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奔跑的季節 未知 6100 字 2021-02-13

煊和黑旦一本本地翻畫書,要提問的問題大部分在書里。

字典查完後黑旦又鄭重其事對李煊說:「伯伯,我現在正式任命你當我的正軍師。好嗎?」

李煊被逗樂了:「剛才封我特級廚師,這會兒又任命我為正軍師,那副軍師是誰呢?」

「是我媽,以前她給我當軍師,她的水平不如你。現在我有兩個軍師,正軍師不在時,我還有副軍師。」

李煊走後黑旦說:「我怎么覺得到這個伯伯像姥爺。」

樂君感到這話很奇怪,便問他哪里像?黑旦也沒說清楚,一會說下棋時像,一會說查字典時像,又說講話時也像。

樂君想了解孩子的想法,於是提示他:「長得像?脾氣像?性格像,人品像?」

黑旦思考了一會叫起來:「對對。人品像,脾氣像,可是什么是人品呢?」

人品就是人的品質、品味,就像姥爺那樣,對人對事寬厚、大度、有學問。「對了對了!」黑旦終於找到了答案:「這個伯伯的人品像姥爺。」。。

第三部分——1

吳秀蘭師傅人已經走了多日,廠里把欠她的養老金核算清楚後頂了十幾件實物發給了羅金雄和肖玉菲,十幾箱貨物家里沒有地方放,他們就找到樂君,想寄放在她保管的庫房里,並說會盡快處理掉。雙蘭廠的產品一直是好銷的,羅金雄和肖玉菲打算把這些產品全部降價處理,只要是雙蘭廠的貨,價錢又低是好出手的。羅金雄有自己的銷售渠道,過段時間他就要聯系商戶降價賣掉。賣低價的原因,一是他們只想讓資金盡快回籠,二是商戶多是羅金雄的熟人。

樂君開了庫房門幫他放好貨後說:「隔壁住著尤芳,你們可要快一些拉走,我怕她偷掉。」

羅金雄說她不敢,她哪有那么大的膽。樂君說我的貨和廠里的東西不是讓她偷掉了嗎?羅金雄說,你是女人,又是單身好欺負。肖玉菲也說,敢偷亡人的東西可是不得好報的,她絕不敢。樂君說我只是擔心,但願擔心是多余的。

令羅金雄和肖玉菲想不到的是,尤芳照樣賣掉了亡人的東西。

東西放在行政庫內,一開始樂君不放心,三天兩頭地開門看一次,果然在一次打開房門後她發現有個箱子包裝被破壞了,還有最上面的一個箱子完全成了空箱。羅金雄和肖玉菲氣得咬牙切齒:這個婊子欠揍。

羅金雄守在門口賣貨,沒見過尤芳帶著箱子出入,他想一定是在夜間干的,一問門衛,門衛值班員說:難怪一到晚上尤芳和月月大包小包地往外提東西,原來是拆了包裝偷偷拿。這個婊子,賣x賣瘋了,連死人的東西都敢賣。」

肖玉菲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專在門口等尤芳,見了尤芳就開罵:「臉都不要了嗎尤芳,連一個廠子的人的東西你都偷啊,你還有臉活著呀,還不如撞死算了。」

羅金雄上來說:「你賣了我的東西把錢給我算完事。」

尤芳的嘴硬得鋼鐵一樣:「你們在說什么呀?我聽不懂。」

羅金雄一臉怒氣:「少羅嗦,你當我是樂君?拿錢來!」

「花了!怎么樣?」尤芳回答得理直氣壯。

啪!羅金雄一巴掌打在尤芳的臉上:「你這個婊子連死人都不放過。」

尤芳捂著臉嗷嗷叫著,滿口是「日你媽。」

一旁的月月提起一根鐵棒向羅金雄打來,值班人員好容易把架拉開,沒一會尤芳打電話叫來一幫男女,值班員及時鎖了大門,把尤芳叫來的人鎖在門外,大門里面可是熱鬧了,尤芳撒著潑又喊又罵,廠里的職工圍成了一圈,馬治國站在樓上說打死這個野婆娘才活該。大家都說尤芳住在廠里是個隱患,應該盡快趕走,馬治國嘆著氣說誰敢攆啊。

這次打架事後,尤芳牽來一只大狼狗,這條狼狗攪得廠里不得安寧。從此狼狗日夜嚎叫,遍地狗糞,沒人不為之皺眉。

馬治國正站在窗前看下面打架,工會楊主席拿著一張收據進來找馬治國簽字報銷:「吳師傅的後事都處理完了,這是花圈錢。」

馬治國一下子皺起了眉頭:「我簽了字你先拿著,這幾天廠里沒有錢。」

楊樹群轉身就走,他來到工作組辦公室當大家的面撕了收據:「我不報銷了,算是我送給吳師傅的。也不太像話了,幾十塊錢的花圈沒錢報,帶上王郁紅游山逛水近兩個月,還坐飛機,這又是哪來的錢?你們評評理。買來的設備是人家淘汰的,設備在青島,干嗎要帶王郁紅去大連、秦皇島?他們回來後又報火車票又報飛機票,你們說說你們說說。」

老楊氣得嘴唇發紫,龐十慶去財務科問了馬治國回來報銷的情況,與楊主席說的情況相符。他沒吭聲地走進馬治國辦公室:「老馬,一個花圈你都報不了,你這個家是怎么當的?」

馬治國愣了一下臉上堆起笑意:「是啊,你看看廠里窮成了什么樣子。」

「我在問你。」龐十慶直接了當道出:「給職工送花圈你沒錢,你到大連、秦皇島去有錢?」

一聽這話,馬治國困倦地閉上的眼睛頃刻間又睜大了:「干什么?學習呀,人家的紡織品做得好,人家設備先進,我們不該學習嗎?」

「你學到了人家的什么?有哪些用在廠子里了?」龐十慶顯然是生氣了,用責問的口氣對馬治國說。

馬治國也毫不示弱:「那你說說領導干部出國考察又為國內帶來些什么?學習嘛,是不是,就是要開眼界,掌握市場信息,是不是?」

「你狡辯!」龐十慶的嗓門一高,整個樓道的人出來看究竟,這邊一吵吵,朱天新勸回了龐十慶。

「胡來胡來,簡直是胡來!」龐十慶說,「這個老馬不是個好東西,把這個廠子非整垮不可。他欺上瞞下太可惡,騙得銀行給了他百萬元支持他搞生產,騙得局里讓他當廠長,騙取了千道市長的信任。咱們收回來的一百多萬都干了什么?」

他越說越激動,廠里一連串的事涌上心頭讓他不能平靜,他對大家說廠里死了老職工這么不當回事,項宇騰那個混混長期包住賓館他卻大方得很。為什么要給他包賓館?咱們都在機關上班,咱們誰住得起賓館?項宇騰享受的是雙蘭廠職工的血汗,夜夜舞吧里泡小姐。

大家都說這個問題要搞清楚,項宇騰名義是副廠長總不見人影,每月開著千八百工資。不知項宇騰到底和老馬什么關系,既不見來廠上班,也不見搞生產經營,不知道這個副廠長的工作任務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人們終於知道項宇騰是個干啥的了。

綉花機買回後響一了陣子就啞巴了,一是因為機器的原因織不出來合格的產品,二是織了幾米花邊也沒賣不出去一寸,廠里沒有銷售員,馬治國也沒打算要賣,綉花班的人上了幾天班也解散了,廠里全面停工了。目前在職的89人中減去梭織車間兩個班的30人,再減去下了崗的吳忠義和索四海還剩67人在留守。

馬治國要賣廠子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全廠職工,人們又涌到了廠里。

「不叫賣廠,叫聯建。」馬治國、王郁紅和項宇騰在向人們解釋。

終於有一天馬治國主動向工作組匯報情況:「廠里已經山窮水盡了,為了盤活資產,為了生產自救,廠里打算和房地產開發公司搞聯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割r賣血救廠子救職工。」

政府支持了,廠里啟動了,最終沒有起來,可職工們要吃飯。馬治國的意思全部表達了。

「不是賣整個廠子,只是開發一棟生產樓的地方,只開發靠著路邊的那棟生產樓,前至廠門口,後到廁所處,就這一點地方就賣了200萬元,我還硬是讓房地產公司增加了30萬。」馬治國一遍遍地向職工們賣好。

職工們有上千疑問上萬個擔心:廠子一賣連灶火都端了,職工們怎么辦?

誰說是賣廠,是聯建。馬治國糾正著。馬治國首先把退休職工的情緒安穩下來:「我和你們一樣領不上養老金,為什么呢?是因為孫子松沒給你們交養老保險金,他把錢都貪污了。我想給大家交上養老金,可是孫子松已經把家底折騰光了。為了讓辛苦了一輩子的老職工領到養老金,廠里在沒辦的情況下,用一塊地方盤活一點資產,然後把這錢補交養老保險,你們就都領上養老金了。退休職工一片叫好:贊同開發!贊同聯建!

「等我們有了錢,我們可以在里面那棟生產樓里開工,我們就能活起來。」馬治國的話或多或少地鼓舞著一些人的心。是啊現在沒錢拿什么搞生產,賣掉一棟樓才是廠里的十分之一的地方,能換來錢就好。

項宇騰總算出現了,原來用馬治國的話說:小項一直在積極地聯系房地產開發商,經過多家篩選,多方論證,最終金鷹公司願意出四百萬開發這塊地方。

四百萬?對!金鷹公司出資四百萬,馬治國告訴職工是200萬,而且最後他又爭來30萬。

第三部分——2

在尤芳的大狼狗整天狼哭鬼嚎般地叫聲中年底臨近了,工作組是站好最後一班崗的時候了,新年一過就要撤出廠子了,他們把在廠時期的工作連同雙蘭廠要搞聯建的事寫成報告報了上去,局里和市上對雙蘭廠走聯建的路子持肯定態度,這個廠只有通過盤活資產自救了。

由於靠馬路那棟樓要拆除,設備要往外搬遷,廠里成立了資產管理委員會,主任由王郁紅擔任,廠里一切資產都要從王郁紅手中經過,這下子王郁紅掌握了雙蘭廠的實權,廠里大小庫房的鑰匙一律交到王郁紅的手中。這次交鑰匙出現前所未有的局面,既不盤點也不要報表,只管把鑰匙交給王郁紅算完事。成品庫的保管付麗萍怎么也不理解幾百萬資產的大庫不盤點就交鑰匙,她不敢這樣貿然地交出,她當了多年的保管,她清楚每次盤庫廠里都要抽派人員盤點幾天,報表做下來差一分錢一件貨,她就要把賬本子翻破把庫里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來,這次交鑰匙只憑王郁紅的口頭通知,這是開天大的玩笑。她對王郁紅說:「王助理,你不清楚庫房有多少東西,你敢接嗎?你不對賬點貨不怕賬亂嗎?」

王郁紅顯得不耐煩:「沒關系,你不是每月都必須有盤點表嗎?」

可不盤點就交庫我有責任啊。付麗萍說。可最終扭不過王郁紅,她讓王郁紅寫上成品庫沒有盤點就交鑰匙的字條,王郁紅照寫了收下鑰匙,緊接著付麗萍下崗了。廠里每個庫房都這樣交給王郁紅掌管了。

這幾日項宇騰見人就炫耀:「總說我不干工作,我一張口四百萬!」他說的是多家房地產公司競標的事,他告訴人們只有金鷹房地產公司願出四百萬開發廠里這塊地方。他自認談判有功,逢人就說四百萬。但上次馬治國給職工們說是兩百萬,他還追加了30萬,一個說230萬,一個說四百萬,職工們不知到底誰說的對,但都判斷出這里有貓膩。廠里處在都市的黃金地段,不賣好個好價錢才怪。又過幾日項宇騰和馬治國統一了口徑:230萬。

臨近春節的幾天里,金鷹房地產開發公司在廠院里砌起一道隔牆,把廠區一分為二,西邊大半個廠區要搞基建,東邊一點地方出入職工。原來大門和廁所都在西邊,金鷹公司就在東邊靠路旁的地方給雙蘭廠開出一個小門來,安了兩扇生銹的鐵柵欄,又在東邊的綜合樓二樓樓梯口處巴掌大的地方修建了兩間簡易廁所,牆上沒有粉刷,門也沒有油漆,沒燈也沒窗戶就算完工了,緊接著拆掉了西邊的那棟生產樓。

人們一下子不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原先漂亮的廠門樓三層高,牆面貼著琉璃磚,水刷石的門墩,綠色馬賽克的牆裙,大理石的兩邊門面,多么氣派,現在廠子的門和廢品收購站的門一樣。不能走車,只能走人,廠牌子也不掛了。廁所就更不能與以前相比了,以前水沖的廁所有專人搞衛生,窗明鏡明,牆上貼著白瓷磚,隔板都是水磨石,里面牆上一溜金屬掛鉤,職工們可以隨意掛包。現在兩間廁所才兩平方米,粗糙的地面粗糙的牆,里面黑dd的。

職工們看這架式廠里不會再搞生產了,大門連車都開進不來了,與其說金鷹房地產公司做事太惡心,不如說雙蘭廠心甘情願地挨宰。

到這個時候工作組成員才明白廠子沒救了,馬治國做事上對不起鍾市長,下對不起全廠職工,沒黨性,有良心,沒人性。當初他們滿懷信心,到頭來被馬治國騙了。他們的工作就要結束了,廠里的問題越來越復雜,職工仍在不斷地上訪。就在這當兒,工作組的桑又田被狼狗咬傷了,這期間不斷有人被咬傷。馬治國氣得給保衛科發出了命令:打死這只野狗!打死有賞。他讓王郁紅取來500塊錢交給老胡,老胡拿了錢說,只要有錢,天天打狗都行。

這次打狗是保衛科多年來的一次漂亮戰斗,干得干脆利落。馬治國總算出了口惡氣,一想到尤芳的潑勁仍不解氣,職工們在尤芳的事上沒少怪怨他,今天也算付諸了行動。

朱天新說馬治國,是不是把尤芳沒治了?馬治國說有治有治,現在有治了。他對王郁紅說:「尤芳撬門入廠,賣廠里東西,你現在是廠里的資產管理委員會的主任,你拿辦法吧,盡快處理。」

好的,王郁紅答應著。她立即叫來了西邊工地上的人,斷了尤芳的水電。「讓她住不成,自行搬走。」馬治國說,好辦法!

朱天新說:「就是嘛,你不采取措施嘛,對這號人不采取措施是不行的。按說她偷了廠里的東西應該賠償,她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馬治國說,現在不怕了她了,讓她放開去鬧吧。

第二天馬治國辦公室的門窗又被砸成稀巴爛,人們上廁所時才發現尤芳用一顆長釘釘死了男廁的門,女廁門上多了一把鎖。打死了狼狗,又停了水電,尤芳的狂病又大大發作:「你們敢欺負我!」她和女兒月月搬來石頭砸爛了男廁所的便池,女廁所成了她們母女倆的專用廁所。廠里還有幾十號人要上廁所,馬治國一聲令下把女廁的門撬開了,廠里的男女職工只好共用一間廁所了。

尤芳一路大罵找到王郁紅:「婊子!你憑啥掐我的水電?」王郁紅氣恨地說:「「誰是婊子呀?」

「你是婊子!你這個老s貨,先給老馬當婊子,又給孫子松當,再給項嫖客當,現在又給房產公司老嫖客李木山當婊子。把x賣到外國去,見人就脫褲子。你不就靠賣x往上爬嗎?」尤芳善於在公眾場所罵人,扯著嗓門高叫,金鷹房地產公司的人也在當場,當聽到公司總經理李木山被罵成這樣時都驚呆了,沒想到雙蘭廠會有這樣一個潑婦。

王郁紅也不是饒人的貨:「我沒有把外人勾到廠里來胡整?」

日你媽呀。尤芳瘋狗一樣亂扯起來:「老娘就是勾引了,老娘是寡婦,就該勾引,有本事你驢日的也當寡婦。你當了寡婦也勾引,我給你騰地方。可你驢日的不是寡婦,見了男人就脫褲子。日你媽呀。」

雙蘭廠和金鷹房地產公司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了解情況的人知道,廠里招標純粹是個幌子,省上有名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出高價競標,但項宇騰偏偏選擇了遠在渝鍾縣鷹嘴鄉的建築隊,這家建築隊從技術力量、開發實力等方面沒法與正規建築公司相比,在房地產開發界屬無名之輩,李木山帶著鷹嘴鄉一幫子人整天在都市打游擊戰,但是雙蘭廠選定了金鷹。李木山清楚雙蘭廠已經資不抵債、瀕臨破產,馬治國、項宇騰選擇金鷹的目的都是雙方心照不宣的事:與其企業破產後場地交給政府不如共同發達一把。馬治國聘項宇騰來廠里,唯一的任務就是聯系賣廠,大半年他四處在外聯系,只有馬治國知道他整天在干什么。

金鷹公司把場地費一壓再壓,最後330萬成交,條件是金鷹公司分別送給馬治國、項宇騰每人一套精裝修的住房。馬治國對職工公開是230萬。另一百萬是馬治國和項宇騰的好處費。

人人都知道這樣好的地段230萬太低了,但無從知曉其中的秘密。龐十慶說,一方把賬目做得嚴密圓滿,另一方硬說就賣了這個價,你還不好查。老馬不選正規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就已經證明了他們早有准備。

龐十慶還告訴他們一個驚天的消息:雙蘭廠現在什么都沒有了,他們現在辦公的這棟綜合樓和家屬棟都抵押給銀行了,唯獨沒抵押的一棟生產樓賣掉了。這事情職工們是不知道的,只有廠子領導和財務上的人知道。

其他人著實驚呆了,這么說來,馬治國和項宇騰拔了企業的鍋灶?他們個個痛心疾首:壞啊,真壞啊。說孫子松整垮了廠子,可廠房設備還存在,馬治國可好,直接搗了企業的灶。

雙蘭的事真讓人心里窩火,男女共用一間廁所就夠尷尬的,尤芳還在進樓出入口處晾著她和月月的r罩褲衩,幾乎天天都搭著四五個透明材料的小褲衩和四五個花里胡哨的r罩,進門樓時人人需低頭彎腰。

這個廠子要倒灶了,工作組也該離開了。近一年的時間呆在企業他們深深感到一個企業的決策者如果私欲膨脹、利欲薰心,這個企業只有走向衰亡,他們感到無奈和遺憾,感到特困企業要想走出困境的艱難和復雜,也看到了企業中個別人運用各種手段蠶食國有資產的種種「合理」做法,是那樣的讓人絕望和憤概。

局長打電話來讓他們了解一下庫房不盤點就交鑰匙的事。廠里的庫管員們集體到局里反映王郁紅收鑰匙的事。馬治國忙解釋:廠里成立了資產管理委員會,庫房統一由資產管理委員會管理。局長問為什么不盤點,馬治國說月月都有報表,資產管理委員會正在核對。

其實,什么資產委員會,就王郁紅一人主事,名單上幾個人都下崗在家,在職的也是虛設。

針對廠里目前的狀況工作組有兩種意見,一種是趕快撤回,眼不見心不煩。一種是必須向局里打報告,馬治國哄騙職工說如果再搞生產還有一棟生產樓,如果職工們知道現在廠里什么都沒有了會怎樣呢?所以應該向局里和市上說明一下這個廠情況。咱們在廠一天就要為廠子負責。最終大家商定:最後一次管管廠里的事。於是,他們向局里和市上打了報告。局里和上很快明示:雙蘭廠早已打了報告,雙蘭廠只有通過盤活資產展開自救,聯建的思路是正確的。

真是有嘴說不清。沒說聯建不正確,關鍵是馬治國要斷廠里的後路,這一點上面怎么就看不到呢?朱天新說市長太忙,局長也忙,局里又面臨改組,雙蘭廠又沒有好的出路,已經夠讓上面頭疼的了。他們進廠時門樓氣派,場院干靜整潔,不到一年時間,雙蘭廠成了巴掌大的大雜院。進廠時幾百職工涌到廠里吵吵嚷嚷,臨出廠時廠里上班的人剩下十幾個人。

搞好一個企業需要一幫子人,搞壞一個企業一個人就夠了,像雙蘭廠,一個孫子松,讓企業傷了元氣,一個馬治國,斷了企業的後路,可憐了廠里的職工。人們問桑又田他們的企業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經歷,桑又田說他們的廠長想得是怎樣把廠子搞活,不像馬治國,一心想把廠子搞死。搞死還不容易?傻子當廠長都行。何況老謀深算的馬治國。桑又田擔心廠里各庫資產將來的去向,龐十慶說那都是國有的。失天新也說,只怕是庫里的東西歸私人了。

工作組成員低調地離開了雙蘭廠。

第三部分——3

羅金雄自母親去世後好久沒有出攤。婆婆在世時肖玉菲礙於婆婆的情面盡著兒媳婦的義務,現在婆婆沒有了,可以不考慮這些了,盡管下崗的男職工多,但她總不能長期養活羅金雄。她常對羅金雄說,你一個大男人連自己都養不活,你不嫌羞嗎?

羅金雄振振有詞:「我一偷二不搶,我靠老婆養羞什么?老婆和我一床睡,一鍋吃,自己人嘛。」

「你個窩囊廢,放明白些,現在是我養活你,有本事你到外面去干。」

「干行哩,我只能騎摩托拉人。」

「拉你個p!肖玉菲說你無證駕駛讓警察抓了幾次了?還是我要回來的摩托車。」

「所以說我的老婆有能耐嘛,嘻嘻。」他湊到肖玉菲跟前齜牙咧嘴。

「惡心!」

談戀愛時你咋不說惡心?哦對了,好像你說過,只不過我沒在意。你還別說,那時我滿帥的。肖玉菲氣得笑出聲來,羅金雄趁勢抱住她,兩手揉起她的雙r:「我要吃奶。」

「去去!」肖玉菲瞪起眼睛,「靠老婆養的男人死沒出息,我已經養這個家多年了,現在我養不動了,你看怎么辦吧。」

羅金雄皮笑r不笑地說:「你說吧,你是家里的領導。」

「離吧。」

「行。」

肖玉菲一聲離婚就出了門,羅金雄追問:「就這樣離了?」

「是的。」

「那從此是陌路人了?」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