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2 / 2)

六宮 未知 6027 字 2021-02-13

「多謝兄長援手。」顧家琪道謝,顧家齊皮笑r不笑地虛應,他剛要把酒倒入嘴里,顧家琪手夾玉筷壓住,道:「既然宴無好宴,兄長還請慎酒。」

「如何脫身?」顧家齊輕問道。

「少不得破一回財。」顧家琪低語一番,顧家齊起身道:「太子殿下,原來臣這妹妹還真有事要見洛少。她新近得了一批金磚,想借洛少代為傳遞,獻於太子,不想洛少忙於作畫未曾與宴。

臣以為都是東宮屬臣,並非只有洛少一人能效勞。太子殿下,可否派其他人前去領取?」

太子神色一動,道:「既是顧小姐忠心,孤,倒不能辜負了。諸位卿家,誰願往?」

路上林起身阻道:「殿下,不如請顧小姐給個章程,微臣率人去取了,省卻顧小姐一番勞累。」

顧家齊搖頭道:「非也,那是小南妹妹的私產,做兄長的不好c手,也不知所在。」他作為難狀,「也不能讓妹妹與外男相處,這樣,不如讓義弟天寶陪同前往,路主薄,以為如何?」

路上林笑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宴後由路某與謝公子同去。」

顧家齊笑道:「路主薄,不過些許路程,一刻鍾便能來回,耽擱不了什么事。或路主薄不願勞動,那還是讓小南妹妹自行帶人去取來吧。你需知,顧某能從妹妹手上借出義弟天寶片刻,還是為著向太子討個彩頭。」

路上林推笑:「誒,此時宴興正濃,也正好請謝公子也賞賞京都歌舞。」

「分明一樁好事,怎地路主薄如此不願?莫非嫌重?」顧家齊大為不解,又轉向東宮,「太子殿下,微臣大膽,還請殿下重選個能抬金磚箱子的武官吧。」

眾人大笑,太子吩咐道:「路卿家,你辛苦些,帶多幾個錦衣衛,隨謝公子去一趟。」

路上林深深揖拜,謝天寶從顧家琪手上取過調兵令牌與倉庫憑據,用力點個頭,在東宮的錦衣衛的看守下出發。

「不知顧小姐要獻多少金磚?」有人問道。

「多少都在其次,」太子打趣道,「只要路上林這小子,別閃腰,就成。」

「哈哈~」宴席上頓時,只聞大笑聲。

美酒佳餚一撥撥地送上來,宴會氣氛越來越熱烈,這時,有官員喝高了,站起來說無舞無曲酒喝得沒滋味,該找點樂子。邊上從笑道,太子和談,御史正等著參本呢。

另有本地官員道,聽說京城流行新樂子,拿戰俘做火銃靶子游戲。

太子頷首,道確有這等新奇游戲,遂下令帶戰俘,取火銃,供官員游戲。

顧氏兄妹倆暗道,一群禍國殃民的酒囊飯袋。

人靶子游戲,在京中那地方玩玩無甚關系,此處已近邊界,處處都可能有夷人j細,傳出去便是禍端;更甚至,這群酒色官員若失手殺死個把戰俘,那就是四十萬騎兵對決的大邊戰。

錦衣衛拉出一群戰俘,按順序將人捆綁到木樁上,送火銃給官員。眾人醉醺醺地叫好,拿火銃那官員已醉得連站都站不穩,整宴變成一出鬧劇地。

顧家齊忽地把顧照光的名兒起來痛罵,顧家琪在旁聽到,道:「爹爹不過叫你代赴宴,到於這般毒罵?」

「你知道什么!」顧家齊怒斥,警醒又壓低聲音,讓她看那沒上場的戰俘,罕東都部族的真波王子,那少年臉浮眼腫,滿身酒氣,抱著兩個歌伎,只管大口飲酒,毫無斗志。

「我曾與他共處半月,此人脾性也算熟知一二。其人少年豪傑,端不至於流於酒色。他如今這般做派,必有問題。」

顧家琪低聲回道:「你難道不知,三公主s穿他四肢,太醫診斷從此是廢人,真波王子心志碎裂,勇武全消,只知酒色,頹喪虛度,有甚好奇怪;若非如此,你以為錦衣衛能將人安然送到此地?」

聽來有道理,但顧家琪連自己也不能說服。

難道?

兄妹倆互看,從各自眼中瞧出震驚,肯定之後,眼神里不免多一絲憂慮。

謝天寶,希望他來得及!

「哈哈~你看老馮那熊樣。」轉眼,那幾個上前逞能的醉酒官員鬧出大笑話,沒嚇著戰俘,反把他們自己嚇得差點兒嘔吐失禁。京官們大聲嘲笑。

太子讓人把這些丟臉的官員拖下去,他取來一把火銃,用手巾一番,全場安靜,太子起身到廳中,舉手放槍,正中果心,眾人叫好。

東宮不以為意,倒握火銃桿,遞予顧家千金,道:「顧小姐技法如神,孤有幸親睹神技,此次正好也讓諸卿見識一番,何謂人外有人。」

見她不接,太子笑道:「顧小姐的手,這次沒有受傷吧?」

此時景況,是不容任何人拒絕的。

再看做靶子的戰俘,正是關鍵之人:真波王子。

只要顧家琪接槍出手,那么,夷人王被顧家女失手誤殺的消息,就會傳到大江南北每一個角落。

情急之下,顧家琪用了最白的招,她捂肚呼痛:「哥哥,哥哥。。。」

顧家齊見狀,忙扶住妹妹,向東宮致歉告辭;太子有被冒犯的怒意,冷冷道,請太醫為顧小姐診脈;顧家齊忙道妹妹嬌氣,非爹親在旁,方肯就醫吃葯,他連連告罪,一意辭別。

東宮屬官要讓顧氏兄妹倆走脫,那就不是鴻門宴。

關鍵時刻,謝天寶帶著一隊宣同親兵沖入宴會官邸,他們人手抬箱,打開箱蓋,金錠鋪就,閃花眾官的眼。也不知誰沒有抬穩金箱,刮喇一聲,鉚釘箱子破裂,燦亮亮的金錠嘩啦啦滾落一地。

趁著眾人驚詫時,謝天寶舉起破箱,拋擲半空中,邊扔金錠邊喊:「散金元寶嘍。快來撿嘍。討個好彩頭嘍。」

其下親兵比照拋物,金錠如冰雹落,眾官員哎喲喲跳腳呼痛,紛紛佝僂腰左躲右閃。有沒有人不顧官面趁機撿藏不說,顧家齊已經趁著這股混亂潮,從親兵人道中沖出官邸。

東宮太子推開混亂的人群,不見顧氏兄妹,氣急敗壞,下令道:「追!」

錦衣衛、東廠高手齊齊追出,到官邸門口處,急沖的追殺者緩緩地倒退,成一個圈形,各舉武器,神態緊張而又不服氣地護著身後的官邸。太子走出來怒問道:「在做什么?」

身邊的宦官示意他往外看,黑壓壓的宣同府兵,手持火銃,登牆而立,排成梯形,肅穆凝殺,瞄准館內每一個人。

青天白日下,這是一支真正的嗜血鐵師。

太子倒抽氣,微微卻步,他故作鎮定,喝道:「他們不敢開火,給孤沖出去。」

一排火彈掃s,在他們腳前激起濃濃的銷煙灰塵,眾人驚懼,護著太子連連倒退。在這片寂靜中,馬蹄叩噔,一個文氣相的軍官騎著大馬來到眾人前,抱拳道:「標下宣同都政劉惠山,奉總兵之命,護送和談使團繼續前行,太子殿下,請。」

東宮屬官按住憤怒的太子,強勢當前,和談使團在錦衣衛的簇擁下,迅速離開宣府。

路上,太子揮開制約的宦官,面色y沉,黑如墨,問左右:「路上林呢?」

劉惠山命人收拾起那批金錠送回錢庄,聽到這話,縱馬上前,盡心回道,路主薄不知何故,把自己鎖在了一個倉庫里,那是宣同第一大幫金錢幫的地盤,把他弄出來要費點事,約莫傍晚路主薄就能與太子殿下會合,請殿下稍安無燥。

說完這話,劉惠山又命隊伍加速前行。

因為北夷那邊催了數次,再不交還真波,大兵就壓過來搶了。太子身負重責,談判關乎大魏邊境民生,不可出半點差次,絕不能因為趕路拖延而誤了事,御史的眼睛處處盯著哩。

這頓搶白,讓東宮各官員氣憤難當,卻不能奈何,只好捂著一個嚇死人的大秘密,乖乖上路。

圩四回鐵馬紅旗日暮寒寂寞黃沙(上)

卻說顧家兄妹赴東宮宴,赫然發現真波王子已死,大魏與北夷戰事一觸即發。兩人急切回府,要把這要命的軍情報傳給顧照光知曉。

顧家齊不願入總督府,只道今日事由小南妹妹告訴父親就成。他怪笑一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看小南妹妹能否壓過那位昔日的京都第一美人嘍。

顧家琪還道必能借此事將池越溪給弄走,誰知,顧照光告訴她,池越溪將永遠留在總督府。

「爹爹,今日東宮設宴,要把殺死真波王子的事栽給我和哥哥!後腳,那個女人就能下地,跟姑姑吵嘴,然後跳湖自盡明心志,再跟爹爹哭訴她被人拋棄的可憐無助,您不覺得太巧了嗎?她留下來,分明是要找機會,致我們全家死地!」

「如阿南所想,你娘根本不應該阻止你爹赴宴,只要東宮栽贓嫁禍成功,便能致顧家於死地,得報大仇。」

「爹爹可是百勝將軍,哪里是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把戲能捍動的。」顧家琪可不信東宮那點計倆能瞞天過海,「爹爹,你不要岔開話題。事實就是她包藏禍心,不容否認!爹爹,今天我和哥哥差點就回不來了,爹爹,她不安好心,你不要留她嘛。」

「阿南,那是你親娘。」

顧家琪憋悶,氣火火地不再說話。

顧照光笑了笑,抱起女兒,揉揉她皺起的眉頭,問起她與兄長如何脫困的詳細經過。

顧家琪說完,補充道:「爹爹,太子一定會再想法子,把殺夷人王子的罪過推到我們身上。這人既貪財又無恥,很討厭。」

「東宮不足為慮。」顧照光神情淡淡,隨意取來發釵,為女兒挽發,手順著女兒的發旋輕輕梳理,邊感慨道,「這世間視金錢如糞土者甚少,阿南能當機舍大利自救其身,為父甚為寬懷。」

「命都沒了,要再多錢有甚用處。」對這點,顧家琪特別有感觸,前輩子攢那么錢,也不知便宜誰。

顧照光輕輕一笑又一嘆,女兒小小年經,多憂多思,實在是做父親的失敗。

顧家琪暗地撇嘴,把話題轉到她希望的方向:「爹爹,我們去告發他。這樣東宮就不能栽贓咱們。要打就打好了,阿南相信爹爹一定能打大勝仗。」

顧照光搖頭,無憑無據,如何上奏朝庭取信於內閣與皇帝。就算朝臣確知關鍵戰俘已死,此刻也會假裝不知道,是為大局。他道:「阿南今日所見之人,是由錦衣衛易容,形跡處處酷似夷人,非親近之人不能辨識。」

「噫?好神奇,」顧家琪驚叫道,「爹爹,爹爹,阿南要學這個。」

顧照光板臉回道:「此乃江湖門派獨學,尋常人可學不成。」

顧家琪不信,搖著父親的肩撒嬌:「爹爹又不是尋常人,爹爹最最厲害,爹爹教阿南嘛。」

顧照光笑,又磨又纏,顧照光給她纏得沒法,只好答應。他,起身到身後書櫃里取出幾個葯瓶,教愛女識別葯品及葯方。

這易容術與後世化妝術有異曲同工之妙,重要在葯粉的搭配。顧家琪學來倒快,顧照光見女兒一學就識重點,心懷大慰,教得越發細致用心,佐以早年飛藝心得。

「大人,該用飯了。」青蘋青菽在書房外,請父女倆個用晚餐。

顧照光瞧瞧天色,揚聲道:「去請夫人。」

顧家琪嫌惡,道:「阿南不去。」

顧照光也不勉強,道他過後送些飯食來。顧家琪留在書房,自我嘗試鑽研,因為學會一門保命絕技要緊,倒不去計較那個大個肚子的女人,如何勾引顧照光了。

不久,王雪娥端著食盤入內。

顧家琪分了點心思給她,王雪娥眼眶紅紅的,今日,她照常給阿南送點心補品。池越溪就這么走出來,和她狹路相逢。

王雪娥連聲兒都沒吐一個,池越溪卻能捂著心口,落淚不止,不顧眾人阻攔跳湖自盡明心志。

顧照光趕回來那急切的樣子,遠比任何責罵更讓人難過。

「姑姑,爹爹都明白的。你要真傷心了,她才快活。」顧家琪安慰道。

王雪娥雙手撫臉,輕泣:「阿南你不懂,你不懂。」

顧家琪低嘆,有啥好不懂的,顧照光心里只有一個池越溪,昭顯王雪娥苦戀無果,對比太強烈,所以,傷心入骨。

「姑姑,她真心還假意,你還瞧不出?」顧家琪說起東宮鴻門宴事,提點道,「她哪里是真喜歡爹爹,是想辦法要害爹爹呢。」

「大、大人,都給她迷住了。」

「所以這時候更需要姑姑,姑姑可萬萬不能順了她的心思。姑姑,咱們讓人暗中盯著她,她跟誰通風報信,誰給她遞信,全都挖出來,到時候再把鐵證拿給爹爹。看她怎么狡辯。縱使爹爹再歡喜,」顧家琪指指自己和兄長所住的方向,還有侯爺府,「也不能違大家意思。」

王雪娥聽著有道理,只要為顧照光好,她是絕對會馬上振作的。

她把一些易容心得說給小孩聽,立馬跑出去安排。這一打聽,還真讓她聽到些不好事。王雪娥帶小姑娘去聽,池越溪和顧照光談女兒的管教問題。

她是這樣說的,女兒還小,拋頭露臉可說是貪玩,但終歸是做爹娘的錯;此其一,其二,夏侯俊之死,已經讓女兒帶上克夫不祥的名聲,哪能再讓人說她沒德容;遠山哥要真個疼女兒,是時候把人拘在府里細細教養,她這做娘的已經對不起女兒幼時,不能再不顧她後半後。

顧照光不忍拘女兒性子,推說阿南聰明懂事,等她年歲再長些,自然會識大家閨秀規矩。

池越溪說誰家嬌女幼時性子不野,當年她也是滿桃林地跑,後來還不是乖乖坐於綉棚前學女紅多年,只要纏了腳,這性子便也收了。

「遠山哥,阿南的腳生得好,現在不纏,以後與人有比較,定要遭恥笑,前回,那個劉春容的侄女就譏笑阿南腳大。阿南現時不懂美丑,日後懂了,怕要怨爹娘幼時不管她。」

別看這池越溪這番花言巧語全是為女兒考慮,一點都聽不出別的什么意思。

顧照光聽來,夫人這是太閑了,干脆把家里賬簿交給夫人。

顧小孩聽來,池越溪攬的何止是顧府大權,恐怕還要她把景帝那批金磚都吐出來。

王雪娥聽來,池越溪是在譏諷她是鄉野之人,管教出來的孩子也難登大雅之堂,甚至還沾了晦氣東西,變成克夫命。

池越溪如今聰明了,都不能說她是在進讒言,她哪有說不好的話,分明句句都是真心悔過處處為女憂心打點,又恐女兒誤會,才要顧照光這做爹的出面。

當家主母管家財,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規矩。

顧家琪暗笑,要金磚是吧。等著。

圩四回鐵馬紅旗日暮寒寂寞黃沙(下)

這日傍晚,顧家齊送信邀妹妹談點事。

他已聽說,顧照光已把府內賬冊交予池越溪的消息,只為池越溪養胎時無聊給她看著打發時間。顧家齊沒有嘲弄妹妹爭寵失敗,說有人從京里給他捎了點消息,他道:「妹妹一起來聽聽。」

來人是福嘉公主身邊的姜夫人所派出的老宮女,借著滿二十五放出宮的關頭,轉道宣同給未來駙馬送信。

顧家琪想了想,問起池越溪孕期為魏景帝所棄之事真假。

老宮女回道,真。池老太太曾大鬧宮闈,皇帝拒不認賬,池家遂請族中長輩開宗祠,擬燒死池越溪。這件事鬧得很大,京里人盡皆知。

「既是如此,她如何逃出火海?」

「她的r娘,韋婆子縱入火中救之。」老宮女回道,韋秋娘能跳入火海救主,蓋因為池越溪之母寧氏給小妾楊柳氏磕頭求情,並認下楊柳氏一雙兒女正族譜為嫡出,再牽線東宮為妃。

做到這些條件後,楊柳氏出手相助。

楊柳氏在池府經營多年,讓韋婆子混入人群,再把人救走,並非難事。以寧氏與楊柳氏二十多年的宿怨來看,整件事也做不得假。

顧家琪心下冷笑,池越溪為取信於人,連忠心賣命於她的r母都能舍棄,如此心狠之人,會放下舊仇幡然悔悟,騙哪個傻瓜。

「太後娘娘如何說這件事?」

「太後娘娘命所有臣婦女學女誡修女德,」老宮女有些拘謹,一板一眼地回道,「凡容德有虧,都要到景泰宮聽訓。」

「那么,池太師呢?」

「奴婢不知。」

顧家齊c話道:「沿路你聽到什么話,也一並說來,這兒不是宮里。」

「是,奴婢聽說,一路上的人都說池小姐是害人精,得此報真是大快人心。其余便是以池小姐為反例,教訓女子當守貞守節。」

「公主嫂嫂還說了什么沒有?」顧家琪又問道。

老宮女彎垂的身子動了動,像從顧家齊那兒得到什么暗示,回道:「公主有些話,要奴婢私下里說於駙馬聽。」

張德先帶她花廳暫歇腳,顧家齊問道:「那事真偽,妹妹如何看?」

顧家琪回道:「真假有什么要緊,難道哥哥會信這女人沒其他個計倆不成?」

顧家齊笑,道:「原來妹妹心里通透,做哥哥就放心了。為兄還有一句話,這人連從小奶大她的r母都能舍,心腸非同一般,妹妹須得小心才是。」

兩人倒想到一處,顧家琪點頭,顧家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