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65 字 2021-01-19

「我,我只是傷心王爺——」秦王妃嗓音顫抖,眼睛不由得酸漲,「他竟聽了肖氏的話便定了此事,竟沒問過我一句!連我的話,他都不問不聽……」

魏紫不敢說什么,想了想才小心地道:「王爺脾氣素來是這樣的,何況就是問了,王妃可說什么呢?如今這已經把人送出去也就是了,只是身契都給了人,豆綠若是——」若是投靠了節氣居那邊可怎么辦呢?畢竟豆綠是獨身一人在此,除了身契並沒有什么能拿得住她的地方。

秦王妃長長嘆了口氣:「若不是如此,那邊怎么肯放心留下豆綠?不過,周氏是不會讓豆綠配了立秋的,她自己身邊還有未曾配人的丫頭呢。豆綠在那邊沒甚前程,又怎會心向著她?」

「可若是這么說,豆綠說不定根本不能跟在她身邊——」

秦王妃冷笑了一聲:「跟在她身邊是不成了,我也用不著。跟著她做什么?下毒毒死她么?別說豆綠做不成,就是做了又有何用?不過是便宜了趙燕恆那小雜種再娶一房罷了。我叫豆綠出去,首要是替咱們打探些消息,其次,能給她添添堵也好!」

「若是豆綠被發賣了,或打發到庄子上去……」

「若是打發了,那必是豆綠有錯,就必扯出立秋來,賠進一個人去,她怎么肯。」秦王妃眼里閃著計算的精光,「今日這事已鬧得大了,若是隨便找個借口打發,下頭人必然不服。如今她剛成了王妃,正是要立賢良名聲的時候,怎肯落個偏袒的口實?這王府上下多少下人,難道是好管的?還有外頭,多少雙眼都瞧著她呢,理家不嚴可是丟了整個王府的臉,就是王爺也不會允她!她若想證明今日之事是我在無理取鬧,就得把豆綠留在王府里。」京城這些貴婦們的圈子里,便是略有些行差踏錯都會被人笑話,何況周綺年這個飛上枝頭變了鳳凰的麻雀,本就有許多人想看她的笑話呢。

魏紫將這道理反復想了幾遍,雖覺有理,仍舊有些擔憂:「若是她不顧這名聲……」

秦王妃大笑起來:「不顧這名聲?她是什么人!一個六品小官之女,如今做了郡王妃,沒有名聲,她如何立足?難道你以為,趙燕恆真的願意娶她?若不是我一直壓著他,難道他不願娶金國秀?」

「王妃!」魏紫嚇出一身冷汗來,「王妃低聲啊!那是太子妃!」

秦王妃滿不在乎地笑著,不過聲音到底還是低了:「當初王爺就想替他求娶金家姑娘,若真是娶了那一個,如今我早動不得他了。只是我一直千方百計地打壓著他,那些名門閨秀他才一個都娶不到。只是我大意了,在那香薰球上失了手,沒想到這賤丫頭竟是太子妃的救命恩人——唔,未必!」秦王妃眼睛一亮,「或許根本不是什么救命恩人,只是他想著替這賤丫頭鍍一層金好看相罷了!如此看來,他對這賤丫頭的出身還不是耿耿於懷?」

魏紫低聲道:「可是節氣居的人一個個都被打發了,卻從沒見往里納人哪……」

秦王妃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夏軒那幾個都是什么人?他怎會相信呢?再說了,納妾算什么?就是生下庶子來,也不過是添亂罷了。那小雜種清醒得很呢,斷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對他來說,坐穩了世子之位,得了郡王位,添一個能有所助力的岳家才是最要緊的。納妾——等他成了郡王,想納什么樣的女子沒有?只可恨這賤丫頭的舅家居然與她如此親近,不過如今也好了,吳家也要丁憂,這賤丫頭很快就沒什么可倚仗的了!」

魏紫隱隱覺得她的話有些語無倫次自相矛盾,可是看看秦王妃亮得可怕的眼睛,又不敢多說,只道:「那您還讓豆綠去鼓動那林家姑娘——」納妾不是沒用么?

「不過是給那賤丫頭添添堵罷了。」秦王妃漫不經心地道,「讓她分分心,若是以為我只有這些手段那就更好了。」母親說得對,她不能本末倒置,最要緊的一直都是郡王的爵位,能決定這個爵位歸屬的,如今只有坐在九龍寶座上的那個人。

「當初給平兒說了柳家這門親事,真是對了。」倘若沒有柳家這個岳家,如今她們母子還有什么資本呢?從龍之功,你也得有從的價值,一個只會搖旗吶喊並無實際用處的卒子,那龍又怎么會在意呢?

丹園里還亮著燈,節氣居里也一樣。

豆綠跪在地上,臉頰還紅腫著,低聲道:「多謝王妃救命之恩。」

綺年笑了笑:「起來吧。那臉上搽葯了?」秦王妃為了戲演得像,真是叫人下了狠手,豆綠那臉都快要被打破了。

「是。」豆綠心有余悸。秦王妃今天晚上竟然是要假戲真做了,把動靜鬧得這么大,連昀郡王都驚動了。當時她心里實在害怕,萬一昀郡王隨口就讓人把她拖出去發賣或者打死了,可怎么辦?

「你就去負責幾天灑掃的事吧。到底是丹園出來的大丫鬟,手底下不管幾十個小丫頭也不合適。」綺年略做沉吟,「等過些日子再打發你去庄子上,別人也不會起疑。」

豆綠趕緊磕了個頭:「奴婢牢記王妃的大恩。」把她從丹園里撈出來是早先講好的條件,但還替她想得這樣周全就是人情了。

「不必。」綺年笑著搖搖手,「現在說說吧,老王妃讓你做些什么?」

豆綠低下頭:「就是讓奴婢四處打探著些府里的消息傳進去。」

「還有什么?」綺年笑問,「放心,我不攔著你傳消息進去,但我必須得知道你要傳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她把豆綠撈出來,可不是為了做慈善的。

豆綠遲疑半晌,把眼一閉:「王妃——老王妃讓奴婢鼓動林家姑娘,給王爺做妾。」

「悅然?」綺年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啞然失笑,「讓悅然給王爺做妾?」

「是。」豆綠低著頭,「其實林家姑娘當初進府里來就是為著這個來的,苑家根本不是什么有人病重,只是找個借口把林姑娘送進來罷了。」

綺年臉色漸漸冷沉下來:「你是說,林姑娘進來之前就知道這事?」

豆綠頭垂得更低:「聽苑家人的意思,苑家姑乃乃是跟林姑娘說好了的……」

183七七乞巧說親事

七七是乞巧之節;女子設瓜果於庭中,視蜘蛛結網謂乞得巧;又置水於盂中;投針其中;觀其影成各式花樣作戲;算是女孩兒家的一個小小節日,雖然有牛郎織女的悲情故事,也無礙於這日子基本是歡樂的。

綺年卻有些煩躁。自打兩天前豆綠說了那句話之後,她始終有些沉不下心來。林悅然真是抱著做妾的心思來的?那小姑娘;當初不願意給永順伯做二房,難道現在就願意做妾了?可是自打來了郡王府;為了避嫌趙燕恆在的時候她是從來不請林悅然到她院子里來的;林悅然自己也從沒在趙燕恆面前主動露過面。也說不定只是秦王妃挑撥離間;或者純粹是苑氏的主意?

雖然在外人看來,綺年比林悅然大不了一兩歲,但論起心理年齡來,綺年一直把林悅然當成個小妹妹看。加上林夫人一直對她不錯,如今突然有人說這個小妹妹要變臉來跟她搶老公了,她真是不能也不願相信。難道說這世上的女子都把榮華富貴看得這么重?她不相信!

「王妃,若不然就把林姑娘送出去吧。」如鵑實在忍不住了,「不是奴婢小人之心,這不得不防的。林家如今這樣子,林姑娘若去外頭嫁人,哪里能嫁什么高門大戶的?」在她看來,若是林家一直窮困潦倒也就罷了,只要照著綺年從前想的給林悅然找個家道還殷實的人家也就罷了。偏林家從前是那樣,錦衣玉食的慣了,只怕心也大了。郡王的側妃,那也是有誥命的,非比一般人家的妾室,誰不動心?

綺年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現在把林悅然送出去,就等於已經依照她沒做過的事給她定了罪。真的需要這樣?人心真的就這樣不可信?她身邊是有很多叫人沮喪的例子,可也有好的呀!再說苑氏沒回來,現在把林悅然送出去單獨住著,這就更不好聽了。

「王妃,荷園那邊請王妃帶著小姐晚上過去乞巧呢。」谷雨笑著進來,看見如鵑一臉肅然,忙把笑容又收回去了。

趙燕恆已經送了信說今晚不回來用飯,這幾日他幾乎日日晚歸,綺年雖然沒問,但估摸著是有什么事了。皇帝的病在入秋後沒好轉,反而添了喘嗽的症狀,昨天就沒臨朝,搞得頗有幾分人心惶惶,都在猜測皇帝是否會直接傳位給太子。這種情況下,趙燕恆就是想在家里坐著不動也不行了。

「那就把姐兒叫出來用飯,早點兒去荷園。」如今王府里一下子少了好些人,昀郡王這些日子又一直住在外頭書房里,偌大的王府好像一下子就寂靜了許多。當然,對綺年來說,這意味著她也安閑了許多,「丹園那邊的東西都要按例送過去,別讓人挑出不是來。」對秦王妃的處置始終要昀郡王自己去做,越俎代庖可不會有什么好處。

荷園的院子里已經擺設上了瓜果葡萄,肖側妃笑著拿了一個小盒子:「這個是給姐兒的,姐兒怕不怕蜘蛛?」

「不怕!」品姐兒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肖側妃手里的盒子,里頭一只小圓蛛縮在一角不動彈,「這個,蛛蛛做什么?」

綺年瞥了一眼,表示對蜘蛛這類長著很多條腿的東西還是毫無免疫力,只想離得遠遠的。偏品姐兒越長膽子越大,別說蜘蛛了,就是蜈蚣她都不害怕,要不是有丫鬟嬤嬤們盯著,沒准早就去抓蟲子玩了。

肖側妃將盒子遞了給品姐兒,解釋了一番乞巧的事兒,品姐兒自然聽得懵懵懂懂,只聽明白了這東西要明天早晨才可以再打開來玩,頓時沒了興趣。

「側妃跟她說這個可不是對牛彈琴,等她會拿針了再說罷,看她這貪玩樣兒,將來十根手指不跟棒槌似的就謝天謝地了。」綺年笑笑,叫谷雨把那放著蜘蛛的盒子拿好。

「可不能這么說。」肖側妃嗔怪地坐下來,「姐兒還小呢,再大些兒學起來才知道能干不能干,哪有這時候就說喪氣話的。再說了,你這個當娘的自己手巧得很,姐兒將來怎會差了。」

綺年抿嘴笑笑,看著品姐兒已經跟林悅然玩到了一起去:「自打跟著側妃,悅然倒是活潑了不少。」

「是啊,這孩子也是個可憐。」肖側妃沉吟片刻,「按說我是不該說這話的,只是我瞧著林姑娘跟好兒也差不多大,瞧在我眼里有時候恍惚覺得跟自己的女兒一般——我聽她說是沒有定人家的,不知道王妃有沒有什么打算?」

綺年一怔:「我也想著替她找個本分人家,只是一時沒有合適的,再加上如今又不方便——側妃可是想替她找個人家?」

肖側妃笑笑:「說起來府里有你做主,我說這話有些逾矩了,只是我有個遠房侄兒,今年也有二十歲了,尚未娶妻。論讀書是不成的,只識得幾個字罷了,倒是做生意有些兒頭腦。因自己讀書不成,總想著娶個知書達理的,所以一直耽擱到如今。他家里有四間門面的香料鋪子,一個妹妹已經嫁出去了,另有個小兄弟才得十二歲。說起來人是本分的,只是商戶人家門楣低了些,不知道王妃看不看得上。」

綺年連忙回答:「側妃說的人自然是可靠的,只是——」林悅然肯嗎?

肖側妃笑了笑:「說起來,這件事我做得頗為唐突,並沒先與王妃說過——前幾日去寺里上香,我那侄兒恰好也去了,倒是與林姑娘見了一面,所以求著我來提親的。」

綺年驚訝地看著肖側妃。她才不相信什么恰好呢,分明是肖側妃特意安排了兩人先相一相的,如此看來,肖側妃對這事兒真是用心了:「那悅然……」

「瞧著林姑娘並不是那樣眼界高的人,所以我才大膽來提這事兒的。」肖側妃微微含笑,「雖說她尚有長嫂在,但依著王妃與已故林太太的關系,替她做這個主也是使得的。林姑娘自己,也是願意王妃做主的。」

綺年盯著肖側妃。肖側妃看起來好像從來不管荷園以外的事,但實際上她知道的大概比很多人都多些。

「是悅然自己說的?」

肖側妃含笑點頭:「林姑娘年紀小,又是這樣遭逢大變,難免有時會犯些糊塗,但只要錯未釀成,改了便好。王妃說是不是?若是王妃肯給她做主,依我看,也就不必等她的嫂子回來,只要派人送個信也就是了。」

綺年欣然點頭:「想來林伯母九泉有知,當不會怪我。」

「那我就叫侄兒派媒人來提親了。商戶人家也沒甚大講究,三媒六禮自是不會少的,但我侄兒年紀不小了,既是允了親事,這婚期不妨訂得近些,十月里如何?」雖然皇帝親口說過林家之罪止於男丁,不罪婦孺,但林悅然說到底頭上還是頂了個罪官之女的名頭,若官宦人家,哪怕只是七八品的小官,只要將來想走仕途的,總歸是有些妨礙,倒是商戶人家不論這些,何況若不是如此,怎能娶到這樣大家小姐呢。

綺年沉吟片刻,還是道:「多謝側妃了。」

肖側妃微微一笑:「到底是林姑娘自己想得通透,也是遂了我侄兒的心願。」

綺年笑著點了點頭,轉頭見品姐兒玩得一頭汗地撲過來,林悅然跟在後面,有幾分怯生生看著自己,不由得心里一酸:「快過來坐下,品兒頑皮,累著了罷?」

林悅然仔細看她面上神色,才稍稍放下心來:「姐姐,我——」

綺年拉起她手:「側妃都跟我說了,放心,我一定給你准備一份嫁妝,咱們風風光光地出嫁,以後好生過日子,伯父伯母地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林悅然紅了眼圈:「姐姐——」下定了決心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再見了綺年也不用心懷鬼胎一樣地心虛,錦衣玉食雖好,可是一輩子這樣心懷愧疚地過日子,有什么好了?只是,嫂子恐怕是要埋怨自己不為林家的血脈著想了罷……

「姐姐,能不能,能不能請姐姐將給我備嫁妝的銀子給我嫂子……我知道這是不知好歹,原本姐姐已經救濟我們極多了……」

綺年含笑拍拍她的手:「放心,一份是你的嫁妝,一份給你嫂子,都不會少。」說起來林太太沒有給過她多少經濟上的幫助,可是當初那份關懷是實打實不摻假的,今日這樣,也算是報了她這份情。

「那丫頭跟肖家定了親?」秦王妃臉色y沉,「豆綠這是怎么辦的事!」

魏紫小心翼翼道:「聽說是跟著肖側妃去上香的時候遇見了肖家的遠房親戚,林家姑娘自己應允了的……」

「肖氏!」秦王妃咬著牙擠出兩個字,「如今這府里倒成了她的天下了,這樣的事也要她狗拿耗子!那丫頭傻了不成?肖家橫豎也就是個商戶人家,將來又能怎樣?」

「或許林家姑娘自知是罪臣之女,好人家也不會要她,所以……」商戶人家不大管這種事,倒是難得娶個大家閨秀,一定會捧著供著。

「那苑家呢?苑氏是她長嫂,長嫂如母,是做得了主的。」秦王妃眼睛一亮,「速叫人去把苑氏找回來,讓她來鬧!林家姑娘在府里住了幾個月了,誰知道是不是已經生米做成了熟飯!」

魏紫嚇了一跳:「王妃,這,這可不好隨便說的,林家姑娘可是一直跟著肖側妃住著。」

秦王妃冷笑:「她在府里跟誰住著,外頭人誰會知道?就讓人悄悄放出口風去,再叫苑氏鬧起來,就夠周氏頭疼了。對,就叫苑氏到王府門口來哭鬧,鬧得人盡皆知,我看他們如何應對!」如今這王府已經是別人的了,與趙燕平毫無關系,鬧得他們臉面皆無才好呢!

「去,找二門上的夏婆子,把我這話傳回秦家,母親自然會安排。」

「可是——」魏紫覺得不妥當,「夏婆子如今還沒被人發覺,若是因著這事兒……」前幾日王妃還說不能本末倒置,今日這怎么又犯了執拗?

「叫夏婆子仔細些就是了!」秦王妃不耐煩起來。林悅然的事本來十拿九穩,妥妥的能給那周氏添個堵的,如今卻被攪了。若是別人攪了也就罷了,偏偏是那個商戶之女出身的肖氏!其實她自己並沒有發現,被禁足之後,她的脾氣其實是在變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魏紫看她又要發怒,不敢再說,低頭出去了。

七八天之後,一輛簡陋的馬車從城外駛入長公主府的後門,過了一會兒,又駛了出來,徑直往郡王府去了。

時近正午,街上人流如織,馬車在離郡王府兩條街的地方停住了,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從車上下來,抹了把臉就開始哭起來,邊哭邊往郡王府走,引得路上眾人紛紛側目,有些好事的人甚至開始指指點點。

遠處馬車里的人滿意地笑了笑,隔著車簾吩咐:「一會兒鬧起來就往郡王府門口趕趕車,看得仔細些,也好回去跟長公主回稟。」

婦人哭著走進郡王府大門所在的那條街。一進這條街,人頓時少了許多——這可是王府門前,尋常人等都要繞著走的,就是那些愛看熱鬧的閑漢也不敢立刻跟進來。

也就是婦人剛剛走進街口,一乘小轎從後頭趕過來,猛地橫在她身後,也擋住了後頭那些閑人的目光。跟在轎邊的兩個婆子迅速將婦人架起來,連著孩子一起塞進了小轎,轎夫的腳步幾乎沒停,抬著轎子迅速從旁邊的角門進了郡王府,那些閑人們只隱約聽見一聲哭喊就找不到人了。有幾個眼光敏銳的倒是看見人是被弄進了旁邊的小門里,待一看那正是郡王府的角門,頓時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思,掉頭連忙走了。那可是郡王府,不是他們這些升斗小民能招惹的地方!

苑氏被塞進轎子里的時候懵懵懂懂,剛叫了一聲,外頭就有婆子冷冷地說:「林娘子還是別叫了,不然我們只能把小少爺抱走了。」一句話嚇得苑氏抱緊了兒子顫聲道:「你們,你們是什么人?」

外面沒有回答,轎子快走了片刻,終於停了下來,苑氏心驚膽戰地坐了一會兒,聽著外面好像毫無動靜,大著膽子掀起轎簾往外一瞧,發現自己是在一處小院里,前方不遠處的樹下,林悅然正坐在石桌旁邊看著她。

「妹妹!」苑氏大大地松了口氣,抱著孩子急忙從轎子里鑽出來,「可嚇死我了,還當是有人打劫呢!這兒,這兒是郡王府?」

林悅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道:「嫂子可是來送我出嫁的?」

苑氏吃了一驚:「妹妹你說什么呢?什么出嫁——難道,難道你真要嫁那個小商戶?妹妹,你可不能糊塗啊!你,你可是林家的小姐,怎么能——」

林悅然輕聲打斷了她的話:「林家現在是罪臣之家。」

一句話把苑氏噎了個半死,看看左右無人,連忙湊到林悅然面前去:「妹妹,你怎么糊塗了啊!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