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2 / 2)

六宮 未知 6006 字 2021-02-13

顧照光抱拳說:「哪里哪里,長亭兄也是擔心我夫人安危。」話鋒一轉,他道,「夫人為歹人火器所傷,至今未醒,要勞長亭兄回京告知太師緩行。」

「這,可否讓長亭見一見顧夫人?」

「軍醫有言,夫人得靜養,不能見客。」顧照光有禮地拒絕。

池長亭退而求其次,他道:「長亭回京,池太師必要問小姐傷勢來由,不若請小姐的奶娘與長亭回府細說。」

顧照光歉然一笑,道:「長亭兄所言甚是,遠山再拒反顯不近人情。但,夫人奶娘韋氏被烈火燒傷,亦不能成行。還望長亭兄海涵。」

池長亭硬闖不能,抱拳告辭,道他必將此地事一五一十報與太師。

「在理,遠山也會書信一封,細說總督府起火來由。不叫長亭兄為難。」

送走池長亭,顧照光即刻吩咐軍中書記協助金管事沖平賬面;並命親衛將池越溪與韋婆子分別看押,無他親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天放,這事你多費心。」

「大哥,你放心,我有數的。」

顧照光回帳內,再與眾將士熱烈地討論到哪里找石頭給弟兄們造房子,要鋪好路,栽百年樹,看起來就像完全不知道有一本賬冊在暗處威脅。

軍中文書,兼任會計之職。要他們沖平軍糧、火器、馬匹、飼料這樣的賬面,那不會比吃塊豆腐費力氣,但是以善事為名目,石料樹苗人工費餐食費七十萬兩白銀頂天了。剩下的巨額黃金賬面要怎么做?

只要有名頭,他們一定能把假賬做得漂漂亮亮。

問題在於沒有名頭。

眾人一籌莫展,王雪娥關心此事,知道眾人難題,提議道:「我答應要給弟兄們娶媳婦,每個人置家費五百兩,如何?」

「這一筆早記上了。」張德先翻著新賬簿說道。

「那r呢?」

「每人發一百斤豬r。」

王雪娥以為太少,有個書記笑道,寫五百斤也不要一百兩銀,他們要的是大名目造大數額,吃r能記多少銀兩。王雪娥道:「那天天吃,八大軍營二十萬的將士,應該是大額的吧?」

「謝夫人,十八州府都沒有這么多豬讓咱們天天吃。」又一個書記取笑道,另外一個直接說真是婦人,頭發長見識短。

顧家琪冷冷瞟了這幾個倚老賣老的書記,道:「那就養豬。」

「對啊,咱們養二十萬頭豬。一人發一頭。」王雪娥應道。

「謝夫人,您知道二十萬頭豬要多少豬仔,要多少地方,要多少飼料,要多少人工。。。」這個書記譏諷幾句,其他人就回過神,這個名目不錯,起碼能消上十萬兩。

「不過,這樣大的場子,整個大魏朝都沒見過。」有人遲疑,這樣的賬面做起來,會讓人一看就是假的。北邊最大的養馬場,也沒超過以萬單計的。

「借口。」王雪娥的手堵得晚了點,顧家琪已經說完下半句,「無能的借口。」

謝天放笑了笑,道:「分場,十八州府都弄個養豬場,加上買地建場稅金,我看少不得要五六十萬兩。」

幾個書記神情一喜,已經轉過彎來。十八個州府至少有五十個長官,他們的關系戶必然有養豬的,注入資金擴建規模,打上軍供的牌子,日後有固定進賬不說,軍隊里頭大家也能分到油水。

真正一舉數得,這些人就像打了j血一樣興奮,連夜奮戰,為自己背後的代表勢力,盡責盡力地算賬分攤資金,除了養豬,這房子也可以連建十八州;鋪路造橋可延伸的范圍更廣,這么一算,銀子還得省著點用呢,畢竟鋪大攤子處處都要用錢。

銀子全花光,包括池越溪真正的嫁妝底子,顧家琪心里不免自得,暗忖道看你這回如何生錢買毒葯雇殺手。

不過五天功夫,巨額賄賂金變成池越溪的嫁妝,用來賠償顧家少年重傷。

新賬簿交到總統領那兒,眾將領看後心里無比舒坦,這善事辦的,人人都有油水分,好,上道,懂規矩,會來事兒。

第七回由來春夢最易醒保命要緊下

話表兩枝,池長亭留在大同,走官驛把宣府情況報與太師知曉。

池太師得信,當即進宮,與李太後這般那般一說,景福宮的懿旨與太醫一起到宣州。李太後聽說侄外孫被歹人所傷,至今未醒,特派太醫院院首為顧家齊診治。

張德先接下旨意,高呼太後千歲。趁著太醫給小少爺診脈時,和頒旨太監,李太後跟前的紅人楊林逋公公告狀,這池家如何地欺人太甚,如何地囂張跋扈,如何地目無法紀,干出買凶殺繼子的歹事來。

「張公公,這話可得三思啊。」楊林逋公公拖長了聲腔道,無憑無據的事,不能憑空捏造。旁的不說,顧照光亡妻李香蓮,她就是自己自盡死的,張德先非告訴顧家少爺那是讓他老子死的,鬧得兩父子反目成仇,太後是非常不喜歡這種事發生的。

張德先憋氣,強調這回是千真萬確,證人多著,就連三歲小娃都知道怎么回事。

楊林逋眯眼瞅瞅顧家新生代,和氣的臉上笑眯眯的,問道:「這就是池太師的外孫女么,長得倒是俊。不知哪家兒郎有這個福氣嘍。」

張德先面色尷尬,楊林逋顯然是不願搭理池家欺負李家侄外孫的事。這會兒,太醫收針出屋,眾人圍上去探問究竟。太醫道,盡人事看天命。張德先悲痛幾乎落淚,也顧不得再和楊林逋寒暄,沖進去叫著苦命的小少爺雲雲。

池長亭湊過來,道:「吳太醫,顧夫人也有傷在身,可否一觀。」

不待顧照光阻止,楊林逋雙手握拳向北高舉過頂,道:「太後娘娘有口諭,請吳太醫為顧夫人看傷。」

太後的面子不能駁,顧照光領他們前去,但把池長亭攔在外頭,楊林逋笑呵呵的,勸池長亭不要惱,這看病有吳太醫一人就行了。

不多會兒,吳太醫背著醫箱走出來,回稟顧夫人腹傷愈合良好,不過近期要禁房事。

「吳太醫,顧夫人可神智清醒?」池長亭迫不及待地問道,吳太醫點頭,池長亭又問,「她可有受人脅迫?」

「那倒沒有,顧夫人有話讓老夫轉達,」吳太醫不慌不忙地說道,「顧夫人道她想念太師夫人,問總督大人可否送她進京看望雙親?」

池長亭立即說,他來護送顧夫人回京。顧照光很客氣地回道:「長亭兄莫急,待溪兒傷愈,顧某自然親送夫人入京。」

「顧夫人如此想念老夫人,不免傷身,遠山兄若為夫人著想,合該即刻送她回太師府安心養傷。」池長亭堅持。

顧照光不與他爭辯,轉問太醫:「吳太醫,您看我夫人所傷,能否遠行?」

吳太醫在兩人臉上瞧了瞧,斂眉收袖,不偏不倚,道:「不才以為,顧夫人宜靜養。」

楊林逋、吳太醫告辭,回景福宮告稟顧家齊情況。池長亭依舊沒見到伊人面,再送信請池太師定奪。池太師入宮,向皇帝請假,獨女傷重,病床前心念老父,唯恐是最後一面,望陛下t念老臣一番憂女之心。

皇帝體恤太師,不僅許他半月假期,還賞賜無數珍貴葯材,另派兩名太醫常隨。

池太師千恩萬謝,領著皇帝口諭到宣州軍營。顧照光先謝皇帝聖恩,再擺宴席招待岳丈,還帶顧家琪作陪,說這就是溪兒的女兒,讓孩子認親。

池太師少不得要與做父親的寒暄,這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兒啊等等。

如此一番往來,消磨掉半個時辰。顧照光又開始敬酒,邊喝邊問起朝中的事;池太師不耐煩,他只想見女兒。顧照光放下酒杯,唉聲嘆氣一番,說他是如何地疼愛池越溪,不敢叫她受一絲委屈,但這回這事做的,實在叫人難說出口。

池太師便問女兒做了什么事,顧照光把事情仔仔細細前前後後交待得個遍,一個時辰過去;最末,拿出一摞賬簿,看在這份善款上,二十萬軍士才不追究這狠毒後母虐待繼子一事。

「賢婿這是何意?」

顧照光笑笑,道:「回岳丈,這些善款是夫人的嫁妝。」

池太師神色未變,眼中寒光閃閃,反復捋胡子,笑道:「好,好,好。」

顧照光微笑敬酒,一口抿干,再反倒酒杯,沒有余滴。池太師眉間神情不由地冷上兩分,甩甩衣袖,叫女婿帶他去看女兒傷勢。

到醫室後,池太師毫不客氣地揮退顧照光父女,他要與女兒單獨述情。池長亭等親信守備,防人探聽。池太師看到女兒,第一句話就是問她信上所說賬冊藏在何處。

池越溪很堅決地說道:「沒有旨意,女兒絕不會交出來。」

「糊塗,」池太師罵了句,「你獨身在此,如何保得住那證物?為父已答應你,必為你周旋,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池越溪嗤笑,道:「周旋?這種話我聽夠了,爹,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我是在阿鼻地獄里煎熬,沒有實質的保證,我什么也不會說。」

池太師嘆氣兩聲,道:「為父就你一個女兒,怎么會不為你考慮。只是求聖旨已然不及,顧遠山已把所有的贓銀都栽到我們池家身上了。」

「不可能,爹,我敢保證,他根本沒有起疑,他也沒機會抹平賬據。」

「顧遠山自小兵營生,三十歲做上總督,你以為他靠的是什么?」池太師放緩了語速,「傻閨女啊,他以為李家幼子贖罪為由,把你收集的贓銀當成善款灑用各處。為父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妄動的么,啊?」

「爹,你根本不知道李家教出一個什么東西來,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斷!」池越溪自辯,想起那事,五內俱焚,恨意深深。

「小不忍,亂大謀。」

「要不是有人暗中放火,事情怎會到這一步,讓我知道是誰礙事,必要活剁了。」

「這些以後再說,眼下要緊的是你把證物藏在何處?」

「爹不是說贓銀已失,還要賬冊何用?」池越溪疑心太師誆她。

池太師解釋道:「趁這善事之舉未傳開,報與朝庭斷他死罪;你要知道,有賬冊無贓銀,顧氏一門在朝中運作一番,閣老和御史多半以證據不足駁回。現在爭的是時間,懂了嗎?」

池越溪不甘不願地說出藏匿地,池太師即刻命親信取賬冊,直接快馬送回京里,無需與他會合。留下皇帝賜葯,池太師出外,這回輪到他對女婿打太極拖時間。

第八回風聲雨聲讀書聲只為美人上

卻說那池長亭得命尋賬冊,但見浣溪樓里混亂雜雜,心知證物已失,匆忙回復。

池太師心下驚疑,面上不露聲色,瞧著女婿氣定神閑,眉頭不自覺緊皺。他捋捋美髯須,笑對女婿說,想必娃娃也想念母親,他帶外孫女去探視一番。

顧照光一時推脫不得,忙叫人去請王雪娥。待太師遠離,謝天放閃出,悄聲報說池府家仆動靜。顧照光也是狐疑,不知賬簿落於誰手。思索後,他道:「照此看,這人早得賬冊,既然此時朝中仍未有消息,說明此人相助與我等。」

「不知這人是誰?」謝天放想到那個救顧家小姐的武林高手,顧照光猶疑不定,片刻後,他道:「二弟,我看還是先找內賊。」

「大哥可是已有眉目?」

顧照光嗯一聲,與謝天放低語做安排。

再說那池太師尋不得證物,欲與女兒求證。池越溪一看太師手中所牽孩童,驚怒交加,喝道:「爹,你帶這孽種來做什么?」

「沒有賬冊,」池太師回得很飄然,很冷情,「溪兒啊,你說遠山迷戀你甚深,從不疑心你做事。但從這件事看,為父以為,你要好好反省哪里露了馬腳。」

池越溪氣得胸脯不停地起伏,可有些事卻又說不得。她冷聲道:「那與這孽種何干?」

池太師撫著小娃娃的雙髻,道:「遠山既已生疑,你行事必受制肘。你看他如今已與你生分,多日未曾來看你。這孩子就是緩和你們關系的契機。遠山疼愛此女,你與她多多親近,換回他的寵愛,再行圖謀。」

「爹!」池越溪傷心一怒,又哭又鬧,「你竟還要女兒留下來,那畜生,那畜生根本不是人。爹,我要回京,你帶我回京。」

「胡鬧!」池太師大聲喝止,「你已嫁為人婦,豈能任由你行事。」見女兒落淚,他稍緩了口氣,勸道,「溪兒,不是為父不疼你,你此時抽身,此前所受之苦不都白費了?你既恨透顧家人,這仇就要自己報。為父在朝中自會為你斡旋。」

池越溪趴在被面上嚎啕大哭,池太師由她去,他哄小孩去安慰母親。顧家琪看他一眼,聽到外頭王雪娥叫阿南的聲音,甩開太師的手掌,跑了出去。

王雪娥抱起小孩,仔細打量,又詳問在里面做了什么。顧家琪說出太師的打算,王雪娥冷笑,看向小孩時笑容溫婉,問道:「阿南,姑姑帶你到城里玩好不好?」

顧家琪可有可無地點頭,兩人穿過營地,左側是火器營房,顧家琪心念動,滑下王雪娥的懷抱,蹬蹬走到那門前,指著木架子上的火器,道:「姑姑,阿南要這個。」

「阿南,這個不能玩的。」

「不,我就要。」

王雪娥蹲下來哄孩子,這東東很危險不是玩具。顧家琪歪著頭,認真地說道:「阿南知道,大夫人就是讓這東西打傷的。阿南可以拿它打壞人。」

「阿南不喜歡大夫人?」王雪娥的語氣很古怪,歡喜又詭譎。

顧家琪看著她不說話,王雪娥笑起來,好像和小孩有共同的小秘密,小聲教她在人前不能這么說,特別是她父親前頭。顧家琪不耐煩地說知道,王雪娥牽著她的手,走向火器營。

營管認識王雪娥,問她來意。王雪娥說借火銃,並打眼色,讓對方拒絕。營管大概知道是小孩好奇,便依王雪娥的意思說軍營重地,不讓她們進,火器更不能私借。

顧家琪撇著嘴賴在那兒不動,王雪娥不停地許諾買新玩具誘哄,沒用。營管只覺好笑,道:「小姑娘,你這么小個,也拿不動火器。」

「你們不會做小的給我玩嗎?」

「鬧笑話了不是?這火器哪里還能變小。」

「做不到的人,哼,統統都是借口,無能的借口。」

營管傻眼,王雪娥尷尬,哄小孩等他們做出小火銃再帶她來玩。顧家琪哼哼地耍賴,王雪娥從未見小孩執拗,旁又有太師留下的人虎視眈眈,為免小孩嫌厭不親近於她,很快妥協,找上火器房的師傅,打聽這火銃改小的可行性。

說不得有機運,還是巧合,營地附近的造箭所有個叫丁寒青的年輕人,聽說王雪娥的要求,用些舊鐵融煉出尺來長的小火銃,沒殺傷力,權作玩具。

王雪娥感激之語說不盡,丁寒青擺擺手,這也不費什么事,旁人不過不願哄小孩罷了。王雪娥心里也是明白,更是念這人舉手之勞的好,留下百兩銀說請他喝酒。

丁寒青也未客氣,收起銀子。王雪娥把小火銃放到小孩手里,讓她抱著玩。

顧家琪似模似樣地塞火葯,放引線,再點火,放;倒過來,再裝第二彈。王雪娥見她玩得開心,臉上也不覺帶上笑意,丁寒青卻嚇了跳,搶過還在冒煙的火銃,用棉g滾刷硝灰,道:「阿南小姐,記住,這個要倒干凈,否則,就要炸傷你的眼睛。」

王雪娥一聽連小的也有危險,不許小孩玩。

顧家琪自是知道這古老火銃的不足之處,但她決定試試這個年輕人能否改造它。她道:「你不會想個法子,不要用眼睛看,就能倒干凈灰的辦法嗎?」

丁寒青失笑,小孩子的話多天真。

「做不到的人,哼,統統都是借口,無能的借口。」

王雪娥臉色不由地變紅,丁寒青日前也是因為聽到這句話,心高氣傲的才會做出小火銃,眼下當面親耳聽到,年輕人的心火噌噌地就上去了。

這本就是火器營最大的難題,自火銃發明以來,多少人因為c作不慎弄傷自傷,苦於無法和小孩爭,丁寒青憋著一張紅臉,捏著小火銃氣得說不出話。

「乖,阿南,我們去買新衣服好不好?」王雪娥的誘哄不成功,也不知她想清楚什么,靈機一動,取來連珠弩弓,當場演示,強調用這個打壞人比火器更方便。「阿南,你要是聽話,姑姑就教你s箭。」

顧家琪神色松動,王雪娥松氣,對弓管營的大師傅道:「麻煩師傅幫忙改小了。」

雙方約定五日後取。老師傅收了銀子,啪嗒啪嗒吸著煙,從年輕小伙丁寒青前頭,驕傲地走過。軍營,依舊是弩弓的天下:小子,別太猖狂。

丁寒青冷著臉嗯一聲,回火銃營區自是無話。

第八回風聲雨聲讀書聲只為美人下

王雪娥不管這兩營的恩怨,她帶小娃到宣州城最大的商鋪,程記綢緞庄。

掌櫃殷勤相待,迎她們到二樓雅廳專人伺候。雅室里原有一對母子,母親苗條,兒子巨胖,典型的營養過剩。他一見到樓道上來的小娃娃,嘩啦啦流口水,扯著母親的羅帶,指著小姑娘這個,這個啊咿呀呀地怪叫。

程夫人咯咯笑起來,道:「這位夫人,眼生啊,不知您夫家如何稱呼?」

王雪娥淡淡回了個謝字,掌櫃在旁補充,這位是總督府的千金。程夫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阿南小姐,」她褪下腕間白玉古鐲就往孩子手里塞,權充見面禮。

「程夫人,太客氣了。」見這城中大商戶之妻如此周到,王雪娥也不好冷臉,「出來得匆忙,沒帶禮物,下回補上。」

「甭客氣,呀,原來謝夫人也喜歡這湘綉,可巧了,我也鍾意得緊,」程夫人爽利利地說道,「不如我們到那屋看看?」

「這。。。」

「讓小孩子玩,店里伙計看著不會出事。」程夫人把自己的兒子往前推,笑容可掬又熱情無比,挽住王雪娥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拖到另一屋談綢緞經。

程昭開心了,扯著小娃娃同坐綉墩,挨得緊緊的,扭扭捏捏又歡天喜地嘰哩咕嚕怪叫。顧家琪拉回衣袖,問掌櫃和伙計:「他在說什么?」

掌櫃搖頭,除了程夫人聽得懂兒子的呀呀語,外人誰也不明白。店伙計抱出無數玩具,程昭用力點頭,臉上兩團r擠得鼓出來,把東西推到小娃娃前頭。

顧家琪拿出里頭的小棋盤,會玩么?

程昭嗯嗯點頭,兩小孩下棋。顧家琪時不時地吐出一句「將軍」,再吃光所有敵棋,程昭呵呵地傻笑,嘴里跟著學「醬群,醬群」。顧家琪笑了笑,糾正道:「將軍。」

里廂王雪娥選定五匹緞子,出來帶小孩告辭。程昭急得嘰嘰唔唔地叫,無法,堵住門口,不讓她們走。程夫人失笑不已,好說歹說不頂事,強抱起兒子讓路。

顧家琪笑眯眯地搖手道別,與王雪娥下樓,身後傳來程家胖兒子不依的大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