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2 / 2)

就在這樣的白天干活,晚上苦讀醫書,然後有時給人診病的日子里,十年過去了。

這個時候,王孟英已經二十多歲了,他已經長成為一個消瘦,但是精干的青年人了。

尤其值得高興的是,在他二十四歲的時候,還娶了妻子徐氏,也就是說,現在他是一個有家的人了,這是很讓王孟英感到高興的事情,因為,至少,能夠吃上碗熱飯了,而且,從醫案里的細節來看,他的妻子還負責早晨給王孟英梳頭(這個習慣我們現在沒有了,但那個時候男士的頭發後面還是個小辮子,估計頭繩什么的都是和老婆共用的)。

此時,他也通過自學,對治療疾病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已經儼然是一個成手了。

於是他告別了婺州的朋友們,回到了杭州,開始了自己的行醫生涯。

【做個好醫生】

消息傳開後,開始有患者找上門來了。

有位許自堂的孫子叫子社的,是個年輕人,患了外感病,一個多月了也沒好,一直拖延到了秋天的時候,天都開始涼了,此時「諸醫束手」,全都沒轍了,不曉得到底該怎么治療,這個小伙子的伯母鮑玉士夫人正好聽說了王孟英在婺州治病不錯,現在回到杭州了,於是就推薦了王孟英來診病。

王孟英來了一診斷,也倒吸了一口冷氣,為什么呢?因為這位許子社同志的病情太嚴重了,他的左手脈數,右手脈儼如魚翔脈(魚翔脈,中醫診斷中的真臟脈之一,認為是虛陽浮越的脈象,為病危之脈),同時症狀是咳痰,呼吸急促,自汗,抽搐,舌苔灰厚,口渴得一直想喝水,看來是個病危的情況了。

怎么辦?繼續治療嗎?已經有幾位醫生,一看這種情況扭頭就走了,為什么呢?在過去,這種經過別人治療,最後病危的患者到了你的手里是很棘手的,因為你給治療好了還可以,如果一治療不好,最後人們就都說這是你給治療死的,所以古代的醫生一般都不願意接手這樣的患者。

那么王孟英會怎么辦呢?王孟英回頭一看,只見患者的祖父、孀居的母親、年輕的妻子都圍著他,「環乞拯救,甚可憫也」,王孟英咬了咬牙,心想,這個家庭,如果失去了這個年輕人,那就會失去生活的支柱啊,自己怎么能不管呢?

這就是王孟英,在他以後一生的行醫生涯中,他接手了大量的這樣被前醫給誤治的病重患者,其數量之多,在醫案書中比比皆是,簡直無法統計。

於是王孟英對患者的家屬說:「如果根據這個脈象來看,確實是沒有辦法下手治療了,但我會竭力想辦法治療的,還有希望,只是有個條件。」

大家忙問:「什么條件?」

王孟英不無擔憂地說:「我怕你們還沒有完全信任我,一會兒又找其他的醫生,又拿出其他治療方案來干擾我,那他就絕無生的希望了!」

患者的母親聽了,忙給王孟英鞠個躬,說:「王先生請放心,我們就相信你了,你給開什么葯我們都相信!」(唯君所命,雖砒鴆勿疑也)

王孟英這下放心了,於是就開了竹葉石膏湯(竹葉石膏湯,《傷寒論》中的方子,用來清氣分之熱),一共開了五付。

等到這五付葯都喝完了,再看這位許子社同志,居然喘氣不那么急促了,咳嗽也見輕,汗也收了些,舌苔開始變黑了,舌尖也露出了絳色。

各位在這里要注意了,到了王孟英這個時期,舌診的理論已經發展成熟了,王孟英經常根據舌象來判斷病情,在這里,舌苔由灰變黑、舌質露出絳色是因為伏邪從身體的內部開始向外部透發了,是病情開始好轉的表現。

於是王孟英就開了玄參、生地、犀角、生石膏、知母、天花粉、竹葉、金銀花等葯,用來清透熱邪,這個葯開出來,周圍的親戚朋友就都吐出了舌頭。

因為這個時候天氣就開始涼了,大家都認為這個葯太寒涼了,患者那么虛弱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王孟英沒有管他們,接著讓患者服用了五付,結果這位許子社同志的抽搐也開始減輕了,舌質的紅絳的顏色開始退去。

這個時候,大家有點兒開始樂觀了,於是許子社同志的岳父很搞笑地登場了,他登場的方式比較隆重,是帶著一幫全副武裝的道士來的。

這幫道士一到患者家里,就開始建壇,點香,又畫符又弄水的,干什么呢?原來是想請神來給許子社治療。

此時您再看,這個屋子里這份鬧騰,有道士在敲鑼,有道士在敲鼓,總之是喧囂非凡。

這下好,不但神仙沒有請來,反而倒把我們的許子社同志給嚇著了,只見他神智昏沉,胡言亂語,像喝了酒似的渾身亂動。

這回,輪到道士們害怕了,天哪!哪個環節出問題了?怎么神仙沒有請來,卻把鬼請到患者身上了?!怎么辦?快跑!

於是道士們落荒而逃。(羽士反為嚇退)

這搞得許子社同志的岳父很是狼狽,沒想到這幫道士如此不給自己長臉。

這時候大家看著胡言亂語的許子社同志,全都沒有辦法了,只好把王孟英連夜請來。

王孟英來了以後,給患者服用了些紫雪丹,患者的神智就開始清醒了,然後用前面的葯方再重加竹瀝,用來豁痰,連著服用了八付。

這個竹瀝是什么呢?就是南方的青竹子,用火烤,流淌出來的y體,是味甘寒的葯物,入心、胃經,您可別小瞧這么簡單的葯,作用可大了,對熱痰壅盛的,服用以後可以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這葯王孟英常用,經常讓患者家屬砍它幾十根竹子,在家慢慢地燒。

在喝這八付葯的過程中,患者就開始解大便了,都是黑色的,而且患者的黑色的舌苔也開始退去了,右手的脈象也開始清晰了起來,能夠查出個數來了,只是口渴的情況還沒有好轉,於是,王孟英就讓患者的家屬買來許多北梨(我們現在的白梨),讓患者隨意地吃,結果,口渴就好轉了。

這里大家要了解的是:中醫認為梨具有生津潤燥、清熱化痰的作用,在患熱性病口渴、干咳的時候,服用梨或者梨汁是非常有好處的,王孟英是一個食療大家,因此他在給患者看病的時候常常用平常的食物來解決問題。

又服用了六付葯,舌質的顏色才不那么紅絳,小便才出來,但小便時n道還是熱的。

此時,光服用的犀角就已經有三兩多了(我的天啊,看來那個時候犀牛還是蠻多的啊,現在這么多犀角簡直沒有地方弄啊),旁邊的親戚朋友們看得都嚇暈了,沒見過這么治病的。

再服六劑,患者感覺手腳才能自如地動了。(手足始為己有)

再服五劑,許子社同志的抽搐問題被解決了,而且可以喝下一些稀粥了。(可見這么多日子以來一直挺著來著,那個年頭沒有營養y靜脈滴注,看來真夠他受的,估計多虧了梨汁了)

再服七劑,患者不再渴了,脈象也開始和緩。

十天後,飲食基本正常了。

再過十天,大小便的顏色開始正常了,從治療到這個時候,已經一共排泄黑色的大便四十多次了。

然後,王孟英給許子社同志開了些滋補的善後葯物,服用了以後,患者就徹底康復了。

這個時候,大家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當一個神氣清爽的許子社同志重新出現在家人面前的時候,大家都感慨萬千,他的伯母鮑夫人由衷地說:「我嫁到他們許家二十多年了,親眼看著他們家已經有好幾個人服用溫補的葯死去了,這次病到這個程度,居然救活了,真是聞所未聞啊!」

於是大家就把這個醫案寫了下來,等到王孟英的朋友幫助他整理醫案書的時候,就拿出來加進去,在加進書里的時候,編書的人加了句話,原文是:「孰知如此之證,有如此之治,求之古案亦未前聞,傳諸後賢,亦難追步。蓋學識可造,而腸熱膽堅,非人力所能及。」

大概的意思是:王孟英的學問大家能夠學會,但是他的一心赴救的精神,確是更值得大家學習的啊。

【一個很光榮的外號】

在治療了一些患者以後,王孟英開始獲得了自己的一個無上的榮譽:外號。說起這個外號,實在是令人哭笑不得,原來,王孟英診病的時候,心里只是想著患者,於是不管多重的病,他都給看,尤其是那些被前面各位醫生給治療得基本上已經病危的,他都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給人家治療,朋友們都說:你真是傻啊。

有的患者,開始找他,治療好點,然後又換了醫生,治療壞了,再找他,他還去,有的是這樣折騰了無數次,他都無怨無悔地,跟什么都沒發生似的,這事兒要是擱一般醫生,一定會說:怎么著?我治了一半,你找別人了,現在壞了又找我來了?你早干什么了?估計一般是不大願意去了,如果去,也要教訓患者一頓,像王孟英這樣的的確少,您說呢?

還有就是在收錢的方面,最後接手的這些病危的患者,累死累活的,熬了多少個晝夜,把人從死亡線上搶回來了,怎么著也多收點錢吧?哪怕多收一點兒也行啊,人家王孟英不干,還是那點診費,結果弄的王孟英治了一輩子的病,還是一貧如洗,最後帶著老婆孩子搬回老家海寧的時候,什么家當都沒有,只有一塊當年從家里帶出來的硯台,所以那時他寫的一本書的名字就叫做《歸硯錄》,一個醫生,整天給人看病(忙得不得了),卻什么家產都沒有,這基本上跟做官最後離任的時候家里只有幾件破衣服是一樣的,無論從什么年代來看,這都是個另類。

在總結了上面的這些條以後,朋友們一致認為王孟英做人比較傻,所以光榮地送給他一個外號:半痴。意思是,這個人基本上屬於半個痴傻之人。

王孟英一聽,沒生氣,卻認為朋友們敏銳地發現了他的優點,於是從此干脆給自己起了個號,叫半痴山人。

朋友們也不客氣,把這個名號到處亂叫,於是在王孟英的醫案書里,經常可以見到這樣的句子:某某病重,急迓半痴至……

這個名號很不雅,我覺得,但有醫生對患者如此痴心,想必是患者的福分。

王孟英比較喜歡喻嘉言,所以看病時對患者的那種古道熱腸的態度,簡直和喻嘉言如出一轍,而且,他也學習了喻嘉言的長處,比如開方之前要先議病,把病情的來龍去脈給患者講清楚了,然後再開方子。

王孟英認識了一個朋友,叫張養之,他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父母,然後自己又患了病(不知道是什么病),結果歷時七年都沒有治好,一共請過一百一十三個醫生(估計把杭州城的都請遍了),也把家里的財產都耗光了,病也沒有起色,於是這位張養之同志就自己買來醫書,自己看著治療,最後病居然好了,但是留下了後遺症,就是鼻子已經壞了,在清代,五官不齊的人是不能考科舉的,於是他只好自己悶在家里,學習書法,專門練習楷書,王孟英自從認識了他以後,心中很是同情他,於是就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好朋友。

做中醫的人一般都有個毛病,就是喜歡觀察周圍人的氣色啊、步態啊等等的,這是個職業病,因為中醫四診中望診是排第一位的,我們的王孟英同志也不例外,他就觀察這個張養之,見這位怎么總是面色發青,然後感覺很怕冷的樣子,夏天也穿著厚衣服,嘴里還經常吐出白沫,於是就很好奇地詢問他是怎么回事,張養之也就告訴了王孟英,說自己怕冷,已經患陽痿這個病多年了,現在自己還經常服用點溫熱的葯補補。

王孟英聽了,心里很是狐疑,但也就是勸勸他別自己亂吃溫熱葯,也沒好多問。

過了許多日子,這位張養之就病了,他的症狀是惡寒怕冷,頭痛,自己服用了一些溫散的葯物沒有效果,於是就找來了王孟英給看看。

王孟英來了以後,先診了張養之的脈,發現脈象極沉,按至骨卻感覺到了弦滑,再看此時張養之的房間里,九月份的天氣,掛了一層層的帳子,點著爐火,披著棉衣,而張養之卻仍然覺得還不夠御寒的。

各位,這種情況其實一點也不誇張,在臨床中是經常會遇到的。

現在張養之還是嘴里有很多涎沫,一點也不口渴,胸腹也不感覺脹悶,只是不停地咳嗽,而且告訴王孟英,說自己大便干燥,小便不多,嘴里的氣味很大。

以上就是全部症狀,乍一看,的確很像一個寒證(都怕冷到那個地步了),需要用溫陽的葯物來治療。

但是,王孟英做出了與此不同的判斷,他說:「此積熱深錮,氣機郁而不達,非大苦寒以瀉之不可也!」意思是說這是熱邪藏在里面了,需要用苦寒的葯物來瀉熱。

啊?都冷成這樣了,披著棉衣呢,還要瀉熱?張養之聽後很懷疑自己的耳朵,別不是聽錯了吧。

沒錯,王孟英見張養之很疑惑,就像喻嘉言那樣,開始寫治療方案,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其中文辭「辯論滔滔」。

張養之看了治療方案以後,也感覺很在理,就一咬牙,相信王孟英吧,於是就大聲說:「弟弟我的生死,關系到我們一家人的性命啊,希望孟英你一定要救我啊!」

王孟英安慰他說:「我不被這個疾病外表的假象所迷惑,而直斷這是實熱內蘊,並不是自己在那里憑空想象的,而是你的脈象已經顯露真相了,你不要擔心,只需要服葯靜養而已。」

於是就開了苦寒的方子。但是,在服用了兩三劑以後,張養之的病情卻並沒有什么變化。

這下張養之的這幫親友們就開始議論開了,早說這葯開得不對吧,哪有冷成這樣還開苦寒瀉熱的葯的?看見了吧,哈哈,沒有效果!

這里面有位姓於的親戚,更是在張養之的親屬中揚言,說:「養之之命,必送於孟英之手矣!」

此時的張養之家里可就熱鬧了,真是「眾楚交咻,舉家惶惑」。

張養之也沒了主意,於是就聽從親戚的安排,請了陳某和俞某兩位醫生來一齊給看病。

這個消息,也傳到了王孟英的耳朵里,不知道各位遇到這種情況會怎么處理,一般的醫生一定會說:好啊,居然還請別的醫生,等治療壞了可別再來找我啊!

那王孟英又是怎么處理的呢?此時王孟英的半痴勁頭又上來了,只見他披上衣服,二話不說,直奔張養之家。

進了張家的門,一言不發,連看都不看正在客廳坐著的兩位醫生,直奔內室張養之的床前。

張養之看到王孟英來了,很不好意思,剛要打招呼,只見王孟英卻先說話了:「養之,如果你不是我的知己,那么你隨意服用誰的葯,我權當沒聽見!如果兄弟你特富裕,那么任你請多少位醫生,我不敢阻攔你!現在兄弟你是一芥貧士啊,又是我的好朋友,我怎能不管!現在你請來的這兩位醫生,如果真的能夠d悉病情,投葯必效,那我也應該極力支持你,只是估計即使能夠d悉病情,開方下葯也未必有我這么力大效專啊。可是如果他們不能d悉病情,只是認為這是虛寒,開口就補,兄弟你一定會相信他們,那你的病就危險了,我怎么能坐視不救呢?!現在這兩個人的方子都是如此,請你速速將他們辭去,把這個錢留著,作為買葯的錢,也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況且,你連服三劑苦寒的葯物,病情沒有變化,說明葯是對證的,否則病情早就惡化了,今天我再給你加大葯力,使得熱毒下行,那么你周身的氣機自然就流動開了!」

張養之伏在枕頭上,半張著嘴,聽著王孟英的肺腑之言,也被感動了,並且也似乎聽懂了王孟英說的道理,於是就辭去了兩位醫生,按照王孟英的吩咐來服葯。

王孟英在葯里又重用芒硝、大黃、犀角(估計親屬們被嚇得再次暈倒),煎葯服下。

兩天後,張養之瀉下了黑漆色的大便,「穢惡之氣,達於戶外」。

但是怕冷的感覺卻輕多了,並且可以喝些稀粥。

十天後,大便的顏色就正常了。(各位注意,這是王孟英判斷一個患者是否康復的標准,顯示消化系統的功能開始恢復,還有其他的診斷標准我會在後面陸續介紹給大家)

百日以後,這位張養之同志的身體徹底恢復了正常(康健勝常),從此以後,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不再怕冷了,而且陽痿這個病也好了,沒多久,老婆還生下了個小寶寶。

後來,在王孟英的朋友編書的時候,張養之把這個醫案介紹了出來,還在醫案的後面加上了句話,原文如下:「孟英之手眼,或可得而學也;孟英之心地,不可得而及也!我之病,奇病也,孟英雖具明眼,而無此種熱情,勢必築室道旁,亂嘗葯餌,不能有今日矣。況不但有今日,而十余年深藏久伏之痾,一旦掃除,自覺精神勝昔,可為日後之根基。再生之德,不亦大哉!」

有王孟英這樣的妙手俠心的醫生在身邊,還真是很幸福啊。

其實,王孟英的一些醫書我已經看過不下十幾遍了,但我每次在看的時候,還是會經常想象王孟英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比如,他的愛好。

王孟英基本沒有什么愛好,別的人下了班可以喝茶吹牛,上上網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或者找朋友喝點小酒甚至唱唱歌什么的,王孟英同志卻一個愛好都沒有,如果和別人在一起,就是探討學術問題,其他的時間全部用來在家里百~萬\小!說,他還動手批注了很多以前的醫家寫的醫書,比如我們前面講過的徐靈胎的《洄溪醫案》就是王孟英給收集,並在批注以後給刊行的。

在王孟英交的朋友中,也都是些愛好醫葯的人,有很多是他的患者,王孟英曾認識了一位叫楊照藜的朋友,兩個人探討醫理,十分投機,後來楊照藜回家奔喪,路過杭州,王孟英聽說了,就把他請到家里,兩個人握手言歡,「歷敘契闊」,在離別的時候,王孟英送楊照藜到船邊,還讓挑夫擔了一個大筐放到舟中,擱一般人想,這應該是些什么家鄉特產或者金華火腿橘子香蕉留著路上吃的?

船開了以後,楊照藜打開了大筐,里面全是王孟英所贈送的書,這些書里,還有王孟英新寫的《溫熱經緯》,從此這千里路程,有了這些書的陪伴,楊照藜感到不再寂寞了,他說:「匡坐篷窗間,回環雒誦,奇情妙緒,層見疊出,滿紙靈光,與嚴陵山色競秀爭奇。」

其與朋友知心若此,實在可嘆。

同時,我也算知道了王孟英為什么一生清貧了,估計他收的診費,除了吃飯,就是買書了,連送朋友都是成筐的送。

【周領導的病】

王孟英從婺州回到杭州以後沒有多久,原來的老領導周光遠就又追到杭州來了,干什么呢?看病唄!

原來,這位周領導很不幸,被傳染上了瘧疾,這種病俗稱「打擺子」,忽冷忽熱的,有節奏地發作,很是痛苦,經常會死人的,曹雪芹的祖上就是患了這個病,連皇上從北京給送金j納霜都沒來得及等到就死了。現在這個病在全球還肆虐呢,非洲的一些地方還是重災區,古代一般的中醫治療這個病的療效也不是很好,但王孟英的治療效果卻特別的好,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給總結一下。

我們回頭再看這位周領導,他在婺州先找了醫生看了,開始的醫生說是需要解表,就用了些解表的葯,結果沒有效果,接下來的醫生說要滋補,又沒有效果,用周領導自己的話說,是「大為醫人所誤」。

這病在婺州被拖延了一個多月,再看這位周領導,本來白胖的一個人,現在身材改麻桿狀了,整天一會兒冷得渾身發抖,一會兒又狂熱,而且總是嘔吐,吃不下東西。

最後,周領導終於忍無可忍,干脆,我誰也不用你們治療了,我誰都不相信,我只相信王孟英!於是立刻買了船票,來到了杭州,找王孟英來了。

王孟英一看見周領導,也吃了一驚,幾年沒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