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1 / 2)

致命危情 未知 6176 字 2021-02-13

床上去,猶豫著徘徊在走廊里,踱來踱去最後還是決定回到自己床上去,他只是喝醉了而已。

她剛堅決的要走向自己的卧室,身側的門卻忽然開了,她被嚇了一跳,梁景生就站在門口,大半個人都隱在黑暗里,她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真是喝過酒,而且喝的並不少,因為離得這樣遠也能聞見他身上的酒氣,他低聲道:「我以為你會敲門,或是進來瞧瞧我。」聲音里卻沒有半分醉意。

她沒有說話,他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身消失在黑暗中,他並沒有關上房門。

也只是猶豫片刻,她還是進了他的房間,房內並不太暗,樓下花園里開著地燈,借著窗外隱約的光她左右瞧了瞧,這還是她第一次進來他的房間,很大,很多家具,落地窗一側是個小型的吧台,酒櫃里擺滿了各種瓶子,在幽暗的光線下反s著清冷的光輝,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走近了才發現他手里竟然還端著酒杯。

這樣不開口總是有點奇怪,她小聲說:「酒喝多了傷身,還是給你泡杯濃茶吧。」

「不用。」他一昂頭喝盡了手里的酒,一直轉動手中的酒杯,良久了才說話,聲音低得像是呢喃:「木子,你恨我么?」

她靜默不語。

他扭過頭:「恨,對不對?」

她低下頭輕聲道:「問這個又有什么意義。」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走過來,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他低聲道:「還記得我答應你幫你找家人的事么?」

她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而他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線下黑的出奇,他說:「這件事我一直沒忘,幸不辱命,明天我安排時間你們見個面。」

她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眼淚忽然絕了堤一般迅速涌出,他沒有幫她擦掉眼淚也沒有把看似虛弱的她攬進懷里,只是輕輕說:「現在,回去好好睡一覺,去吧。」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她被這消息震驚的腦中一片空白,她期待了幾乎半輩子的消息,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喜悅,反而異常的傷心,她幾乎是痛哭了一夜難以自抑,想起了很多事,大部分是童年時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她想起慈祥的吉島太太,還有滿頭灰白頭發的養父,甚至是討賬的那些凶神惡煞般的男人,她本應該充滿美好幸福的的童年,在記憶里,只是一片鉛灰色,只是更痛徹心扉而已。

第六十章

第二天早上她並沒有見著梁景生,他早早的就出門了,一直過了午後他也沒有打來電話,她就像平時一樣安靜的在家呆著,沒有想象中的激動,也沒有惴惴不安,她以往的生活里早已充滿了各種意外或是打擊,種種歷練也早已磨平了尖銳的棱角,昨晚上也流了太多的眼淚,似乎把一切都沖的淡了。

快要兩點的時候大門外響起了車喇叭,管家進來對她說,先生派了人前來接她。

車子進了城,所有的嘈雜都被隔絕在車窗外,一幢一幢的高樓在眼前掠過,車內安靜的可以聽到她的呼吸聲,每一次的轉彎轉向燈都是嗒嗒寂寞的輕響,她不知道司機要把她載向哪里,也不知會有什么模樣的人在等著她,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是等待著謎底揭曉。

她奇怪她這個時候不去想象父母的模樣,卻想起了梁景生。

其實她更奇怪的是他如何做到的。

這座城市的主干道似乎永遠都在塞車,司機擯棄了大道,車子穿行在似是迷宮一樣的小街道內,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下,司機忽然說:「太太,到了。」

她有點發怔,司機忽然開口讓她幾乎心驚r跳,車門被人從外打開,她機械的邁下車子,站定後瞧見了「桂香齋」三個字,穿著淺色套裝的梁景生,就站在灰牆灰瓦的屋檐底下,橙靜的陽光映在他的身上,只是默默的瞧著她,也就是一瞬間里,櫻木子忽然就奇異的鎮定下來。

她緩慢的朝他走過去,他對她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身後的門:「在里面,進去吧。」她緊抓著手袋的手微微有些發抖,跟在他的後面被他引著往院中走去。

窄長的院子里顯得十分寧靜,幾簇陽光透過洋槐茂密枝葉的縫隙漏下來,投在彩色方磚的地板上斑駁的一塊一塊,她也只是低頭默默的走著,這院子似是極長又似乎極短,她不知道此刻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也或許什么都沒想,只是隨著他停下腳步,一抬頭,瞧見他含笑的臉,他忽然伸手把她臉頰邊的一縷碎發夾在她的而後,低聲道:「是不是很緊張?」

她點點頭卻說:「不緊張。」

他笑了:「我都調查過了,現在只等著dna的鑒定結果,他們想見見你,你准備好了么?」

她垂下眼皮又點點頭,長而微卷的睫毛,仿佛在枝端的蝶翼,微微的顫動著。

這次他拉起她的手,只是輕輕握著,她便又隨他進了堂屋。

在他的手抬起要推開那扇朱紅色的門時,她忽然說:「等等。」

他回頭瞧著她,櫻木子舔舔唇低聲說:「我,想去洗手間。」

梁景生重重的握了她的手一下:「還說不緊張,沒事兒,我陪著你。」

門被推開,櫻木子的那顆心後知後覺的開始急跳,房內只有兩個女人,迅速從沙發內站起,梁景生對著年輕一點女人說道:「秦太太,她就是櫻木子。」

女人似是沒聽見,只把眼光鎖在櫻木子的臉上,神情似是痴了似是不知如何反映,可她明顯的在顫抖,耳垂上一對精巧光華的珠子,無風自動。

櫻木子亦是盯著秦太太,很年輕的女人,穿著圓領的套裝,碩大顆粒的珍珠項鏈,手里亦是緊緊的攥著一個綴滿了珍珠的手袋,可能過於用力指關節泛白,但絲毫不影響她整體尊貴的氣質,保養得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上許多。秦太太似是還在愣怔,眼睛里已然涌出大顆大顆的眼淚,她身邊那個看似比她大些的女人忽然抓住秦太太的手臂,已經哭道:「像,真是像,太像您以前的模樣了。」

秦太太夢游一般走過來,神色恍惚眼睛卻沒離開過櫻木子的臉頰,飽滿的唇因激動抖個不停,她似是想要伸手觸碰櫻木子,又仿佛覺得唐突,只好更用力的攥緊手袋,張張口,只是說:「你是……你是……」

其實只一眼,櫻木子幾乎驚跳,眼前的女人不似看起來年輕,那張臉孔也是既陌生又似熟悉,又感覺她每天清晨都在鏡中能見到卻又不太確定,只是稍添了一些歲月的痕跡,眼前的臉龐正在嚴重的漸漸模糊,很久之後她才明白原來是她哭了,梁景生輕聲道:「秦太太,還是坐下說話吧。」

秦太太趕緊擦掉臉上的淚,想要去拉櫻木子又似乎是不敢,哽咽著:「來,快坐,我,」她激動的幾乎要語無倫次,陪她一起的女人扶著她的手臂:「太太,冷靜一點也讓孩子歇口氣,啊。」

相比秦太太櫻木子似乎比較鎮靜,她只是隨梁景生坐在一邊,沉默的就像一個安靜的洋娃娃,梁景生遞給她一杯水,她就默默的捧著無意識的喝了一口,是花茶,淡淡的一點清香縈繞在齒頰間。

梁景生對激動的秦太太說道:「您有什么要說的或是要問的,不妨今兒個就跟木子說說,鑒定結果還需再等兩天。」

秦太太一直流眼淚,她身邊的女人雖然激動卻比她好多了,一眼不眨的盯著櫻木子,抖著嗓音敘述了孩子的出生年月,當時穿的什么裹的什么,還有秦太太親筆些的那封信,當她說到秦太太因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送走孩子時,櫻木子忽然抬頭,更正:「是遺棄。」

女人愣怔,然後就紅了眼眶,秦太太哭得一塌糊塗,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

屋里亂糟糟的哭聲讓梁景生生出些許煩躁,他淡淡的說道:「秦太太,鑒定結果還沒出來,雖然諸多巧合但事情往往會生變數,您也得冷靜一下。」可是無論是誰都能看出,櫻木子與秦太太有多么神似的容貌,他拍了拍櫻木子的手,低聲道:「本意是想要你們溝通了解一下,你好好跟人說話,我出去抽支煙。」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也能聽到不時從屋內傳出女人的哭聲,點上一支煙,煙草的辛辣深入肺腑,半空中想起鴿哨,他抬頭一群鴿子拍著翅膀從頭頂滑翔而過,迅速遠去。

他一直凝視著半空靜默,一支煙也沒有抽幾口,櫻木子卻忽然從屋內出來,眼睛紅紅的,看也不看他就向門口走去。

隨後秦太太就哭著追出來,他扔了煙頭攔住,沉聲道:「秦太太,我說過,如果她不願意您不能勉強,您也不能要求她一下子就接受,你們都需要時間冷靜,我想您也不希望秦先生知道把事情鬧大,我更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就破壞我跟秦先生之間的關系,我已經訂了酒店,讓司機送您先去休息,等結果出來了咱再商議,成不成?」

秦太太早已崩潰,被女人扶著哽咽著道:「她恨我是應該的,應該的。」

出了桂香齋的門,司機就站在車邊,梁景生問:「太太呢?」

司機指了指車子,他低頭一瞧,櫻木子就坐在後座上,他對司機說道:「把秦太太送走,告訴後面的人不要跟著我。」

他打開車門啟動車子,迅速帶櫻木子離開。

在一個路口他突然一個急剎,下車打開後座車門,把她扯下來又塞進副駕駛,低頭為她扣上安全帶。

櫻木子不知道他要把她帶到哪里去,不是回家,像是漫無目的的隨便晃盪。

她開口:「送我回家。」

他目不斜視看著前方:「我們談談吧。」

「談什么?談她是如何拋棄我作為代價好讓她安心嫁入豪門?你知道我以前過的是什么日子么?你知道我受過什么傷害么?我受苦受難的時候她在哪呢,她是別人的好太太好母親,可對於我來說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你總不能逃避吧,有什么打算跟我說說。」

「我有何打算很重要么?」

他終於扭頭瞥她一眼:「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回絕秦太太,鑒定結果不決定任何事,我尊重你的選擇。」

「你尊重我的選擇?」她忽然冷笑,「你的尊重是什么標准?強迫?」

他咬咬牙,猛的一把方向盤把車子急剎在路邊,也不管車頭邊碩大的禁停標志,惱火的看向她:「不要把所有事都混為一談好不好,你還講不講理了?」

「跟你講理有用么?」

他提高音量:「當初說幫你找人的時候你也沒拒絕呀,現在有氣了就撒我身上。」

「我敢么?我怕被報復,我怕!」

這才真真激怒了梁景生,他的鬢角處已有細小的青筋暴起,臉上卻毫無表情,眼神看來像死了一樣冰冷空d:「你才知道我不是好人?對,誰敢讓我不爽我就會惡意打擊報復,還有人說我為了奪位謀害跟我結義的大哥,你猜我是怎么殺他的,一槍斃了他,擰斷他的脖子,割斷他的喉嚨,還是把他從幾十層高的窗戶丟出去?哦,對,還有陳俊超,他跟了我十幾年,因為梁齊的事我答應他只要他去揭發馬六,我保他一家老小安寧,你猜猜我又是怎么做的,就算讓他們去死我也撇個門兒請……」

「夠了!」

他冷笑:「當然不夠,我認為是必須做的就絕不會心慈手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我做聲的態度,你不是說過我沒人性還是畜生么,實話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櫻木子,甭太囂張,就算是你得罪我,我也照樣廢了你,滿不滿意?」

櫻木子被震住心都要碎了,他的話不亞於原子的威力,她靠進椅背,只覺得喉間被哽住硬硬的一塊。

梁景生掏出煙盒點上一支煙,降下一點車窗瞧著外面的車水馬龍,不多久就有巡警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又指指禁停標志,他無所謂的跟沒瞧見似的也不搭理,幾乎同時旁邊冒出幾個人拉住巡警拉到一邊,也不知道說的什么,梁景生硬是抽完那支煙才慢吞吞的重新啟動車子,滑進主干道溶入車流里。

第六十一章

梁景生把櫻木子送回家,直接調轉車頭,連再見都沒說桑邦著臉離開,之後便人間蒸發。

她以為他也只是生氣過後就算了,誰知他也太小家子氣,幫了她那么大的忙,只應她心情低落胡扯了幾句,便一連幾個禮拜都不見也不回家,她越想越委屈,她還惦記著檢驗結果,他卻連一個電話也沒有,真是讓她又急又傷心,心里隱隱有些恨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能忍忍么。

她突然間就有些傷感,實在是太沒用,可能真是命中注定她其實衰星一個,除了孩子她連跟人和平共處都做不到。

心情不好吧又連著兩天下起雨了,天氣果真是冷起來了,看看時間快中午了,她都多少天沒有出門了,還有紀雲,除了電話連人也見不到,小鍾宋波他們平時沒事就晃來,梁景生不在家他們也不來了,這偌大的別墅靜謐的簡直要人發瘋,就像一潭死水沒有一點漣漪,寂寞寂寞,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看著院子里濕淋淋的,全都是寂寞。

櫻木子重重嘆口氣,瞧哪哪不順,干脆上來換了衣服准備進城去,再待在這兒她就要精神失常了,安置好孩子臨走時她給紀雲撥個電話,約了中午一起午餐。

午餐過後紀雲陪她逛商場,不知不覺間幾個小時過去,算算時間美嘉也該睡醒,於是提著大包小包在商場門前跟紀雲分手,雨也基本停了,商場前本是繁華路段,車流如潮,他們的車子夾在車流中間緩慢行駛,司機隨手點開音響,立刻傾瀉出一段優美旋律,櫻木子並沒有感覺很舒暢或是輕松,相反,跟紀雲見了面她倒是心情更沉重。

回到了別墅,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車子,櫻木子瞧了一眼車牌心里猛的一跳,是梁景生常用的那輛,她覺得臉頰有些發燒,司機跟在後面幫她拿著袋子,進了客廳只有用人在搞清潔,上樓走到一半便有人從樓上下來,是梁景生的司機,他站住往邊上靠了靠:「太太您回來了。」

她點點頭,瞧他手里提著皮箱:「這是什么?」

「哦,梁先生出差,讓我來拿些東西。」

她倒是愣了愣:「出差?」

司機走後她還站在樓梯上沒動,她的司機還提著袋子在身後小聲說:「太太?」

她回過神轉身:「還是我來拿吧,謝謝。」

半個月過去櫻木子依然沒有見到梁景生,只聽管家似是無意的提起,某天晚上很晚了他回來過,在育嬰室待了很久又走了,櫻木子雖然著急秦太太的事,可也沒有打給他電話。她暗嘲自己真是賤啊,當初好好解決不就完了,她只是氣母親二十幾年時間里都不曾試圖找過自己,仿佛她早已忘記曾經有過被拋棄的孩子,也後悔沒有跟梁景生好好談談,畢竟他費周折幫自己找到家人,雖然他不說她也能想象,事隔二十幾年找人該有多難,她怎么能把氣都撒在不相干還幫助自己的人身上呢,其實更氣梁景生,一大老爺們的這么小家子氣,這准備跟她置氣到什么時候呢,她算是鳩占鵲巢了,把人氣的連家也不要了。

給孩子喂奶的時候美嘉似是磨牙一般竟然咬的她生疼,掰開孩子嘴巴一看,喜得她抱著美嘉親了幾口,孩子長牙了,兩顆似是嫩筍一般的小牙才露出一點小尖,前幾天就聽保姆說笑美嘉時不時的流口水,好像要長牙了,竟然這么快就冒出頭了,她抱起孩子下樓,把這個消息告訴忙碌的管家,管家正在讓人布置餐廳,佣人手上托著大大的蛋糕,新鮮的水果奶油間擠擠挨挨的巧克力花,她瞅瞅蛋糕:「好漂亮……有人過生日?誰呀?」

管家撲哧一笑:「太太,是您生日,忘啦?」

櫻木子這才愣怔,喃喃道:「我?生日?」經提醒她才想起來,她真是過糊塗了,竟然也忘記了這個。

管家說:「先生打回來電話交代的,給您過生日。」

櫻木子在房間踱步,用牙齒啃咬著手指,床頭就放著座機還有她的手機,走到電話前,她要不要給梁景生打個電話表示感謝?這該是和解的好機會,還有更重要的事她沒弄清楚呢,鑒定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