坐在沙發上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後半夜時,她醒了,看見他坐在那里,便抱了毛毯給他蓋上。朦朧的燈光下,一雙酥r顫悠悠地在他眼前晃動,象是就要從低口的裙子里跳出來似的,一點也不安分。茂生忙閉緊了眼睛,以免分心,生出些不應該的想法。她卻依著他坐了下來,只覺得一陣熱氣人,臉便被濕軟的東西啄了一下,啄得他渾身顫抖,不能自持。

雨燕見茂生沒有反應,以為他睡熟了,便倚在一旁,不一會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天麻麻亮時,她起來了。用手在茂生的臉上摸了一下,褪去身上的衣服,進了衛生間,里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茂生調轉了個方向,強忍著不讓自己去胡思亂想。女人豐腴迷人的胴體不時地在腦海里浮現,眼前是她迷人的微笑,夢魘般地來回晃動,像一個誘人的精靈,勾人魂兒,攝人心魄。正在這時,水聲停止了,雨燕裹了件浴巾出來了。

她打開燈光,臉上是燦爛無邪的笑容。

「你也洗洗吧,一宿都窩在沙發上,累壞了。」雨燕說。

茂生於是忙裝著睡眼惺忪的樣子,伸了個懶腰,走進衛生間。濕熱的水柱噴灑在身體上,很愜意很舒服,一絲快意涌上心頭,他於是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曲子,讓嘩嘩的流水聲將自己湮沒……

後來,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見上一面。還是在那家餐館,要一些她喜歡吃的辣食和他喜歡的甜食。雨燕的情緒很不穩定,大多數時間她都象一位天使,瀟灑飄逸,天真浪漫,有時則象受了委曲的羔羊,一副楚楚動人的可憐相,令人疼愛。每次吃完飯,她都要搶著付錢,從不讓他買單。後來聽蔣路說,她是被市里的一位局長包養著,在亞太為她開了專門的房子。

七十四(1)房事風波

建行的小院因為是七十年代的舊樓,樓板很薄,冬天象冰窟,夏天象蒸籠,但畢竟是公家的地方,不用看別人的眉高眼低。廠里有許多人還沒有房住,這樣的房子對他們來說都是夢想,想住還住不上呢!現在家里來了親戚朋友,茂生心里也滋潤了許多,他們常常幻想著什么時候能夠真正擁有這樣的房子,甚至謀劃著把一間改成廚房和小卧,另一間做客廳。

建行是獨院,鐵大門一關里面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秀蘭常常一個人望著對面的山上發呆,他們的貝貝就埋在那里,永遠不會長大。如果她還活著,一個人在院子玩耍多好呀!

樓上沒水,每天要到很遠的地方去挑,然後再提上來。茂生不在的時候就是秀蘭提水,樓梯陡峭,有一次快上來的時候連人帶桶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衣服澆得濕透,胳膊腿都受傷了。最尷尬的是打水的時候不小心就把桶掉進井里了,幾年時間他們不知有幾擔桶都犧牲在那里,算是給專門打撈的人做了貢獻。

建行的小樓正對著工藝廠大門,每天出出進進的人都能看見,大家回過頭也能看見他們。一對戀人勾肩搭背從對面走過,傳來一串響亮的笑聲;一群學生尖叫著跑了過來,你追我趕,很快就消失在馬路的轉彎處;一對蹬三輪的夫婦每天早晨會從這里路過,他們衣衫陳舊,一看就是受苦的人。女人偶然還會向樓上張望,然後悄悄地附在男人的耳根說些什么,兩個人便哈哈大笑,笑得很開心。有時男人正在騎車,女人會把熱騰騰的紅苕或者包子塞進男人的嘴里,自己也叼一個,看樣子他們很幸福。只是每次出來都是他們兩個人,難道他們也沒有孩子?——他們有房子嗎?

秀蘭經常會一個人站在那里遐想。拉沙的車子呼嘯著從門口掠過,揚起厚厚的一層沙塵,象是剛剛爆破過的場景,對面的馬路便什么都看不見了。

住在這樣的地方,窗子一天不擦就灰蒙蒙的,家里也盡是灰塵。院子的後面是兩顆白楊,郁郁蔥蔥,長得比小樓還高。白楊樹下一年四季濕濕的,長滿了蒿草。秀蘭把草拔掉,在那里種上了蔬菜,無奈見不上陽光,蔬菜趴在地上長不起來。春天的時候樹上吸引了成群的麻雀,嘰嘰喳喳很熱鬧,坐在床上就可以看見它們的身影;平房的屋檐下有一窩候燕,秋去春來,忙忙碌碌地繁衍子孫;陽光透了山巒灑了過來,懶洋洋的樣子讓人慵倦,屋後的樹葉發出沙啦啦的聲響,把對面的風景隔了開來,小院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

第125節

建行在移交這院地方的時候,有很多人盯著那幾間房子。茂生就親眼看見老工人跑到書記家訴苦,希望能安排給他們一間,兒子談對象多年了,一直沒有地方結婚;一些工人甚至請老呂吃飯,給他買煙送酒,希望能得到一間;廠里的中層干部也大多數沒房子,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這里,一時建行的小院成了工藝廠的輿論焦點,幾百眼睛都盯著那里,後來茂生住了進去,基本上沒人說什么,因為茂生這些年對工藝廠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他來之後廠里的產值翻了幾翻,效益明顯好轉,產品多次參加博覽會並獲獎,成為榆城市政府的專用禮品。大家都知道,市長對茂生很器重,郝書記下台後他肯定是廠長,因此沒人跟他爭。但是那個財務科的小子是個學校剛剛畢業的毛頭小伙,憑什么就住上了這樣的房子?鑒於郝書記的威嚴,沒人敢找他論理,於是便把矛頭直接對准了老呂,因為具體過程是老呂c辦的,老呂肯定別有用途,要不就是那小子給了老呂什么好處。大家圍在老呂的辦公室不走,要老呂給個說法。

老呂很生氣,說這是廠務會上決定的,郝書記同意的,誰說也沒用!有什么意見找郝書記說去!

事情的謎底沒多久就揭開了。

先是秀蘭發現呂玲經常來,她以為是找茂生的,結果人家直奔隔壁財務科長的屋里,後來便發現兩個人來往的非常密切,老呂甚至在找茂生的時候也親臨那里指手畫腳,小伙子對老呂畢恭畢敬,讓茂生心生疑惑。果不然,沒過多長時間,就傳來了呂玲結婚的消息。

真像終於在這一刻大白了。

老呂出嫁女兒的時候通知了全廠的人,可惜只來了幾十個人,食堂里准備的飯菜太多,天又熱,最後全倒了。

老呂那天喝了太多的酒,著女婿給他下跪。老呂說我沒兒,只有這個女子,你娶了我的女兒就是我的兒子,以後不但要對呂玲好,還要對我老兩口好!我這人思想比較封建,結婚後不允許你跟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如果發現你在外面鬼混,打斷你的腿!

呂玲勸爸爸不要再說,老呂說我偏要說,把丑話說到前頭,省得你被這小子忽弄了。老呂婆姨知道老呂喝醉了,上去連罵帶拉,老呂就是不聽,一甩手把婆姨就推倒了。

財務科長女婿被罰跪在那里一個多小時,臉都綠了。呂玲哭著跑了,老呂媳婦上前一把拉起了女婿,心疼地在他的膝蓋處揉來揉去,又替他撣了塵土,大聲地罵老呂不是東西,回去了。

一場鬧劇才宣告結束。

第七十四章第二節別人的房子

然而房子畢竟是人家的,雖然有了棲身之處,茂生知道這是暫時的,誰知道哪天就會被人家收走。盡管兜里沒有錢,還欠了一p股爛債,茂生和秀蘭經常還會留意所有關於房子方面的信息。

聽說瓦窯溝有兩間平房很便宜,要兩萬元。瓦窯溝離陶瓷廠不遠,兩人於是興致勃勃地趕往那里。

那天下著小雨,道路泥濘不堪,秀蘭的鞋被陷在淤泥里拿不出來。好不容易到了溝後,孤零零的兩間房子依山而建,y森森地透著涼氣。這里一年四季見不上陽光,冬天能把人凍死,死後人也不知道來收屍!

柳城明也沒有集資房子,在別人的建議下,他看上了廠里無兒無女的光g漢劉保的地方。劉保的地方在陶瓷廠後面的山上,確切地說是一間茅草棚,因為不是很高,誰都知道那個地盤值錢,拆除後最少可以修兩間平房。

柳城明兩口子商量後覺得這是一次最好的機會,於是便突然對劉保關懷起來。他們給劉保買了一身新衣服,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凈凈。劉保已經七十多歲了,腿腳不便,很長時間沒有下山了。柳城明於是把他背到廠里,大家都說柳城明新認了干爹,柳城明一不做二不休就認了劉保作干爹,劉保很爽快就答應了。一輩子沒享受過別人的關懷,劉保感動得流下了眼淚,不等他們開口,就說等他死了把地方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