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201 字 2021-01-19

李成梗著脖子道:「綺妹妹你這樣說可就太傷人了。我哪里誣陷了你?這香薰球是周太太的陪嫁之物,那花樣都是你外祖父親手繪的,世上只有兩個。何況這閨中之物,你若不送與我,我到哪里去仿制?今日我也本是要來還你而已,之後你我一刀兩斷,我寧願從不認得你!」

「既然如此,你為何撿在今日人多的時候來還給我?為何不能派人送到郡王府去?莫非你是唯恐別人看不到?」

李成怔了一怔:「我,我怎會!不過是去郡王府更招人注目,還不如今日借著這機會給了你,人不知鬼不覺。」

「哦——」綺年笑著點點頭,「那我問你,方才侍衛說了你今日不當值,怎會跑到這後院來?我聽說公主治家甚嚴,莫非前院的侍衛隨隨便便就可以出入後宅的?」

東陽侯夫人氣得兩眼翻白:「這是你做下的丑事,如何反栽到我秦家頭上?」

「東陽侯夫人急什么?」綺年這會兒反而輕松了,「我也是擔心侯府,這樣就讓人輕輕松松進了後宅,那夫人的貞節又如何保證呢?」

「世子妃慎言!」東陽侯的長子也聽不下去了,大步流星地過來,「我秦家素來嚴謹,從無此事!」

「嚴謹?」綺年指著李成,「那這人是飛進來的么?還是有人刻意放了進來誣陷我的?」

東陽侯到底見的世面多一些,這會兒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了,走過來道:「今日賓客來往,讓這侍衛進來確實是我秦家門限不嚴,驚擾了各位,我在這里給諸位賠罪就是。但說什么隨意出入後宅,卻是無有此事。」

綺年淡淡笑道:「東陽侯且慢急著賠罪,一會兒只怕要賠罪的機會多的是呢。這李成是如何進入侯府做侍衛的,從前家中籍貫究竟何處,是受何人指使,這事只怕也要好生查查。」

這下說得東陽侯臉上也掛不住了,冷聲道:「世子妃口口聲聲指使,不知你自己做下的事別人要如何指使!」

鄭瑾在旁y陽怪氣地道:「是啊,自己送出去的東西可是誰指使呢?世子妃該不會說這東西是假的吧?當初世子妃嫁入郡王府的時候大家可是都聽說了,這香薰球是吳大學士特意訂制之物,這世上僅此一對,世子妃若說這個是假的,那把真的拿出來給大家看看便是!」

綺年笑了:「這主意不錯。如鴛,拿出來吧。」

如鴛雙手舉起,一只手里拿著那個被摔過的銀香薰,另一只手里提著一對兒銀香薰:「世子妃的香薰球在這里,這個——根本就是仿制之物!」

頓時一片嘩然,秦王妃和東陽侯夫人同時變了臉色,連鄭瑾都愣了,半晌才道:「這看起來都是一模一樣的,誰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如鴛高聲道:「這很簡單。我們世子妃的真香薰球內有鏨的吳老太爺手書,假的沒有,諸位誰若不信,來一驗便知。」

韓夫人跟許夫人馬上上前,將香薰球擰開一看便道:「果然如此!這個假的里頭沒有!」許夫人更道,「這假的上頭有被摔過的痕跡,這里便是方才郡王妃摔下時在地上磕出的痕跡,由此可見,並沒有人將其偷換。」

一片竊竊私語之中,綺年將目光轉向臉色發白的東陽侯夫人,不緊不慢地道:「夫人,現下該你給我個解釋了,為何這李成能在不當值的時候跑到內院來,為何他身上會有這個假物,為何貴府給我帶路的丫鬟銀月想將我引入梅林之中,未果之後又管自扔下我跑了?夫人如果不知道,我看,還是請京兆尹來查查這案子吧。」

頓時,在場眾人嘩地亂了,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東陽侯夫人,看得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綺年冷笑著轉開目光,忽然看見阮麒不知什么時候也站在遠處,正臉色慘白地看著這邊。

171郡王府兄弟分家

前頭亂起來的時候,趙燕妤正無聊地倚著羅漢床;翻著一本游記。小腹還在不時地絲絲作痛;幸而不像昨夜一般瀉個沒完了。方才秦王妃將她埋怨了一頓不小心自己的身子;又把身邊的丫鬟訓了一頓;就到前頭喜宴上去了;且叮囑她不要再出去,一會兒叫姚黃燉了熱湯羹來給她喝。

趙燕妤自己也沒什么要出去的意思。若不是東陽侯府是她的外家,不來禮數上不像樣子,她真不想來。誰知道秦岩上回子是發什么瘋;明明都是各有親事,竟然跑到吳家去退了親,幸而沒牽連到她身上。萬一今日秦岩看見了她又要再發一回瘋可怎么辦?還是躲著點的好。說起來秦岩對她是不錯;可是東陽侯府怎么能跟英國公府相比。倘若阮麒能像秦岩一樣對她死心塌地;那該多好?

身邊伺候的秋英看見趙燕妤把書摔了,心里就是一緊,正琢磨著如何找點事兒讓趙燕妤高興高興,就見春卉從外頭進來,臉上表情古怪,連忙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趙燕妤心情不好,別在這時候撞上去。

可惜這個眼色沒有逃過趙燕妤的眼睛,頓時立起眉毛:「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在做什么?」

春卉心里也咯噔一跳,不過手里還捏著一張討趙燕妤歡喜的牌,倒也不很害怕,上前一步賠笑道:「縣主不知道,現下外頭鬧得可厲害呢。聽說抓住了一個偷偷潛進來跟人私會的侍衛。」

趙燕妤眉頭一皺:「什么污糟事也拿到我面前來說,我看你是皮癢了!」

春卉連忙道:「可是那侍衛口口聲聲說來私會的人是世子妃呢!」

「誰?」趙燕妤眼睛一亮,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世子妃呀!」春卉見自己的消息吸引了趙燕妤,心里松了口氣,連忙細細說明,「那侍衛拿出了世子妃陪嫁的香薰球,跟當初世子得的那個是一對兒,原來他們早在成都的時候就是青梅竹馬了。」

她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趙燕妤卻聽明白了,頓時一躍而起:「走!快去看看!今兒我那位大哥也在吧?看看他娶了這么個世子妃,以後還能不能走得出門去!」

秋英訥訥道:「可是王妃說不讓縣主到前頭去……」她在四個陪嫁丫鬟里年紀是最大的,遇事也比別人多個心眼,方才聽見春卉說什么香薰球,心里就不由得有犯嘀咕了。趙燕妤自來身子不錯,昨日又未吃什么生冷之物,為何會忽然腹瀉呢?再說便是腹瀉也喝過了葯,今日既能來秦家,為何秦王妃卻不讓她到前頭去坐席呢?再加上現在這個香薰球,當初縣主跟姑爺鬧起來,不就是為了個香薰球嗎?這般般樣樣的加在一起,不由得秋英心里不嘀咕。可惜趙燕妤此時一心都想去看熱鬧,哪里管秋英說了什么,拔腳早出門了。秋英沒辦法,只得一邊叫小丫鬟去小廚房快尋姚黃過來,一邊自己跟了上去。

趙燕妤興興頭頭趕到前頭,果然那里圍了一群人,只是她剛走到近前,就見如鴛一手舉著一對香薰球,另一只手拿著一個單個兒的香薰球,說這是偽造的。

春卉當即就傻了眼。她聽見前頭熱鬧過來看了看,只聽見一半就跑回去了,這會兒再過來的時候,怎么情形已經大翻轉了呢?眼看著綺年開始問東陽侯夫人,並且執意要報官了,她不由得腿都軟起來,戰戰兢兢回頭去看趙燕妤——縣主看見事情竟然是這樣,還不要治她一個謊報之罪嗎?

趙燕妤卻根本沒有想到懲罰春卉的事兒,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如鴛手里那個單個兒的香薰球吸引去了。她眼力很好,現在離得又並不遠,若是別的東西或者還可能認不出來,但如鴛手里那個香薰球上頭癟進去一塊兒,正是她大鬧阮麒小書房的時候親手摔的!

為什么如鴛那小蹄子要說這個香薰球是仿著周綺年的香薰球制的?為什么阮麒手里的東西會仿著周綺年的?她想對自己說這東西一定不是仿了周綺年的,可是實在騙不過自己——倘若不是仿了她的東西,怎么會拿來誣陷她與人私通呢?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在當初趙燕恆娶親的時候鬧得滿城風雨,人人都知道這是吳家大姑娘的陪嫁,只此一對,別無分號。為什么阮麒手里會有個仿制的?他仿這個做什么!一股血直沖到頭上,她抬腳就要沖出去,卻被人緊緊抓住了。

姚黃在聽小丫鬟來報信的時候就知道不好。秦王妃吩咐她在趙燕妤的食物里摻了些木薯粉,這東西跟馬蹄粉和在一起吃不出來,但趙燕妤打小兒不能吃這個,一吃就會腹瀉。為的就是今天不讓她在前頭坐席,不讓她看見這個從阮麒小書房里搜出來的香薰球。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還是看見了!她死死抓著趙燕妤的肩膀,壓低了聲音:「縣主萬萬不可出去!若現在出去,不光是把姑爺扯進來,還把王妃也扯進來了呀!」

倘若只是扯出阮麒的事兒,趙燕妤真會不管不顧地沖出去的——丟臉也是英國公府丟臉!可是她到底還有一分理智,知道自己真的出去,立刻就會坐實了這有意誣蔑的罪名,無論是東陽侯夫人還是郡王妃,都跑不了!她僵直地站著,緊緊攥著雙手,忽然間看見了阮麒。

阮麒上次被打的傷雖好了,身體卻還沒有休養過來。按說阮老太君去世未滿一年,他們都不該出門的,因秦家是趙燕妤的外家,所以阮麒也陪著過來一趟,然後不坐席就要告辭的。可是他還沒走,就聽見後頭出事了,一聽見世子妃三個字,兩條腿就不聽使喚地跑過來了。

夫妻兩個隔著中間的人群遙遙而立,趙燕妤看見了阮麒,阮麒卻沒注意她……

東陽侯府的大喜日子以一場鬧劇結束,昀郡王趕來,相關人等全部退入後宅,秦家二太太替嫂子出面,帶著兒媳們勉強招待完了女客們,總算沒有在這一天搞得京兆尹上門來拿人。不過既然女眷們都親眼看見了事情的始末,這事哪里還能瞞得住呢?不出三天已經傳得滿城風雨,東陽侯府都快沒人敢出門了。

朱氏三日回門的時候,在母親膝前好一頓痛哭:「那一晚他說被人灌醉了,怕擾了我就沒進d房也就罷了,第二晚還不進房來!我去給公婆敬茶,滿院子的下人看我都……聽說婆婆誣陷郡王世子妃,這日後我還怎么有臉出門呢!」

朱夫人也是頭痛不已。滿城的輿論都對東陽侯府不利,畢竟李成是侯府侍衛,且已經當差四年了,這時候若說是看走了眼也實在說不過去。更有那心思活絡點的,已經想到秦王妃頭上去了。

這想法不無道理的。你說郡王世子妃跟東陽侯夫人有啥過不去的地方,要這樣歹毒地算計人家的名聲?事實上,不但世子妃跟東陽侯夫人沒啥矛盾,她們之間甚至連聯系都不多,唯一的聯系,就是東陽侯夫人的小姑是世子妃的婆婆——哦,是繼婆婆,因為世子不是秦王妃親生的,而是繼子,而秦王妃的親生的兒子呢,卻沒有當上世子……好了,矛盾終於找到了。

朱夫人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恨得咬牙切齒:「都怪你爹當時糊塗,竟給你定了這門親。那郡王妃——當初把自己的侄女嫁給謀反的永順伯,如今又害自己的繼兒媳,竟然還在自己侄兒的婚事上動手!秦家有什么了不得的,爵位到這一代也就完了!」跟女兒抱頭哭了一場。可是既已嫁人就是秦家的人了,此時也不能和離,只得送女兒回去,又千叮萬囑,「且籠絡著姑爺,聽說姑爺讀書還是好的,將來督著他考出來,你再生了兒子,日子就好過了。」抹著眼淚將女兒勸上了馬車。

這樣的滿城風雨之中,郡王府卻是格外的安靜。秦王妃自從那日回來就病倒了,在丹園中半步不出,據說是得了傷寒,為免病氣過人,連兒媳和庶女都不必去請安了。整個丹園除了端著葯的丫鬟們進進出出之外,連點兒聲音都沒有,活似個墳墓。

那日最後是昀郡王與東陽侯談了一番話,內容是什么綺年不知道,趙燕恆也沒有聽,只是李成之後就人間蒸發再無蹤跡,偽香薰球也不見了。最後由東陽侯厚著臉皮出面,說李成居心叵測,偽造世子妃貼身物件意圖勒索雲雲,至於別人信不信,他也顧不上了。

外頭自然是有傳言的,但是傳言這東西越是去解釋就越麻煩,還不如不理。橫豎此事並無實證,再過些日子或者有別的事出來,也就把這事按下去了。

應該說東陽侯深諳此中之道,他想的確實也沒錯,這還沒到過年呢,確實就有一件大事出來,把這件事壓了下去——皇帝給二皇子和三皇子封王,並各自劃分了屬地,等三皇子來年大婚之後,就各自出京就藩。

雖然之前皇帝早就有意分封兩位皇子,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一拖再拖,現在封號也下來了,屬地也下來了,事情就無可更改。二皇子封號為令,封地在山東;三皇子封號為齊,封地在成都。這兩地都算好地方,二皇子封地近海,魚鹽自給;三皇子更不必說,成都自來就有天府之國的稱呼,都是十分富庶。

於是長平二十三年這個年末,真是熱鬧非凡。明面上,太後國喪已滿,今年這年自然要過得熱鬧些,連去年的份兒都補上。暗地里,各派官員忙著換主子的找靠山的,暗流涌動。

綺年也很忙,秦王妃這一養病,除了來往送禮的事情一概全不c心之外,還多添了她請醫抓葯的手續。還有魏側妃,聽說了東陽侯府的事兒真是興奮異常,時不時的就要蹦達出來要點這個要點那個,看見綺年忙碌,又熱心地推薦秦采為她「分憂」。

說到這上頭,綺年也不由得不佩服自己這個弟妹。說到底她也是東陽侯府的人,東陽侯夫人干了那么件事兒,她也跟著面上無光,可是回了郡王府,照樣有什么做什么,只是每回見了綺年都忍不住要露出慚色,卻也並不影響她把自己分到的事情做完。至於魏側妃的暗示,她是只當沒聽見。綺年琢磨著,自己若是處在秦采這個境地,也未必就能這么沉得住氣。

一轉眼就是除夕,秦王妃終於露面了。養病半個多月,她倒確實瘦了好些,臉色也略有幾分憔悴,不得不敷了些脂粉掩飾。身上穿著杏黃色交領綉藤蘿花的襖子,下頭是月白底子綉滿了串串紫藤花的錦裙,頭上挽著流雲髻,c一枝白玉回鸞釵,垂下一串黃豆大的珍珠,末梢墜一枚靈芝狀白玉墜子。這一身打扮,若不是c了幾枝點翠花鈿,又加一朵大紅色堆紗杜鵑花,簡直就淡雅得不像過年了。

綺年注意到,秦王妃這一露面,昀郡王的眼睛就盯在她身上,目光復雜。她不由得拿眼睛輕輕掠了掠趙燕恆,這次的事兒,昀郡王最後只說由他來處理,必定會給她一個交待,但是直到如今,除了秦王妃稱病,實際上是變相被禁足之外,昀郡王還沒有拿出過任何交待來,難不成今天還要被秦王妃翻盤?她這身不常見的杏黃色衣裳到底有什么奧妙,能讓她在年夜宴上連正室的大紅色都不穿了?

趙燕恆眼神也有幾分y沉,輕輕在桌子下面按了按綺年的手,示意她看看再說。不過他們不說話,自有人說話,魏側妃先就笑了一聲:「好些日子沒有見王妃了,看起來王妃氣色還好,妾身就放心了。」

秦王妃抬了抬眼,淡淡道:「有勞側妃掛念。」徑直在昀郡王身邊落了座,柔聲道,「也讓王爺費心了。」

昀郡王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來,只是點了點頭,看綺年一眼:「上菜罷。」

王府的年夜宴,少不了山珍海味,只是今日卻是人人吃得沒滋沒味,只有品姐兒興奮得很,指著桌子中間炸得金黃的鯉魚:「元寶!元寶!」

綺年哭笑不得:「誰教你的?」平常也沒怎么讓品姐兒看見金元寶啊,雖然這魚的造型確實是沖著元寶去的,寓意富貴有余。

昀郡王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是個聰明的。」他放下筷子,「今日有幾件事要對你們說一說。」

眾人立刻都把筷子放下,洗耳恭聽。昀郡王目光掃了一圈,緩緩道:「待出了十五,我就上折子請辭郡王位。」

這簡直是一道雷劈下來,廳中頓時就有些亂了。秦王妃覺得心口咕咚一聲,仿佛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想說話卻沒張開嘴。其余的人也都直愣愣地看著昀郡王,只有趙燕恆微微欠身道:「父王春秋正盛,其實不必這樣早請辭的。」請辭郡王位,就是要把這位置傳給兒子了。

昀郡王笑了笑:「父王今年將近六十了,還說什么春秋正盛呢?也該享享清福了。」他難得一笑,這時候笑容里有幾分悵然幾分苦澀,卻也有些超脫之後的輕松,當真像個慈父了。

秦王妃覺得氣都要喘不過來。這個時候昀郡王退下來,那么郡王位就只能傳給世子,也就是趙燕恆。除非趙燕恆現在就死了,否則趙燕平就永遠沒了機會。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能讓趙燕平當上郡王世子,現在——這希望徹底沒了。

但是這還沒完呢。昀郡王只是略頓了頓,就續道:「好兒三月出嫁,平兒四月娶親,這兩樁喜事辦完,我也就沒了掛念。你們兄弟三人皆已成年,這家也該分了。」

這雷比方才那一道還要大些。畢竟這爵位早晚都是要傳給兒子的,可是分家卻不是必須的。譬如說東陽侯府,兩房兄弟可不就是一起住么?橫豎府第又不是不夠大。

秦王妃情不自禁脫口反駁:「王爺,從前父王的規矩可沒有說過分家……」

昀郡王並不看她,只是淡淡道:「父王只有本王一個兒子,與誰去分家?」別說他這一代了,就是老王爺那一代,也是只有老王爺一個成年的兒子,自然不必提分家的事。

魏側妃也愣了。要知道這一分家,趙燕和分了出去,一切日常開銷可就不是從王府公中賬里走了。按郡王府的規矩,庶子每月月例六十兩,庶子媳婦是四十兩,每年每季三套衣裳,無論衣料還是綉花都與嫡子相同,只是數量上少些。更不必說夏日的冰冬日的炭,日常的飲食下人的開支……這么粗粗一算,每年光公中支用給武園的就有三千兩左右,這還不算拾掇園子修繕房舍的費用呢。倘若趙燕和一出去,這些就統統沒有了,不說別的,就是到時候下人都用不了這么多!

昀郡王卻不管眾人都是個什么臉色,續道:「王府自然是恆兒的,只是如今我還未死,這正院且讓我住著,你們夫妻兩個還住在節氣居如何?」

綺年和趙燕恆連忙起身:「全憑父王安排。只是父王必定長命百歲,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昀郡王笑了一笑,示意兩人坐下,又道:「我在西城那邊有一處宅子,雖然不算大,但離著五城兵馬司近些,就給和兒。」看一眼魏側妃,「你若願意跟著和兒出去也由你,願意住在王府也由你。」

趙燕和低聲道:「既是分家,兒子自當自己置辦住處才是,這些都該是大哥的……」西城那處宅子他是知道的,昀郡王說不算大,其實是跟武園來比較,倘若做為普通住宅來看,別說住他們夫妻兩個,就是將來生了兒女也足夠的。且西城那邊地腳也不錯,以京城的房價論,算得一大筆錢了。

魏側妃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連忙道:「長者賜不可辭,何況是你父王賞的,你怎好推拒了你父王的愛子之心?還不快謝謝你父王呢!」

「你是我兒子,分家自然有你的家當。」昀郡王對二兒子自力更生的態度很滿意,「你大哥不是那樣小氣的人,你接著便是。」轉頭看一眼肖側妃,「你生的是女兒,卻只好住在王府里了,好在周氏也寬厚,你也是個安分的,必能好生相處。我知道你的東西都給了好兒,我自然貼補你。荷園那里就歸你居住,誰也不能攆你出去的。」

肖側妃對分家的消息比誰都更平靜些,聞言便含笑起身:「妾身謝王爺體恤。不過您也說了,世子和世子妃都是寬厚的,哪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