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部分(1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214 字 2021-01-19

功能 和功能!綺年湊在永安侯夫人身邊逗著品姐兒,漫不經心地道:「這可說不准,有人先苦後甜,有人先甜後苦,誰料得到呢?就說園子里那幾棵梅花罷,打我嫁進來就沒見動靜,還當是枯死了的,誰知道今年冬天忽然就開了花,還結了果子呢。」手指向桌上點點,「今天桌上這酒釀梅子,就是那樹上結的,只是我手藝平平,腌出來的味兒不知怎樣。」

桌上確實有幾碟釀梅子,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郡王府梅樹結出來的果子?只是這時候難道還有人會問么?鄭瑾暗地里咬著牙,正想找句話出來回過去,就聽小丫鬟們在門口報:「世子過來了。」

趙燕恆進了門,先向一眾夫人行了禮,秦王妃含笑道:「怎么到後頭來了?世子妃好端端跟我們一起呢,不必擔心。」

眾人都笑起來。趙燕恆也笑道:「過來把姐兒抱過去讓人看看。」坦然自若地看了綺年一眼,「也是怕她累了,順便看一眼。」

眾人笑得更大聲,只是有些人是真心好笑,有些人卻是帶著酸味的。綺年臉上微微一紅,站起來將品姐兒抱給趙燕恆,趙燕恆將孩子抱了過去,還含笑小聲補了一句:「若累了早些回去歇著。」說是小聲,其實恰好讓旁邊的人能聽得到,又特地向李氏欠欠身,「舅母替我盯著她些。」

李氏滿臉笑容,滿口答應,趙燕恆方才出去了,頓時屋里人少不得又把綺年打趣一番。

鄭瑾心里仿佛灌了一壇子醋下去,酸氣人。她是生了兒子,在蘇家如今說一不二,可是蘇銳歇在她房里的時候反而少了。每日若來也是來看看兒子,之後多半就去了書房,問起來就說是升了侍講之後更要認真讀書以防著聖上垂詢之類的話。

鄭瑾並不是個呆子,自然感覺到了丈夫的疏遠,也知道丈夫的疏遠正是從自己有孕之後回了娘家,得蘇太太親自上門將她接回去開始的。只是蘇太太這樣的婆婆,你若不壓倒她,她就要拿無數的規矩條框來圈死你,鄭瑾剛成親的時候吃夠了她的苦頭,這時候怎么肯再回頭去過那樣的日子?她倒也把身邊的大丫鬟碧桐開了臉給蘇銳放在房里,可蘇銳也並不怎么親近。如今夫妻兩人成親也不過兩年,倒是相敬如「冰」了,平時里話也不多說,更遑論像趙燕恆對綺年這樣的關切。

一樣酸溜溜的還有趙燕妤。自她嫁過去,阮麒倒是對她很客氣,身邊雖原有兩個大丫鬟,卻至今也沒有收房,且兩個丫鬟對趙燕妤也十分恭敬。一直以來,趙燕妤都覺得自己這個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做得不錯,可直到方才,她才忽然隱約地覺得似乎是哪里缺少了點什么,讓她看綺年更不順眼了。心里憋屈,趙燕妤便忍不住一張嘴就問道:「大嫂這一年有孕辛苦——聽說院子里也動了幾個人?」本來是想問誰在伺候趙燕恆的,但話到嘴邊總算想了起來,這種房里事哪里有這樣張口問的,是以硬生生轉了個彎子,就說得不倫不類了。

阮夫人立刻咳嗽了一聲。按說這是郡王府自己的內斗,她並不想c手的,但趙燕妤如今也是英國公府的人,弄不好是連英國公府的臉一起丟的。若光是阮家丟臉她倒也不在乎,可是永安侯夫人和阮盼就坐在席間呢,若是娘家丟臉害得女兒在夫家抬不起頭,那可不成!

喬連波趕緊端了茶水細聲道:「母親喝口茶潤潤喉吧,想是昨夜吹了風,有些冷著了?如今天氣雖暖了,母親還該謹慎用冰,別太涼了。」

阮夫人眉頭一皺,聲音不高不低地斥責道:「哪里這許多話?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便收著些兒,出了嫁了,怎還這樣不知道分寸?」嘴上訓斥著喬連波,眼睛卻淡淡掃著趙燕妤。

喬連波怔了一怔,眼圈倏地紅了。她只是關切阮夫人,說什么謹慎用冰的話,也是為了告訴阮夫人她一直對阮夫人的事多加留意罷了,想不到竟招來這樣一番訓斥。至於阮夫人敲山震虎的意思,她卻完全沒能領會。

綺年正跟冷玉如說話,看喬連波這樣子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喬連波是想表表自己的孝心,阮夫人其實心里明白,只是她不好當著秦王妃的面訓斥趙燕妤,就拿喬連波來做個幌子罷了。若喬連波能看得出這層意思,唯唯答應幾句,阮夫人自然承她這個情。偏偏喬連波根本沒看出來,反而在這里委屈起來,倒顯得阮夫人是無理取鬧苛刻兒媳,這可就弄巧成拙了。

阮盼一直沒作聲。一邊是娘家弟妹,一邊是娘家表妹,她心里看不上趙燕妤,卻礙著阮麒的面子不好說什么,此時見喬連波淚眼盈盈的樣子,心里也是暗暗嘆氣,含笑道:「二弟妹這手帕上綉的合歡花真是精致,又是用了什么新針法?怎么這花瓣看起來竟像真的一般……」拉了喬連波到一邊去看針線,低聲安撫了幾句,又借著要更衣的借口,將阮夫人也拉了出去,方道:「娘該說得柔和些的。」

阮夫人也氣個半死,恨恨道:「呆子一般!連我在說誰都聽不出來,只知道哭!」若是剛才喬連波真的掉下淚來,傳出去有什么好聽的?至少她一個苛待庶子兒媳的名聲是跑不掉的。

阮盼嘆了口氣:「喬表妹就是那樣子,娘也該知道的,以後就不必——」別指望她配合著做點什么了,「若是周家表妹——罷了,縣主就是那副樣子,周家表妹自有辦法對付她的,一個出嫁的小姑還想做什么?娘就別管了。」

「若不是怕她丟了咱們家的臉,連帶著你也在你婆婆面前沒臉,我才不管!」

阮盼含笑道:「無妨的,婆婆不會如此。」如今她在永安侯府可是站穩了腳跟,並不怕什么。

阮夫人看著女兒一陣驕傲,點頭道:「那娘就什么也不c心了。」

雖說有了這么一段不太愉快的小c曲,但在座的夫人們都是老於世故,很快就把話題轉開,說起別的事來。今年京城里又是喜事連連,恆山伯世子鄭琨的妻孝已滿,馬上就要把張淳娶過門了;東陽侯府的秦岩也守滿了祖父的孝,准備要成親;丁尚書致仕,孫女丁仲寧的親事尚未定下來,年紀也十六了,據說是准備回丁家祖籍結親,等等等等……

「聽說今年又要選秀了?」秦王妃閑閑提起一句,頓時引發了一場大討論。太子連得了三個女兒卻沒有兒子,實在不是件好事,且東宮只有一位太子妃,一位良娣,一位良媛,再就是下頭有兩個宮女兒提上來的沒名沒份的侍妾,實在看著不像,今年選秀,皇上是要給太子指幾個人的。再者三皇子今年也要大婚了,皇上也打算給他順手指兩個側妃。二皇子身邊的人也不多,不過丁正妃有了身孕,估摸著皇上不好塞太多的人。

綺年坐在那里只管跟冷玉如說話。秦王妃提起這事是什么用意她很明白,金國秀連生兩個女兒,再是正妃,沒有兒子將來也是麻煩。皇上給太子指的人出身必然都不錯,若是有生下長子的,就是對她的威脅。秦王妃知道趙燕恆跟金家交好,綺年明面上還是金國秀的救命恩人呢,說起來算是正經的太子妃黨,如今太子妃不好過了,自然要說出來給她也添添堵。

「二嬸娘這些日子鬧騰得厲害,直嫌淳兒的嫁妝少,說是嫁到恆山伯府去,嫁妝少了會被婆家看不起,已經把主意打到我的嫁妝上來了。」冷玉如轉著手腕上的白玉鐲子,微微冷笑,「婆婆只按沁兒當初的嫁妝給她添了些,這到她嘴里就成了欺負她們孤兒寡母,天天沒個消停,也虧婆婆耐得住性子。」

「只要張夫人不問你,你就別去管,到底她是長輩,你無謂明著去得罪她。」綺年忍不住叮囑一番,轉眼卻見如鸝悄悄進來,一臉氣呼呼的表情,將如鴛叫走了,不由得有些奇怪,「這丫頭做什么呢?」

如菱忙笑道:「若有什么事,如鸝姐姐早忍不住跟您說了。」

綺年想想也是,如鸝哪里是能藏得住話的呢?於是一笑置之,又轉頭去跟冷玉如說話了。

如鴛被如鸝拉出廳外,見無人注意才沉了臉道:「里頭還有客人呢,你這樣拉我出來像什么樣子?出了什么事不成?」

如鸝將她一直拉到廳外僻靜之處,用下巴向前一指,冷笑道:「你瞧!若不是有事,我哪里會這樣沒規矩?」

如鴛一抬眼,卻見是珊瑚站在那里,滿面淚痕,正被小雪攔著。一見她二人過來,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兩位妹妹,求你們跟世子妃回報一聲,讓我見見世子妃罷。」

如鴛不由得皺起眉,讓開一步道:「珊瑚姐姐這是做什么呢?世子妃有客人,這時候怎么能見你?你有什么事?」

珊瑚也真是沒有辦法了。喬連波嫁進英國公府這些日子,一直在阮夫人和蘇姨娘之間受氣。上次蘇姨娘的侄兒來了,看見了她就要討她回去做妾。蘇姨娘的娘家這些年得了國公府不少銀子,家業倒過得去,只是她侄兒不是個務正業的,人又好色,珊瑚怎么肯去做妾。但蘇姨娘叫阮麟向喬連波要人,喬連波也就答應了。珊瑚跪在她眼前哭了一夜,喬連波也只會跟她一起掉眼淚,說些自己怎么難的話。珊瑚眼看著求她是沒用的,又求翡翠回吳家求顏氏,可是顏氏怎么會把一個丫鬟放在心上,只說給了喬連波就是喬連波的人,隨她安排。珊瑚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趁著今日來郡王府,就想求綺年去勸勸喬連波。

如鸝沒等聽完就惱了。上次珊瑚在那種時候要回吳家去,在她看來就是叛了主子,綺年還放她走了就已經很好,如今又想起來要回來求人了!

「珊瑚姑娘這話說得真是——這是喜事,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世子妃怎么好壞人婚姻呢……」

如鴛示意如鸝不要再說些這樣的話,正色對珊瑚道:「我勸姐姐別在這里鬧了。姐姐現在是阮家二少乃乃的人,不是世子妃的人,世子妃管不到這些,姐姐還是去求阮二少乃乃吧。」她心里也是看不上珊瑚的,不過說歪話沒什么用,趕緊把珊瑚打發出去,別在人前給綺年鬧事才是真的,不容珊瑚再說什么,就叫過兩個小丫鬟,「好生送珊瑚姐姐出去,交給阮家的人。」

小雪瞧著珊瑚哭哭啼啼被扶著走了,忍不住問:「這事可要回稟世子妃?」

如鸝把嘴一撇:「何必呢,沒得給世子妃添亂!」

如鴛想了想:「等有空跟世子妃說一聲也好,不必很當回事,這畢竟是外人家里的事。」

157、恆山伯府開鬧劇

既然出了月子;綺年就得出去交際了,比如說恆山伯府世子娶填房;無論從鄭家還是張家來說,她都得去一趟。

品姐兒大清早就醒了;咿咿呀呀的伸手踢腳。如今天氣熱;她只穿一層薄夾衣,只要不抱出去,綺年不讓裹上襁褓,於是小丫頭得了自由;想怎么伸展就怎么伸展;歡喜得不得了。

趙燕恆在外頭打了套拳回來,把身上汗水一沖就過來看女兒;捏著女兒的小胖手舍不得放,笑道:「能抱她去衙門里就好了。」

「胡鬧!」綺年失笑,「這才不到兩個月,哪里能抱出去?更何況是衙門呢!」

趙燕恆萬般不舍地逗弄著女兒,得意地道:「上回抱出去給他們看,都羨慕得不得了,尤其是漢辰——」說到周鎮撫,就想到清明,不由得語氣沉了沉,繞開話道,「他們都贊品姐兒名字起得好,我說是你起的,人人都誇呢。」

綺年忍不住笑起來:「快別拿出去說了,品字不過是一家三口人罷了,說穿了叫人笑話。」

趙燕恆再想不到女兒的名字居然是這個意思,不由得又氣又笑:「若再生一個怎么辦?」

「那就叫正器。」綺年對答如流,「一家四口。」

「再生一個呢?」

「……再生一個就叫正田,田字是里面四口外面一口,加起來就是五口。」

趙燕恆不依不饒:「再生一個呢?」

綺年瞪他:「你當這是下豬仔呢!」生了一個再生一個,沒完啦?

「三個還多么?」趙燕恆湊過來小聲問,「好了沒有?」

綺年唰一下臉一直紅到脖子根兒,推了他一把:「沒好!快出去,我給品姐兒喂奶。」奶水不多,早一次晚一次,不夠的讓r娘補上。

趙燕恆磨磨蹭蹭,直磨得綺年又羞又惱,品姐兒沒得吃哭起來,他才笑著出去了。綺年給女兒喂了奶,又叮囑了r娘和嬤嬤丫鬟們一番,留下如鴛照看著,這才梳妝出門。

恆山伯府世子娶填房,來坐席的賀客多是同輩的夫人乃乃們。秦采做為孫輩,即使沒出嫁也不過是守九個月的孝,這時候早就夠了,妯娌兩人一同出門,也算是對恆山伯府的重視。

綺年和秦采坐下,就有相熟的人問起秦王妃來,旁邊便有人道:「王妃要替老侯爺守孝,自然不好出來走動。」

按說出嫁女並不必守孝三年,但秦王妃這一年多了也不出門,看樣子是准備守足三年了。頓時便有人誇贊起來,稱秦王妃純孝。鄭瑾今日做為出嫁的姑乃乃回來幫著恆山伯夫人招待賓客,聞言便笑吟吟道:「我婆婆說了,最敬的就是郡王妃這樣講規矩的人,世子妃該好生向王妃學著才是。」

這就是暗指綺年不講規矩了。綺年並不想生事,點了點頭道:「王爺也是純孝的人。」

這一句話把好幾個人都說得沒了聲音。秦王妃替父親守孝三年,從秦家這邊來說確實是守足了規矩,可是她畢竟已經出嫁了,又把夫家的規矩放在何處?若不是昀郡王心里有岳父,怎能允許她這樣做?

鄭瑾卻沒聽出這話里的意思來,仍舊笑道:「是呢,我婆婆說郡王府是極規矩的地方,郡王妃當年也極孝順老王妃的,聽說郡王妃對老王妃一口一個母親,就像母女一樣呢。」

席間眾人都聽見綺年只稱王妃,也大都知道郡王妃與世子不大和睦,不由得都拿眼睛來看熱鬧。綺年眼皮也不抬,含笑道:「見賢思齊,蘇少乃乃必定是好生學過了,與蘇太太必定是情同母女了?」

鄭瑾頓時尷尬,勉強道:「婆婆自然是疼我的。」方才還說郡王妃管老王妃叫母親是純孝,她管蘇太太就叫婆婆,顯然是有高下之分,但平日里叫慣了,再要改過來已然來不及。

綺年笑笑,沒有再說話。今日是恆山伯府的喜事,她並不想在主人家里跟鄭瑾沖突起來,倘若鄭瑾不來惹她,她本來也並不想找這麻煩的。

鄭瑾心里實在憋得難受,忍了半晌還是沒忍住,涼涼補了一句:「世子妃既說見賢思齊,怎么自己不學學呢?」

綺年微微挑起眉毛看了她一眼。鄭瑾想必是如今恃子而驕,在蘇家養得太舒服了,話說到這份上居然還要再來踩一腳,難道不記得這是她哥哥的喜事,非要在喜宴上鬧點事出來嗎?

「孝順不在嘴上。」綺年低頭整了整袖子,「王妃也不強求我做表面文章,只要別懷著身孕就跑回娘家,再讓婆婆親自上門接人就足夠了。」

這下鄭瑾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席間已經有人嗤嗤偷笑起來。鄭瑾恃著有孕跑回娘家,得蘇太太親自來接人才肯回去,這事已經人人皆知了。雖然鄭瑾十分得意,自那而後就算拿捏住了婆婆,但這事說出來實在不是什么好名聲,因此對外都只說鄭瑾回娘家時並不知自己有身孕,蘇太太是愛惜兒媳才親自上門雲雲。這些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罷了,這時候被綺年當面揭了一句,鄭瑾臉上哪里還掛得住。

阮盼眼看鄭瑾似乎要翻臉的樣子,連忙含笑道:「快到吉時了呢,新娘子該到了吧?有誰想去大門看看的?」

這話總算提醒了鄭瑾,這是自己哥哥的大喜日子,只得把一肚子火氣硬生生壓了下去,勉強堆起笑臉道:「大門邊上有個回廊,孟少乃乃若想去看,我帶你去便是。」

阮盼其實並不想去看,不過話既說了,少不得笑著起身,又拉了幾個年輕夫人一起去大門看喜轎了。綺年看著鄭瑾走了,微微吐了口氣,秦采在她身邊安靜坐著,這時候才輕聲道:「蘇少乃乃說話總是這樣,嫂子別與她生氣。」

綺年含笑對她點了點頭:「弟妹說的是。」秦采看起來比剛嫁進來的時候瘦了些,從綺年有孕她就接手管家,一直平平穩穩沒出過大問題,更沒有想著辦法給節氣居下絆子。綺年看她微微皺著的眉,忍不住道,「弟妹也辛苦了,既是出來,就不必想別的,只當散散心也好。」

秦采抬眼看了看綺年,眼神里微微閃過一絲感激,微微笑了一下,低聲道:「說起來,如今嫂子大好了,這管家的事也該交還給嫂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