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節(2 / 2)

我就是這般女子 未知 6532 字 2021-02-11

「什么大喜事,難道妾身兄長受傷,在王爺眼里,竟是喜事嗎?」謝宛諭自小脾氣不好,就算進宮以後變了不少,也難以把本性全部改掉,現在聽到蔣洛這么說話,忍無可忍道,「那是我的親哥哥,你的大舅兄!」

「想要做本王大舅兄的人多著,可不缺你一個,」蔣洛冷笑,「我剛封了王爺,你們家鬧出血光之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專跟我過不去。」

「你!」謝宛諭氣急,順手抓住准備上馬車的蔣洛,「你說這么多,不過是想讓石晉做你的大舅子吧?可惜你瞧得上人家,人家卻看不上你!」

「胡說八道!」蔣洛揚手想要打她。

「你打啊,你打呀,」謝宛諭抬起下巴,「你有本事打,我就敢頂著這張臉去給父皇母後請安!」

「不可理喻!」蔣洛收回手,轉身走進馬車里。

謝宛諭冷笑:「我不可理喻,只怕是某人求而不得!」她轉身對下人道,「去叫府里人給我備車。」

跟著王爺與王妃一道出來的宮人們兩個都不敢得罪,只好再去給王妃准備馬車,這兩人在一起就吵架,分開乘坐馬車也好。

班嫿半路上,遇到一個賣木偶人的手藝人,她買了兩個交給護衛,慢吞吞地往家趕,剛到大門口,還沒來得及下馬,就聽到後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她回身一看,看到一個十分熟悉的人。

「福樂郡主。」謝啟臨跳下馬,朝班嫿行了一個大禮。

「謝二公子?」班嫿眯眼看著這個男人,拿著馬鞭在手中把玩,「今日可真是天下紅雨了,謝二公子竟然也有規規矩矩給我行禮的一天。」

謝啟臨躬身站著,沒有說話。

見他這樣,班嫿也沒有再嘲諷他的興趣,把馬鞭扔給身後的護衛,「沒有事,你這雙貴足也不會登三寶殿。說吧,謝二公子有什么吩咐?」

「不敢,」謝啟臨再度行了一個大禮,「在下今日來,是想向貴府求兩個大夫。」

「有趣,」班嫿輕笑出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班家在開醫坊,隔三差五就有人來借大夫。貴府是什么樣的人家,哪還能缺幾個大夫使?」

「在下大哥身受重傷,聽聞貴府大夫美名,所以特來求醫,求郡主成全。」謝啟臨仍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成全?」班嫿挑眉,「謝臨,我記得這可是你第二次求我成全了。」

謝家二公子名臨,字啟臨,班嫿直接叫他謝臨,不是因為與他親近,而是在嘲諷他。

謝啟臨恍然想起,三年前他與芸娘離開京城的時候,被班嫿發現了行蹤,他也曾說過這句話。

那時候他怎么說的?

「班鄉君,在下與芸娘乃是真心相愛,求鄉君成全。」

「既然謝公子與這位姑娘真情一片,那我便成全二位,祝二位永結同心,白頭偕老,不會有後悔的一日。」

然而他很快便後悔了,既辜負了芸娘,也辜負了她。

有些記憶,他以為自己忘了,實際上只是他不敢去想而已。

「郡主……」他沙啞著嗓子,抬頭看著這個高坐在馬背上的女子,忽然發現,一切言語都蒼白無力。

「罷了,」班嫿移開視線,不去看謝啟臨這張臉。她跳下馬背,頭也不回道,「大夫我可以借給你,但若是治不好,你們謝家也別怨我們班家沒有幫忙。」

「多謝郡主。」謝啟臨一撩袍子,竟是對著班嫿的背影跪了下來。

已經走到大門口的班嫿回過頭,看著跪在石階下的謝啟臨,眼中淡漠一片。

「杜侍衛慢走。」

杜九的腳剛邁出班家大門,便被眼前一幕弄得呆住了。

這是……鬧哪一出?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關心,我身體沒什么大毛病,明天就能出手術化驗結果啦,么么(*  ̄3)(e ̄ *)

晚安

第97章

世界上有一種尷尬,叫做前進一步雲翻雨覆,後退一步深淵地獄。杜九跟著主子風里來雨里去,見過的血,經歷過的事情也不少,唯獨今天這種情況,讓他有種恨不得沒有長眼睛,不然就不會看到這種難為情的場面了。

班嫿注意到他,對他笑了笑:「杜九,你怎么來了?」

「侯爺讓屬下送一道折子過來。」杜九努力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的樣子,低頭准備離開,哪知道被班嫿叫住了。

「那正好,我就不用派人再跑一趟了,」班嫿掏出兩個草編蚱蜢,「你主子總是說,小時候沒玩過這些東西。咯,你帶回去給他,我這是幫他補償童年。」

杜九茫然地接過這幾只草蚱蜢,「謝、謝郡主?」

他們家侯爺從小到大就不玩兒這些東西,郡主究竟從哪些角落里買到這些小玩意兒的?還別說,手藝真不錯,蚱蜢編得挺可愛,小孩子肯定會喜歡。

然而他們家侯爺是小孩子嗎?

然而面對福樂郡主笑眯眯地雙眼,他很慫的低下頭,不敢露出半分異樣。

「行了,你回吧。」班嫿心滿意足地露出一個笑,轉身走進了班家大門。這副輕松愉悅的模樣,顯然是忘記了她身後還跪著一個人。

班家大門緩緩關上,杜九看了眼謝啟臨,這位福樂郡主的前前任未婚夫,決定往旁邊角落蹭幾步,盡量不進入謝啟臨的視線。然而早在班嫿與他說話的時候,謝啟臨就已經看到他了。

「杜護衛。」謝啟臨從地上站起身,叫住准備匆匆離開的杜九,「在下有一句話想要告訴容伯爺……」

「謝二公子,你現在應該叫我們家主子侯爺了,」杜九打斷謝啟臨的話,「你若是有什么話,可以當著我們家侯爺的面說,在下不通文墨,若是帶岔了,說漏了幾個字,那就不美了。所以這句話,您還是不要當著在下的面說了。」

總覺得跟福樂郡主相處的時間長了,他說話也開始有福樂郡主的風范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告辭。」杜九行了一個禮,轉身匆匆離開,留給謝啟臨一個淡定的背影。

謝啟臨怔怔地站在原地,抬頭看著靜亭公府的牌匾,竟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班嫿回到內院,找到父母後,就把借大夫一事告訴他們了。

「這事你做得很好,」陰氏聽完後,竟是笑了,「天下沒有哪個大夫能醫治這樣的毛病,除非是神仙出手,不然謝家大郎就只能是廢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借了比不借好,」班嫿單手托腮,「不過謝家大郎這運氣也真是……」

陰氏垂下眼瞼淡淡一笑:「誰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遭了報應?」

「母親,姐,我們把大夫借給謝家,但是謝家大郎又治不好,謝家會不會怨我們故意讓大夫不治好他?」在班恆看來,謝家滿門都是小人,心眼比針尖還要細。

「管他們怎么想,若是他們不要臉,我們也不妨把事情鬧得天下皆知。他兒子被人廢了命根子,接不上就怪別人不出力,」班淮嘲諷一笑,「這話傳出來,只會惹得天下人嗤笑罷了。」

「你胡說什么呢?」陰氏瞪了班淮一眼,這種臟話是能當著兒女面說的嗎?

班淮縮了縮脖子:「我說的是事實嘛,能幫謝家大郎保住性命就算是用了真本事了,難道還能讓他變回真男人,這事拿到哪兒去說理,也怨不到我們頭上啊。」

「他還是活著好,」陰氏似笑非笑,「這樣的人,就該好好活著,好歹也曾是人中龍鳳啊。」

「夫人,你好像對謝重錦有些意見?」班淮見陰氏神情有些怪異,小心翼翼問道,「難道是他冒犯過你?」

「你想太多了,我一年到頭也見不到謝家人幾次,何談冒犯?」陰氏搖了搖手里的團扇,似乎因為天氣越來越炎熱,精神顯得有些懨懨,「都圍坐在這里做什么,用晚膳去。」

「哦。」班淮老老實實地站起身,出門讓下人去准備膳食。

用完晚膳,班嫿准備回自己院子的時候,陰氏突然叫住了她。

「嫿嫿,你留下來,」陰氏站起身,「今日月色好,你跟我一起去園子逛一逛。」

「可是這會兒……」班嫿擔心地看了眼院子外面的花花草草,「外面會不會有蚊蟲?」

陰氏聽到這話,伸出去的腳又邁了回來:「罷了,還是留在屋子里說話吧。」

夏夜里有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還有徐徐涼風從窗戶吹進來。班嫿靠坐在窗戶邊,看了眼天際掛著的彎月,轉頭對陰氏道:「母親,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陰氏笑了笑沒有說話,她幽幽嘆息一聲:「嫿嫿,有些事我本不該跟你說的。可是我看容君珀並不是毫無野心之人,若是四年後命運軌跡有所改變,你日後的生活,就要接觸更多的人,也會面臨更多的陰謀詭計。」

班嫿笑問:「您擔心我吃虧嗎?」

「我擔心班家護不住你,」陰氏搖了搖頭,「你弟弟是個糊塗的性格,未來的新帝是誰還未可知,我擔心你過不好。」

「母親,您怎么了?」班嫿握住陰氏的手,「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有好日子的時候就開開心心過,日後會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我們不需要為了還不可知的事情,影響現在的心情。」

「你呀,」陰氏點了點她的額頭,「看似莽撞,但是該有的分寸卻從沒少過。可若說你聰明,偏偏做起事來又無所顧忌,這性子不像我,也不像你父親,想來真是隨了你祖母早些年的時候。「

班嫿笑了笑:「像祖母不好嗎?」

「你祖母是個好人,世間萬物比誰都看得通透,」陰氏苦笑,「可若她能糊塗些,這輩子能夠過得更好。」

她看著女兒黑亮的雙眼,終究沒有把心中那些關於皇室的猜測說出來,「別的便沒什么了,你早些去睡吧。」

「母親,你有事情瞞著我,」班嫿定定地看著陰氏,「是與外祖母有關的?」

陰氏搖頭,起身拿起一個匣子放到桌上,打開匣子從里面取出一疊紙張,「這些嫁妝是我跟你父親早在幾年前就備好的,還有你祖父祖母留給你的私產,這些年我們一直沒有動過,不過那時候你還小,就一直沒有交給你。」

班嫿接過這一沓單子,只看了幾頁便覺得有些頭暈,她竟然有這么多財產?

「母親,您現在把這些給我做什么?」班嫿最不愛算賬操心,所以把單子放回匣子里,「我這不是還沒出嫁嗎?」

「明年很快就到了,」陰氏不舍的看了眼女兒,「這些是你的東西,你總要知道你名下有哪些田產庄子,不然哪天心血來潮要查賬,你去找誰?」

「以前祖母的庫房一直交由常嬤嬤打理,女兒覺得常嬤嬤挺不錯,以後我的私產也交由她打理,」班嫿道,「我身邊的大丫頭們雖都是忠心的,不過年歲太輕,不如常嬤嬤經事多。」

「巧了,我也是這么打算的,」陰氏笑了,「若是別人我還不放心,但若是常嬤嬤,便是再妥當不過。不過你也不能偷懶,該學的總要學一些,免得下人糊弄你。」她把單子整理好,蓋上匣子,把匣子推到了班嫿面前。

班嫿愁苦著臉接過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接過了一匣子借條。

這若是讓家中重男輕女的姑娘家知道,只怕是恨得牙癢癢。她們巴不得讓家里多備下一些嫁妝,可是家里人卻只會把好東西留給兒子,哪有她們外嫁女占太多的道理?

如意見郡主抱著一個紅木匣子從夫人房里出來,伸手替郡主抱過匣子,小聲道:「郡主,方才世子讓人送來了一盤果子,說是從朋友那弄來的新鮮玩意兒,讓您嘗嘗鮮。」

「是什么東西?」

「好像是荔枝還是什么?」如意想了想,「奴婢見識少,據說這東西一路上全靠冰鎮著,廢了不少冰,跑死了幾匹馬,才送到了京城。世子還說,這東西嬌氣不可久放。」

「想來就是荔枝了。」班嫿笑了,回到院子一看,桌上果真擺著一盤荔枝,荔枝不多,但是色澤鮮艷,粒粒飽滿,顯然是精挑細選過的,盤底放著冰,還散發著絲絲寒氣。

「這東西是誰送過來的?」班嫿剝了一顆冰過的荔枝放進嘴里,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涼爽下來。

「是世子身邊的秋蓮,」如意泡了一盞去火茶端進來,「主子您要見她嗎?」

「嗯,讓她進來,」班嫿用手絹擦了擦指尖,「讓下面的人准備好水,我要沐浴。」

「是。」班家的主子都喜歡沐浴,所以府里每天都備著熱水,就怕主子們要的時候,一時半會送不過來。

沒過片刻,秋蓮走了進來。

「世子自己用了嗎?」班嫿用一根銀簪輕輕的撥弄著盤底的冰塊,冰塊發出刷拉拉的聲響。

「回郡主,世子已經用過了。因您下午不在,這盤荔枝是特意為您留的。」秋蓮是個老實孩子,班嫿問什么便答什么。

「我知道了,」班嫿笑了,起身在抽屜里抓了幾粒碎銀子給秋蓮,「回去讓世子夜里早些睡,不可看雜書。」

「是。」秋蓮心中暗驚,郡主怎么知道世子這幾日在看雜書?

瞧秋蓮這副模樣,班嫿就知道她在笑什么,於是笑著解釋道:「最近他常去的書齋出了新書,他若是能熬得住性子不看,那才是怪事。」

秋蓮忍不住笑了,回去以後把這段話復述給了班恆。

「她若是沒去看,她怎么知道書齋里有了新書?」班恆略有些心虛的反駁,不過還是把手里的書放下了,「備水。」

沐浴睡覺。

雲慶帝睡不著,應該說自從他腳不能行以後,夜里就常常睡不著了。不知道是白天睡得太多,還是夜里太長,他總讓太監宮女把屋子里的燭火點得亮亮的,仿佛這樣他的內心才能平靜一些。

禁衛軍統領進來的時候,一個宮女正在伺候陛下用葯,所有紗帳全都掛了起來,燭火亮得讓屋子恍如白晝。

見他進來,雲慶帝擺了擺手讓宮女退下。宮女用手帕擦干凈雲慶帝嘴角,起身行了一個萬福禮退下。

「發生了什么事?」雲慶帝聲音有些沙啞,甚至染上了幾分蒼老。

「陛下,謝大郎被人傷了身子,日後都不能有子孫了,」禁衛軍統領小聲道,「寧王殿下與王妃下午出宮去忠平伯府探望,只是出府的時候,兩人鬧得有些不愉快。」

「下午發生的時候,你為什么現在才來報?」雲慶帝有些不滿,他養了兩支暗探,兩邊人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論辦事能力,還是容瑕更勝一籌。

可是容瑕現在在府中養傷,能用的就只有眼前之人了。

「屬下無能,請陛下恕罪。」禁衛軍統領沒有辯解,直接單膝跪下請罪。

「罷了,凶手查到了嗎?」雲慶帝淡淡道,「謝重錦一個失勢的人,誰會與他過不去?」

統領想,趙賈比謝重錦更加不顯眼,不照樣被人刺殺了?謝重錦身上雖沒官職,但他有個做伯爺的父親,有個做王妃的妹妹,怎么也比趙賈身份顯赫吧?

「屬下查探過一番,這件事只是巧合,」統領講了謝重錦喝醉酒與地痞流氓產生沖突的經過,這件事上沒有半分疑點。惹怒地痞的是謝重錦,先動手的也是謝重錦,想來他自己都沒有料到,一個地痞竟然敢還手傷了他。

可見做人不可太過咄咄逼人,沒准哪天就把自己給逼死了。

統領又跟雲慶帝講了一番各府對此事的反應,雲慶帝聽完後睜開眼道,「班家呢?」

「班家?」統領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陛下為什么會如此在意班家對謝重錦受傷的反應。之前靜亭公遇刺,真正的主使者就是謝重錦,後續掃尾工作還是他去處理的,不然以謝重錦那點人脈與手段,早就被大理寺查出來了。

「班家人得知消息後,倒是沒派人去探望。只是在福樂郡主回府的時候,遇到了謝二公子,謝二公子想向班家求借大夫。」

「班家借了嗎?」

「借了。」

「嗯。」

室內再度變得安靜下來,片刻後雲慶帝才點頭道:「這倒是班家人會做的事情。」

不怕事不惹事,但是又不會刻薄得太過難堪。

由此也可以看出,班家人至今都不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乃是謝家人。若是其他人,腦子里早就轉了無數圈,列舉了無數的嫌疑人,唯有班家,他說什么,他們便信什么。

他喜歡這樣聽話的朝臣。

「朕聽殿中省的人說,最近進貢了一些荔枝,朕記得班家人愛吃這個,讓人明日一早就送一筐子去。」

「是。」禁衛軍統領想說自己不管這事兒,可是見陛下昏昏欲睡的模樣,他低聲應了下來。站了半會,確定陛下已經睡著以後,他輕手輕腳退出內殿,轉身見王德守在門外,兩人互相見了一個禮。

禁衛軍統領對王德使了一個眼色,王德跟著他到了外面。

「王公公,陛下說明日一早,讓殿中省送一筐子荔枝到靜亭公府去。」禁衛軍統領看了眼內殿,壓低聲音道,「陛下已經睡了,最近陛下覺輕,就要勞煩王公公了。」

「陳統領說的這是什么話,伺候好陛下,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