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節(2 / 2)

重生之將門毒後 未知 6522 字 2021-02-11

沈妙道:「那又如何?」

「如果不行,你嫁給我吧。」裴琅說。

空氣似乎有一瞬間變得僵硬極了,然而出乎裴琅的意外,沈妙盯著他的目光中沒有驚訝,沒有嬌羞,連一絲一毫的動容也沒有,認真看去,甚至似乎有些冰冷。她問:「你在說什么?」

裴琅的心頭好像被兜頭澆下了一盆涼水,冷的出奇。明明此事他也不過是為了利弊而判斷,在沈妙清澈的目光下,卻讓他心里某些隱秘的願望似乎也被人窺見了。一瞬間變得狼狽。

裴琅躲避著沈妙的目光,定了定神,才繼續道:「不能嫁到東宮,你總要嫁給旁人,這才能有一條生路。嫁給我的話,或許能抵擋一陣。」

「裴先生為什么要幫我呢?」沈妙卻輕輕開口,她的話語中似乎含著些許別的語氣,讓人捉摸不透。她道:「我們不過是因為流螢而生出的交易關系,或者說是主仆關系。我是主,你是仆。從頭至尾都是我在要挾你,若是我被禁錮,不正是合了你的心意。跟了傅修儀比跟了我好了千倍萬倍,裴先生這么幫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真心的呢。」

有些嘲諷的意味,裴琅聽在耳中莫名不是滋味。他不曉得為何沈妙有時候對他客氣,有時候似乎又對他有著敵意。或許女人都是這般善變的?

可是沈妙的問題,他說不上答案。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么做。

沈妙微微一笑:「就算我嫁給裴先生,也不過是下下之策。裴先生要用什么身份娶我,定王那頭又如何交代?你不會因為我就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裴先生是顆好棋,我可不想這么隨隨便便就用了。」

「況且。」她微微抬了抬下巴:「親事和夫君對我來說,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重要。不過是一個同床共枕的人罷了,在一起吃飯,在一起睡覺,除了這些,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分別。嫁給誰,我不在乎。會不會被逼婚,我也不在乎。我的幸福或是快樂,不會依靠在這上面。」

裴琅聽得連連搖頭,他想要否定沈妙的話,覺得沈妙年紀還小,不曉得終生大事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這會子只是在賭氣,日後明白了其中原因,吃了苦頭,那才會後悔不跌。然而當他抬頭瞧見沈妙神情的時候,又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沈妙的表情是認真的,她涼薄而冷淡,對於外界之事有種淡淡的厭倦,仿佛提起都會下意識的厭惡。她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女人怎么會不在乎相伴一生的人呢?

裴琅呆呆的看著沈妙。

氣氛僵持中時,卻聽見有惡意的嘲笑從身後傳來:「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樁風流韻事。」

沈妙猝然回頭,卻見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蒙面的黑衣人,這二人手里皆是提著長劍,就朝沈妙撲將過來。

裴琅連忙拉著沈妙躲避,沈妙厲聲喝道:「你們是誰?」

「沈小姐莫要怪我們,要怪就怪你擋了別人的路!」那二人獰笑一聲,一人朝裴琅掠去,一人提劍就往沈妙這頭來。

竟是一點兒活路也不留得直下殺招。

沈妙心中暗道不好,沒想到裴琅尋得這個地方竟然方便了旁人的殺人滅口。她按住腕間的鐲子,可這鐲子也要近距離的用時才好用。千鈞一發的時候,卻見當空之處橫出兩個石子兒,不偏不倚,正打在兩個黑衣人的膝蓋玩兒處。那二人痛的大叫一聲,卻是摔倒在地。

「刷刷」兩道劍光,亦有二人猛地掠出,反手將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刺入對方胸膛。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有給人喘息的機會。後面出現的二人卻是宮中侍衛打扮,瞧著沈妙作了一揖。

裴琅正要說話,卻見自屋頂又翻下一人,身材挺拔高挑,紫金袍,銀面具,一雙桃花眼目光卻銳如刀鋒。

卻是睿王。

「睿王殿下……」裴琅喃喃出聲,他本就聰明,稍稍一聯想,面前這兩個侍衛打打扮的人應當是睿王的手下。而之前想要殺人滅口黑衣人卻不知道是哪路人馬了。雖然不曉得沈妙和睿王是什么關系,裴琅卻也不敢怠慢,心中萬分警惕,面上卻浮起一個客氣的笑容,拱手道:「多謝睿王殿下出手相助。」

睿王沒有說話,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雖然隔著半塊銀面具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裴琅卻覺得那一眼格外冰冷,讓人後背都生出寒意。

沈妙皺了皺眉,睿王已經攥住她的胳膊轉身往外走。裴琅一驚,連忙喚道:「睿王不可!」

可面前兩個侍衛猛地擋在她面前。

這兩個侍衛都凶神惡煞的,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氣息,裴琅是個讀書人,本就不會武功,就算想要幫忙也沒法。倒是沈妙,被拽著跌跌撞撞的跟人走,罷了卻回過頭來,一臉平靜道:「裴先生先回去吧,我與睿王還有些事。」

睿王的腳步更快了。

裴琅望著消失的二人身影,面前兩個侍衛又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這才離開。

可是地上卻還有兩具屍體,裴琅是不能久留的。他不曉得沈妙和睿王之間有什么關系或者是因緣,不過……他的心里,一瞬間卻是有些空落落的。

……

沈妙被謝景行拽的手臂生疼,謝景行一言不發走的飛快,她努力跟上謝景行的步伐,可是對方人高腿長,趕也趕不及,幾次差點都把她絆倒。

到了最後,沈妙心中的火氣也上來了,怒道:「放開我!」

謝景行走到一處無人的走廊,才猛地松開手,沈妙被他攥了大半截路,冷不防被松開手,差點一頭栽倒。站定之後,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道:「你瘋了!」

這一處花園比起方才的荒園要在外頭一些,沈妙有些怕被人瞧見,就要自己往外走,卻被謝景行拉著胳膊又拽回來,一把將她推到牆上,按住她的兩手,冷眼瞧著她。

他帶著銀面具,露出姣好的輪廓線條,下巴優美,薄唇卻抿的很緊。眸中早已沒有明日里玩世不恭的笑意,反是怒火噴薄,他一字一頓道:「沈妙,你就這點能耐?」

沈妙皺眉看著他。

謝景行卻伸手握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頭正視自己,他居高臨下的俯視沈妙,就像獵手俯視自己的獵物,沈妙極不喜歡這種被人自上而下俯視的目光,掙扎著就要離開。

可是她到底是個女子,如何與謝景行的力氣抗衡,那點子力氣,在謝景行身上如撓癢癢般。謝景行輕而易舉的化解她的掙扎,甚至微微屈起膝蓋抵著她的腿,讓她動彈不得。

可這姿態,也就更曖昧了些。

沈妙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謝景行的語氣辨不出喜怒:「羅凌、蘇明楓、馮子賢、現在還來一個裴琅。這么多人英雄救美,我倒是小看了你。」

沈妙不語。

他手上的力氣倏爾加重,捏的沈妙下巴疼,微微蹙起眉。

可那年輕的男人卻咬牙道:「嫁給誰不在乎,也不在乎會不會逼婚,你想嫁到太子府?」

沈妙心中一動,想來方才她和裴琅的話,都被謝景行聽到了。這人最愛做的就是在暗處將所有的事情都盡收眼底,若是平日里,沈妙也沒覺得有什么,卻在這一刻,心中陡然出了幾分憤怒。仿佛被人瞧見了一些不願意公諸於眾的秘密,又或者是糟糕的一面被人了解,因為羞憤而生出的憤怒。

她冷笑道:「嫁給太子又有什么關系?反正你也知道,我想當皇後。太子最後也是要坐上皇位的,指不定我進了東宮,斗死了太子妃,自己頂上去,也是明齊未來的沈皇後,這有什么不好的?」

這話說的有幾分惡毒過分,謝景行的臉色更加鐵青了。

他也笑,只是笑的冰冷:「可惜太子坐不上皇位。」

沈妙不曉得謝景行莫名其妙的憤怒從哪里來,然而此刻她以這樣難堪的姿勢被人質問,卻是十分羞惱和委屈。或許人在沖動之下的情緒連自己也難以把握,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的委屈從何而來,卻想將這些日子以來被動的,不高興的東西通通撒出來。

謝景行捏著她的下巴,抵著她的腿,禁錮著她的手,他英俊的不可思議,就連憤怒也有別樣風情。那些邪氣縈繞著他,讓沈妙一瞬間相信,那個外表上玩世不恭,漫不經心,對什么都不上心的謝景行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的他,冷漠,刻板,憤怒的時候讓人心寒。

風景再好,可惜沈妙無心欣賞。

她道:「就算他坐不上皇位也與你無關。」沈妙抬起頭看他,極力平靜開口:「睿王殿下又為什么來質問我,我與你之間的關系似乎沒有好到這樣。我嫁給誰或者是不嫁給誰,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呢?」

此話一出,謝景行反倒緩緩笑了。

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捏著沈妙的下巴拉向自己,道:「你想辦法和我斤斤計較的時候,和我討價還價盤算生意的時候,借我的手殺人的時候,可本事的很。怎么,到了現在,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嗯?」

沈妙的眼睛覺得有些酸澀,她真是討厭極了謝景行此刻的做派。然而掙脫也掙脫不開,討厭這樣被動的自己。她覺得眼前霧蒙蒙的,很是不舒服。

謝景行眉頭一皺,道:「不許哭!」

沈妙的眼淚要落不落,只覺得內心羞恥極了。她活了兩輩子的人,竟然被謝景行說幾句話就想哭,這像什么樣子。可是內心的委屈又無法紓解。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混亂不堪了。

又不願失了面子又沒有辦法掙脫,情急之下,沈妙瞪著謝景行,怒道:「謝景行,你不要太過分了!」

「謝景行?」另一頭的草叢里卻傳來一聲驚呼。

------題外話------

吵個架也要撩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床咚

「謝景行?」

沈妙和謝景行猝然回頭,卻見草叢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一人,待走近時,沈妙的身子都忍不住一僵,下意識的去看謝景行的神色。卻又因為謝景行戴著面具,什么都看不到。

那人是榮信公主。

榮信公主本來是想要抄小路進來的,卻在來到這一處的時候恍惚瞧見沈妙被個陌生男子拉著走了過來。榮信公主連忙讓宮女們在外頭等著,自己跟了上來,若是被旁人瞧見沈妙和陌生男子在一起,只怕會引來流言。

沈妙的品行,榮信公主是信得過的。不過她方才瞧著沈妙似乎不大願意的模樣,生怕沈妙是被宮中某個皇子纏上了,或是惹了什么麻煩,有心要為沈妙解圍。卻又不好貿然上前,省的是一場誤會。

她先頭隔得遠,聽不清楚這兩人之間說的是什么,後來看沈妙似乎都快哭了,心急之下往前走了走,恰好聽著了沈妙那句「謝景行,你不要太過分了」。

榮信公主失聲叫了出來。

但見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轉過身來,卻是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臉上帶著半塊銀質的面具。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榮信公主快步上前,這時候才看見,這男子是睿王。

大涼來的睿王,剛來明齊入宮的時候,榮信公主作為公主也是見過的。不過她自來不關心這些朝事,也並未刻意打聽過。此刻瞧見這人是睿王,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可是方才沈妙那一句「謝景行」,又的確是說的謝景行,她沒有聽錯。

榮信公主有些質問的看著沈妙,問:「沈姑娘,方才你叫著睿王殿下……謝景行?」

沈妙還沒來得及開口,睿王卻主動開口了nad1(他道:「本王名謝淵,小字景行,剛才沈小姐叫的本王小字。」

沈妙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想著謝景行這會子反應倒是極快,總是能找個理由敷衍過去。待瞧見榮信公主古怪的神情時,又猛地反應過來,心里將謝景行罵了個狗血淋頭。

除了親人之外,只有妻子或是情人才會稱呼對方的小字,她叫謝景行小字,落在榮信公主眼里,誰知道會是個什么樣!

謝景行定是故意的!

榮信公主在睿王和沈妙之間掃了一掃,最後卻又是定在了睿王身上。

有些像的,比如這一身紫衣,能將紫色衣裳穿的這般貴氣出塵,也就只有那個走馬章台的頑劣少年了。可又有些不像的,那股子陌生的,有些涼薄的,身為上位者才有的殺伐果斷卻心狠手辣的勁兒,卻和記憶里的少年截然不同。

謝景行早就死了,死在了北疆萬馬奔馳的戰場之上,萬箭穿心而死。

心中一瞬間刺痛,榮信公主猛地捂住自己心口彎下腰來,不管過了多少次,想到謝景行的死,她都無法釋懷。玉清公主死後,她是將謝景行當做了自己的兒子,中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她的可悲不比謝鼎少。

沈妙連忙上前扶起她,那紫衣青年卻負手而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身形動也未動。

榮信公主唇邊不由得溢出一絲苦笑。

是了,睿王怎么可能是謝景行呢?如果是謝景行的話,怎么都不會這么冷漠的,像看一個陌生的人看著她在這其中掙扎。如果謝景行還活著,怎么可能忍心看著她這樣痛苦。

榮信公主擺了擺手,道:「你怎么在這里?」

沈妙答道:「皇後娘娘讓我進宮去nad2(」

榮信公主眉頭一皺,又看了看謝景行,問:「睿王怎么也在這里?」

沈妙看了一眼謝景行,就道:「我從宮里出來,帶路的小太監中途有事,等了許久不見,自己走反而迷路了,恰好遇著睿王殿下,就讓睿王殿下幫我指一指路。」

這話幾乎就是明目張膽的騙人了,剛才榮信公主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是睿王一路拉著沈妙走到這里來的。況且沈妙也都叫了睿王的小字,這二人的關系可是非同尋常。

榮信公主莫名的有些生氣。當初謝景行帶沈妙來公主府,榮信公主以為謝景行待沈妙是特別的,隨著她自己和沈妙接觸的越多,也就越喜歡沈妙,榮信公主一直有心撮合沈妙和謝景行。若非後來謝景行戰死,說不定這樁姻緣也就成了。

如今沈妙卻和另外一個男子關系匪淺,而且這男子的小字還恰好也叫「景行」。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旁人占了去,榮信公主心中不是個滋味。她也知道沈妙不可能一輩子不嫁人,可是睿王到底不是明齊的人,而且榮信公主活了大半輩子,看人看的清楚,這個睿王行事詭異,渾身上下都透露出危險,不是個簡單的男人,沈妙若是愛上這個男人,只怕太過復雜。

「如此,本宮代沈姑娘多謝睿王殿下。」榮信公主開口道。卻是極力想要劃清沈妙和睿王的關系。

睿王頷首。

「既然領路的太監不見了,本宮有許多宮女,本宮讓她帶你出去。之後的路就不勞煩睿王。」榮信公主又道。這態度分明就是在防著睿王了。

睿王便也沒說什么,淡淡應了一聲,自己先離開了。

等睿王離開後,榮信公主才松了口氣,問沈妙:「你與他是怎么認識的?」

沈妙今日也沒料到會突然遇著榮信公主,更沒料到榮信公主竟然會聽到她和謝景行的話nad3(不由的暗自埋怨,平日里謝景行的暗衛耳聰目明,連個老鼠跑過都能逮住,今日關鍵時候放風,卻不知是不是瞎了,連榮信公主也沒發現。

她道:「曾同睿王殿下巧合遇著幾次,算是認識。」

榮信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不願意說,本宮也就不逼你說出來。只是……此人非是明齊人,保不准對你有所圖謀。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有些事情也得自己拿捏,不為了自己想,也要為你爹娘大哥想一想。」竟是生怕沈妙被男人騙了。

沈妙心中哭笑不得,誤會到了這個地步,想來也是解不開得了。榮信公主撫了撫心口,喘了幾口氣。沈妙見狀,問:「公主哪里不舒服?」

「早年間就有的心疾,」榮信公主搖了搖頭:「這幾日犯得厲害。」

沈妙見她疼的難過,恍惚記起前生榮信公主也有心疾,太醫還說不要憂思過慮,省的心疾犯起來疼得厲害。她道:「公主應當找個太醫來好好瞧瞧,或者去民間打聽專治心疾的大夫。這樣疼著很難過。」

「無妨。」榮信公主擺手:「本宮活到現在,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不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這一生不虧。大約也是活不久,本宮也不想折騰,」她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畢竟……也沒什么好值得惦念的了。」

沈妙知道她是又想起了謝景行,不曉得如何安慰她,只好道:「小侯爺見公主這模樣,也不會歡喜的。」

「他若真的在乎我這個姨母,也就不會那么狠心的撒手西去了。」榮信公主收起面上的悲傷,拍了拍沈妙的手,道:「皇兄有意要為你指婚的事情本宮已經聽說了。本宮今日進宮來,就是為了和皇兄提起此事。沈妙,你也不願意嫁給太子吧?」

沈妙沒料到榮信公主竟然會為她說情,一時間有些唏噓,前生她費心討好榮信公主,得來的也不過是榮信公主的鄙夷和不屑。今生卻因為謝景行的關系,榮信公主對她改觀,就連文惠帝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