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1 / 2)

她著一身大紅的質地上乘的雪緞長裙,上面綉著金色的牡丹;頭上珠環翠繞,身上環佩叮咚;款擺柳腰,香風陣陣;娥眉淡掃,紅唇細描;纖腰一握,笑語盈盈;盛裝打扮,富貴人。

無奈地吞下她強行塞到口里的那片蜜桔,卻只嘗到滿嘴的酸澀。

我瞧著眼前這個移動的艷麗妖嬈的「機會」,忍不住微微嘆氣。

她這副模樣,哪里是來探病?分明就是來示威的。

「夢影姐,我記得你好象比小雪姐姐還大半歲。」惜瑤懶懶地伸著纖細的手指,狠狠地戳著面前那顆無辜的蘋果,嘴角噙著一抹嘲弄的微笑。

「哎呀!瞧我,老是忘了。」端木輕輕推了我一把,差點沒折了我的腰。她扭著腰,掩著唇咯咯嬌笑:「可能書雁成了親的緣故?看上去卻有些老呢。書雁,你不會怪我吧?」

正文眾怒難犯

「我怎么不覺得小雪姐姐老?」惜瑤氣呼呼地瞪著她,極快地反擊回去:「她只是不愛打扮……」

呃……雲書雁雖然比她小半歲。我可比她大了四歲多,是名副其實的姐姐。只是,那聲姐姐從她嘴里叫出來,我聽起來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自從我清醒之後,惜瑤已嘰嘰喳喳在我耳邊念叨了幾天。而我也終於弄明白曉筠是齊王府的三郡主,她上面兩個哥哥,是側妃所出。一個是兵部侍郎莫曉羽,一個是禮部侍郎莫曉風。

芷靈是於閣老的獨生愛女,掌上明珠。於閣老晚年得女,愛得如珠似寶,養成了她嬌憨可愛的性子。

那次圍場事件之後,回到京城,她們幾個忽然與我親熱了起來。不時結隊而來,雖然有些吵鬧,倒也消卻我不少病中的寂寞和愁悶。

上回曉筠警告了我之後,惜瑤竟比我還上心,對端木夢影嚴防死守,冷嘲熱諷,諸多不滿。

她愛憎分明,立場堅定,象只護著小j的母j,努力維護著屬於我的「正當權益」。

令我既感窩心,又有些啼笑皆非——其實,只要當事人君懷彥不表態,其他人再怎么忙乎,也是白搭。

然而,君懷彥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卻沒有人知道。

「書雁,你好歹也是個王妃,身份尊貴,怎么來來去去就那幾身衣裳?」端木夢影打量著我,掩唇咯咯笑得象只非洲火j:「該不是昭王爺連這幾個小錢都舍不得花吧?」

「胡說,小雪姐姐病了,穿著自然要以舒服為主……」

漫不經心地聽著她們的爭執,我的目光卻忍不住偷偷瞄向門外與這睡房僅一牆之隔的書房。

君懷彥與慶王端木閻在里面已談了快一個小時,也不知道到底在說些什么?只知道兩人相談甚歡,端木閻豪爽的大笑不時透過門縫傳來,震痛我的耳膜。

擺在他面前的兩個「機會」,他會把握哪一個?

他的笑聲每大一分,我的信心便少一分,心中的那份不確定感便又增一分……

「惜瑤,出去走走?」那兩個男人爽朗的笑聲,攪得我心煩意亂,我再也坐不住,突兀地打斷了她們兩個熱烈的爭執。

「呃?不好吧,書雁姐你的身子還沒大好。」端木夢影早已是一臉的躍躍欲試,嘴里卻在客套:「仔細吹了風,落下病來,彥哥哥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她倒是自來熟的很,來了兩次之後,自動把對君懷彥的稱呼從昭王直接跳轉到了彥哥哥。而我,非常奇怪地就變成了她的書雁姐。配上她嬌嗲的聲音,聽了讓人惡寒。

我只是奇怪,她平常說話也不是那么嬌柔萬分,甚至某些時候,還有點犀利。

可是,只要話題一旦涉及到君懷彥,她馬上變得柔情似水,搞得我哭笑不得,只能自嘆不如。

君懷彥第一次聽到她那個稱呼,足足愣了有一分鍾之久,才回復了冷靜的表情,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他那個呆怔的表情,足足被我取笑了兩天,最後才在他嚴正的抗議下強忍住不提。

現在偶爾想起,仍然忍不住失笑。

「那你別去好了。」惜瑤白了她一眼。

「書雁姐想回去散散心,我怎么好意思不陪?」端木夢影嘴里絮絮地念叨著,抬手撫了撫梳理得一絲不亂的發髻,對著桌上打磨得光可鑒人的銅鏡顧影自憐。

我微微搖了搖頭,早掀被下床,隨手披了一件紫色的狐裘,推開門,從廊後走了出去。

「等等我啊。」端木夢影匆匆追了上來,有些些的不滿:「你們兩個真可惡,居然不等我。」

「咦,不是怕二哥責備,不想來的?」惜瑤抿著唇,大大的眼睛里盛著奚落。

「我哪有說?」端木夢影撅著唇,身材玲瓏浮凸,在冬天的暖陽下顯得越發的明艷照人。

與她並肩而行,更襯得我面黃肌瘦,形銷骨立,好象風一吹便會倒。

「書雁姐,你可真得好好補一補了。」夢影顯然很滿意她造成的這個效果,大大的明眸里盛滿了憐憫:「不然,以你這個身子,彥哥哥很難在三十歲以前當上爹爹。」

「笑話,他們才成親多久?我二哥都不急,你急什么?」惜瑤氣不過,用力推了她一把,怒視著她:「干嘛咒小雪姐姐?還是,你根本就是在幸災樂禍?」

「我哪有?我是好心提醒她。」夢影委屈地咬著唇,可憐兮兮地瞅著我:「書雁,你說對不對?」

她一急,倒不叫我書雁姐了。

我忍不住莞爾,笑眯眯地出言調侃:「不要緊,我生不出來,不是還有你嘛?」

「小雪姐姐!」

「書雁姐!」

這兩個人異口同聲,嬌聲大喝,一個怒,一個喜,差點刺破我的耳膜。

哈,眾怒難犯,我閃。

我笑笑,不經意地走入了花田。

彎腰撫弄那幾盆在陽光下伸展著枝葉的秋海棠,再抬眼瞧著那幾株名貴的茶花,鼻尖聞到的是淡淡的泥土的芬芳,心底忍不住升起一絲淡淡的鄉愁。

不遠處,一間小型的溫室已經按照我的要求在抓緊動工,正進入最後的粉刷階段。今晚,這些美麗的小生命就要搬進它們的新家了。

「小雪姐姐,這個就是你說的溫室啊?」惜瑤好奇地跟進了花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左顧右盼:「有了它,就可以叫海棠在冬天開花?」

「試試看。」我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黃泥,淡淡地微笑。

老媽是生物遺傳博士,對於這些花花草草的侍弄,我從小耳濡目染,多少還有點基本常識。

正文大發嬌嗔

雖然說那種讓葡萄藤結西瓜的高難度技巧我是無能為力,可是要想提早或推遲一下植物的花期,那還是小菜一碟,手到擒來。

只不過,這里沒有朔料,不能造大棚,也沒有供暖設備和噴濕機,更沒有媽媽試驗室里那些精密的監測儀器。所以,不到最後時刻,我也不知道成不成功?

「小雪姐姐,我看還是換別的吧。」惜瑤湊到我跟前,壓低了聲音:「太皇太後的七十壽辰,你別太馬虎了,到時真讓夢影搶了先,你哭都哭不出來!」

「是嗎?」我抿著唇微笑,不以為意。

其實,我也並不是特意為了討好那個從未謀面的老乃乃而建這個溫室。

從生出來的那一天開始,不論搬到哪個城市居住,我們家一直擁有一個規模寵大的溫室。里面生長著四季不凋的各種奇花異草。

很小的時候,方家的花房,不僅僅是我的驕傲,更是我向同學和小伙伴們炫耀的資本。

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才明白,原來,就是它用艷麗的體態,妖嬈的風姿,搶走了我的媽媽,分走了我的母愛。

曾經有一度,我非常厭惡它的存在。

每當難過的時候,我早已習慣了到那里去尋找媽媽忙碌的身影。

雖然埋頭在實驗中的媽媽,幾乎從來沒有發現過我。可我,只要看到她的背影,我的心就會奇異地獲得平靜。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長大了以後,才發現——那終年散發著花香和土壤味道的溫室,已成了我心上一道無法抹去的傷……

所以,我並不是在討好誰,我只是在給自己建造一個似曾相識的回憶。

我看重的是過程,是它代表的那份親情,至於結果,那已經不重要了。

「嘖,好好的散步,昭王府多得是花團錦簇之地,干嘛走到這鬼地方來?那么臭的地方,你們兩個站在那里在說些什么?」

夢影遠遠地立在田埂邊,捏住她秀氣的鼻尖,厭惡著田里的污穢,怕弄臟了她名貴華麗的衣裙。既不肯過來,卻又不甘心就此離去。

「你過來不就知道了?」惜瑤揚聲大叫,存心想氣她,抓了一塊碎土,用力扔了過去。

嚇得夢影郡主哇哇尖叫,跳著腳躲避。

「你何必耍她?怪可憐的。」我搖頭,輕輕向她招手:「夢影,你過來吧,這里其實不臟。」

並不是我大方,實在是這么幼稚的一個女人,心思單純,一眼看穿,斗起來根本沒有意思。

夢影拎著裙邊,瞧了瞧那雙簇新的雪白的綉著花開富貴的鞋子,一臉的猶豫。

「小雪姐姐,你這么有把握,真的一點也不擔心?」惜瑤忍不住好奇:「據我所知,端木王爺為了這次皇乃乃的壽辰可是不遺余力,派了大量人馬到四國去搜羅奇珍異寶。務必要討得她老人家的歡心。目的當然是想通過皇乃乃把夢影姐姐塞到昭王府來。」

「你說呢?」我懶懶地斜眼瞟了她一眼。

「讓我說,你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贏。更何況還這么漫不經心,哪有什么勝算?」惜瑤不滿地伸指戳了戳我的額頭,沒好氣地鼓著腮幫:「真不知道你腦子里想些什么?怎么不叫二哥幫你?哎呀,我都急死了!」

「是啊,反正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贏,那我何必與他硬拼?」我微笑,輕睇她一眼:「放心吧,她老人家身份尊貴,一生榮寵,什么珍奇的東西沒有見過?所以,對她來說,收到什么東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禮之人的那顆真心。」

「所以,你想避實擊虛,跟他比誠意?」惜瑤眼睛一亮,瞬間興奮了起來:「哈,還以為你不上心,原來鬼主意多著呢。」

我搖了搖頭,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是行軍布陣,避實擊虛!

懶得跟她再爭辯,就讓她誤會好了。反正於我也沒什么損失。

「什么鬼主意?」夢影拎著裙邊,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壠上,慢慢向我們靠了過來,一臉狐疑地瞧著我和惜瑤:「你們倆在商量著要怎么對付我嗎?」

「是,我們在商量著要把你紅燒還是清蒸。」惜瑤與我對視一眼,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惜瑤,你最近好可惡!老是故意針對我。」夢影氣得牙癢癢:「我好象沒有得罪你啊。」

「哈哈哈,被你發現了?」惜瑤仰天打了個大哈哈,冷然嘲諷:「還真是遲鈍啊。」

「你……」夢影的大小姐脾氣發作,輕跺蓮足,眼圈瞬間紅了。

「算了,惜瑤,你少說兩句。夢影畢竟是客人……」我失笑,只得來打圓場,和稀泥——唉,有這種情敵,命苦!

「哼!你也不用假惺惺,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背後支使的!」夢影大發嬌嗔,也不再理會會不會弄臟那條曳地的長裙,轉身飛奔而去,淚飛如傾。

呃……早知道反正都要挨炮灰,就不該多那一句嘴了。

「夢影,你怎么了?」

君懷彥好死不死,正巧此時與端木閻會談結束,兩人並肩往這邊來尋人,剛好碰到哭泣的淚美人。

「爹,我好心陪書雁姐姐,她卻對我百般奚落。」

夢影哭得梨花帶雨,話雖向著端木閻傾訴,身子卻柔弱地向著君懷彥靠去——那意思,想要讓他溫言安慰一番的意圖竟是極為明顯。

呃……明明是惜瑤與她口角,怎么全賴到我頭上來了?城門失火,渙及魚池?

可惜,君懷彥袖著雙手站得象根木頭,連虛言安撫一句都不肯。

她攀無可攀,只得又扭身往端木閻懷里鑽。

正文這話有點酸

「啊,我還有事,端木王爺,失陪了。」呃,好戲看不成,我閃!

「胡說,昭王妃知書識禮,豈會出口傷人?」端木閻拿腔捏調,故做嚴厲地瞪了她一眼:「必是你不知輕重,言語中冒犯了她,她才教訓你兩句。你自當虛心受教,在此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徒讓人看了昭王府的笑話,還不快向昭王妃陪個不是?」

我倒!他到是以昭王府家人自居了!夢影無禮,關昭王府什么事?為什么別人要看昭王府的笑話?

再說了,我教訓她?我以什么身份教訓她?

「書雁姐姐,妹妹不懂事,說錯了話,沖撞了你,還請姐姐原諒。」夢影極不情願地回身向我福了一福。

「呃,不用了。」我不得以,只得回轉身子,強笑著閃身避開她的禮。

我恨恨地拿眼去瞪君懷彥——你惹出來的禍,干嘛連累我?

君懷彥嘴角噙著笑,一雙狹長的星眸半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就對了,你倆從小一起長大,以後更應相處要融洽,才不會教別人看了你們姐妹的笑話。」端木閻滿意地看著我們,一雙小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如此,端木王爺請好走。」君懷彥雙眸含笑,拱手相揖:「晚輩不送了。」

「告辭。」端木閻喜滋滋地攜著端木夢影,漸行漸遠……

「喂,別看了,機會走了很遠了,早看不到了。」我抿著唇,輕睨著君懷彥,有些不是滋味地嘲諷。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什么機會?」惜瑤一臉莫名。

「誰知道?惜瑤,你出來這么久,也不回宮?」君懷彥聰明地轉了話題,唯恐踩到地雷。

「什么啊?把我利用完就趕我走?」惜瑤不滿地撅著唇,擺了擺手,賭氣轉身就走:「看我明天還來不來?」

「明兒個還帶那炒松子來。」我笑嘻嘻地沖著她的背影大吼。

「不帶,我一個人全吃光!」惜瑤氣呼呼。

「松子?那玩意好吃?」君懷彥瞧了我一眼,失笑:「真饞了,跟趙管家說一聲,讓府里也備上一些,省得巴巴地跟人家去討。」

「你懂什么?東西嘛,只有搶著,討著才好吃。成了山的堆著,有什么意思?」我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心底仍然莫名的冒酸氣。

「我倒沒聽說過這種奇談怪論,不是自己有了才是最好的嗎?問人討,多沒面子?」

「咦,你不知道?這個道理其實跟男人看女人是一樣的。搶來的,討來的,外面跑著的才是最惹人心動的。」我忍不住酸了一句。

「咦,我怎么聞著,這話有點酸?」君懷彥裝模做樣地嗅了嗅鼻子,身子靠了上來,低頭輕笑:「吃醋了?」

「還說沒有歪心眼?早走得沒影了,還盯著瞧,這么依依不舍的,干脆娶回家來擺著天天看好了,省得牽腸掛肚的!」我心里不忿,逮住機會,把從夢影那受的氣,一古腦的倒給他。

「哈哈!」他愉悅地仰頭大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

路過的仆役均驚訝地停下來拿眼偷瞧他——大約都不敢相信他們看到的是那個平日不苟言笑的君懷彥了。

「笑p,閃開啦!」我惱了,順手推了他一把,甩手匆匆走回房去。

喜兒機靈地過來替我接過那件紫色的狐裘,掛了起來。

走了這么一段路,額上都見汗了,我也真的乏了,於是身子一歪,倒在榻上閉目養神。

「你放心。」君懷彥不知什么時候跟了進來,沉默了半天,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放心?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那個端木,弱得我連出手對付她都覺得欺侮了她。不但不能損她,咱還得出面替她解圍,想想都郁悶。

「慶王與我只是男人之間的合作,不會牽扯到別的方面。」君懷彥立在我身旁,小心地措著詞。

見我不肯理他,沉吟了片刻,又補了一句:「這次遇襲事件,有些地方還得仰仗他出面,查起來才方便。」

什么男人之間的合作,什么仰仗!說白了不就是看中了慶王的勢力?

論聰明,論人品夢影的確不如我;可要論長相,論家勢,我卻遠不及她。男人嘛,誰沒有權力欲望?

「得了吧。」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陣焦躁,猛然睜開眼睛:「上次不過一個小小的仿刻印章之事,你和大哥還打賭來著。結果,到現在,誰也沒有了下文,少吹牛了。」

「那是……」君懷彥正欲解釋,忽然聽到「咣當」一聲響,於是住了口。

倆人引頸一瞧,喜兒手里端著一只銀托盤,腳下不小心踢倒了一張圓凳,打翻了擱在上面的一盆清水,濺得一身濕。

見我們的視線集中到她身上,她臉上陣青陣紅,慌亂地舉著那盤子,象只受驚的小鹿,張惶失措地站在那里進退維谷。

「怎么這么不小心?」君懷彥皺了皺眉,起身從她手里接過銀盤,順手擱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