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1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93 字 2021-01-19

功能 和功能!冷玉如略有些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低頭沒說話,只在袖子底下抓住了綺年的手。她掌心微有些汗,指尖卻發涼,綺年知道她這些日子也是一直懸著心,忍不住用力握了握,低聲道:「都好了,如今都好了。」

鄭姨娘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初時她是心疼冷玉如未能做鄭琨的妾,鄭琨答應給自己兒子謀的差事也變成了浮雲;只後來一聽恆山伯府還要認冷玉如做義女,又准備一副嫁妝將她嫁給大將軍的兒子,這可比做鄭琨的妾又好得多了。妾的親戚不算親戚,可是嫁了大將軍,她的兒子就是大將軍家正經的舅爺!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當即自己親自跑到青雲庵來報信了。

「說起來,當初也是因著我哥哥在恆山伯爺面前得用……」鄭姨娘忍不住就要誇耀一下自己的功勞,若不是自己也姓鄭,又怎能跟恆山伯府攀上關系,又哪來這樣的好姻緣呢?

冷玉如微微一抬眼皮,看也不看鄭姨娘,只向冷太太道:「娘,既是恆山伯府有這樣的意思,您還是回家吧。」

冷太太心里不勝欣喜。冷玉如策劃之事並未告訴她,因此她既不知鄭琨曾想納冷玉如為妾,也不知道鄭瑾娘的算計,更不知道冷玉如被人推入水中險些淹死,只以為女兒在恆山伯府賞花的時候受了風,到庵里來靜養幾日而已。此時她只覺得什么都好,就連鄭姨娘看著也不那么扎眼了,欣然點頭:「這就收拾東西回去,娘定要把一切都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鄭姨娘被冷落在了一邊,聽了冷太太的話,頓時沒那么高興了。自打冷太太進了庵堂,她真是把自己當成了後宅的女主人,就是剛才來庵里報信這一路上,還在琢磨著恆山伯府會送什么樣的嫁妝,能不能從里頭留下些來貼補自己兒子。直到冷太太說了這話,她才猛然醒悟過來——冷玉如的親事就是辦得再風光,那也跟她沒半點關系!

冷太太這一歡喜,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張羅著就讓丫鬟們收拾東西要搬回冷家去。鄭姨娘一肚子的憋屈,也不想多呆,拉著個臉說明日叫車來接太太,就徑自坐了馬車回去了。房里只剩下冷玉如和綺年二人,這時候冷玉如的眼淚才如斷線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看你,這是大喜事,怎么還哭呢?」綺年也心酸,一邊拿帕子替冷玉如拭淚,一邊勸慰,「看小張將軍是個正直厚道的,又是古道熱腸,你是個明白人,這日子自然過得好的。恆山伯府又是收你做義女,又是准備嫁妝,想必這事兒的始末張家猜也猜得差不多了,但凡他們明理,都只會覺得你是最無辜的。」

還有一句話綺年沒說,張家同意娶恆山伯府的「義女」,就是想把與恆山伯府的關系維系下去,既然如此,他們對冷玉如也就不會太壞。這樣的開頭已然不錯,至於今後——冷玉如論才論貌都不比鄭瑾娘差,只要好生過日子,日久見人心,張殊自然知道她的好。

冷玉如哭了一會,才自己拭了淚道:「我要寫信給嫣兒,若是她能來送我,我就再無遺憾了……」張家遠在西北邊關,這一嫁出去,除非張家將來調回京城,否則只怕就再不能見了。

綺年默然片刻,還是道:「你是明白人,我也只白囑咐一句,張少將軍也是你自己選的——」

「我明白。」冷玉如點了點頭,抓著綺年的手,「好妹妹,我曉得你是為我好,否則斷不肯說這種話的。我既嫁了他,日後他就是我的天,至於韓大哥,那只是嫣兒的哥哥了。」

綺年舒了口氣。冷玉如只要明白了這個道理,還怕日子過不好嗎?

冷玉如這樁婚事,在京城中又引起了頗大的影響。一個六科給事中的女兒算不了什么,可是恆山伯府的義女就不同了,更何況她嫁的是西北邊關護國將軍的兒子,還居然托了顯國公家做媒人。

恆山伯夫人以義母的身份,收拾了一份相當豐富的嫁妝出來,足足的六十抬!雖然比起她當初准備給女兒的一百零八抬來差得多,但以義女的身份來說,已經足夠了。

恆山伯夫人當然不願意拿出這么多東西來給冷玉如,只是她才提了一句,就被恆山伯劈頭蓋臉地怒罵了一頓。先是罵她教女無方,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鄭瑾竟連父親給挑的親事都敢違抗不說,竟然還用下作手段算計到張殊頭上,簡直是沒有規矩,也不知道她這個親娘是怎么教的!

再就是罵她糊塗小氣,連一副嫁妝都舍不得。好容易才把冷玉如認做了義女,勉強把張家與恆山伯府聯結在了一起,再為了一副嫁妝的事鬧得不愉快,簡直是因小失大!

第三就是罵她治家不嚴,竟然有丫鬟敢在府內害人,幸而冷玉如無性命之憂,若是當時淹死了,當著合府賓客的面兒,恆山伯府的臉皮就可以扒下來扔在地上踩了。且直到如今,那丫鬟居然還留在府中,是想等著留把柄與冷家不成?還不快些將她處置了!

恆山伯把老妻罵了一盞茶的工夫,然後命令鄭瑾必須禁足半年,因為如今外頭風言風語的都在傳是鄭瑾拒婚,那就叫她在家中裝病以平息謠言吧!說完,一甩手去美妾房里了。好容易跟西北將軍搭上的姻親,硬生生被妻子和女兒自作主張攪散了,恆山伯覺得自己肺都快要氣炸!早知道這女兒糊塗至此,還不如當初把承恩伯府的侄女許過去,雖然是個庶出,不如嫡女有誠意,但也好過如今弄個「義女」過去。

恆山伯夫人被罵得頭昏腦漲,丈夫一走就連摔了幾個粉彩茶碗。她本也是出身高門,只是這些年娘家不怎么爭氣,婆家卻因出了個鄭貴妃愈發的興盛,丈夫行事就難免專橫起來。尤其是近年,明明有了兒女,又是年近四十的人了,還是連納了兩個美妾,雖然還沒有庶子庶女出生,可是對她卻是更淡漠了。就連女兒與張家的婚事,當初也根本沒與她這個做娘的商量。如今好不容易擺脫了,卻又硬要收什么義女貼什么陪嫁,還要對自己發這樣大的火……恆山伯夫人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暗暗地哭了一場,哭完又恨上了那推冷玉如落水的丫鬟,怒氣沖沖去發落了。

鄭瑾倒是滿心的歡喜,雖然被禁足半年,但自覺不必嫁給那疤面的少將軍,禁足也無妨。看著外頭陽光明媚,便叫丫鬟碧桃把琴拿出來:「半年了都不曾好好理一理。香蘭那邊如何了?」

碧桃一邊拿琴一邊道:「夫人正審著呢,碧桐悄悄去看了。那小蹄子一口咬定是失手推了冷姑娘,審了幾次了,都還不肯改口呢。」

鄭瑾冷笑道:「失手?娘就是太心軟,依著我說,這種背主的賤…人打死就是了。險些壞了我的大事!」倘若冷玉如真淹死了,她到哪里再找一個人來替她出嫁?

碧桃低聲道:「前些日子,奴婢就看她跟大少乃乃那邊的春雲多有來往……」

鄭瑾啪地一拍桌子:「那就叫娘把春雲也抓起來!人是苦蟲,不打不招,狠狠地打個半死,什么都招了。」

碧桃為難道:「可是,那是大少乃乃……且伯爺也說了,叫直接把香蘭處置了就是。」

鄭瑾眼珠子轉了轉,上下掃視碧桃。碧桃被她看得有幾分惴惴的,喃喃道:「姑娘——」

鄭瑾忽笑了一笑道:「碧桃,你想不想去伺候大少爺?」她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香蘭必定是受了鄭大少乃乃的指使,無非是怕鄭琨真的納了冷玉如做妾罷了。

鄭大少乃乃如何想的,鄭瑾不管。她只知道自己的計劃險些因鄭大少乃乃而失敗,就憑這個,她也要好生回敬一下。更何況她自來就看不慣這個整天病秧秧做西子捧心狀的嫂子。恆山伯爺叫趕緊處置了香蘭,無非是怕真查到大少乃乃,到時候家丑外揚不可收拾。既如此,她也要教鄭大少乃乃吃個暗虧。

碧桃怔了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她自然想去伺候大少爺的。恆山伯只這一個兒子,已然請封了世子,將來就是下一代的恆山伯。碧桃也是有幾分顏色的,平日里心氣兒甚高,也不是沒有小廝來求的,她只是看不上,直到如今十七了,還未有婆家。

鄭瑾所說的伺候,便是讓她去給鄭琨做通房丫鬟,將來若能有一個一兒半女,必抬了正經姨娘,從此就是人上人了,她如何不願?只是素知鄭瑾喜怒無常,不敢就答應了,只低頭道:「我是姑娘的丫鬟,只管伺候姑娘,聽姑娘的,如何能自己做主呢?」

鄭瑾今日心情極好,點頭笑道:「既這么著,你就聽我的,過幾日就讓你去伺候大少爺。大嫂與大哥成親也幾年了,連個動靜都沒有,眼看著大哥都二十多了還沒有兒子,她倒來給我使絆子……哼,有我給你撐腰,你只管去伺候!」

恆山伯府里這些破爛事,冷玉如一概不問,只管在家里備嫁。張家托了顯國公,但顯國公一介老翁,自然不好登冷家的門,便叫了他亡故的兄長的兒媳婦出面。金家大乃乃先往冷家遞了話,而後請了官媒,親自登門送張殊的庚帖。

因張家鎮守邊關,時常要防著打仗,因此張將軍從西北送了信來,希望兒子能盡快成婚,好帶著妻子返回西北。冷老爺好容易找到這么一門好親家,自然是滿口答應。於是換帖、問名、小定、大定之類的禮節雖然一樣不缺,但各環節的時間間隔都盡量縮短了,婚期就定在三個月之後,因那時上路天氣已然略微涼爽,正好趕路。

這婚事雖然是冷玉如自己謀劃來的,可是事到臨頭也難免有些慌亂,求了綺年時不時地去冷家住著陪她。雖然鄭姨娘滿心的不悅,在冷老爺耳朵旁邊吹風說綺年母孝剛滿一年,怕來了沖了喜氣,但冷老爺聽冷玉如說是綺年發現她落水才能得救,也就順了女兒,只是說冷玉如出嫁那天斷不能讓綺年登門。聽得冷玉如大發雷霆,說就算沖了也是沖了她的喜氣,與旁人何干,誰若不讓綺年登門,她就不嫁了。冷老爺正忙得頭大如斗,也只好含糊了事。

綺年倒不在意:「只要知道你過得好就行了。再說我身上有孝,確實也是不該來的。你都要嫁出去了,鄭姨娘說些什么就隨她去吧。倒是該好好安排一下伯母日後的生活,你離得遠,有些事怕是鞭長莫及。」

冷玉如這才斂了怒色,冷冷道:「我已與爹爹說明了,娘願意住在庵里也隨她,只是供奉不能少了。恆山伯府給了我三千兩壓箱銀子,我想給娘留下一千兩。娘身邊的人還是信得過的,有她們照顧著,我也就放心了。」

「恆山伯府給的壓箱銀子,怕張家也知道,你——」

冷玉如淡淡一笑:「我已令人送了封信與張殊,說明了此事。」

「他怎么說?」綺年不由得大感興趣,「你啊,萬一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好?」

「我都是如今這般了,還怕什么。」冷玉如掠了掠鬢發,眼中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他回信中說,百善孝為先,我孝順母親乃是應該的……他有這話,我日後去了他家里,對他的父母也定如對自己父母一般孝順!」

「哎,這就好。」綺年極其欣慰,「你歡歡喜喜出了嫁,將來日子過得好,比什么都強。說來嫣兒這會子也該接著信了,必定歡喜得什么似的。」

冷玉如拉著她的手:「你也要早打算了。我看吳老爺和吳太太都是厚道人,再有一個多月你也及笄了,可惜我又不能觀禮了。」算算,綺年及笄的時候她馬上就要舉行婚禮,確實不能再出門了,「這是我給你綉的一條腰帶,權當我就去觀禮了。」

「你自己又要綉嫁衣又要給長輩做鞋子荷包,還給我綉什么東西呢!」

冷玉如笑笑:「你不是也幫我綉了許多荷包?時間太緊,好些東西恆山伯府都找了綉娘去做,我只要綉一幅蓋頭也就是了。」

兩人正說著話,聽香從外頭進來:「姑娘,綉坊里送嫁衣來了。」接著就聽鄭姨娘帶笑的聲音一路響進來:「哎喲,姑娘快來看看,好精致的綉工!」

冷玉如一聽見鄭姨娘的聲音就皺起眉頭:「叫她們把東西放在外頭,我自然會看。」

話沒說完,鄭姨娘已經搖搖擺擺自己走進來了:「這可是要現在就看的,若嫌哪里不好,也好叫綉坊拿回去返工。若到了日子才說不好,可就來不及了。」

綺年戳了冷玉如一下:「你自己的綉衣重要,先看看吧。」這種事可別跟鄭姨娘賭氣了。

大紅的絲綢綉衣,上頭金線綉著大朵的牡丹團花,下擺還有藍色海水江牙圖案,寬展的袖子,裙子是褶裙,穿在冷玉如身上真是富麗堂皇,將她平日里清冷的氣質都襯得飛揚起來。鄭姨娘看著那正紅色心里發酸,嘴上卻一味著說著好話:「姑娘真是有福氣呢,只盼著這福氣能庇佑一家子人。」斜眼看看綺年,「可不要被什么沖了才好。」

冷玉如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是被沖也是被你沖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告訴你,就是攀上了恆山伯府,你也就是個姨娘,還真以為恆山伯府會拿你當正經親戚看待?你若再說些不該說的,我現在就叫爹給你一紙解契書。」

鄭姨娘臉色大變,有心吵鬧一番,掂量再三卻又不敢了。她不是個傻子,多少也知道恆山伯府為什么要將冷玉如認為義女,又出一大筆嫁妝叫她風風光光出嫁。如今,冷玉如這個義女,可比她哥哥這個恆山伯府的「遠房親戚」有份量得多了。倘若冷玉如真鬧著叫冷老爺將她休棄回家,恆山伯府是斷不會給她撐腰的。

冷玉如瞥了一眼鄭姨娘的背影,傷感地嘆了口氣,拉住綺年的手:「我出嫁之後,你若方便,還請多照顧一下我娘。」

綺年安慰地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一定盡力。」

61小兒女綺思初動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五月中旬。

太後的病時好時壞地反復;自己也開始疑神疑鬼;總說命不久矣。皇帝沒辦法;只得從渝州將先太子的兒子永順伯喚了回京。

先太子是太後的親生兒子,做了二十年多的太子,最後卻在一場奪嫡之爭中送掉了性命。雖說他算是受害者;但是也做過些見不得人的事,後頭因為各皇子鬧騰得太凶;當時的皇帝動了大氣非要徹查;結果就把太子做的事也一並翻出來了。

那時候太子已經死了,身後只留下一個庶子一個庶女,皇帝為了叫四兒子這皇位坐得穩當;天下別再因這張龍椅出什么亂子;一狠心就要把這兩個孩子貶為庶人。最後還是當時的四皇子,如今的皇帝求了情,庶女封了個縣主遠嫁,庶子封了永順伯,也發到渝州去了。

從永順伯這個封號上,就能看見先帝對這個庶子的態度——一輩子老老實實的,保你錦衣玉食,就別再打什么主意啦。

先帝是無所謂,因為他還有兒子,還會有皇孫,且這個永順伯又不是個嫡子,江山為重,他自然沒放在心上。但是對太後來說,這就是她親孫子,不管是嫡是庶,總是太子的一脈骨血。

當初四皇子出面向先帝求情,太後是極感動的。要知道在天下人眼里,太子是第一繼承人,那么太子的兒子也是有繼承權的。至於嫡庶的問題——皇家那是天下第一嫡庶不分的地方,自來坐龍椅的有幾個是原配皇後生的呢?只要有這么個庶子在,四皇子繼位就總會有人嘀咕,先帝要把這個庶子貶為庶人也是為著這個。結果四皇子親自為侄子求情,先帝誇他有骨r之情,就是太後也感他的情呢。

不過轉眼就這么多年了,人也是會變的。太後年紀愈大,就愈思念這個孫子。初時是覺得孫子還能保著一輩子榮華富貴就夠了,如今就有些嫌他不在京里,不能時時承歡膝下。所以,真要深究起來,太後究竟是因為這場病才想叫永順伯回京呢,還是因為想見永順伯才生病,這就不好說了。

「太後糊塗。」吳若釗是這樣對李氏說的,「這些年都無人提起永順伯之事,為的是什么?太後倒好,非要把人叫進京城來,放在百官眼前,是生怕無人記起永順伯是先太子的兒子嗎?」

李氏對這些政治上的事不大敏感,倒是有女人的視角:「不過一個庶子罷了。太後年紀大了,先太子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如今想見見孫子,也是人之常情。這些年永順伯不是也沒什么動靜么?」

吳若釗嗯了一聲,接過妻子奉的茶:「也正是因永順伯十分安分,皇上才許他進京呢。」想了一想,「這些日子又要忙起來了。廣西總兵進京了。」

李氏記不太清楚:「不是說兩廣總兵都由廣東總兵兼任了么?」

「原廣西總兵既卸了任,自然要進京重新授職的。」吳若釗嘆口氣,「當初不是讓他押運獻俘隊伍入京么,結果遭了劫。現已查明,劫俘的與年下劫昀郡王世子的竟然是一撥人,看著獻俘隊伍里還押運了金銀之物,見財起意。只這些人倒也狡猾,不在自己地盤上下手,巴巴的隔了州縣去劫,故而獻俘隊在當地查了許久也不曾查著。還虧昀郡王世子被劫一事,承文伯抓到了線索,順藤摸瓜將這些人全揪了出來,立了大功。」

李氏也搖頭嘆息,猛然想起:「當初不是說,二妹夫也在獻俘隊中么?」

「可不是。」吳若釗連連搖頭,「本是大功一件,只消進了京皇上就要大大封賞的,如今倒成了看管不力的罪了。不過妹夫是跟著廣東總兵浴血海戰的,這海戰的封賞自然不會抹了,只是本來皇上還打算獻俘之時各自再高升半級的,這就沒有了,倒是送了承文伯一份大功勞。」本來是要封京衛指揮使司同知,從三品的官職,現在變成正四品的指揮僉事了。

眼看著到手的半級封賞就這么飛了,是人都覺得窩火。李氏也只好嘆氣:「那二妹幾時能回來?」

「想也差不多了。若不是當時出事,二妹這時候怕都已經回京了。現下算算,也不過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吳若釗跟這個庶妹並不怎么親近,但畢竟是一家人,能團聚也是好的,「如今嚴家的管家已經先進京相看房舍了。」

李氏跟吳若蓉這個庶小姑子就更沒什么感情,便說起別的事來:「再有一個月就是綺年及笄。這孩子,去年為著選秀的事家里都忙得糊塗了,連她的生辰都沒有過,我想著,這及笄禮是萬不能再馬虎了。」

吳若釗也點頭:「女兒家及笄是大事,就照著雯兒的禮辦罷。好歹大妹的孝也出了一年,妹夫的孝又滿了,辦得風光些無妨。平素里有哪家姑娘交好的,統統請來。」

李氏笑道:「只可惜冷家姑娘要出嫁,是不能來了。」口氣一轉道,「雯兒的親事,老爺最近可有相看?」

一提起這事吳若釗就頭疼:「韓家世兄自進了翰林院,辦事十分扎實。前兒聖上問了羅地那邊的蠶桑之事,他當廷奏對得當,皇上十分歡喜呢,說讀書人也不可不知世事,須將書中所學用到實處去,才算是有心於國。你聽聽,多大的誇獎!就是狀元榜眼,也還沒得這份嘉勉呢。」

李氏何嘗不惋惜,想了想道:「韓公子是個好的,老爺可曾想過——替綺兒提一提?」

吳若釗搖頭道:「我何嘗不想著?只是韓家只此一子,太太想想,若是讓我們霄兒娶了綺兒——」

李氏也只能搖頭了:「綺兒處處都好,只是……」只是這身份上不去啊。

吳若釗嘆道:「我也想過。綺兒這親事,要么從寒門學子里挑一個,要么就是勛貴人家的幼子或庶子,並不必聯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