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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遇美人 蘇城書生 11991 字 2021-02-13

楚天毅的眸光一動:「你沒有什麽要說的?」

我調轉視線看了眼依舊笑盈盈的站在楚天毅身邊的花依依,本欲開口的解釋全都咽回了喉嚨。他本就懷疑我,才這樣試探我,花依依不過是動了小小的手腳而已,她向來最忠心,只是怕我連累楚天毅才會這樣做。如今就算我解釋,又有什麽用?只是討人嫌罷了。

我搖了搖頭。

楚天毅的手瞬間抬了起來,一把利劍s出直刺向我,我神色淡淡地看著他,任由急速飛來的劍直刺入左肩。強大的沖擊將我向後逼退,利劍穿透我的左肩,將我釘在一棵竹子上。

自始至終我都波瀾不驚地看著他,他卻轉過身去,仿佛一下子熄滅了所有的怒火,只淡淡道:「你走吧,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

語氣仿佛陌路。

肩膀被穿透骨r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的撕裂煎熬。

我的心臟一陣陣抓緊,幾近窒息。

我垂下眼,用力將肩膀上的劍拔出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後,我擦了把臉上的冷汗,沒有將劍扔了,反倒握在手里。

然後我解下披風,丟在地上,漫不經心地看了兩眼,從上面踏過,向竹林外走去。

我知道,那件披風是他買的。我還知道,這整個過程他都在回頭看。

出了竹林,我用盡最後的氣力使出輕功在山上狂奔,到半山腰,終於堅持不住,摔在了地上,口中止也止不住地流出大量的鮮血。我甚至有種會就此血盡而亡的感覺。

等到身體里亂刀割過般的劇痛終於停止,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11鮮幣)第二十六章

我被硬生生凍醒過來,渾身冰冷得幾乎凍僵,我睜開眼,四周一片黑暗,夜色已然降臨,我還是在原來的地方,周圍是一大灘早已變得暗黑的血。

我自嘲地笑笑,事到如今,還能指望一覺醒來有人救我嗎?

掐指算算,過了今日,我本還有半個月的命可活,但是強得內力,損傷極大,看我這副樣子,估計也就是這三五天了。

我在地上歇了一會兒,卻實在是太冷,只得費力站起身來,向前走去,走了沒多久,實在氣力不濟時,卻忽然聽見有細細的水聲,嗓子有些干癢。

我靠著一旁的樹干歇了歇,便繼續向前走,沒幾步就看見一條清凌凌的小河。

我坐在河邊,洗了洗臉和手,月光清冷,從樹葉間的縫隙落下,直落進水底。

微亮的光使我足以看見自己的模樣,蒼白中透著青灰的臉,半邊臉還有著紅色印記。一身白衣全變作了暗紅色,血腥氣很濃。

這是在夜里,還是深山中,我一身血氣難免不會招惹來猛獸。

我低頭想了想,伸手探了探水溫,卻意外地沒覺出冰冷,反倒有些溫暖。看來是我身上太冷了。

我脫了衣服,將衣衫扔得遠遠地,下到了河水里。

水很淺,我站在水中,將頭靠在岸邊的大石頭上,抬眼看著天上凄清的月亮,心中有些迷茫。

我感覺這一切實在是太亂了,從前世楚天毅與沈靈遇的糾葛,到今生我變為沈靈遇與楚天毅種種糾纏,似夢非夢,似真非真。如果刨除這一切,我的腦海中只是一片空盪。

為誰而生?

有多少人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又有多少人會得到答案。只是無論怎樣的回答,都不是正確的。因為這問,本就無解。你問你答,都是人在做,命運袖手旁觀。

月光傾灑在我虛弱的身體上,我心底忽然涌起一種莫名的釋然。

如此離開,不也是最好嗎?

世間種種,一念而過,何必執著?

不知道我什麽時候竟也有了這樣的領悟。

我閉上眼,在河水中靜靜地泡著,腦海中漸漸昏沈。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一個男子輕佻的聲音響起在耳畔:「哪里來的病美人,這可得讓爺好好玩上一番才好……」溫熱的氣息鋪灑,我心底一驚,拼命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意識漸漸抽離,最後只知道身體被人抱出了水面,一雙溫熱的手m了上來,便不省人事。

我再次清醒時,眼前一片黑暗,我動了動身體,說不出的酸疼,心中一冷,卻發現身下那個地方並沒有什麽不適。疑惑間,卻聽見推門的聲音,聞聲望過去,依舊一片黑暗。

我心下已隱隱猜到,估計這雙眼睛是看不見了。

一人的氣息漸近,溫熱的手指碰了碰我的臉頰,男子輕浮的聲音響起:「你醒了?可好些了?」

我漠然道:「你是誰?」

男子的聲音含著笑意,卻是輕佻無比,「我不介意你叫我相公。」

我冷笑道:「你配?」

男子笑了一下,氣息到了我的面前,聲音微啞道:「我配不配……你昨夜還不知道嗎?還是我對你太溫柔了,讓你忘記昨天的疼了?」

我心中一緊,卻不動聲色道:「你昨夜沒有碰我,不是嗎?」

男子輕笑:「你只在暗示自己?你身上不疼,可是我那些寶貝靈葯的功勞。」

我只覺得心中轟然一震,張了張嘴,卻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男子伸手去解我的腰帶,我一動不動,任由他動作,待到衣衫將要褪下時,我狠狠一口朝自己的舌頭咬下去。

血腥味彌漫口腔,男子將自己的手指從我的嘴里慢慢拿出來,然後扯過一旁的被子蓋在我的身上,語氣仍帶著輕浮的笑:「今日你還帶著傷,我就不動你了,你可別想著尋死。你大概不知道,我在江湖上有個外號,叫閻王殺。你便是死了,我也照樣救得回來。」

閻王殺,隱匿山林的江湖上最為神秘的人,據說他一身武功堪比魔教教主,一手醫術不輸莫如是分毫。

他說的似真似假,我不想去分辨,方才那一下費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躺在床上喘息著。

片刻後,他推門離去。

我獨自躺在床上,瞬間渾身冰冷。

如今的我手無縛**之力,連說兩句話都要費半天的力氣,想死都不能,只能任人宰割,淪為他人身下的禁臠。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此,還不若在林中被野獸吃掉。

我睜大空洞的眼睛。

閻王殺每次來,不是為我帶飯,就是調笑於我,然後將我打暈,等到我再醒過來時,身上無一處不是酸痛。我的心中整個空了,徹徹底底成了行屍走r。

又一日,我身上的疼痛讓我醒過來,睜開眼,卻忽然是刺眼的光明。我眯著眼適應了光線,才看向四周。簡單的擺設,朴素卻干凈。從窗戶望出去,可以看見層層疊疊的竹林。外面晨光熹微,蟲鳴鳥叫。

我心中在這幾日來第一次起了一絲波瀾,我竟然恢復了?

動了動身體,除了酸痛之外,竟是舒爽輕利得很。

我毫不費力地下了床,腳仍是有些虛軟,大概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緣故。我推開房門走了出去,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四下看去,青竹挺拔,晨光恣意,卻是個好住處。多日來心中的積郁得到了些緩解,卻仍是沈重。

他救了我,便是如此,又能如何?他同樣做了他不該做的事,這世間除了楚天毅,我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他人壓在身下肆意妄為!我既然殺不了自己,那殺了他,也是一樣的。

我緩緩撫上一旁挺立的青竹,眼底迸發出強烈的殺意。

只是我此時功力全無,卻是只有殺心,無法作為。一股濃烈的悲涼沖上心頭,我慢慢地閉上了眼。

忽然,身後響起一個輕浮的聲音:「你既然醒了,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怎麽,不高興嗎,我的小美人?」

「高興?」我沒有回頭,冷笑了一聲,「你讓我殺了你我倒是會很高興。」

男子輕笑了兩聲,「謀殺親夫?」

握拳頭瞬間捏緊,關節哢嚓作響,我深吸了口氣,慢慢轉過身去:「你他娘的說……」我瞬間沒了言語。

眼前,一名藏青長袍的男子笑笑地看著我,陌生的氣息,陌生的笑容,只有那張臉,那樣熟悉,不論前生,還是今世。

☆、(15鮮幣)第二十七章

眼前,一名藏青長袍的男子笑笑地看著我,陌生的氣息,陌生的笑容,只有那張臉,那樣熟悉,不論前生,還是今世……只因為,這是一張沈靈遇的臉!

我平復著瞬間亂了的心神,語氣冷道:「你到底是誰?」

男子挑眉笑了笑,視線在我身上打了個轉,「我叫沈靈安。」

「沈靈安?!」我差點跳起來。沈靈安……不就是沈靈遇那個三歲就死了的弟弟嗎?!

男子斂了笑容,端肅道:「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可惜不能如他們所願,我還活著,而且活得更好。只是……原本我的罪責,全都落在了你的身上,哥哥,對不起。」他的語氣帶著歉意,一時讓我無所適從。

我想說我懷疑他,但是我無法懷疑,我前世做了那麽多年的魔教教主,最了解易容術,我二人只相距幾步遠,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臉,g本不是易容,而是天生如此。說來,他與沈靈遇並不完全一樣,氣質不同不說,他的額心有一顆紅痣,耀眼得很,很容易分辨。我做沈靈遇的記憶是從八歲開始,並未遇上沈靈安,但是血緣至親,天生就有種奇怪的感覺聯系著。我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相信他的話。

我想了想,不禁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哥哥,你為什麽還……」我x中壓抑著翻滾的怒氣,卻說不出口。

沈靈安愣了一下,卻忽然想起什麽一樣笑開。

我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笑聲漸止,偷瞄了我一眼,撇了撇嘴,竟像極了一個孩子。

他緩緩開口道:「我不是為了給你治病嘛。」

「治病?!治病就一定要……那我寧可死!」我憤怒道。

沈靈安看著我的樣子恍然,急忙擺手,「不是不是!我的好哥哥,不是那麽回事兒。我是說為你治病,所以你全身才疼,我可真沒那什麽你。天地良心,我只喜歡女人!」

我怔了一下,怒氣消散了一點,狐疑地看著他。

他連連擺手,懊惱道:「我那不是逗逗你嘛,且不說我不喜歡男人,就算我喜歡,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兄長下手啊。」

我冷笑道:「逗逗我?」

x情恢復小孩子狀的沈靈安一個激靈,跳開老遠。

「說說你都是怎麽為我治的。」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面無表情道。

沈靈安往後退了退,才道:「呃……火療。」

「什麽?」我愣了一下。

「火療。」沈靈安看了我一眼道。

莫非是莫如是說的那種可以生死人r白骨,解天下萬毒的火療?

「你過來坐吧,好好說說是怎麽回事。」我淡淡道。

沈靈安怔了會兒,才坐過來,開始說起他的治病方法。原來火療必須要全身赤裸,放入被火燒著的葯缸里,療傷後,葯力沖擊全身,才會導致全身疼痛。火燎的過程疼痛難當,他怕我承受不住,就把我打暈過去,又喂了迷葯。

我伸出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桌,「我怎麽信你?」

沈靈安脫口道:「你可以mm自己的後面,絕對緊……」他的話在我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我的後面確實沒什麽感覺,那日雖然他說上了上好的傷葯,但是那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怎樣的好葯能讓我連一絲異樣都感覺不到?

我將信將疑,轉了個話題,道:「你怎麽會成了閻王殺?當年你沒有死?」

沈靈安嘆了口氣,孩子氣終於收了一點,「當年我才三歲,但卻有著十幾歲孩子的認知。從山崖上掉了下去後,我遇到了狼,在逃跑的時候,我師傅來了,救了我。我跟著他學醫術,學武功,等我學成想要下山的時候,師傅卻告訴了我一個秘密,也證實了我當年的想法,然後他就走了,並在山上布下了陣法,使我無法走出去。而外人也上不來,除非是我的血緣至親。」

我不解道:「你師傅是誰?秘密是什麽?」

沈靈安瞥我一眼:「你怎麽比我還急躁,一點兒都沒個大哥的樣子。」

我沒好氣道:「別廢話,快說。」

沈靈安繼續道:「我師傅是莫如是。那個秘密,就是我所在的沈家已經不是真正的沈家了。」

「什麽意思?」我心下一涼。

沈靈安閉了閉眼,道:「在我三歲那一年,沈家的人上上下下都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換了一遍,下至仆人,上至父母。」

「你在說什麽……那我……」我腦袋有些亂。

沈靈安擺手道:「只有你和我,沒被調換。所有人都被換了,你比我大兩歲,五歲,也記不清什麽,而我當時卻似乎有著十歲孩子的記事能力。當時我只是覺得很怪異,和父母和身邊的人好像有了一層隔膜,我一直以為症結在自己。直到那天我們一家外出游玩,到了山里,父親將我叫了出去,我心里很害怕,卻不知道為什麽。父親將我帶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拿出一把刀要放我的血,我心里害怕,就掙扎,慌亂之下就扯下了他的人皮面具。那個時候你不知怎麽睡著了,睡得很死,什麽也不知道。當時我撕下了他的面具,愣在了原地,想大聲喊,卻發現家里所有人都伸手到自己的臉上,緩緩撕下了一層面具。」

我心底微驚,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懼與痛楚,我伸手,按住了他瞬間冰冷的手。

沈靈安緩了口氣,看了我一眼,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然後,就很簡單了,我被他們追著,掉下了懸崖。他們都以為我被狼吃了,其實是我的衣裳被狼撕碎了,可能正巧這頭狼又剛吃了個小孩,他們看了,也就沒再懷疑,放棄了我。」

我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問道:「他們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這些人都是凌仙g的人。他們在十幾年前得到了一個秘密,就是寒山劍的所在,與如何可以開劍。誰都知道,寒山劍失蹤了,g本找不到,而且就算找到了,這劍也是被八卦之術封印了的,沒辦法使用。」沈靈安道。

我想了想,道:「開劍……莫不是要沈家人的血?」

沈靈安笑了笑:「不是沈家人的血,而是我的血。」

我看向他。

他笑道:「別人不相信,你應該會相信,輪回轉世之說。」

我的身子一僵,「你知道?」

他歪頭笑了笑:「我看得出來,你是魔教教主楚天毅。但,不管你以前是誰,現在你是我哥哥。」

我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回以一笑。

「那這與輪回轉世有什麽關系?莫非你是……」我道。

沈靈安接口道:「沒錯,我是鑄造寒山劍的那個人,我其實是沈家人。百年一輪回,眉間朱砂痣。待到十五歲,我的所有記憶就會恢復。」

「那你現在全都想起來了?」

沈靈安點頭。

「說來這件事是因我而起,連累了你,和沈家所有人。」沈靈安嘆了口氣,「他們沒有抓到我,就轉而去懷疑與我同輩又是血緣至的你的血是否可以,在確定之前首先要找到寒山劍,凌仙g去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死在了里面。」

我皺眉:「我進去雖然凶險萬分,但不足以致死才對。」

沈靈安笑了笑道:「還是因為你是沈家人,即便不能開劍,但卻是與我同源,你的血幫了你。而且,你一直以為你當初與楚天毅相遇的那些事情,只是偶然嗎?他們本打算用葯物俘獲楚天毅,利用他絕世的武功去探尋陵墓,結果沒想到他跑了,還遇見了你。後來蘇芸的出現是來挽救局面再找回楚天毅的,可是沒成想凌仙gg主臨時改了主意,決定讓你和楚天毅一起去取劍,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我疑惑道:「你隱居深山,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沈靈安笑了笑,「有些事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你當我林中這些鳥都是白養的?」

我笑了笑,嘆了口氣,道:「其實說到底,他們做這些,包括換掉沈家人打算以這種方法不知不覺囚禁你,包括現在我所經歷的這些,楚天毅,一眼相思,情醉,寒毒,說到底都是凌仙g為了寒山劍所做,對嗎?」

沈靈安點了點頭,「作孽。」

我抬手揉了揉額角,「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沈靈安點頭,「火療已經結束了,以後調養即可。至於你的武功……」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不在意道:「不過武功而已,丟的又不是小命。」

沈靈安笑了起來,「我會盡力的。」

「嗯。」我硬著,站起身來,走向屋里,剛推開門,他忽然在我身後道:「你還想回去嗎?」

我的手僵住,「回哪里去?」

我轉回身看他。

「回到你的沈靈遇身邊去。」他道。

☆、(8鮮幣)第二十八章

我皺眉:「什麽意思?」

他向前走了幾步,笑了笑,道:「我說,我可以送你回去,你本來就不屬於這里,不是嗎?」

我的心底有絲訝異:「我既然已經死了,怎麽還能回去?」

沈靈安道:「這不是什麽前生今世,只不過是你的魂魄進入到了這具身體里而已,這個……我也說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因為我的緣故打亂了些東西,總之,你要想回去,我可以幫你。」

此時再聽到這個消息我已不知作何答復,若是在去年,或許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我道:「容我想想吧。」

沈靈安點頭:「這些年,對不住了。」

我擺擺手,表示不在意。推門進了屋。

說來沈靈安此人還真有些m不透,且不說他說的是真是假,我已願意去相信他也就不管這些了,單看他的x情,一時穩重,一時幼稚,我還真不知說什麽好。

疲倦地躺倒在床榻上,不知什麽時候就睡著了,再次醒來,沈靈安已經准備了午飯。

「來吃飯了。」沈靈安叫我。

我看了看並不算華麗但也十分j致的菜色,道:「你會做飯?」

沈靈安笑了一聲,「深山老林的,我就算再大的能耐也不能不自己糊口啊。」

我抬眼看了看四周,「這倒是個好地方。」

沈靈安笑容漸斂,「可惜,我只想離開。」

我看他,「你離開想去哪兒?」

「去找師傅。」沈靈安淡淡道。

「莫如是?」

「我只有他一個師傅。」沈靈安一笑。

「你找到他之後呢?」我問。

沈靈安似乎是怔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沒想過,不過應該就是跟著他,走遍四方也好,避世隱居也好,都不錯。」

我想了想,還是道:「江湖上早傳言莫如是死了幾十年了,他當初救了你,那就是說他g本沒有死。」

沈靈安點頭,「應該是這樣。」

「可是……我在那陵墓里看見了莫如是的棺木。」我道。

沈靈安驚疑地看向我:「那里面有人?」

「有,」我點頭,「聽陵墓里守著寒山劍的兩位前輩說,那里面就是莫如是。」

「你親眼看見了?」

我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色,有些猶豫,卻還是道:「看見了,被葯蠟封存著屍……身體。我記得他好像是穿了一身紫色錦衣,眉眼凌厲。」

沈靈安閉了閉眼,「那棺木現在還在陵墓嗎?」

「已經被離開的青城派風清前輩帶走了,說是受莫如是所托。」我回道。

沈靈安蒼白地笑了笑,「我即便知道這些,又能如何?」

我沒有答話。

午飯畢,林外似乎有些異動,沈靈安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飛身掠了出去。

不過半刻,他便回到了屋中,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一雙鳳眸在我身上轉了一圈。

我皺眉:「出什麽事了?」

沈靈安笑道:「沒什麽,不過是有不自量力的人妄想闖進來。」

我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是誰?」

沈靈安眨眨眼,「你猜。」

我揉了揉眉心,「楚天毅。」

沈靈安笑道:「不愧是我兄長,果然夠聰明。他這些日子應該都是在山中繞圈子,只今日誤打誤撞找到了林子的入口,你之前的衣衫還都在外面扔著呢,他或許是瞧見了,就不要命地往里沖吧。」

「他受傷了?」我脫口問道。

沈靈安戲謔一般地看了我一眼:「又不是你受傷,擔心什麽?」

不是我受傷,我擔心做什麽?我不是已經放開了嗎?

我的心頭一抽,腦海中忽然一動,往事荒雜,紛紛掠過。

我閉了閉眼,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想你以前不會是一個如此不干脆的人。」沈靈安忽然道。

我看了窗外很久,才轉頭望向沈靈安,「你說可以讓我回到以前,再次成為楚天毅,是真的嗎?」

沈靈安點頭,肅容道:「只要你想,隨時可以。」

我苦笑了一下,「那就立刻開始吧。如今想起靈遇來,我想我終究還是欠他的。」

沈靈安從椅子上站起身,「你若只是覺得虧欠,又何必回去?」

我將手慢慢收進袖中,「你明知是借口,又問什麽?」

沈靈安看了我一眼,「回去對你,更好些。」

屋子正中央放了一張檀木矮桌,上面躺著把古琴,桌角安放著香爐,紫煙嫋嫋升起。

沈靈安讓我躺在一旁的榻上,自己坐到桌邊,隨手撥了兩下琴弦,弦聲清越,顯然是把好琴。

沈靈安側頭看我:「不後悔?」

我笑了笑,「說實話,此時我是高興更多一些。」

沈靈安笑笑,「一會兒我彈起琴來,用琴聲引你入八卦陣,讓你回去,這具沈靈遇的身體就會死去。」

我點頭:「好。」

琴聲響起,空靈繞耳,我閉上眼,身體漸漸放松,意識漸漸消散。

在完全失去知覺的那一刻,我聽見一聲疾呼:「靈遇!」

☆、(11鮮幣)第二十九章

心口有些疼,我慢慢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鋪天蓋地的白色,四周全是白色的紗幔,我的身上蓋了塊白布,卻只露出了臉。

我微微側頭,看見了那張熟悉至極的臉,心中瞬間一顫。

j致俊逸,卻異常得消瘦蒼白。

靈遇,是我的死讓你如此憔悴嗎?我怎麽舍得?

我動了動被他緊緊抱在懷里的手,他像是被驚了的鳥雀,瞬間睜開了眼睛,一雙鳳眸帶點迷蒙的水色,慢慢望向我,隨即一怔,眸底翻涌起洶涌的暗濤。

他的手顫抖得像風中的枯葉,慢慢伸到我的眼睛前,碰了碰我的眼角,口中喃喃道:「我又做夢了嗎……我已經兩夜都沒有夢見你了……」

我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勾唇笑了笑,「靈遇夢見過我幾次?」

「每夜都……」他的雙眼有些怔,忽然聲音一頓,眼底流彩飛揚,「你……你的手……是熱的……你……」

看他蒼白的雙唇顫抖著,我的心間一疼,不顧x上的傷口,翻身坐起,一把將他拉進了懷里,貼在他的耳邊,「傻小子,我活得好好的,這幾日,你瘦了。」

肩頭慢慢變濕,耳邊傳來他壓抑的哭聲,我收緊懷抱,側過頭去,用手抬起他尖細的下頷,吻上了那雙沾了淚水的唇。

然而,在雙唇相觸的那一剎那,我的腦海中卻飛快地掠過另一個人的臉。

我微微碰了下他的唇,就退開了,去吻他臉上的淚水。

「我讓你吃了那『忘塵』,你還是沒聽話。」我摟著他,手指繞著他的發絲,嘆了口氣,道。

沈靈遇微微垂下眼,「是我殺了你。」

我笑了下,「那又如何?我早就說過,你想要的,我楚天毅一定會給。」

沈靈遇怔了一下,隨即抬眼,靜靜地凝視著我,「我想要你……」

我吻了下他的眼角,低聲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把你搶來,你問我我想要什麽時,我怎麽回答的?」

沈靈遇沒有作聲。

「我要你。」我望進他的眼里。

一場生死,換得了一顆真心,果然很值。

我醒後很快處理了魔教的事物,正在辦葬禮的眾人對我的突然醒來驚異不已,但不知許君睿對他們做了什麽解釋,很快人們就恢復了常態。

再看見魔教里這些熟悉的人,我心中說不出是何感想。一切還是我離開前的樣子,白道的圍攻因領首幾個人受了重傷,再加上魔教教眾誓死抵抗,沒能成功。白道元氣大傷,幾年之內應當不會再犯。

這場魔教的劫難,卻成就了我與靈遇。

我們終於彼此坦白,然而,看著他漸漸展露的笑顏,我的心中卻總是一片惶惑。以前成為沈靈遇的那些日子,好像都變成了一場似是而非的夢。但,每當午夜醒來,那一切卻感覺無比的真實。

夜晚的院子里草木寂寂,涼風如許。

我將洗好的葡萄遞給靈遇,伸手將他攬在懷里。

這樣的日子是我以前肖想很久的,但如今成真了,卻發覺自己早已忘了該如何去抱一個人。

靈遇將一顆葡萄送到我的嘴邊,看了我一眼,道:「你心緒煩躁。」

我接下葡萄,笑了笑,手指繞上他的發絲,「這麽明顯?」

靈遇閉上眼,靠在我懷里,很久才道:「你變了,天毅。」

我怔了一下,靈遇睜開眼,定定地看著我,「自從你醒來之後,你就變了。我甚至懷疑過你還是不是以前那個人,是不是有人做了什麽手腳,但是後來我發現,你還是楚天毅,只不過,你變了。」

「變得如何了?」我問。

他看著我的眼睛有些茫然無措,「變得……」他的聲音哽住。

他黯然地垂下眼:「變得心不在此了。」

我愣了愣,伸手撫上靈遇蒼白的臉,低聲道:「你還是這麽瘦,臉色也不好看。靈遇,你還是以前的樣子,沒變。」

靈遇如蝶翼般的長睫輕輕顫抖著。

我吻在他的頸側,緊緊地摟住他細瘦的腰身,輕聲道:「只要你還是沈靈遇,那我楚天毅……就還是愛。」

雙唇相接,我回憶起熟悉的感覺,慢慢深入,任由懷里的人喘息不已,嘴角溢出動人的呻吟。我的手滑進他的衣襟里,觸手是溫潤如玉的肌膚,微微的寒氣,我一處一處滑過,帶過炙熱的氣息。

夜風習習。

靈遇衣衫半敞,露出單薄的雙肩和x膛,褲子已被褪下,兩條白皙的長腿伸展在衣衫外,閃著如玉的光澤。

我揉掐著他的腰身,低頭吻著他的肩膀,手撫過他細長的腿,來到他的大腿內側,一寸一寸地揉捏著柔嫩的肌膚,心中嗜血的欲望被漸漸激起。

靈遇漲紅著臉,眼角帶出一絲水潤的濕紅,發絲凌亂凄美,紅唇輕啟,止不住的呻吟流泄出來。

我注視著靈遇染上潮紅的臉頰,忽然想,以前我躺在楚天毅的懷里時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當真是撩人心思。那一邊的沈靈遇已經死了,那楚天毅呢?他可會後悔,可會以死相隨?

手上傳來微涼的觸感,我猛地回過神來,正對上靈遇一雙鳳眸,有淚水從那雙極其好看的眼里緩緩滑落。

兩人的欲望不知何時已漸漸冷卻。

「楚天毅,你走吧。」靈遇睜大眼睛,看著夜空,對我說。

我怔了一下,慢慢為他穿好衣衫,將他打橫抱起,回了屋中。

躺在床上,靈遇緊緊閉著眼,臉上依舊是淚痕滿布。

我為他擦干臉,蓋好被子,坐在了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

我愛他,我一直這樣認為。而今日,我卻在我二人之間第一次你情我願的情事中分了心,傷了他的高傲。

選擇回來,究竟是對還是錯?

或許只是一時不能緩過神來,過些日子便好了,畢竟,靈遇才是我最愛之人。而之前那些時日,我與楚天毅之間,不過是折磨與懷疑更多一些罷了,那里稱得上情愛呢?

我從椅子上站起身,翻身上了床,將靈遇緊緊地抱在了懷里,感覺到他身體一僵。

我貼到他的耳畔,低笑道:「靈遇是在怪我?你身子還太弱,不能做,我認得可正難受呢。不信?不信你看看。」我抓起他的手探到我的下面,已經減息的欲望霎時強烈如火。

靈遇的手掙扎了一下,被我緊緊扣住。

過很一會兒,靈遇的聲音傳來,「我用手幫你……」

☆、(11鮮幣)第三十章

夏初,我將教中事務交給了許君睿和四個堂主,便攜了靈遇到了杭州。

楊柳低垂,清風依依,湖光瀲灧,煙斜霧橫。

當真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我定下一艘畫舫,帶靈遇游盪在西子湖上。

上船之前靈遇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兩壇竹葉青,我二人坐在船中,舉杯對飲。

看著靈遇幾日來見見紅潤的面容,我心間一動,伸手握住靈遇的手,笑道:「我們夫妻似乎還未喝過交杯酒。」

靈遇甩手道:「誰和你是夫妻!」鳳眸一挑,說不盡的風姿無雙。

「你是妻,我是夫,我們就是夫妻。」我笑道。

靈遇哼了一聲。

我斟上兩杯酒,一杯放到他手里,一杯自己拿起來,對靈遇笑道:「合巹酒,如何?」

靈遇握著杯子,淡淡應了一聲。

我將他抱進懷里,從脖頸後伸過手臂,看見他也做出與我相同的動作,不禁一笑。

杯子里的酒被一飲而盡。

靈遇似乎喝得太急,一絲涼酒從唇角滑下,順著白皙優美的脖頸,慢慢沒入衣衫之中。

我瞬間便感到下腹有一團火燒起。

毫不猶豫地,我的舌尖舔上了那道痕跡,從唇角緩緩追逐到衣衫之中。

素色的衣衫被我用力撕扯開,我低頭,一口咬在了他的x前,靈遇悶哼了一聲,帶出一縷迷醉的媚意。

我的手一頓,隨即立刻用力,將靈遇全身的衣服統統化為了碎片,一個膚色如玉全身赤裸的人坐在了我的懷里,活色生香。

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

黏濕的吻漸漸布滿他的全身,他蒼白的肌膚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明豔動人。

唇瓣間溢出的呻吟輕喘,微微扭動迎合的身子,無一不摧毀著我的耐心。

我將手指伸進他的口中,誘惑道:「舔濕它,靈遇。」

靈遇水潤的鳳眸迷茫了一陣,就乖乖含住了我的手指,舌尖一下一下地舔著,情色至極。

我將手指在他的口中攪動,他便止不住地嗚咽起來,蜜汁從嘴角溢出,眼角也落下淚來,那y靡而又無助的模樣讓人只想將他狠狠貫穿。

然而,就在我的手指探到他的身後,即將深入那緊致的蜜x時。

我卻停下了動作。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一聲一聲,溫柔得像是情人的低喃,他叫的是「靈遇,靈遇」,但我卻莫名地覺得那就是在叫我。

腦袋忽然劇烈地疼痛起來,心口一陣陣地發緊,眼前一黑,我昏了過去。

視線完全黑暗之前,我看見靈遇一張急切的臉。

心底強烈的愛意忽然就煙消雲散。

回到魔教,許君睿為我探脈,卻只是搖了搖頭,道:「屬下實話實說,教主您……確實什麽病症也沒有。」

靈遇急道:「那為何他會突然暈倒?」

許君睿抬眼看向我,我伸手拉住靈遇,對許君睿道:「你先下去吧。」

許君睿施了一禮,「屬下告退。」

我將靈遇拉進懷里,手指撫著他的後背,讓他的頭枕在我的x前。

半晌,靈遇嘆了口氣,低聲道:「你要說什麽,便說吧。」

我的手一頓,「我愛你。」

靈遇應了一聲,「我知道。」

我嘆了口氣,自嘲地苦笑道:「可是你不知道,愛你的是以前的我,而不是如今的我。」

靈遇臉色冷淡,沒有一絲波瀾,「你想說你的情愛早已褪去了嗎?」

我搖了搖頭,「不,楚天毅仍是愛你的,只是我不是楚天毅,我是已經死過一次的楚天毅。」

他抬眼看我,黑眸沈靜,「有什麽分別嗎?」

「一個死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資格。我不該回來。」我淡淡道。

靈遇緩緩垂下眼,良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他說:「我相信你,你走吧。」

我慢慢將他抱緊,緊到仿佛骨血不相離。

他按上我的手,用力將我拉開了,他站起身,背對著我,身形單薄,「快走。」

語氣很淡,仿佛g本不在意。

我想起成為沈靈遇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或許留下來才是最好的,這里至少有一個愛我之人願意相信我,而回去,又要再應對與楚天毅之間的紛紛擾擾,懷疑猜忌。

但是,我不能留下來。

我站起身,看著他的背影道:「你會成為下一任的魔教教主。」

我握住他的手,將自己畢生的功力緩緩輸送過去,感受到他的推拒,我按住他道:「我能護你的,也僅此而已了。」

午夜,我拿起那把易問劍,寒光映在我的眼中。

一切從這把劍c入我的心臟開始,然而這一切,卻不會隨著它的再次c入而結束。

身體很沈,意識漸漸清晰,但是卻無法睜開眼睛,動動身體。

身旁似乎有人在說話,我靜下來聽著,竟然發現這兩個聲音一個是沈靈安,一個是楚天毅。

「他已經死了,你也看到了,你現在這樣苦苦執著,還有什麽意思?」沈靈安冷嘲的聲音響起。

「他不會死,」楚天毅的聲音里帶著狠戾,「你在騙我。」

「騙你?現在他就躺在你面前,你mm他的脈搏,探探他的心口,都是毫無生氣。他的身體都冷了,再過幾天,就會散發出難聞的腐臭,他死了。」沈靈安道,聲音里帶著一絲莫殘酷的冷意。

「你殺了他。」楚天毅的恨意壓抑。

沈靈安嗤笑一聲,「楚教主說話可得憑良心,究竟是誰殺了他,讓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心里不是最清楚不過嗎?」

我聽見楚天毅劇烈地咳嗽聲,似乎是受了重傷。

等咳嗽聲漸止,楚天毅才道:「我要帶他走。」

「隨你。」沈靈安不以為意。

我有些疑惑,為什麽我明明已經回到了這個身體里,卻無法醒過來?難道是沈靈安動了什麽手腳?

身體被扶了起來,一橫,就落入一個懷抱。

想必是楚天毅抱著我,要離開這里。

走出去一段之後,沈靈安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你從你來的路出去便可,以後……就再也沒有這片林子了。」

聽到他的話,我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

直到走出去很遠,身後忽然有熱浪襲來,楚天毅抱著我用輕功快速離開,我才恍然,沈靈安竟然這麽決絕,走不出這林子,就干脆燒光了它,一片平地,就不相信走不出去。可是他怎麽會突然想起這種法子?萬一將自己也燒了怎麽辦?想起方才沈靈安的話,我心底一涼,莫非楚天毅就是用這個方法進去的?

可是我無法詢問。

我只能像個木偶一樣,被他抱在懷里,一路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