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韋宗澤瞪去一眼,葛離遂放下一疊文件,看看吧,歷洋發過來的營養品部分城市試銷報告。他抽出其中紅色抬頭的一份,宗鎮手里的報告和歷洋發來的有點不一樣,關鍵是安全性問題有點兒出入。

韋宗澤仔細比對,習慣性皺起眉頭,考慮片刻道,你讓歷洋發一份匿名文件給我爸爸,讓爸爸去說吧。

葛離點點頭:歷洋現在也難做了。

韋宗澤嘆口氣:我心里有數。

韋宗澤早上辦完事,下午就去見了幾個供貨商,桌面上談得自然是好,信誓旦旦表示支持。晚上他們便要招待他去玩一下,拉拉扯扯地倒是江城民風,韋宗澤同葛離便去了。半路卻接到姐姐韋開嫻的電話,非要他陪著去看江邊的花燈展和民俗表演。

一般的小姐可不得喜歡這些東西,姐姐偏是倒過來的,她總以為在她不了解的地方,有個人在等她。

反正他也不喜那些無聊的夜生活,便打道姐姐的住處,她住以前住過的老宅里待嫁,那已是不久之後的事了。韋宗澤接到她以後,見她打扮得十分精致,不禁有些遲疑,只是去看看花燈,你打扮得是不是太仔細了。他說。

韋開嫻鬼馬地楸了一下韋宗澤的鼻子,你好大膽子,都管到姐姐的穿著打扮上來了。

兩人遂坐進車里,韋宗澤還是隱忍不住,低聲警告:姐姐,你別在快要結婚的當口上又跟什么人好了,偷偷出去約會。

韋開嫻笑了笑,卻不害臊:約會又不妨礙我結婚,只是普通朋友玩玩而已。

韋宗澤搖搖頭,我不反對你玩,可是你一回來就這樣,被二哥知道了怎么辦。

韋開嫻聞言,點燃一支煙,吞雲吐霧幾回,便道:宗鎮真把自己當成爺爺了,什么事都管,情情愛愛的事也管。我呸,去他媽的。

韋宗澤笑出來,說:是啊,去他媽的。

韋開嫻靠在他身旁,手伸到半開的窗前擱著,煙頭灰便隨風一蔟一簇地飛走。她忽然溫柔起來,問道:小玲最近怎樣還是不理你嗎。韋宗澤不作聲,韋開嫻低笑:不如姐姐幫你。韋宗澤便不高興地朝一邊挪開些:這不關你的事。

韋開嫻不快地哼了聲,不一會兒,到了江灘口,天上已經飄著許多孔明燈,紅團浮動。韋開嫻要下車,回頭對韋宗澤說:我去見朋友。

韋宗澤十分不愉快,問:到底是什么人

韋開嫻卻作個噓聲的動作: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想愛誰就愛誰。

韋宗澤只好松手,讓葛離停車,待韋開嫻走遠些了,才對葛離說:你跟去瞧瞧,普通人就算了,隨她去,三分鍾熱度而已。

葛離苦笑,摸摸腦勺埋怨道:哎,又讓我干這個活。

韋宗澤瞪著他:你去不去

葛離說:去,去,我去,你自己轉轉吧。手機拿好咯,咱干特務的,聯絡很重要。

韋宗澤踹上一腳:快去。

這回的花燈展較往年熱鬧許多,江灘這會兒人氣旺盛,韋宗澤也跟著人潮步行,各式花燈小攤在江水邊排成一條街,還有些游人手里提著剛買下來的,四處晃盪,遠看像浮游的螢火。韋宗澤擠在人群里,很快就厭煩了。他想擠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被推動著,一直往前。

一會兒,被人重重拍到肩膀,韋宗澤轉過身來,就見薛澀琪笑嘻嘻站在面前。

想不到你這種人也會來逛這個。薛澀琪說,然後提起手里的孔明燈,我要過去放燈了,劍玲也在,你想不想過去

韋宗澤低頭瞧著她,笑道:喲,你不是討厭我嗎什么時候開始理解我了。

薛澀琪嘿嘿地笑,你去不去,不去拉倒。說完徑直地往江邊那頭鑽,很快就和他隔了幾個人,韋宗澤索性跟上去,一邊擠一邊低聲說:我是碰巧過來的。

薛澀琪百無聊賴,不耐煩道:知道知道。遂領著他到約好的地點,入夜的江水郁郁發黑,加之月亮清輝高遠,這處光景便僻靜多了,只有人捧著燈來,或點燃了令它飛上天空,或擱在圓盤里隨波逐流去。因放燈時都要許願的,便安靜得很,就聽到江水嘩嘩然急語。

韋宗澤看到傅劍玲正提著一盞未點燃的燈,向旁邊的男士借打火機,那男的首先看了看她的臉,發覺她面容清秀,便樂不及從口袋掏出打火機。

韋宗澤大步過去,橫在其中,順手取走她手中的燈,就像以往取走她的信任那樣,隨隨便便地。

我來幫你點。他說,然後從口袋里取出打火機,傅劍玲倒沒生氣,向別人好言致歉過,便跟他一起走到水邊,就和他夢中一樣,她的眼神冷冰冰的,不言也不語。

韋宗澤嘆口氣,遂把打火機遞給她,你來點吧,我幫你拿著。

傅劍玲眉目低垂,接過打火機,從下方伸手進燈籠中,點燃火蕊。紅色的燈罩令光芒格外艷麗,傅劍玲抬眼見到被照亮的韋宗澤的臉。他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她也是一張被照亮的臉。

相顧無言,片刻,手中的孔明燈卻搖搖擺擺攀風而走了。

有很多心情,埋伏在相遇的時刻,若不相遇,那心情便不會蠢蠢欲動。韋宗澤想,他們的愛,就像傅劍玲夢中的飄雪,也像他們手中飛走的明燈,等待它飄落或墜落的過程中,心會感到澀癢難忍。

傅劍玲總是在做勇敢的事情,但她總是說:我是悲觀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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