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錯幣 未知 6145 字 202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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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冷嗎?」大眼睛小姐雖久經沙場,卻對譚白虎之類農民的風情一點不摸門兒,就真誠而詫異地問。

譚白虎的臉紅了,而且那紅法,完全像一只打鳴的大公j,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兒,直到雙肩。他的舌頭又轉動不好了,結結巴巴地支吾:「沒……沒影兒的事兒。」

大眼睛小姐睿智地發現了問題:「您怕啥子嘛!」

「我……」譚白虎的瘦腿還在哆嗦著。

「我瞧呀,我今兒可以教您倍兒(注:地方話,意為:特別)多東西了!」大眼睛小姐壞兮兮地笑了。

詩人老康在殺奔「天上人間」的路上,很不舒坦。

為了省錢,他先趕到了公共汽車站,耐心等候開往「天上人間」附近的公共汽車。可一等不來車,二等車不來,轉眼半個小時就白白過去了。誰知道在這半個小時里,美女老婆都與她的野男人干了些啥呀?

由於下班的時間剛過沒一會兒,乘車的高峰期還沒過去,這半個小時之內,車站里已經黑壓壓聚滿了人。大家都像老康一樣墊著腳尖、伸長脖子張望著,對久久企盼的公共汽車翹首以待。終於,等待四十分鍾之後,公共汽車拖拉機一般「轟轟隆隆」地開來了。

本來老康位居人群的中央、前側,占據了擠上公共汽車的最有利位置,可讓老康萬萬沒想到是,公共汽車才一停穩,人群卻涌動起來,身強力壯的老少爺們,體弱心不軟的悍婦蠻女,便憑借著凶狠的狂擠,發動了奪位革命。老康整個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本來可以順利擠上車的他,在幾秒鍾之內竟被擠出核心圈。最後,輪到被擠到人群最外沿的他上車時,滿當當的公共汽車已經實在無法擠下他這樣一個文弱之身了。

公共汽車的售票員從車窗里擠出一顆碩大的腦袋,粗聲大叫道:「那位戴眼鏡的同志,別擠了。等下一輛!」

老康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失敗,發揚自己考各種學位時那種鍥而不舍的精神頭兒,企圖繼續擠上公共汽車。售票員繼腦袋之後,又把粗壯的手臂伸出車窗,拍著車的外皮,厲聲大叫:「嘿,說你呢!那個戴眼鏡的!不許擠啦!搗亂呀,是不是?」大有假如老康再不作罷,他就要跳下車去,施以老拳的架勢。

老康哪里見過這種暴虐的陣勢,只得敗下陣來。望著剛才黑壓壓的車站,最後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自己,他無奈地搖搖頭,一臉的舊社會,自語道:「難道真的是我錯了?」

終於,沒有能力擠公共汽車的老康打了一輛價格最偏宜的夏利出租車,痛花了二十多塊錢之後,才趕到了天上人間歌舞廳。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才九點不到,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對於捉j來說,還為時不晚!

六、二億美元的誘餌

在「天上人間」里正快活著的人們,除了酒色,現在又有了新的談資。

阮大頭已經是酒過三巡,紅了大臉、紅了粗脖子,也紅了一對大眼珠兒。這酒勁兒一上來,就不需以跳舞的幌子來掩飾自己的行為了。阮大頭索性用大手直接拉了龔梅的小手,像是玩笑,像是請教,熱情而親切地提出了問題:「龔行,你幫我出出主意,這二個億美元如果給你,怎么玩?」

龔梅是個什么沒見過的女人?在阮大頭的酒興上,自然沒作淑女狀收回小手,她當然怕掃了阮大頭的興。什么叫不入虎x,焉得虎子?在當下中國已經加入wto、金融殘酷競爭的形勢下,連手都不肯讓人摸一下的美女行長,還怎么獲得商機和利潤?

「存我們五一支行不就行了嘛!」龔梅用特女人的聲音說。她的臉因為酒精的作用白里透粉,真就像夏日里、綠水中,飄浮著的水蓮花一般的嬌羞。

譚白虎瞧著阮大頭手里的美妙小手,連咽了幾口唾y,應和道:「存銀行生息,隨時提取,沒有風險!」

「小文子,你說呢?」阮大頭問文才子。

文才子眨著詭眼,終於作了一條黃花魚,把自己溜進角落,避開矛盾的中心,支支吾吾地沒吭聲。

大眼睛小姐爭先恐後地開了腔:「炒股票!夠作庄的份兒啦!」

陪文才子的小姐是個單眼皮,也不甘示弱,很在行地反駁:「美元只能炒b股!可中國的b股呀,一丁點兒也不硬,老是挺不起來,沒勁兒透啦!」

阮大頭聽了小姐的話,忍不住會心地壞笑起來。

龔梅沒明白阮大頭笑什么,一本正經地說:「股市風險大,看准了可以少做一些。大錢嘛,當然只有存我們五一支行。我不但給您生息,而且,還能給您再派生出人民幣貸款來,讓您再用人民幣進行二次投資哪!」

阮大頭和三位美女外加兩個後生又喝了一杯酒,碩大的腦袋仰在沙發柔軟的後背上,紅紅的大眼睛往著天花板,故弄玄虛地開了口:「龔行說得對。兩位小姐說得也不錯!」

大眼睛和單眼皮幾乎同時說:「感情!甭總以為我們沒文化!現在干我們這一行的,也與時俱進啦,也要大學生啦!我們還有學士學位哩!」

阮大頭坐起身,眼睛盯住龔梅,那四s的目光宛如章魚伸向美食的觸角,一副神秘、貪婪的臭德行:「記得小時候瞅過一個美國電影,叫《百萬英鎊》。一個窮人撿到一張百萬英鎊的支票,這個窮人的命運立馬兒就改了。圍繞著他,便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鬧劇。現在,我的至大投資公司來了二億美元,我突然感到,我只當是那個撿錢的窮小子,雖然命運還沒發生什么大的變化,可我周圍的主兒,早就開始演鬧劇啦!」

龔梅聽阮大頭這樣說,便吃了心,心里一沉,開始感到不自在起來。如果換上別人,如果換上其他場合,心高氣傲的她早就會一氣而起,佛袖而去,她才不跟眼前的無恥男人扯這個哩個愣(注:地方話,意為:莫名其妙之事)呢!但是現在,她沒有。她不但沒發脾氣,反而對阮大頭越發地殷勤。為了能讓阮大頭的二億美元成為自己支行的現實存款,為了可觀的利潤,為了行長的位子,她依然強打著精神,讓自己美麗的笑臉繼續水蓮花一般地開放著。她趁阮大頭起身倒酒之機,趕緊收回了自己的小手。當著譚白虎的眼睛,她當然要盡量給自己留著行長的尊嚴;當著三陪女的面,她也要盡量保持著自己職業婦女的氣派。

「我的龔行!我告訴你吧,連我都沒想到,這兩個億美元竟能培養出好幾個行長哪!」阮大頭突然發覺自己手中那軟玉幽香美人手沒有了,立刻起身,對龔梅發動心理攻勢,詭秘地起膩道。

「美元還玩出銀行干部來了?」龔梅此次倒真的詫異了。

「是呀!」阮大頭起身,把大眼睛盯住龔梅,繼續起膩,「有一個姓馬的,自稱是速發銀行的分行行長,說他們銀行居然要為我的公司專門成立一家新支行,叫什么速發銀行至大支行!」

一直沒支聲的文才子終於說話了:「北京的所有銀行幾乎都來找過我們。有幾個原來在銀行作一般干部的主兒透露說,只要阮董有一個存款的承諾,就可以被他們的分行任命為支行的一把手!」

「呦!當行長這樣容易呀!那我們倆也甭作三陪小姐,去當行長得了!」兩個三陪女幾乎異口同聲地嚷嚷起來。

讓三陪女取得了心理優勢,讓自己頗感自豪的行長位子變得一錢不值,龔梅很不痛快。她說:「銀行是一個高風險、知識密集型的企業,怎么可能這樣胡來!」

龔梅不假思索地反駁,一來打擊三陪女,繼續維護自己職業婦女的尊嚴,二來以求自己在對至大投資公司拉存款的問題上盡量占領有利地位。但是,雖然嘴上這樣說,可她的心里曉得:當下中國的銀行,金融產品都一樣,利率又被中央銀行限制得死死的!怎么競爭?只有爭關系!只有靠人脈做業務!如果三陪女真有十幾個億的存款,當然也可以當行長,至少也可以當副行長!看來,阮大頭已經懂得利用銀行之間的無序競爭來使他的公司有利可圖了!

阮大頭似乎瞅出了龔梅的心思,用一只大手拍了拍龔梅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的秀腿,打氣兒一般地說:「當然,干什么事兒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五一支行是找我聯系的第一家銀行,我當然要和龔行永遠地合作下去!」

龔梅也得理不饒人,見縫就c針,阮大頭話音未落,她的酒杯已經舉起來了:「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阮大頭連帶著文才子也欣然舉杯,就在三人酒杯碰響的時候,龔梅突然沉下了秀氣的臉,擲地作金石聲:「我們獨家合作,絕不反悔!」

阮大頭沒有猶豫,連聲稱好:「我本來就沒幫助其他銀行培養行長的義務嘛!不過……」

龔梅曉得阮大頭要和自己談價錢了,生怕這個丑陋的男人開口就要出天價,讓自己無力斡旋,正准備巧與周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咚!咚!咚!」聽這聲響,不像是用手敲的,倒像是用腳踹出來的。

譚白虎離門最近,急忙起身,推門一瞧,外面卻沒有人。再向外探頭張望,只見一個矮小的男人的身影正越來越快地逃走,那男人回頭的瞬間,譚白虎發現他帶著一個碩大的白口罩,那口罩幾乎遮住了他整個的臉。

「誰?」阮大頭問,聲音里有幾許難以掩飾的驚恐。陸衛國遞過來的那個消息,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這心病像一片難以抹去的y影,壓抑得他敏感而多疑。

「沒瞧清楚。」譚白虎回答,無意間瞥了一眼美女行長。他發現龔梅此時一臉的y沉,悻悻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剛才的敲門聲真的讓龔梅心里一沉,她似乎預感到了什么。因為,家里那位曾經的處長、現在的詩人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打電話了。一刀兩斷不是老康的風格,藕斷絲連、惹事生非才是他詩人的品質。這種男男女女的場合不正是老康大發醋意的沃土嗎?難道老康能老實巴交地一直呆在家里,不j鳴狗盜地跟蹤著,找這種機會和場合挾私泄憤一下?

其實,龔梅的感應是對的,老康真的已經來過了。

就在阮大頭和龔梅隨著《友誼地久天長》的樂曲輕歌曼舞的時候,老康來到了天上人間歌舞廳的大廳。

「是康先生吧?」大堂的領班小姐主動迎上來,主動叫出了老康的姓氏。

老康現在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絕不相信自己送出的幾本詩集就可以使自己達到路人皆知的名人轟動效應,更不可能使自己的知名度一下子就達到讓歌舞廳大堂小姐都能一眼認出的程度!於是,老康詫異地反問:「你咋認識我的?」

小姐回答得很實在,壓根兒就與詩集風馬牛不相及:「一個先生剛才告訴我的?」

一位先生?「老康雖然感到了某種心靈深處的失落,但立刻警覺起來。

「您要到最大的房間找您的愛人,對嗎?」小姐繼續問。

老康驚愕了:為啥大堂小姐比自己都清楚自己要來干啥?「這也是那位先生告訴你的?」

小姐含笑點頭,算作回答。

「他?人呢?」

小姐四處張望,而後詫異地回答:「剛才還在這里!現在,可能走開了。」

老康立刻毛骨悚然起來,莫非又是那個陌生人在作祟?他是誰?為啥要幫助自己捉j?

老康依然很不情願的問:「那位先生長得啥樣?」

小姐搖搖頭,含笑沒有說話。

「他讓你來帶我找人,你居然不知道他長得啥樣?」老康驚異起來,轉動著一雙外凸的大眼睛審視著這個大堂小姐。

大堂小姐甜甜地笑了:「這位先生怪怪的,總是帶著一個大口罩!我怎么能看清他的樣子嘛!」

當阮大頭握著龔梅的小手拋出「二億美元怎么玩」的把戲時,大堂小姐帶領著老康來到了天上人間最大ktv房間的門口。

小姐准備敲門,卻被老康攔住了。

「你先回去吧。有事兒我再叫你。」老康吩咐小姐。

小姐甜甜地笑了,異常職業地說:「先生玩好!」

等小姐走遠了,老康才把自己的老耳貼在門縫上偷聽里面的動靜。他畢竟是個有教養的文人,是個曾經見過世面的中央銀行總行的處長,他不願意沒根沒據地闖進去,讓老婆不好做人,讓自己自取羞辱。

在門縫里,他聽清了阮大頭關於百萬英鎊的故事;從門縫擠出的聲音中,他聽懂了文才子關於各家銀行拍阮大頭馬p的小話;透過門縫,他還聽出了龔梅為了拉存款對阮大頭的阿諛奉承,只是這細小的門縫無法使他瞧見自己老婆的小手此時是被一個丑男人握著的!從所有的談話里,老康明白了,屋內之人在輕歌曼舞之中談論的只有一件事:用別人的錢給自己賺錢!從他們的談話里,老康還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沒錢的,巴結有錢的;有錢能使鬼推磨!

忽然,他不想再進去捉啥j了。他相信,老婆此行絕對是為了錢,而不是為了j!他相信,老婆現在還不至於為了錢而j!那么,老婆之所以離自己而去,說到底也還是為了錢,是因為自己沒有錢!正像龔梅自己說的:「怕老婆跑呀?有本事,多掙點錢,你甭讓我上班呀!」

他悻悻的離開了房門,心灰意懶地走回大堂。當他留戀地回望老婆依然在里面歌舞升平的房間時,他瞥見一個戴口罩的男人,在倏忽中,一晃就不見了。

老康仿佛突然明白了啥:這么瞧著,自己是落入別人的圈套了!那個戴口罩的男人是希望自己與老婆大戰一番,讓老婆作癟子、難堪的!他是誰?為啥要這樣做?難道他與老婆還有啥不可告人的舊恨私仇?

在「天上人間」快活夠了的人們並沒有老康想得那么簡單。當一曲《友誼地久天長》再次響起的時候,在幾乎沒有光亮的霓虹燈下,大眼睛小姐率先現出了妓女的原形。她把頭貼在譚白虎的肩上,嗲聲嗲氣地開導道:「老公,要不要到樓上開房間嗎?」

此時的譚白虎在心靈上早已不再是處男了。他一下子就曉得了大眼睛小姐的意思。這意思雖然再次引發了他的下身革命,但是卻無法抵消他的囊中羞澀。他裝傻充愣道:「我有銀行宿舍,住高級賓館干啥子?」

大眼睛小姐明知道這單生意恐怕要吹,卻依然不死心地推銷自己的r體:「銀行宿舍人家怎么去嘛?」

譚白虎只得裝作啥子也沒聽見,閉上雙眼,最大限度地享受大眼睛小姐給予自己的最後溫馨。

此時的阮大頭,也沒閑著。他把撲s著酒氣的大嘴巴幾乎貼到龔梅白皙、嬌小的耳朵上,輕聲地呢喃著:「我早就在樓上開了房,等打發走小孩子們,咱倆再一起喝酒,成嗎?」

龔梅把手扶在阮大頭的厚肩上,心里頭早就曉得阮大頭的鬼心思,也早就有話兒備著呢。她不卑不亢、有虛有實地應對如流:「老公還在家等著呢!我再怎么一心撲在事業上,也不能沒白天黑夜地連軸轉,回去再看老公的臉色吧?而且,明天一大早,我還要到分行報一筆貸款項目哪!」

阮大頭不甘心一個美人兒就這樣白白地溜掉,起膩地哄騙道:「晚上,我們就把存款協議簽了嘛!」

龔梅把一只纖細的小手在阮大頭的厚肩上,輕輕地拍了幾下,意味深長地說:「謝了。我們來日方長呢!」等樂曲聲剛剛一落,她招呼上譚白虎,竟又風一樣輕盈地飄走了。

失落的阮董懊惱極了,自打他成了像模像樣的董事長之後,還沒有一個女人放著一張他准備的大床不肯上呢!無奈的阮董,只好先打發走了晚輩文才子,再悄沒聲兒地留下了大眼睛和單眼皮兩個三陪女。他拉著她們一同上了他早已經為龔梅安排好了的豪華套間,讓這兩個有學士學位的妓女陪著自己演練已經千百次演練過的性a功夫去了。

七、走在社會邊緣的詩人

什么人生的價值,什么自我的實現,其實沒有錢,什么全都是扯淡!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更讓老康明白理想的虛偽和金錢的重要了。也沒有哪個時刻,更像現在一樣讓老康感到自己的無能、無用。因為,他需要錢,卻掙不來錢,而且還在不斷地賠錢。

最最讓老康痛心疾首、失魂落魄的是,他現在才知道,在當今中國,他所崇尚為聖潔之物的詩歌,卻早已經淪落為讀者無人問津、作者無病呻吟的無聊、閑散門類;詩歌之對經濟社會不但不再崇高,而且已經變得可有可無;詩人之於經濟社會,已經滑向了社會的邊緣,「尊敬」與「高雅」也早已經被「譏諷」和「無用」所取代。他負氣辭職後,沒有踏入生財之道,卻又不幸落入了一個寒酸得讓俗人鄙夷的行當!光寒酸,他是可以快樂忍受的,但是,投身於無關社會痛癢的行當,他的人生價值又從啥地方體現出來呢?他辭官從文的意義又在啥地方呢?

他苦苦思索著,卻始終痛苦地不得其解。

在古老的京城,有一個叫甜水園的圖書批發市場。這里聚集了中國從事圖書生意的人。從「天上人間」回來的翌日,老康手持自己裝幀精美的《老康詩集》,便趕到了這個圖書市場。當然,來的時候,他還是躊躇滿志的,以為自己的詩集雖然不至於把古老北京搞個洛陽紙貴,但也不至於血本無回。

「哥們兒,要嘛貨?」門口有一個大胡子攤主,主動和老康打招呼。

老康見此人留著披肩長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勁頭,大胡子遮掩下的大嘴巴里吐出一口地地道道的天津話,料定是個不足為伍的地痞之類。於是,他便裝作沒聽見此人的話,沒瞧見此人的招呼,頭也不抬地徑直走進了圖書市場大廳。

大胡子只是咧咧嘴,自我解嘲地搖了搖大腦袋,並沒計較老康的冷漠。

一直在中國社會里高高在上地居於領導崗位的前康處長是不會一下子就學會營銷的。他可著圖書市場轉了兩個圈,卻發現,這里除了印質低劣的汪國真盜版詩集之外,就真的沒發現一本詩集!

老康終於找到了一個瞧起來面善的攤主,站了下來。他把自己的《老康詩集》托在掌心,舉在眼前,目視攤主,卻不知道怎樣開口。

攤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見老康一副傻兮兮、木呆呆的樣子,笑了。她帶著濃重的上海腔,問道:「說話好不啦!儂是買書還是賣書的呀?」

一提到「買賣」兩字,老康仿佛當眾露出了自己的白p股,紅了老臉,再僵持了片刻,之後,他才不得不支吾道:「賣!不知道您進貨嗎?」

老太太很熱情:「儂應該曉得的呀,阿拉是作買賣的呀,當然是又買又賣的啦!」

老太太的一句話似乎使老康豁然開朗了,原來自己心目中高深莫測的所謂文學藝術,在這里竟這樣的簡單:低價進來,高價出去,而後錢就賺出來了!

「十八塊一本的《老康詩集》,您啥價能進?」思想一通,老康說話也就有底氣了。

老太太接過《老康詩集》,一雙粗糙的老手,書里書外地摸了幾下,再單手把書顛了顛,隨意翻開幾頁,瞧了瞧,連聲肯定道:「紙好、印刷也好,阿拉曉得的啦,准是正版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