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63 字 2021-01-19

「連波――」顏氏顫微微地由琥珀和珍珠扶著快步過來,一手一個挽了喬氏姐弟,「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喬連章抱著姐姐直哭:「他打姐姐了!」

一邊的翡翠忙上前輕輕端起喬連波的臉,只見象牙白的耳根邊一條青紅的鞭痕。顏氏怒極,一耳光扇在翡翠臉上:「你是怎么服侍的!」

阮麒冷冷地站著,這時候才不咸不淡地說:「原來是表弟表妹啊,真是誤會了。不過麟弟也被表弟推倒了,也算扯平了吧?」

顏氏這才看見阮麟一身的灰土,不由得也變了臉色,一耳光又扇在吳嬤嬤臉上:「叫你們來伺候,怎么就沖撞了國公府的少爺?」阮海嶠年近四十,只有這兩個兒子,雖然是庶出,說不定將來就是阮麒承爵。若是阮海嶠真的計較起來,雖然不好明著發怒,只怕阮夫人卻是要被遷怒的。

吳嬤嬤捂了臉,喃喃道:「表姑娘本來已經贏了的,哪知道小少爺還是不肯放我們走……」

這句話倒提醒了顏氏,猛地轉頭怒視綺年:「誰讓你們出來的?」

綺年愕然地看著顏氏――這也能怪她?

如燕忍不住辯解:「我們姑娘是看表姑娘不喜歡做詩才提議出來賞花的。而且我們姑娘也挨了小少爺一彈子呢。」

顏氏怒目而視:「我在說話,哪里有你c嘴的份兒!誰家的規矩?給我掌嘴!」

綺年伸手一攔要上前的琥珀:「外祖母,是外孫女不好,不該帶著表妹出來的。如燕不懂事,您饒了她吧。」

阮夫人一巴掌打過了,猶自氣惱,向顏氏道:「必定是這兩個孽障沖撞了外甥女,我回去就稟了國公爺罰他們!娘還是快帶外甥女回去看看傷,若落了疤可怎么好!」這一會兒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借著這機會回國公府好生發作一番,也讓阮海嶠看看他這兩個寶貝兒子,成天的都在外面做些什么事!讓他看看蘇氏把孩子嬌縱成什么樣子了。

事情鬧到這種程度,顏氏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但看喬連波臉上的鞭痕已經腫了起來,雖然不曾破皮,看著卻十分嚇人。當下顧不得別的,一迭聲地叫趕緊上馬車回府。阮夫人一肚子氣惱,冷著臉喝斥小廝:「送少爺們回去,然後每人去刑房領二十板子!」

顏氏終究也擔憂女兒,扯了阮夫人低聲道:「你也別鬧得太厲害,更別跟國公爺翻了臉。」說了幾句,才上了馬車匆匆回吳府。

綺年與冷玉如告了別,在冷玉如擔憂的目光中上了馬車,李氏早在等著,急急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綺年嘆口氣,將鄭瑾語含譏刺,自己為免尷尬將喬連波帶出來賞花之事簡單說了。李氏聽了也嘆氣:「說起來,也是阮家小少爺太頑劣。只是連波受了傷,這事……你還需要忍一忍才是。」

綺年低了頭沒作聲。李氏嘆著氣,輕輕替她抿了有些凌亂的鬢發:「老太太年紀大了,有時難免――你做小輩的,也只好委屈些。想來她說你幾句也就罷了,你莫回嘴就是。」

只是,李氏實在是錯誤地估計了形勢。

回到吳府,康園的丫鬟已經得了先跑回來報信的小廝的話,找出了治跌打的葯膏。一屋子人都聚在了康園里,顏氏看著喬連波上了葯還不算,一迭聲催著去請大夫來給喬氏姐弟把脈,開兩服壓驚的葯吃。看著丫鬟跑出去傳話了,回頭就冷冷盯著綺年:「你給我跪下!」

綺年怔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眼李氏。李氏臉色也變了,剛想說話,顏氏已經提高了聲音:「跪下!」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綺年勸慰著自己,跪下了。

「我叫你照顧好連波,你就是這么照顧的?」顏氏怒氣勃發,「不好好在帷幕里,偏帶著出來賞花!不是你這般不穩重,怎會有今日的事?」女兒家就仗著這張臉,若是臉上破了相――當年吳若蓮就是例子。

如燕如鸝遠遠站在門邊,急得要死。如燕正想不管不顧出來說話,綺年已經橫過一眼將她擋住,淡淡地說:「恆山伯府的鄭大小姐語多譏刺,且當時眾人都要做詩,只我和表妹不會,所以我才提議出來賞花的。」

喬連波坐在一旁如坐針氈,聞言連忙點頭:「是的。我也不願在那里坐著……」

顏氏不悅道:「連波不要c話,今日究竟是誰的錯一定要問清楚,你不要替她遮掩。」

綺年心里冷笑。顏氏一眼瞥見,兩道眉豎了起來:「怎么?你還不服?我問你,既出來了就好好賞話,又去惹那阮家少爺做什么?還用外男的彈弓?你,你還知不知道規矩?」

李氏忍不住輕聲道:「老太太,是阮家少爺先用彈子驚了連波,綺兒才與他爭吵的,並不是有意去惹他。」這里頭可關系著姑娘家的名譽呢。

顏氏立刻將火氣撒到了李氏頭上:「你糊塗!阮家少爺是國公爺的兒子,我們得罪得起嗎?若是因為今日之事,他們記恨了連章,那如何是好?你可是巴不得她們姐弟不好?」

李氏臉色變了變,忍著氣垂頭道:「媳婦不是這個意思。」

顏氏狠狠瞪著她,似乎還想再訓。綺年實在忍不住了,抬頭看著顏氏:「外祖母別責怪舅母,從頭至尾舅母都在外祖母身邊服侍,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之事,我想回來的路上表妹應該也與外祖母講了。若不是當時阮家小少爺用彈丸打人,外孫女不會與他起爭執。至於用他的彈弓,是因當時他不肯放我們走,我們一行全是女子,若拉扯起來更沒了體統,因此外孫女才要拖延時間,等如鸝去請了四姨母過來。至於連章表弟,也是為了維護姐姐。國公爺若是明理,自然不會遷怒表弟。」

「你懂什么!」顏氏實在不能說英國公阮海嶠不明理,可是這兩個兒子全是國公府寵妾所出,萬一鬧起來,阮夫人那個脾氣,說不得就要吃了虧,「若照你這么說,你是半點錯都沒有了?還打彈子?你見哪個姑娘家會打彈子的!你娘究竟是怎么教的你?半點規矩都沒有!」

一團火騰地上了綺年的臉:「外祖母到底是要追究今日表妹受傷之事,還是要追究外孫女會打彈子之事?若是前者,外孫女真不知今日錯在了何處。若是後者,如非今日踏青遇了阮家少爺,外孫女也不會去打什么彈子!」

「你!」顏氏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你好大的膽子!給我上外頭跪著去!」

綺年一撩裙子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走。喬連波趕緊抱住了顏氏的手臂:「外祖母,今日真的不是表姐的錯!明明是阮家那小少爺欺侮人,表姐並沒做錯什么。」

知霏也嚇得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是他們欺侮人,我們好好地賞花,他們突然就用彈子打人,綺表姐也被打了的。」

李氏連忙接著這話問:「綺兒也被打了么?傷在哪里?」又轉向顏氏道,「老太太,綺兒也傷了,容她先回去搽了葯再跪可好?」

顏氏一口氣堵在胸口,忿忿將手一甩:「叫她回自己院子里去,禁足一個月,把《女誡》給我抄上一百遍,長長記性!」

李氏連忙答應,又朝碧雲使眼色,讓碧雲扶著綺年出去,自己陪著笑道:「媳婦這就去備份禮讓人送到國公府去,就說今日沖撞了小少爺,來陪個禮。老太太看可好?」

這話倒是說到了顏氏心坎里,按著額頭哼了一聲:「去辦吧,禮略重些。派個機靈點的去,打聽一下國公爺有沒有說什么,趕緊來回我。行了行了都下去吧,沒得鬧得我頭疼。大夫來了,馬上帶到我這里來!」

李氏連聲答應著退了出來,叫過身邊的大丫鬟素雲:「把這些事辦了,你等在二門上,老爺回來先把這事給老爺細細地講講。」嘆了口氣,「綺丫頭不知傷成什么樣了,我去看看。」

知霏抹著眼淚,一定要跟著李氏去蜀素閣看綺年。吳知雯看著趙姨娘領了她跟在綺年身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老太太這心,也真是忒偏了。」

孫姨娘嚇了一跳,趕緊扯著女兒就走:「姑娘可別亂說。」

「我亂說什么?」吳知雯沒好氣道,「今兒的事姨娘是沒看見,那恆山伯府的鄭瑾娘,真是句句話都帶著刺兒,說起來,也是喬家表妹自己不好,連詩都不會做,就算坐在那里也沒趣。周表妹說出去賞花,也無非是為了躲尷尬罷了。到了老太太這里,倒全成了周表妹的錯了。連我看著都覺得不服。」

孫姨娘並不關心綺年和連波究竟誰受委屈,只關心吳知雯:「今兒說做詩,姑娘做得如何?」

吳知雯淡淡揚了揚眉:「那鄭瑾娘,一開口就讓她的庶出妹妹跟我對詩,分明是說我沒資格跟她們這些嫡女平起平坐。只可惜,我看也沒什么人買她的賬!大家做出詩來,同推了金國秀為第一,余下的還未排出座次來,丫鬟就來叫了。不過大家都是明眼人,不排座次還不是給鄭瑾娘留幾分面子?真要是排出我在她上面,少不得又要甩臉色了。」

孫姨娘嘆氣道:「我也知道姑娘委屈,只是這些公侯貴女都是傲氣的,得罪不起。就說四姑太太家的盼姑娘,還是咱們親戚,不也極少登門嗎?」

吳知雯眼里就多了一絲郁色:「我知道。她是國公府的唯一的嫡女,又是長女,怎看得上我?倒是顯國公府的金姑娘,著實有涵養。雖說今日推她詩作第一,多少也是為了她孝期方滿,初出來走動……但那份溫潤內斂,才真是貴女的作派呢。」

金國秀的名字,就連孫姨娘也是知道的:「姑娘既說金姑娘好,何不學著些?」

吳知雯笑了一聲,卻帶著幾分自嘲:「姨娘糊塗了。金姑娘是顯國公的嫡孫女,她溫文爾雅,人只會誇她有涵養。我一個庶女,若也這般退讓,反倒讓人欺到頭上了。」

孫姨娘不由得低了頭,母女兩個都沒了說話的心思。半晌,還是吳知雯笑了一聲:「姨娘也無需如此擔憂。從前我出去得少,如今父親升了正三品,還怕沒有出去的時候嗎?到時候,自然有我的名氣。走罷,倒是今日的字還沒有寫,不能懈怠了……」

25、國公府妻妾相爭

吳家這里准備收拾禮物上門的時候;英國公阮海嶠剛剛回府。

雖說朝廷並不因上巳節專門給官員們放假,但下了衙門,三五好友一起出去聚會小飲一番也是應當的。阮海嶠這國公的爵位是個虛銜,並不在朝中為官,但也被人約了出去;直飲到天色將黑才回府。

他帶了一身酒氣才走到二門;就有個丫鬟慌慌亂亂地從一邊跑出來;一看見他就趕緊行禮;聲音里卻帶了幾絲哭腔:「國公爺;您可回來了。」

阮海嶠眉頭一皺:「怎么了?」他認得這個丫鬟是蘇姨娘院子里的;名字似乎是叫個青袖,年紀十七八歲了,長相倒也清秀。

青袖話未出口先抹淚:「姨娘哭得胸口都疼了;請了大夫來看過,說葯里要用人參,可是翻遍了院子也找不出來。嚇得小少爺都守著不敢走呢,沒了辦法,叫奴婢來二門上求人出去買點參片回來。」

阮海嶠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英國公府之富,在京城這些勛貴之家中屈指可數,別說零碎的參片,就是獨枝的百年老參,也隨便就能找出七八枝來。蘇姨娘雖然是個婢女出身,可是生了兩個兒子,早已經正式敬茶抬了姨娘,怎么病成這樣要個參就沒有了呢?

「走,去看看。」阮海嶠剛邁開步子,那邊又過來一個丫鬟,對他屈膝行禮:「國公爺回府了?夫人一直等著您用飯呢。」

阮海嶠擺了擺手:「知道了。」

那丫鬟抬起眼睛,大膽地看了他一眼:「夫人從下午回來就滴水未進……」

阮海嶠借著回廊下張掛的大紅燈籠看清了她的模樣——下巴尖尖的瓜子兒臉,水汪汪的眼睛,年紀十五六歲,正是最鮮嫩的時候。他聲音不由得柔和了幾分:「去跟夫人說,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青袖恨恨地瞪了那丫鬟一眼,殷勤地提起燈籠:「爺小心腳下。」

蘇姨娘的秋思院里種的全是各色菊花,這時候卻不是開花的時候,滿院青色,夜色中看起來倒有些凄涼的意思。

阮海嶠一腳踏進門,就看見蘇姨娘歪在炕上,身上穿著家常湖鸀衫子,腰間一條竹青色綉粉色桃花的衣帶,束得那腰肢不盈一握。下頦尖尖的小臉蒼白,嬌怯怯地正摟著小兒子阮麟落淚,一邊給阮麟揉臉:「你這孽障,怎么不索性被打死了,還要回來現眼……」

話雖凌厲,那嗓音卻是軟糯糯的,一句話數落得起承轉合,余音繞梁。聽得阮海嶠心里一軟,開口道:「這是怎么了?不是說胸口痛么?怎么還哭呢?」隨手拉過阮麟,只見左邊臉頰上紅通通一片,似乎微腫,「這又是怎么了?」

蘇姨娘舉起手來拉住阮海嶠衣袖,那淚珠又斷線似地落了下來:「爺,您來得正好,快把這孽障送到書房去跟他哥哥一起禁足去,也免得妾身看著難受……」

「禁足?」阮海嶠在炕沿坐下,皺眉道,「到底做了什么就禁足?」

蘇姨娘就捶了兒子一下:「還不是今日沖撞了夫人家的親戚。說是夫人三姐身後留下的一雙兒女,也不知怎么在杏林里賞個花就能沖撞了,夫人教訓了這孽障一耳光,又把他們帶的小廝都賞了二十板子。如今他哥哥在書房罰抄書呢,只這個不知輕重的,還跑來我這里哭……」說著,自己倒先哭了起來。

阮海嶠被她哭得心都軟了,摟了便道:「哭什么,小孩子打鬧是常有的,讓人備份禮送到吳家去便是了。論起來這兩個也頑皮得很了,抄抄書禁幾日足也磨磨性子。倒是你,怎么青袖說你心口疼?難道院子里沒參?」

蘇姨娘靠在他肩上哭道:「妾身命賤,哪里用得起參呢。且這深宅大院的,爺雖對妾身厚加賞賜,只這參卻是要去外頭買了來的,這般晚了,想來外頭葯鋪也關張,夫人自然也是無處去買的。若只是妾身,熬一夜也罷,只這個小孩子,回來就說頭疼,妾身卻是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呀……」

「別胡說,哪里就三長兩短了?」阮海嶠看小兒子半邊臉通紅,心里也難受,開口就叫,「去個人到二門找陸管事,叫他馬上送兩枝參進來,再把那雪蓮化淤膏也舀一瓶。」

蘇姨娘卻瑟縮了一下:「爺,化淤膏就算了罷,若明日夫人看見了,恐又生氣,還不是這兩個小孩子遭殃?若爺開恩,明日讓他們去吳家賠了罪,那禁足就免了罷?」

阮海嶠皺皺眉起身:「你不必管,我去跟夫人說。既是小孩子家打鬧,何必小題大做。賠罪?我國公府的少爺,還要去跟一個敗官人家的子女賠罪不成?」真是笑話。

阮夫人住在正院宜春居。阮海嶠大步進了正房,便見桌上已擺了飯菜,阮夫人穿著大紅織金鮫綃衫子,倚在薰籠上出神。見他進來,便欠了欠身:「老爺回來了?可用過飯了不曾?方才去了秋思院?怎的沒在那里多坐一會兒?」

她方才叫了新找來的丫鬟紅鸞去二門處迎阮海嶠,聽了紅鸞回話,那一口酸氣就頂在了胸口。紅鸞是她特地買來的,為的就是那嬌怯樣兒有幾分像蘇姨娘。聽阮海嶠的意思,分明是看見了紅鸞才答應來正院的,因此話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又要刺一刺阮海嶠。

阮海嶠眉頭一皺:「我怎么聽說,府里竟然沒有參了?」

阮夫人一聽這話,如何不知道他是為秋思院要參,登時一股火氣直沖頭頂,翻身坐起來:「參?一個賤婢罷了,不用參也死不了!老爺現在去把麒哥從書房里帶到她院里去,我保她不用參也立時活蹦亂跳!」

這句賤婢實在扎了阮海嶠的耳朵,頓時變了臉:「怡娘是母親親自發話抬了姨娘的,什么賤婢,也是你叫的?」

一提起國公府的老夫人,阮夫人更是怒火沖天。當初她嫁進王府,看著大嫂不過一介四品文官之女,且中人之礀,並無甚出色之處;自己卻生得美貌,嫁妝亦比大嫂豐厚,免不了有幾分自得之心。沒想到落在老夫人眼里,就事事皆被打壓。

後來大伯去世,自己丈夫承了爵,大嫂又分了宅子出去單守,這運道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自然歡喜。可是老夫人借口自己未曾生子,牢牢把握著中饋之權不交到自己手里。後來因著自己生了個女兒,竟然還攛掇著老公爺賞了丫鬟蘇怡。她沒壓得住氣,鬧了幾場,反把丈夫鬧得離了心,去捧著那慣會做張做致的賤人,與自己倒冷下來了。

阮夫人撕扯著手里的羅帕,拼命管住自己的嘴。罵蘇氏沒有什么,就是真打了也沒有什么,最多就是與阮海嶠再吵一架。可若是對婆婆有什么不敬,那就會被抓住大錯。

阮海嶠倒也並不想與妻子翻臉。阮夫人少年時可算才貌雙全,如今雖生了女兒,也算風韻猶存。何況她管家理事確是一把好手,在京城貴婦圈里進退自如。說起來,蘇氏一個姨娘,除了嬌柔美貌之外,並不能與正妻相比。他雖喜歡蘇氏,也並不打算寵妾滅妻。何況吳家老太爺雖早去世,兩個兒子卻都官途頗順,這樣一門好岳家也不可得罪。若不是阮夫人動手扇了阮麟耳光,他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叫麒兒從書房出來罷,些許小事,不必鬧這般大。」

「不行!」阮夫人怒火上頭,「你看看那蘇氏把兩個兒子教成什么樣子!張揚跋扈,隨意生事,打彈弓竟然還用金彈!這種敗家子,將來能有什么好!」

阮海嶠這下登時翻了臉:「不過小孩子玩鬧罷了,你休要小題大做!」好歹他也只有這兩個兒子,誰喜歡聽見自己的兒子被叫做敗家子呢?

「我小題大做?」阮夫人氣得幾欲昏倒,「他與人家素不相識,舀起彈弓就打,打過了還不算,還要用那弓弦去抽人!我娘家是不如你國公府勢大,可也不是白白讓人欺侮的!這件事你若不處置,我就處置!」

砰!阮海嶠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待如何處置?難道你還想把孩子打殺了不成?難怪蘇氏病了你也不給參,你是盼著他們娘兒仨死了才好吧?」

阮夫人脫口而出:「一個賤婢,死就死了!難不成你還敢為了她休我?」

阮盼自父親回來,就在隔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