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214 字 2021-01-19

鄭琨目光閃亮:「如此說來,想必趙兄有信回來報平安?只是王妃不可小看了那些山匪,那些都是慣匪刁民,數年前趙兄就曾因遇上這些人受傷失蹤,今年聽說更為厲害,趙兄雖帶有王府侍衛,只怕好虎架不住群狼。趙兄想是怕王妃擔憂,這才信中只報平安不報它事的。」

綺年看見他那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心里不由得咯噔跳了一下,臉上卻只冷笑道:「聽世子的意思,似乎比我還要明白些?我家王爺之事,怎的我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嗎?」

鄭琨擺手笑道:「我並不知王妃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些什么,只是對山西之事略有些耳聞,擔憂趙兄罷了。既然趙兄有信回來,想來可讓王妃知曉之事都已寫明,我便不多嘴了。」

如鴛和如菱對看一眼,心里都忍不住想啐一口。說什么不多嘴了,其實口口聲聲都是在暗示王爺在山西出了來,分明是想引著王妃去問他!

綺年何嘗不明白鄭琨的意思,強忍住了想要問出口的問題,點頭道:「世子說的已然不少了,還是查潛入我府中的盜匪要緊。如鴛,將人都叫了起來,拿著名冊一一點檢給鄭世子、安指揮和內監大人看!」

如鴛答應一聲,執了節氣居的名冊道:「節氣居上下,一等丫鬟八名,二等丫鬟十六名,三等丫鬟二十四名,嬤嬤四人,r娘四人,小丫鬟二十名,灑掃仆婦四十名……」一一地點起名來。

鄭琨心知清明也不會藏在節氣居這樣的地方,必然是藏在別的僻靜園子里,因此並不十分經心,只聽著便罷了。人數點完,便集中到幾間屋里,將其余房間及院中留出由鄭琨帶人搜查一番,自然是什么也沒搜出來。

節氣居完了便是荷園,再是已然半封閉起來無人居住的蘭園、武園、落英山房等處。一處處園子搜過去,鄭琨臉上那胸有成竹的神色就漸漸地淡了,這一處處的地方哪里有清明的影子?

眼看一個郡王府後宅已經有條不紊搜過大半,前頭就是丹園,搜過丹園,郡王府就無可再搜之處了。鄭琨的面色終於y沉不定起來。誰都知道秦王妃與趙燕恆不睦,縱然要藏,也不會把清明藏在丹園里。鄭琨忍不住回頭望向已然搜過的各處——莫非是方才搜查有所疏漏?綺年眼角余光瞥見他的神色,心里暗暗地冷笑,故意問道:「世子怎么了?該不會是想回去再搜一遍罷?」

安指揮已經出了一頭汗。方才他們搜索已經十分仔細了,卻是什么都沒搜出來。如今已然將郡王府得罪了,若是轉回頭去再搜一遍,那簡直就是蓄意與郡王府作對,便是齊王親至也不敢如此的。安指揮自然不覺得自己比齊王還有面子,連忙道:「王妃說笑了,既是並無盜匪潛入,下官也就放心了。」

「放心?」綺年可沒打算這樣輕輕放過他們,微微一笑,「方才不是有人信誓旦旦說看見有個尼姑進入王府嗎?竟然有人進入王府而無人知曉,安指揮放心,本王妃可還真有些不放心呢。」

安指揮被諷刺得滿臉通紅,偏偏無話可說,只能低了頭跟著鄭琨走。

丹園此時也早已經掌了燈,秦王妃由魏紫和露粉伺候著已經起了身,聽說是五城兵馬司來搜人的,心里也是驚疑不定,一見綺年等人進來,劈頭便問:「半夜三更的,這是做什么?」

在外人面前,秦王妃雖是被禁足,卻是打著養病的幌子,綺年也就還得把她當婆婆看,恭恭敬敬回了話說是來搜一個假扮尼姑的盜匪的。秦王妃沉著臉道:「你是管家理事的,難道進了什么人你都不知?又不做功德誦經文,弄個尼姑來做什么!」邊說,邊看著鄭琨又道,「何況我這里能藏什么人,若要尋人,倒是你節氣居的冬園好些年無人居住,從前里頭還挖了冰窖,合該好生查查才是,不要一時疏忽留下禍患,須知節氣居里還有孩子呢。」

鄭琨聽得眼睛一亮:「王妃,冬園之中還有冰窖?王妃方才怎的不曾說過?」

綺年心里暗罵秦王妃,嘴上說是為孩子著想,其實分明是在提醒鄭琨。冬園那個冰窖是從前呂王妃閑來無事叫人挖的,後來就做了個密室,也是防著為有萬一之事好進去躲躲的,入口極是隱秘,方才鄭琨等人竟未注意到。若她真要藏清明在府里,那倒真是個好地方。秦王妃連鄭琨來查什么人都沒搞明白就把節氣居給賣了,可見真是連郡王府都不管了。可是沒了郡王府,她有什么好處?趙燕平和趙燕妤又有什么好處呢?綺年心里琢磨著,嘴上卻道:「冬園里還有個冰窖?兒媳竟不知道。」

這會兒天色已然要大亮了,鄭琨盯著綺年的臉,笑吟吟道:「這樣事,王妃大約是新嫁入王府,又是許久不曾住人的地方,王妃不知也是有的。只是在下職責所司,卻不能不去瞧瞧。」

綺年不在意地一點頭:「那世子請。」正說到這里,一個兵丁跑來,附在鄭琨耳邊說了幾句話,鄭琨臉色猛地變了:「什么!當真?果然是她?」

那兵丁低聲說了句什么,鄭琨的臉色頓時灰敗,怔在那里竟說不出話來。綺年看他這樣已經猜到了,多半是昀郡王派出去的侍衛已經將清明「處理妥當」,屍首已經被發現了。既然如此,那就是把郡王府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出什么的了。

「世子怎么了?」綺年挑起眉,「不是要去搜搜冰窖么?對了,丹園還未曾搜過呢。」

鄭琨勉強擠出個笑容:「不必了。方才有兵丁在城外發現了盜匪蹤跡,我等須立刻去搜捕——」

綺年明知故問:「發現了尼姑的蹤跡?一個尼姑罷了,怎的要這許多兵丁去捉?」

鄭琨心里大恨,卻知道這次是被郡王府狠狠擺了一道。清明明明是到了茂源金鋪,斷不可能沒有進入王府,必定是王府派人將她處置了。倘若自己召集了人馬立時搜城,說不定能在城中將他們截獲,可恨昀郡王這樣裝模作樣百般刁難,讓他錯認為清明還在王府之中,竟然白白耽擱了大半夜,讓郡王府從容布置完畢,反過來將了他一軍。不過此時也不是硬頂的時候,還是先撤比較好。

「王妃有所不知,尼姑只是盜匪的內應罷了。」鄭琨說著已經連向安指揮和那內監使眼色,「職責所在,有驚擾之處還請王妃見諒,我等須立刻去搜捕,王內監也要回宮覆命了。」

「王內監不必著急,安指揮也盡可帶人立刻離開,」昀郡王大步流星地過來,「只是這個『乞丐』卻要給我留下。」將手一擺,兩個侍衛夾著那個「乞丐」過來,大聲回道:「老王爺,王妃,這人肌膚充盈身體健壯,根本不是什么乞丐!」

這人自然不是乞丐,而是恆山伯府派出來盯著茂源金鋪的人,雖然換上了乞丐的衣服,又把自己抹得又臟又臭,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立刻就將自己餓瘦,自然一驗便知。

昀郡王冷笑道:「好,好好!竟然冒充乞丐來誣蔑我郡王府。王內監,本王也要入宮去向皇上稟報此事,內監正好與本王一起走罷。鄭世子,有安指揮前去搜捕盜匪想必已然足夠,鄭世子也隨本王入宮罷。」

兩邊王府侍衛虎視眈眈,鄭琨此時想走也不成了,只得硬著頭皮跟著昀郡王走了。綺年目送他們走遠,回頭對坐在廊下的秦王妃微微一笑:「看來那冰窖是搜不成了,鬧騰了一夜大家都該累了,都歇下罷。」

秦王妃臉色鐵青,狠狠盯了綺年一眼,甩袖進屋去了。綺年又吩咐了一遍丹園里的人要用心當差,方才步出丹園。才走幾步,只見小雪快步走來,臉上帶著笑意,一見綺年便道:「王妃,王爺有信來了,平安。」

189除夕夜聲東擊西

沒消息來的時候;綺年日也盼夜也盼;覺得哪怕來一個字也好啊;現在消息來了;比她的期望還多一個字呢,她又不滿意了——既然平安,人現在在哪里?什么時候能回來;統統都沒有啊!

「就只有這兩個字?」綺年把紙條翻來覆去地看;但是小小的紙條上確實只有平安兩個字,其余哪怕多一個墨點都沒有,且字跡雖然是趙燕恆的,卻有些潦草。這不能不讓綺年懷疑,其實趙燕恆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只是在百忙之中回了兩個字哄她安心罷了。

如鴛其實也是這么想的,但這話萬不可說出來;只能另想安慰的話:「怕是王爺還有事忙著呢。若不然,說不定是怕這信落入別人手中。」

「對對對。」如鸝立刻附和,「若是有什么消息透露出去,可不就失了先機了么?」

綺年雖然滿腹心事,但知道她們是在極力逗自己開懷,便也笑了笑:「喲,我們如鸝現在說話也頭頭是道了,還知道先機呢。」

「王妃!」如鸝撅著嘴跺了跺腳,「奴婢也有長進的。」

綺年笑笑,又嘆了口氣:「罷了,只要他平安就行了。這些日子城外可有動靜?」

如鴛搖搖頭:「立春哥說是沒有。」那些可疑的「流民」盡管圍在城門之外,也時常地鬧點小亂子出來,卻並沒有什么□的意圖,「也許是官府看管得嚴吧……」京兆尹如臨大敵,城門口的盤查都更嚴了。

「若是周大人回了京,恐怕看管得就要更嚴了……」綺年真想知道周鎮撫現在在哪里。

「王妃,老王爺回來了。」谷雨忙忙地進來報信,「奴婢瞧著老王爺神色還算和緩。」

那就是告狀結果不錯?綺年想著,剛要起身去外書房,已經有小廝來傳話了:「老王爺說,後宅驚動了一夜,王妃不必去前頭了,照顧好了哥兒姐兒即可。老王爺今日去了宮里,皇上斥責了鄭世子,奪了他南城兵馬司指揮使的官職,令他回家思過;又責怪鄭貴妃管束宮人不力,竟然敢自作主張進入郡王府後宅,將那來傳旨的內監杖責五十;還降鄭貴妃為鄭妃也要閉門思過半月。」

「降了位份?」綺年也沒想到鄭貴妃會因為一個內監就沒了貴妃頭銜,可見皇帝對鄭家確實是不滿,也可能是周鎮撫已經回到京城,皇帝知道了鄭家招募私兵之事?

「那個冒充乞丐的人呢?可查出了身份?」

小廝低了頭:「那家伙半路上自盡了……」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鄭琨偽造人證,但現在是死無對證,昀郡王也氣得不輕,「看守他的侍衛不曾料到,一個疏忽就……王爺正在前頭行刑。」這是大失誤,每人要挨三十g子。

「罷了,只要皇上看得明白,有沒有人證都不打緊。等行過了刑,你叫人照顧好他們,下次萬不可再這樣疏忽大意了。」

小廝連忙替兩名侍衛磕頭謝恩,其中有一個侍衛還是他哥哥呢,郡王府的家法,縱然是不想要你命,三十g子下去也是皮開r綻,且得在床上趴一段日子呢。

「老王爺還說,皇上今年讓宗親們去宮里過除夕,讓王妃准備一下。」

「去宮里守歲?」綺年嚇了一跳。當然了,理論上來說,郡王府算是皇室宗親,過年的時候是可以跟皇帝一起守歲的,但本朝的皇帝們都不大喜歡搞這個,逢年過節連親王都不大往宮里叫,賞點東西就算了,更何況郡王呢。綺年嫁進郡王府這幾年,也不過是進宮過了一兩次節,有一次還沒過好,因為太後摔了。這進宮守歲還真是頭一回,估摸著是皇上覺得今兒這事大大地損了郡王府的臉面,又礙著鄭妃和齊王暫時不好重懲鄭琨,所以安撫一下郡王府罷。只可惜這種安撫她真不想要,皇宮是什么好地方呢!

那小廝是昀郡王的心腹,伶俐得很,一看綺年的表情就趕緊道:「老王爺說了,如今鄭貴妃降為鄭妃,王妃見了她只消行平禮即可。」

綺年一盤算還真是這么回事。鄭貴妃降了一級,她卻是從郡王世子妃升為了郡王妃,現在大家是平級,鄭妃就是想找麻煩自己也可以不必受著了。再說宮里還有皇後和太子妃,不怕鄭妃鬧什么妖蛾子。畢竟太後一去,後宮之中就是皇後的天下,諒鄭妃也不敢做什么的。就是自己這一進宮,孩子們就得扔在家里一晚上。

「老王爺說,王妃如果要帶哥兒姐兒入宮也可的,畢竟如今宮里只怕更安全些。」

這話倒也不假,如今城外有可疑流民,城內還有鄭家的勢力,相比之下,倘若真的這些人要鬧起來,還是重重拱衛的皇宮更安全些。不過不知道怎么的,綺年總覺得心里不大踏實:「罷了,哥兒姐兒都小,還是留在府里的好。」畢竟在節氣居都是自己人,宮里可就復雜了,就是皇後也不敢說就完全掌握了後宮,孩子們太小,萬一真有人膽大包天干點什么,自己還好說,孩子可沒有抵抗能力,太容易被人算計了。

小廝只是來傳昀郡王的話,當然不會對王妃的決定多什么嘴,應了一聲是就出去了。這里綺年不由得盤算起來:「如鴛跟我進宮。」即使她是郡王妃,進宮也不能前呼後擁的帶一群人,能帶一個丫鬟進去就不錯了,如鴛穩當,還是帶如鴛好。

「既然是跟著父王去,自然是有侍衛的,節氣居的人全部留下,好生保護哥兒姐兒。到時候請肖側妃過來哄著孩子們,還有——丹園那里務必看得緊緊的,絕不能讓人亂走!必要之時,你們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什么事,回來我頂著!」府里沒人,誰知道秦王妃會不會生事,她雖然被禁足了,可是名義上仍舊是老王妃,萬一真發起瘋來要鬧一鬧,下人們也是難辦。

「對了!若是真有什么事,冬園那個冰窖是萬萬不能藏人了。」綺年覺得自己的腦子在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躲到哪里去才安全呢……」

小雪想了想:「其實咱們園子里有條暗道是通往王府外面的,出去就是後面那條街。」

綺年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倘若真亂起來,帶著孩子們跑不快。你們,若真是到了那時候,就把暗道打開,然後帶著孩子們躲到丹園里去!」

「丹園?」如鸝睜大眼睛,「那地方怎么能去!」

小雪的眼睛卻亮了亮:「丹園是咱們王府最大的園子,那些牡丹花樹和假山里頭盡能躲人。不過——王妃說得怎么好像就要出事兒似的,怪嚇人的。如今城里城外都戒嚴,咱們王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哪里就能到這樣兒呢。」

綺年苦笑:「我也覺得我有些杞人憂天,不過不把事情都想到了,總覺得不踏實。畢竟我要進宮一整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寧願想到了用不上,也不要事到臨頭束手無策。」

不只綺年憂心忡忡,昀郡王也是一樣,將府內侍衛重新編值,夜里輪崗不輟,保證隨叫隨到。只是這么折騰了幾天,街面上也未見怎么樣,倒是隨著除夕的到來,年味兒愈發地重了。

「皇上身子不好,且有皇後和太子妃在呢,別穿得太招搖了。」綺年沐浴出來,看如鸝已經在床上鋪開一件大紅綉金線牡丹花的襖子,看起來金光燦爛的,連忙出聲攔阻,「既然皇上都說是家宴了,穿得略清淡些也好。」

如鸝不大滿意:「總得打扮得庄嚴些,顯了身份,才不敢有人欺負您呢。」

「要顯身份,戴上一枝七尾鳳釵也就行了。」綺年指點著她,「選些顏色柔和的,那些金線銀線的且不要。」皇後和太子妃少不了都要穿綉金的衣裳,她去湊什么熱鬧。

品姐兒爬在床上正興致勃勃看著那一床的華服,手指著如鸝挑出來的那件襖子:「娘,這個好看!」

綺年捏捏女兒的小臉:「這么小你就知道好看了?」果然是女孩子,現在就喜歡看她的衣裳首飾。

r娘湊著趣笑道:「姐兒可知道呢,平日里就喜歡穿紅的,不喜歡穿黃色綠色。」

「那可不好。」綺年故意皺起眉,「小姑娘家家的就挑三揀四,不是好習慣哦。」

品姐兒嘻嘻一笑,滾到母親懷里撒嬌兒:「我給弟弟挑。」

綺年哭笑不得:「凈是理由!你弟弟才多大,有什么可挑的。」

如鸝最終選定一件真紅色緙絲暗銀雲紋的小襖,下頭配珍珠灰色軟羔皮裙,還有些嫌顏色不鮮亮,嘀嘀咕咕讓如鴛給綺年梳個繁復的發式,再多多地c戴些。

「你別給如鴛亂出主意了。」綺年在女兒和兒子臉上各親了一下,起身坐在鏡子前頭:「只管梳個簡單些的,不要那一動就亂的發式。更不必c戴那許多,戴上七尾鳳釵,再配幾朵珠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