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記得當時她和母親站在一起,她想拒絕,但是母親認為這是她不爭氣的女兒表現自己的最好的機會,用眼神示意她同意。
她只好勉為其難,接過別人准備好的小提琴,她緩緩上台,拉出一曲。
沒錯,她只要一碰到琴弦,就會忘記一切了,她專注而用心,把所有的感情傾注在琴上。
等她結束時,全場雷動。
她天真的以為她終於可以讓母親驕傲一次了,她以為她終於也可以自信一次了,但是,她沒有想到,待她抬頭看向站在旋轉樓梯上的父親時,父親臉上隱忍著怒氣。
母親也看出了父親的憤怒,當場變了臉色。
晚上她回到家,等待她的無疑是一場風暴。
父親說她太不知深淺,說她這樣做是喧賓奪主,讓那個宴會的主人和那個千金小姐臉上無光。
默默懂了,她錯了,錯的一塌糊塗。
可是,她不能怪母親的錯誤,任憑父親苛刻的指責,父親大發雷霆,甚至摔斷了她一直珍愛的小提琴。
她哭泣著跑回自己的房間,放縱眼淚橫流。
為什么她不做也錯,做也錯,做什么都錯,她總是讓人不滿意,總是讓人失望?
她在黑暗的房間里哭的雙眼通紅,拿起電話,想要打給雲風。
而雲風卻早一步來電。
他溫柔的安慰著她,他雖然沒有辦法來到她身邊,卻用最溫暖的舉動撫慰她受傷的心。
她的房間居於一角,推開她的窗子,可以看到遠處的空地。
雲風在那里,他點起無數支蠟燭,擺成微笑的臉,想讓她止住眼淚,止住悲傷。
她的淚水還是無聲的滑落,她分不清是傷心還是感動。
她只是知道,在那一刻,她愛上了他,愛的義無反顧,愛他一生一世。
27、請求
默默低低的傾訴著雲風與她的愛戀,她說得最多的是他在深夜為她擺放微笑的蠟燭,讓她的心從此陷落。
從此以後,她愛他愛的心碎,無論他是否愛她,無論他是否能夠給予她同樣的回報。
她也不需要他的回報,他對她,已經夠好了。
默默的話結束了,雲風的心緒卻遠遠沒有結束。
他四年來竟然不知道默默是在那個晚上才愛上他的,是他對自己太自信了,還是他太不了解她了。
「默默…讓我抱你一會好不好?」
默默詫異,「怎么了?」
雲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摸著她柔順的長發。
他張開雙臂抱著她,好久,沒有說話。
因為他怕一開口,就流瀉出沙啞的嗓音,他也沒有放開她,因為他怕一放開她,她轉身看見他眼里的酸澀。
而後,他們回到房間。
雲風還是不怎么說話,默默窺視著他的側臉,他的面部僵持,眉頭蹙起,似有說不出的愁。
愁?他在愁什么?
說?他想說什么?
會不會是,想跟她說什么,卻又不敢說出口?
不好的預感襲來,默默始終不敢問出口。
雲風今天似乎很不一樣,默默猜測他會不會終於要下定決心了。
雲風忽然打破沉默,「默默,我不知道你是在那個晚上才愛上我的,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
「沒什么,只是,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好。」
溫婉的語音響起,「在我心里,你就是有那么好。」
她靠在他的胸口,只隔著他的一層襯衫,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很滿足。
「風,等你好了,我們去旅行好不好?」
「旅行?」
「嗯。我們去國外旅行吧,我很久之前就想了,可是一直以來你都沒有時間,這一次可以嗎?就當作是你補償我的結婚紀念,好不好?」
默默從沒有求過他什么,這是唯一的一次。
她想要他暫時離開秦眷,雖然她知道現在這么發達,手機、網絡,世界上沒有什么能夠徹底分離兩個人。
但是,只要他暫時見不到秦眷,或許他就會斷了執念,或許他會發現自己只是一時迷戀,那么…她就有機會挽回他了,雖然只是他的人。
雲風答應了。
28、情敵
雲風看著蔣默的請求,她從來沒有開口求過他,這是唯一的一次,他怎么忍心拒絕?
可是,現在的他心情紛亂,他還理不清自己的情感線條,他怕自己和默默繼續這樣相處下去,境地更加繁雜。他該答應嗎?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點頭。
他真的不想看見她失望的表情,他已經讓她失望太多次了吧?
四年來,他真的有盡到一個合格丈夫的義務嗎?
默默挽留雲風的計劃實現了第一步。
而第二步,是去見見秦眷。
「風,今晚我們回爸爸那里,我們就要出國了,臨走前去看看好嗎?」
「嗯,應該的。」
於是,默默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去做美容,去選衣服。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天生不如秦眷,但是現在她需要後天彌補。
古代戰場上的士兵都會用盔甲來保護自己;而情場如戰場,女人也要懂得在戰斗之前,全副武裝,披上堅固的戰甲。
默默的戰甲就是她花費了一整天的這襲裝扮,美容沙宣的老板娘為她做了適合的造型,她不刻意模仿那么嫵媚的路線,堅持自己清淡的風格,淡如百合,卻沁人脾胃。
默默挽著雲風的手臂,回到父親家里。
其實,她想見的,不是父親,而是秦眷。
待雲風和默默抵達後,雲風竟然發現秦眷也在,很震驚。
但是他不動聲色。
默默向蔣力行問好,「爸爸。」
蔣力行點頭,他看著這個從小到大被他忽視的女兒,現在竟然也出落的這么大方了,很是安慰。
從默默嫁給雲風之後,蔣力行就意識到自己從前的錯誤,原來這個女兒也是不容忽視的,她雖然不顯山露水,卻也有眼光,至少她懂得欣賞雲風。
蔣家人都在,晚飯過後,大家坐在一起閑聊。
蔣彥昭率先提起了話題,「雲風,你今天請假了?」
「是啊,我打算和默默去旅行。」
蔣彥昭皺眉,「你這不是害我嗎?我的任務更多了。」但隨即蔣彥昭露出戲謔的表情,「不過,既然是賠著我的寶貝妹妹去旅行,我就不追究了。」
默默向哥哥撒嬌,「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嘿,你這么說不怕雲風吃醋嗎?」
默默轉頭看著雲風,「你會嗎?」
雲風點頭,「當然會。」
一陣玩笑讓氣氛很是輕松。
笑言間,默默眼光瞟向秦眷,她還是那么漂亮,默默心底涌起一股喟嘆。
29、捍衛
蔣力行聽說他們要去旅行的事情,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只是提醒雲風,「雲風,現在出去旅行也好,開完年底董事會之後,恐怕你的時間就更緊張了。先和默默去玩個痛快吧。」
「我知道了,爸爸。」
雲風聽出蔣力行話里的意思,這是將力行對於他的肯定,等於是提前給予他的提示,他很快就可以達到頂峰了。
蔣力行說完,把目光轉向秦眷,「還有一件事,我打算讓秦眷進公司上班,當然為了不惹人非議,她得先從底層做起,秦眷,你不會有意見嗎?」
秦眷微微一笑,「怎么會呢,義父。」
現在雖然沒有外人在,但是秦眷依然稱呼蔣力行為「義父」,顯得很有分寸。因為在坐的還有兩位太太,蔣彥昭的母親,還有默默的母親。
秦眷的處事進退得宜,讓蔣力行滿意,也讓在座的兩位太太挽回了面子,她的確夠聰明。
默默在心底評價著秦眷,美貌與智慧兼具,她怎么比得過?
默默知道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她的身份,雖然秦眷也是爸爸的女兒,但是僅僅是名份上的干女兒,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雲風是她蔣默的丈夫,只有這個是她的優勢,默默從不慶幸自己身體里流淌著蔣家的血y,而一刻,她很慶幸。
所以,她必須抓住這個唯一的救命稻草,來留住雲風,她別無選擇。
晚上九點半,默默和雲風要離開了,秦眷也要走了。
三人一起出門。
她看向雲風的眼神飽含深意,嘴角輕勾,「祝你們旅行愉快。」
默默回答她,「會的。
默默在心底為自己鼓氣,她不能認輸。
默默的眼神對向秦眷,聰明如秦眷,怎么會不懂得她的挑釁,是啊,默默是雲風名正言順的妻子,她有權利這么挑釁的,不是嗎?
秦眷有些感嘆,默默,也不是如同雲風所了解的那么單純吧。
默默在心底為自己鼓氣,她不能認輸。
默默的眼神對向秦眷,聰明如秦眷,怎么會不懂得她的挑釁,是啊,默默是雲風名正言順的妻子,她有權利這么挑釁的,不是嗎?
秦眷有些感嘆,默默,也不是如同雲風所了解的那么單純吧。
在面對情敵,捍衛愛情和婚姻的時候,蔣默有著身為蔣家人天生的傲骨和勇氣。
雲風帶著蔣默一起離開,留下秦眷一人,她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手攥的很緊,「雲風,你是我最好的選擇,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我等的已經夠久了…」
30、幸福
布拉格。
號稱歐洲最美麗的城市之一。
布拉格的浪漫風韻由歷史深處吹來,或也是波西米亞人的浪漫性格使然,走過30個灰暗石雕像夾道的查理大橋,你就能夠真正感受到這個城市的風情。
誠如尼采所言,「當我想以另一個字來表達『音樂』時,我只找到了維也納,而當我想以另一個字來表達『神秘』時,我只想到了布拉格。」
布拉格寂寞而又擾人的美,正如彗星、火苗、蛇信,又如光蘊般傳達了永恆的幻滅之美。需要你與一個心靈相通的人在此時此地共同分享。
而默默最想一起分享這一切的人,無疑,是雲風。
他們從老城廣場出發,穿過黃金小巷卡夫卡的故居,沿著伏爾塔瓦河下行的第一座橋建於1357年的查理大石橋。
默默用手輕輕的撫摸著石雕像,似乎是用心靈在碰觸。
雲風看著她虔誠的模樣,不禁問著,「默默,這個有什么典故嗎?」
默默點頭,微笑著回看他,「傳說游人只要用心觸摸,石雕像就能帶來一生的幸福。」
雲風偏頭看著,「哦?那我也要用心點才行。」
默默琢磨著他的話,「風?你也相信這些嗎?」
雲風輕笑,的確,他以前從不相信這些所謂的浪漫、所謂的傳說,但是現在,他相信了,他希望這些帶著神秘色彩的石雕像能夠滿足默默的願望,也滿足他的願望。
風一般的溫柔,雲風輕輕訴說著,「我希望默默一生幸福。」
默默甜甜一笑,笑得美麗而迷人。
她的笑靨打消了雲風之前所有的猶豫,她開心的就像個剛剛滿足了生日願望的小女孩。
沒錯,這次旅行本來就是他欠她的生日願望,他現在誠摯的彌補可以嗎?
他牽著默默的手,行走在查理大橋。
和充斥布拉格全城的水晶店不同,查理大橋上大多是出售攝影和繪畫藝術品的畫攤,繪畫和影像,色調大多以黑白為主。
無人問津的時候,攤主們往往燃起一支香煙,掃視來來往往的游客,那份尊貴內斂的姿態,絕非國內的小商小販們所能企及。
默默對於這些藝術家很感興趣,她拉著雲風的手一直往前走,「風,我們也畫一張素描好不好?」
「素描?」
「嗯,這個比照片還要有趣很多。」
雲風同意了。
他們坐在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伯面前,老人用蒼老的手,有力的握著畫筆,一筆筆、一劃劃,勾勒著他們的輪廓。
他們相依的畫面在一筆一劃之間,定格在紙上,也定格在心頭。
夕陽西下,燦爛照耀在金色布拉格。
31、吃醋
橋上,膚色各異的各地游客,或站在橋中央,或倚在橋邊的石雕像上拍照、擁吻。
伏爾塔瓦河上的清風吹來,帶來些許濕意;遠方,兩岸的山坡上高聳著一個又一個教堂或城堡的尖塔,在湛藍的天際下漸行漸遠,沒入城郊的田野。
雲風看著默默臉上一直保持的笑靨,他相信默默是真正的感到快樂,她不是假裝的吧?
他不可能相信秦眷在他們出國前打給他的電話里所說的內容。
「雲風,默默知道了。」
「你說什么?不可能。」
「呵呵,你是認為女人都很笨,還是太不了解你妻子?」秦眷戲謔的口氣,「她甚至對我發出警告呢。」
雲風愕然,「不可能。默默不會的。」
「不會什么?不會假裝?不會威脅?不會面對你演戲?」
不可能。雲風堅信。
雲風此時擺脫困擾,他無法再分神,因為他發現自己得緊緊看住這個小妻子,她好像很受歡迎?
布拉格經過千年積淀的美麗,行走於市中心就象走過西方建築藝術博物館,羅馬式、哥特式、巴洛克式、文藝復興式以及新藝術主義和立體派藝術的各種建築物構成一幅典型的捷克畫卷,而這里自然也聚集了世界各地的游人。
雲風冷眼看著三三兩兩的外國男子朝默默送去飛吻和媚眼,他就再也沒有心情去觀賞美景了,他只顧看著她不落的笑靨和微紅的臉頰。還有,他在默默不注意的時候,回敬那些男人警告的凌厲眼神。
也許是他的眼神太煞人了,默默發現了。
「風?你在干嗎?」
雲風被當場捉住,很尷尬,「沒什么?」
「那你干嗎那樣看別人?很不禮貌啊。」
雲風很是懊惱,「難道他們朝我妻子飛吻就禮貌了嗎?」
「啊?…你在吃醋?」默默有點傻眼,卻也有些興奮。這代表他還是很在乎她的吧?
「什么?吃醋?」雲風幾乎跳腳,他才不肯承認,「我才沒有。」
「沒有干嗎那么冷眼看那些人?」
雲風似乎是第一次回答不出她的問題,顯得氣惱。他不自在的別過臉。
但是默默卻很是高興,他這個樣子還不是吃醋嗎?一定是的。她的心似乎飄了起來。
就算他不愛她,就算他吃醋的意思只是不想自己的妻子被人覬覦,就算是這種怪異的占有欲,她也是開心的。
默默竊笑。
「風…你干嗎這么小氣,人家只是路過看看我而已,大概是這里很少見到中國人吧。再說,在國內的時候都是有一堆女人愛慕你,這一次好不容易讓我也享受一次嘛…」
默默剩余的話消失在他突然侵襲的吻里。
布拉格,抑或是個童話世界,放任一切美好。
32、醉酒
入夜的布拉格如同一個精靈的城市。
舊式馬車載著雲風和默默穿梭在廣場,馬蹄撞擊著石板路發出清脆的得得聲。
城堡的閣樓忽明忽暗閃爍的燈火,仿佛故事里的公主會隨時出現在窗口。
酒館里嘈雜的音樂和清脆的玻璃杯的碰撞聲,讓人感到溫暖與親切。
默默此時就覺得自己像是公主了,因為有他。
她的胸口暖暖的,馬蹄的撞擊聲敲響著滿足的旋律,他手心里傳來的厚實感,讓默默心醉。
她靜靜靠在他的肩膀,「風,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啊。」
她今生能遇上他,成為他的妻,是最大的幸福。
無論這幸福的背後摻雜了多少不純粹。
雲風輕撫著她的發,似乎略有心虛,「你怎么這么容易感慨,說些虛無的東西?」
默默淺笑,「不是虛無,我靠著你就覺得幸福了。」
雲風不再說話,摟著她一直坐在馬車上,徜徉在特色中。
目的地是一家特色的旅館,在這里不禁可以睡個安穩的好覺,還可以品嘗布拉格最有口感的啤酒,來自啤酒之鄉比爾森的啤酒,色澤較淺,泡沫好,酒花香味濃馥突出,苦味重而不長,口味醇爽。
默默顯得很是興奮,要了一大杯,雲風看著不禁皺眉。
「默默,你不會喝酒,嘗嘗就行了。」
「不要,難得品嘗一次,我要喝個夠。」
不知道為什么,雲風覺得到了布拉格,默默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她活潑了,快樂了,而且有時候任性了。
「你不怕喝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