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何去何從(1 / 2)

戰隋 猛子 1711 字 2021-02-11

齊王進退兩難。

事情的關鍵在於,齊王的努力能否贏得聖主的信任,能否讓聖主相信他的忠誠,能否重新成為皇統繼承第一人。

然而,今日中土,中央集權制與門閥士族制血腥廝殺,改革和保守兩種政治理念激烈碰撞,銳意改革的聖主與溫和保守的齊王行走在兩條不同的政治道路上,所以齊王能否贏得聖主的信任,關鍵不在於如何努力,而在於必須認同和支持聖主的集權改革,如果父子不同心,聖主又豈會把江山社稷交給齊王?

齊王黯然長嘆,茫然無措。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先帝開皇末期,不論太子楊勇如何努力證明自己對先帝和獨孤皇後的忠誠,都無法贏得先帝夫婦的信任,根本原因就在於兩代人的政治理念截然不同,先帝夫婦當然不會把國祚托付給一個政見相左者。

現在改弦易轍可還來得及?政治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不論是背叛自己的戰友還是背叛自己的思想,都會烙刻上失敗和懦弱的印跡。一個失敗和懦弱者,在殘酷的皇統斗爭中,又豈能逆轉乾坤?

所以韋福嗣和李善衡的結論是正確的,現在留在懷遠,束手就縛,再入樊籠,死路一條,唯有北上會合李平原,才能在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

但是,李平原的東征目標是什么?是保存實力,陽奉陰違,敷衍了事,還是不惜代價滅亡高句麗?如果是前者,齊王北上會合李平原有何意義?反之,如果李平原的目標是不惜代價滅亡高句麗,他又能從中得到什么?他所得到的利益能否補償他為此付出的巨大代價?這些關鍵問題不弄清楚,齊王北上會合李平原後,如何密切合作?又如何從合作中謀利?

還有更重要的,此次東征結束後,齊王坐實了「通賊」之罪,他將何去何從?是在聖主的脅迫下,隨其返回東都,再入囚籠,還是在父子反目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

齊王反復權衡後,終究不願背離自己的原則,不願逾越自己的底線,於是有所決斷。

「李平原的東征目標是什么?」齊王問道,「李平原是否會兌現承諾,不惜一切代價攻陷平壤?」

此言一出,韋福嗣和李善衡互相看看,均是無奈苦笑,失望至極,不過他們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用十分努力。

沉吟少許,韋福嗣回道,「大王,李平原的東征目標肯定是攻陷平壤,以滅亡高句麗來壯大自己,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李平原的承諾完全可信,但能否兌現承諾,不是取決於李平原舍身赴死,安東軍破釜沉舟,而是取決於遠征軍上下團結一致齊心協力,取決於聖主、中樞和衛府對李平原及安東軍的信任和支持。」

說到這里,韋福嗣看了一眼齊王,語含雙關地說道,「如果聖主把高句麗人變成了借刀殺人的工具,把東征戰場變成了打擊和削弱安東軍的陷阱,對李平原橫加掣肘,置李平原於腹背受敵、九死一生之困境,李平原還會兌現承諾?還能兌現承諾?」

齊王面無表情,一言不。

韋福嗣含沙射影,名義上說聖主,實際上指責的就是他。

東征還沒開始,就想方設法設計陷害李平原、打擊安東軍,可想而知,第三次東征會有何等結果,所以衛府大將軍們很清醒,寧願背上拒絕安東軍的罪名,也不給聖主、齊王這些高高在上的政客們破壞東征的機會。

這種虧吃得太多了,不能不長教訓,第一次東征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死的是衛府將士,承擔罪責的衛府統帥,而聖主和那幫斗得不可開交的中樞政客們不但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還變本加厲,繼續斗,繼續拿遠征軍做棋子,嘴里說著中土大義、國祚大利,實際上盡干著禍國殃民的無恥之事。

也正因為如此,衛府大將軍們對第三次東征並不抱太大期望,根本就不敢指望攻陷平壤滅亡高句麗,只求以最小代價逼迫高句麗投降,這樣就實現了第三次東征的?低預期目標,如此對上對下對自己都有交代,雖不能皆大歡喜,但最起碼可以讓飽嘗三年遠征之苦的將士、民夫和工匠們,結束這年復一年的苦難,平平安安回家去。

李善衡看到齊王沉默不語,於是開口勸道,「大王的目標是滅亡高句麗,李平原的目標也是滅亡高句麗,但就目前東征形勢而言,實現這個目標的難度太大,只是,難度大,並不代表沒有機會。」

齊王暗自冷笑。

說來說去,還是勸自己北上會合李平原,如此一來,自己可以聯合李平原的力量影響東征進程,以此來向聖主和東征統帥部施壓,而李平原則借助自己的居中斡旋,從聖主和東征統帥部那邊贏得更多支持,一旦其糧草輜重充足了,還能得到衛府從水6兩路的有力策應,則攻陷平壤的勝算就大大增加了。

齊王看看韋福嗣,又看看李善衡,冷聲質問,「為了贏得東征的勝利,你們用盡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但你們可曾考慮,東征結束後,孤何去何從?」

「大王當然留在北疆。」韋福嗣不假思索地說道。

齊王啞然失笑,「你說留,孤就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