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部分(2 / 2)

六宮 未知 6009 字 2021-02-13

得罪秦家堡的人,她和兒子不過受幾個白眼被譏罵幾句。

得罪顧家琪,她和兒子斷然沒有活路。

七夫人很識實務,她實話實說。當年秦家堡救顧家琪,又不是施恩要圖她報;何況,當時換得天山寶物救她腹中胎兒,秦家堡當年唯一的男嗣。

什么忘恩負義的,算不上。再說之後顧家琪又救他兒子一次,只是沒必要在公堂上提罷了。

雖然恩情之類的東西很難算得清,但字面上一碼歸一碼。

被告曹富春那邊拿不出人證或物證,說什么顧家琪合伙她的姘頭謀奪秦家產業,這種事沒證據就是實實在在地誣蔑,捕風捉影,潑臟水。

顧家琪和秦東萊簽契約,用的是化名。除非秦家查清楚她有多少替代身份,否則,這種案子秦家穩打穩輸。

卞衡安定案,要秦家堡人向酈山公主出示書面道歉,發在驛站邸報上,並賠付身心損失費一兩紋銀。

翌日,顧家琪的馬車到大理寺前的時候,後面浩浩盪盪跟著一群看熱鬧的人。

大家覺得這位酈山公主告狀,真是太有意思了,聽不懂新罪名不大緊,人家會解釋得明明白白,讓人覺得還真像那么回子事。

刑部官員也來旁聽,因為酈山公主碰上的事,給他們量刑定案擬定律法條文提供了新想法。

顧家琪下馬車的時候,眼前一黑,鴛鴦珠玉擔憂地扶住她。自打那天聞說顧家齊出事起,顧家琪臉色就一直這樣蒼白。隨從一直勸她注意休息,但顧家琪怕晚了來不及救人。

盡管顧家齊的生死,只在魏景帝的一念之間。她救與不救都無法改變結果。

就當耍猴戲給皇帝看,她也會做下去。

顧家琪定了定神,走到擊鼓處。衙役說,大人們都在了,不用擊鼓。顧家琪入內,視而不見滿堂三法司官員,像前三次案子一樣遞狀紙。

這回,她告關靖南侯、夏侯雍等人,對她性s擾。

什么叫性s擾,這個尺度怎么定義,魏律是沒有明文規定的,就算要量刑,還得請刑部內閣官員商議定論呢。還有這人都死了,告他們有毛意思,直接告倒夏侯雍,把他從宣同總督的位置上扯下來吧。

大家都以為這是顧家琪的最終目的,不然,她一個姑娘家打毛的官司,不嫌丟人現眼么。

主要被告一個死,另一個緊急軍務在身去前線了,堂上被告又是一個被顧家琪隨手抓來的男人,這個倒霉男人是大理寺外的衙門小吏,不過在小美人經過時,偷瞄幾眼,就被拎來當典型。

顧家琪沒管議論聲,照說關靖南侯、夏侯雍等人視j她,用言語占她便宜,叭啦叭啦,總之所有臭男人和她呼吸同一個地方的空氣都是在玷污她的清白。

瞧這話說,公堂外笑聲一陣蓋一陣。

顧家琪聽大家嘲笑,她很受傷地瞟人群一眼,美人憂傷那什么級別的風情就不說了,顧家琪抽泣著說她內心的害怕與惶恐,夜夜噩夢,如何地寢食難安。

所有男人都恨不能抱住這柔弱無助的小美人兒,安慰她,保護她,打死那些惹美人落淚的魯男人。

就連站在對面充當被告的城門關小吏,原來忿忿不平,現在都在抽自己掌巴子,該你的唐突美人害美人傷心。

顧家琪問主審官,這算不算傷害她?

當然算,旁觀的聽眾叫著快定罪。卞衡安和其他幾個刑部官員商議,最後裁定關靖南侯、夏侯雍為重度損害公主閨譽罪。怎么量刑,大家沒准頭,男人嘛,喝花酒時常對歌女毛手毛腳,一點都不覺得多看幾眼美人算罪。

當然,當然,若用目光s擾尊貴美麗的酈山公主,另當別論。

卞衡安認為這事也該放在民事范疇調解,問公主要被告如何賠償損失。

顧家琪反詰,這種對身心巨大創傷僅僅是錢帛賠償就可以挽回的嗎?

有官員馬上補充,這怎么罰他們,也由公主定。

「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聽聞弱女子被惡徒如此欺凌,都會挺身而出,仗義相助。」男人們紛紛挺起胸脯,好像他們就是酈山公主口中所信賴的大丈夫們。

顧家琪一甩綉帕,臉慢慢變得堅定,接著道:「何況是我的家人。我兄長聽說我被人污辱,憤怒之中,失手打死關靖南侯,也在情理之中。」

刑部官員笑不出了,這怎么能整在一起。

「法理不外乎人情,請諸位大人依據實際情況的酌情量刑。我兄長絕非故意殺人。」顧家琪鄭重地跪下去,這一彎腰就沒站起來,她暈了。

眼前黑得太快,她都沒知覺。

顧家琪在公堂後廳醒來,鴛鴦珠玉候在旁邊,一見她醒,忙上前放枕頭,半扶著她靠在床頭邊。

顧家琪很疲憊,身體有些沉重,她問道:「我中的什么葯?」

鴛鴦珠玉猶豫地說道:「大夫說,主子有喜脈。」

顧家琪怔住,隔了會兒,才緩緩看向平坦的肚子,又慢慢看向兩人,確定她們不是開玩笑後,她深呼吸,問道:「都有誰知道?」

鴛鴦珠玉沉默了一會兒,低語道因為事發突然,是大理寺丞卞衡安先抱起她,探脈後找人找大夫,剛好聽審人群里有個郎中。現在,京里該知道的大夫大概都知道了。

一個大家閨秀,被當眾證實珠胎暗結,這還有什么名譽可言。

她告御狀維護名譽簡直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

酈山公主顧家的列祖列宗若知曉後人如此不肖不自重不自愛,也會氣得從墳墓里爬出來找人算賬再死一遍的。

卻說顧家琪為救兄長,從維護名譽入手為顧家齊開脫,緊要關頭,她因孕事暈倒公堂。

流言喧囂直上雲霄,一夜之間,傳遍大江南北。

從聲討顧家兄妹行事如何放盪不羈,再到論戰酈山公主顧氏如何囂張跋扈目無法紀違背綱常等等,魏國大大小小每個角落都在熱烈地探討謾罵不恥顧家人,包括最遠的安南交趾。

顧家琪身體虛,她醒來後已經晚了,形勢已不受她控制,哪怕她有金山銀山,哪怕她權勢滔天。

她思索一會兒後,道:「叫大夫,打掉它。」

與其被人暗算推倒什么的,還不如自己先表態處理了。

鴛鴦珠玉為難之至,不知該如何勸。外面程夫人走進屋內,她道:「阿南,你也算是伯母從小看著長大的。聽伯母一句勸,打孩子對女人不好。伯母是過來人,不會害你。」

程夫人又解釋大夫的話,顧家琪嚴重貧血,暗傷多處,胎兒發育不良,強行墮胎,反而傷身,不如順其自然,不健康的胎兒身體會自然淘汰。

「都快四個月了,一點都看不出來。」程夫人從丫環那兒端來補品,輕舀了勺喂她喝下,「阿南太瘦了,來,多吃點補補。」

顧家琪剛謝過程夫人好意,勉強喝了小半碗血燕粥,借體虛需要多休息避開程母,她轉頭叫人安排馬車,鴛鴦珠玉應聲去辦事,一個胖胖的身影從窗外翻進屋內。

「阿南。」程昭低聲叫道。

顧家琪睜眼,一笑,問道:「你怎么來了?」

程昭面紅,站在床帷邊,嘴動了動,緩緩垂下腦袋,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天不說話。顧家琪笑道:「吶,姑娘的閨房可不能呆久哦。」

「我娶你。」程昭脫口而出,抬起頭,眼睛晶晶亮地看著她,堅定地說道,「阿南,我娶你。」

顧家琪有此許尷尬,知他心意是一回事,說出來那就另論。程昭漲紅臉,既有氣憤又羞喜,他道:「那個男人不要你,我娶你。阿南,我做夢都想娶你。」

「這個,你娘不會同意的。」顧家琪胡亂答道,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么窘迫過。

「我會說服我娘的。」程昭見她還一臉難色,咬咬唇,低喃問道,「阿南,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胖?」

「不是,不是,」顧家琪急忙說道,到底該怎么拒絕,才不會傷害一顆純純的少年心,這簡直是比斗倒魏景帝更困難的命題。

程昭聞之大喜,道:「阿南,你別擔心,我一定會娶你的。不讓他們笑話你。我也會待你很好很好。」顧家琪看著他,眼睛里溫潤得能滴出水來,真心道:「謝謝。不過——」

外面傳來聲響,程昭沖她做個保證的燦爛笑臉,以與他肥胖的身形不相宜的敏捷速度翻出窗外。鴛鴦珠玉飛身進屋,叫道:「主子?」

顧家琪吁一口氣,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她可以確信程夫人絕對不會答應。正常人家都不會要她做媳婦兒的。

因此,她不需要頭疼。

枯四回夢難成,恨難平老姜最辣(三)

京宅,冬蟲夏草等人復命:江南絲綢領頭戴伯勞戴老板已在進京路上,不日進京。

顧家琪喝著暖胃補氣茶,神情安然,吩咐道:「你們要安置好戴老板,不要讓秦家看出來。」

鴛鴦珠玉不明,問道:「主子,戴老板和秦家素有交情,您在這時候請他來京,為何?」

冬蟲夏草難掩氣憤,不快道:「不能有什么事,秦家挖了這么大一個坑讓主子跳,不把秦家被祖業拿到手,他們豈會放過顧少爺。戴老板是這次說和的中間人。」

鴛鴦珠玉疑惑後回神惱怒,兩人抓起主子的手腕把脈,什么喜脈,根本都是沒影的啊。

她們羞愧難當,跪倒請罪。兩人一直跟著顧家琪身邊,姑娘月事上月才來過,如何能有懷胎足三月的理,當時形勢慌慌,又急迫緊張,她們一時蒙了頭,竟讓人牽著鼻子走,弄出這等沒臉的大禍事來。

「起吧,」顧家琪平平淡淡地說道,「我意如此,你們不知情反倒有利於事。」

照這話說,公堂上暈倒竟是顧家琪自己刻意為之了。四婢驚憂不解,姑娘在道上說一不二,就算是劫天牢也能救出顧家齊,做甚要做這種打自己臉面的霉事。

顧家琪拿茶蓋劃開浮茶葉,目色平淡,誰叫她不長眼。

魏景帝要奪軍權,她早有覺悟,也定好應對之策。可是,她萬料不到卞衡安會悔婚,娶秦家姑娘,當眾給顧家難堪。後面又牽扯皇太孫的事。

不管秦家是否真心地捅破這事,還是僅僅要脅她的舉動,顧家琪都不能秦家入死地,狗急還跳牆呢。

為大局,她必須忍,退讓。

因此,她當著全京城人的面,打官司維護自己名聲。魏景帝什么心性她再了解不過,睚眥必報和她不枉多讓。她曾讓他和池越溪當眾難堪,魏景帝要不以牙還牙回報,那都見鬼了。

魏景帝不負她的期待,在她暈倒的事上大做文章。

現在,顧家名聲再難洗干凈,魏景帝找回了自己的皇帝體面,皇家依然是威嚴高貴的皇家。

皇帝滿意民,秦老夫人才有機會出手救顧家齊。她若不和顧家琪來談判要秦家產業,那就愧對這位秦家內堡主布局讓自己的孫女與卞衡安成婚的深層用意。

顧家琪勘破這局中局計中計後,很干脆地承認自愧不如。

秦老夫人略施小計,就把她辛苦多年的成果搶回去,還不落口舌,比她高明太多。顧家琪不怕低頭求人,只是她那點子可憐的自尊心,讓她不能向秦家人低頭。

她是寧可自損八百,把自己不要的垃圾扔回秦家,也不會自己找上門認輸。

戴伯勞就是她安排好的一個台階。

整件事看起來很蠢,但顧家五千門眾寧死也不興兵叛亂,忠君愛國至骨。她身為顧照光的女兒,怎么能在他死後抹他一把黑。

她也不能劫天牢救顧家齊讓顧氏一族的犧牲變成真正的笑話,因此她再不願也得如此。

好處是,她終於對那個男人徹底地死心了。

她不恨也不怨秦東萊,從此後,路歸路,橋歸橋。若再見她會笑謝他救她於天山,並護她良多。

她也不會心里恨得要死,嘴里卻矯情地說不介意。

這些心事就不好說給其他人聽。

四婢見她不語,守立一旁,任由靜默在房間里漫延。

夜盡,門仆戴老板拜會。

鴛鴦珠玉道來得好快,冬蟲夏草嗤聲,能不急么,再遲皇帝就斬顧家齊,秦家拿什么要脅主子;真要揭露皇太孫身份,也不怕其他皇庄股東聯起手對秦家趕盡殺絕。

戴老板送上阿膠等滋養品,雙方寒暄後,他切入正題,問她和秦家有什么難解的恩怨,他做個中間人調解一下。

他笑說,大概生意做大了,感觸多。他和南邊幾個大老板,很認同秦東萊的理念,佩服他也打算追隨支持秦東萊要做的事。

這是在暗示顧家琪伙同一群臭名昭著的黑心商吃下秦家堡,做得不厚道不說,還讓大家都不痛快。顧家琪在公堂上出事,影響之迅速之深遠也是跟她犯眾怒分不開的。

眾人推牆,牆易倒。

戴老板又說秦家根深葉茂,關中經營多年,朋友到處有。

要是這些人聯合起來都給顧家琪使絆子,那就鬧心了。做生意,多個朋友就是多條路子;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犯不著如此嘛。

戴老板勸了小半個時辰,見四婢都幫他說好話,顧家琪神色也有些松動,他加把油,像自己人一樣,關懷地勸導,她和秦家斗來斗去,還不都便宜外人。

魏景帝這會子大概做夢都會笑醒,他用了多少法子都沒讓秦家垮台,顧家琪一出手,就把秦家商業整得分崩離析,雙方斗個天荒地老沒勁頭,最好了。

大概意識到自己最大的敵人是皇帝,顧家小姑娘終於點了頭,請戴老板疏通關系,縱使要她傾盡所有,也要救出兄長。

戴伯勞安慰幾句,讓她注意身體,告辭離去。

數日後,秦家派出管事,和顧家琪接洽,接手秦家產業的事。

秦老夫人帶著秦廣陵、卞衡安周游於京中各大官邸,為救顧家齊奔波。

秦家出面斡旋的成效,並不顯著。

皇帝鐵了心要顧家齊死在天牢里,對外說法整肅綱紀嚴打不正之風。

月余,福嘉公主乘船進京,她身子重,無法承受舟車勞頓,輕得跟紙似的,虛弱得隨時都會倒下去。她搖搖欲墜地趕進宮,在蘭妃、劉皇後、李太後前面哭求,又在景陽宮前跪了三天三夜。

就這么地,孩子跪沒了。

蘭妃抱著可憐的福嘉痛哭不已,劉皇後求太後開恩,福嘉這孩子多苦啊。李太後震驚加動容,前面提到因景帝獨寵寧貴妃皇家已多年未有新子嗣,這種現象甚至波及魏景帝的幾個子女。

不管是東宮太子,還是二皇子三公主等人,他們婚後都沒有子女留下。

孕事有記,但少有生娩;就算生下來,也都夭折。

古時人們重視子嗣,無子無女就是大罪大難。

魏景帝認為是那鬼影在作祟,但其他人不這么看,暗暗嘀咕顧家世代忠良,皇帝卻拿十二萬官兵坑滅顧家,連僅余的兩個根都百般折騰,鬼神都看不過去要景帝斷子絕孫來著。

李太後老人家,特別信這個。這回一看福嘉的孩子也沒了,心中那股憂愁勁兒就甭說了。她率著全後宮的女人都去求皇帝,當給他的後代積點福。

魏景帝不信這種無稽之談,但架不住全京城的女人。

先是東宮的太子妃池文秋,成婚多年孩子總是懷了就沒,心里早發毛,平日里燒香拜佛禮掃寺廟的無比虔誠,施粥行善也不落人後,就是求不來送子娘娘一記回眸。這回,聽說宮里宮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管它靈不靈,都要說動太子去求情,給自己的要積福。

太子妃有這想法,太子其他的女人同樣有這想法;二皇子本不想淌這混水,但他也沒孩子,嘴里說不急,心里多急不知道,他的女人也跟他哭鬧,顧家兵權都沒了,留條命又怎么樣。

皇家鬧騰得歡快,人們相信顧家十二萬兵的鬼魂在守護顧家後人。外面人聽說給顧家齊求情可以積y福,紛紛給自家老爺做思想工作,不能開口求情那也不要落井下石,積點福。

魏景帝能拿自己兒子的後代冒險嗎?不能。

他再混賬也還沒到不要孫子孫女的地步。他原想借顧家齊的事揪出顧家後面的力量,揪出皇太孫,這回只好作罷。

顧家齊剝奪所有,被貶為庶民,再以過失殺人罪,流放三千里服刑。

為防他回北地生出事,魏景帝把人往南邊發配,到苗疆那些蠻野之地。福嘉公主、顧家琪留京為質,若顧家齊敢煽動人鬧事,皇帝就拿這兩個他最重要的女人開刀。

魏景帝面面俱到,放人離京。

這年十二月年關前,福嘉公主迎風雪,含淚送顧家齊出京。

顧家齊沒看到妹妹,問妻子。

福嘉道小姑去還秦家堡。

顧家齊急道,妹妹身懷六甲,如何還勞她辛苦。福嘉聞言頓時痛哭,顧家齊經歷這么多波折,整個人都成熟,知道感恩體諒他人心意。福嘉對他情深意重,生死相隨,他斷不能如此不識好歹。

他抱住福嘉試淚安慰又道歉,他一時著急,絕非故意讓她傷心。

福嘉哭得更厲害,嗚咽她並非為這事傷心,而是小姑根本沒有孕。顧家齊如遭雷擊,整個人都不像是他自己的了。福嘉抽抽噎噎道都是她害的小姑。她當日不給小姑定親事,就不會害小姑若斯。

若放在從前,顧家齊必然大怒大斥大恨。

如今,他終於深切地明白自己肩上重任。什么保護妹妹,什么永遠在一起,在絕對權勢前面,p也不是。

「不怪你。」顧家齊拋去昨日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