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部分(2 / 2)

六宮 未知 6026 字 2021-02-13

顧家琪笑回道:「公主殿下是知道的,江文介賣我個薄面,留下三十二家鋪子管事伙計萬人,這人情我必然是要還的。那天二皇子妃也跟我提過,我也回了話,二皇子要封地,好說。我必然會幫他挑個好地方。」

三公主嗤聲,道:「少給我裝傻,我要槍,三萬;大小炮,兩百。其他的,看這單子,配。」

顧家琪沒的接單,笑問道:「公主殿下這是何意?」

三公主用一種你敢再裝傻她就抽花她的臉的威脅眼神瞪著顧家琪,道:「遠的就不說了,那些烏七八糟的事,說都臟我舌頭,你要沒心思,把商鋪鋪得那么大干什么?」

「公主殿下既然說得這么直,我也不好揣明白裝糊塗。」顧家琪悠然狀道,「我覺得現在形勢很好,不管是太子上位也好,二皇子也罷,同樣都是景帝的兒子,於我而言,沒分別。」

「得了吧你。」三公主捏著個茶碗,呷了一口道,「也不選個好點的借口。一個河都沒過就想拆橋的傻子,一個聽由母親擺布的聽話兒子,一個在你的新婚之夜動手腳的大蠢材,就這樣一個人,你會支持他?你想笑死我,趁早說。」

顧家琪放下茶碗,道:「話不是這么講的嘛,公主殿下,您要知道,太子上位比二皇子上位好。至少他夠蠢夠傻夠白痴,方便我們傀儡架空。二皇子不好相予啊。我不想最後落個,狡兔死,良狗烹的下場。」

三公主使眼色,要隨從把屋里屋外人都清干凈,只剩二人。

「他就是皇太孫吧?」三公主附耳在顧家琪的耳邊說道,她挑著眼皮子道,「我太了解你了,顧小南,你絕不會和殺父仇人的兒子成親過日子!」

顧家琪微笑不語,三公主繼續低語道:「你知道我父皇給夏侯雍的密函中怎么寫,命他率十萬精兵進京勤王,就是你現在的丈夫。你,還要和他無休止地斗下去?趁此機會,一了百了吧。顧小南。」

「我收到的消息,景帝是命令夏侯雍活抓然赤。」

三公主大笑,道:「既然我父皇找一百個男人上你,你都能忍得;他又如何忍不得,殺了你們,他還不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顧小南,你是不是太想當然,以為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顧家琪點頭應道:「公主殿下,你成功說服了我。冬蟲。」

冬蟲應聲入內,顧家琪跟三公主說,要多少軍火,發單子給這個助手。

三公主滿意而去。

顧家琪跟著出屋,問左右,世子爺人在何處。

眾人答,世子爺出府辦事了,歸期不定。

顧家琪磨牙,低哼道,有本事就一輩子躲著她。

這回,司馬昶確實是忙,顧家琪既然把軍火免費送人,他自然要做出相應的對策,幫助二皇子造反成功。

頭一步,就是造成形勢,二皇子起兵。

東宮太子氣勢如虹,劉皇後在深宮也力壓年老的太後黨員,這形勢已讓二皇子深感走改立太子繼承大統這條路線的重大難度。

司馬昶要做的事,就是指示石畫樓,給二皇子圈封地。

劉皇後黨人東宮太子黨人內部也在琢磨這件事,得用力使把勁,把二皇子趕出京。

經過大家一番c作,二皇子的封地定了,在安南交趾與魏南邊境的交接處,那里全是山,窮山惡水,別說招人暗中謀劃不利東宮的事,就是能不能吃飽飯都是個問題。

太子黨人深覺這真是個好地方啊,大家遞交內閣。

內閣是向著太後的,在兩個皇孫之間,太後又是向著二皇子的,按道理說,李太後該幫二皇子選個好地方。不過,當李太後得知夏侯雍即將進京的事,就改變了想法,就讓二皇子去南邊吃吃苦。

遵照太後旨意,內閣同意了二皇子封地所在地一事,並敦促二皇子立即出發。

二皇子那頭,接此批文,臉直接發黑。

三公主趕著點到二皇子府做客,她還是來說服二皇子起兵造反的。

二皇子起先是沒打算真走到這一步的,奈何東宮太子不給人活路,他要不快點造反,別說封地偏遠苦寒,就是自己的命說不定也得交待在離京的路上。

三公主說不反你還能怎么辦,都犧牲了一個表妹,換來海酈的些許支持,是男人就干脆點,不要拖拖拉拉的。

二皇子下意識地找依靠:「文介,依你之見?」

江文介手握著下巴做思考狀,半晌後,道:「只怕這是老太師、方雲鶴的釣魚計。殿下,這一反就再無退路了。」

「上林,你來說說。」二皇子又問另一個年輕謀臣。

路上林回道:「文介言之有理,但,殿下若離了京,就再無勝算。微臣之見,不若破釜沉舟,搏他一搏。」

二皇子沉思後,再問三公主:「三皇姐,這也是夏侯的意思?」

三公主沒趣地回道:「你不會自己問去,分明知道他對顧家那丫頭的心思。父皇偏不如他所願,騙得他賣命賣親爹什么都賣,他那種人,怎么甘心被人戲耍這么久。這樣,你可以確定他的心思了?!」

二皇子點頭,道:「這樣,小王就放心了。」

如此,司馬昶第一步計劃完成。

枯九回人間自是有情痴風月無邊(四)

二皇子決心要起兵謀反,但皇子手里是沒有兵的,哪怕他再怎么受寵,魏景帝都不會讓他手里有威脅皇位的力量存在。

當年,二皇子和顧家琪爭奪秦顧兩家的兵火作坊,那時,他還是領著皇命辦差,就因為他安排夏侯雍和程家庶女程宓結親,壯大夏侯雍的實力;虞貴妃那頭又扯出一檔子和路閣老之孫女定親的事,魏景帝就把這個最寵愛的兒子晾了一整年,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

現在,二皇子不會像從前那樣想得理所當然了,魏景帝不僅是他的父皇,更是深諳帝王權術的九五至尊。他思索後,帶著路上林再次和那位梅夫人取得聯系。

梅夫人依舊身裹黑綢,但遠沒有先前的精神,透過朦朧的面紗,可見面容灰敗蒼老,有點未老先衰的感覺。

二皇子不由驚問道:「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梅夫人身上還有司馬昶打的附骨釘,雖然自己人幫她暫時抵住附骨釘在她體內游走攻入心脈,但是,這枚歹毒的暗器日夜在她體內折磨,讓她生不如死。

這些事,就不需要說給二皇子知道了。

她問道:「有何要緊事?」

二皇子道他先面見父皇,請梅夫人安排。

梅夫人不耐煩地說道:「具體什么事?陛下正在修煉仙術,不喜歡受打擾。」

「請父皇借兵符一用。」二皇子淡定地回道。

梅夫人微點頭,渾似不知道對方要兵符做什么用。打發了二皇子,梅夫人趕回六扇門,稟報謝天放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在他們的積極籌謀下,魏國終於要大亂了。

謝天放聽完二皇子借兵符始末,思索後擺手,道:「不忙。他必須出京。」

二皇子必須在京畿之外的地方起兵造反,這樣才能對魏國的國體實力造成致命的打擊。

「小梅,你這么跟景帝說。」謝天放在她耳邊低語,梅夫人邊聽邊點頭,道舅舅好計。

梅夫人閃身出衙門,忽地,她頓住身形。

謝天寶抱著劍,神色沉沉,側對她而站。梅夫人輕輕柔柔地喚了聲:「表弟。」

原來這小梅竟是李香蘭的私生女。謝天寶沉沉地問道:「去哪兒?」

梅夫人輕軟地笑了笑,道:「舅舅讓梅兒去辦點事。表弟,梅兒很快就回來。」

「又去做害人的事?」謝天寶猛地回過臉,「你都成這樣了,還給他們兩個瘋子賣命?跟我走,」他出手抓住小梅皓雪般的細腕子,「那些陳年舊賬不該要你來還。」

「表弟,你肯原諒梅兒了?」梅夫人歡喜地問道。自打她出手「害死」池老太,令顧家琪新婚一天就開同守寡為太後等人豎規矩整治,謝天寶就再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盡管在司馬昶的人追殺小梅時,謝天寶出手救了她。

梅夫人把另外一只手覆在他掌背,用飽含感情的語氣說道:「等梅兒辦完這事,就和相公離開這里,找一個沒有人能找得到我們的地方,好不好?」

謝天寶身形一僵,背對著她,道:「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把你當姐姐。」

梅夫人的手掌不覺用力,又擠出柔軟的聲音,道:「表弟,我們已經成親了。那日,是你自己說要娶我,舅舅這么多年來,頭回那么高興,表弟,你相信梅兒,等梅兒養好身體,一定幫你生個孩子。」

「如果我不娶你,」謝天寶簡單地回道,「我爹就會小南嫁給我。當時,你也答應了。」

「是啊,我答應的。我們假成親,好成全你的小南妹妹和程昭兄弟。」梅夫人聲音幽幽暗暗地回道。

「你記得就好。等到了他們找不到你的地方,我們還是表姐弟,我定幫你選門好親事,再不用做那些沒天良的事。」

「好,梅兒全聽表弟的。」

謝天寶見說動了小梅,不禁放松歡喜。猛然,他後頸一陣刺痛,眼前一黑,倒下。

梅夫人半扶住暈倒的人,幽幽然吐露道:「等梅兒除了相公的小南妹妹,梅兒再跟相公賠罪。」

謝天放走出來,梅夫人把人交給他,像陣風影掠進皇城大內。

深宮西直苑,在幾位老道的幫助下,魏景帝正勤修長生不老之術。要說景帝這人雄才大略有智知謀,不會昏庸到迷信道術,或者會相信什么紫光老道手指霞光一點,宦官就能長出某物變成真男人。

但是,他碰到一個女人,求而不得,謀而不死,更氣人的是這個女人有層出不窮的匪夷所思的法子,挖錢生錢賺錢。

縱觀酈山侯府顧家,個個都是只會花錢的主。

生財有道的都是顧家的門人,除非池越溪偷人偷到顧家管事那兒,否則,池顧的孽種顧念慈斷了能七歲不到就有如此大才算計程家二子程思玄。

是的,在有心人眼底,顧家琪用銀票謀算秦家之策,與她幼年用糧引擺程家一道如出一轍。

魏景帝想來想去想不通,這小丫頭片子怎么就能這么天才。

直到有一天,他安c在秦東萊身邊的人傳來一句話:那丫頭本名顧家琪,百年後人,無意吞服靈果,脫凡胎離體,被一聲靈石所吸引,不巧附身於池越溪所謀的死嬰。

這就對上了,顧念慈新生之時,正是池越溪最恨她之際,沒道理幾個成年人弄不死一個小嬰孩。還有那些毒打虐待外人謀害之事,若不是一個成年人魂體在嬰兒體內,顧念慈絕對不能活到現在。

再對比李顧之子顧家齊,打小就被人譽為天才的小少年,尚且堪不破母死父不愛的怨結,顧念慈小小年紀怎么可能如此超然冷靜看待顧照光之死,並與李太後等人周旋如此之久。

凡是種種,魏景帝已然深信,此顧念慈非彼顧念慈。

既然顧家琪都能通過吃天地靈果擺脫凡胎重新投生,那么,他本人也能通過吃神仙異果修煉仙術達到同樣的目的,換一個身體,他不僅能永遠地長生不老,而且,也不做什么惡心事就能恢復真男人的雄風。

這事,還需要一個契機。

假如景帝貿貿然說自己突然崇佛信道,必然被太後等人所忌。

景帝可不想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獲得長生不老的在奧秘。恰逢劉皇後與李太後二人斗法,魏景帝假模假樣地也招是紫光老道,聽他說那虛無縹緲的修仙之說。

暗地里,再通過梅夫人,景帝自己找了一班子海外道士,修起長生不老之術,據說還是從秦始皇那個年代徐福所留下的道術策篇呢。

景帝修得起勁,一邊還不忘耍弄紫光老道,讓那老道相信「皇帝已經相信了所謂的陽氣壯陽之說」。景帝那話沒了,但不表示他沒了腦子。他剛把顧家琪收拾一通,就遭大罪。

聯想原海陵王之子變廢人的舊事,景帝已然想通,做這事的人必然和顧家琪有直接關系,而且這人,必然就是他遍尋不獲的皇位最直接威脅人,皇太孫。

顧家拿五千族人保他。這個皇太孫只要不是傻的,必然把顧氏後人顧家琪娶為正妃,以慰忠良老臣。情況換作景帝,他必然也是這么做的。

因此,景帝自己一出事,他立即就確定了顧家琪現在的丈夫,就是皇太孫本人。

景帝把消息傳給海陵王及其廢子,告訴他們,毀了他們的真凶是誰。所以才有了徐雅言毒殺司馬昶一事。

可惜,司馬昶命大,沒能立即死。

景帝原本想把這事捅到太後那兒,讓她去收拾這老對手。沒等他制造由頭,司馬昶自己整出一個紫光老道現神跡的事,皇帝將計就計,暗中命人來收拾司馬昶。

此舉得到梅夫人背後勢力倭島扶桑本國的大力支持。

這些人並強烈要求,梅夫人必須把司馬昶干掉。扶桑目的這么明確直接,主要原因在司馬昶的海船大艦隊,嚴重威脅倭島安危。

梅夫人就跟皇帝說,海酈兩府勢力深不可測,大內無人可信。只要皇帝一傳出消息,海酈那兒就能得到確切情報。為免海酈截得真情報,不若用倭人。因為言語不通,所以不怕消息傳到海酈那里。

景帝准。

改用倭諜傳送密旨,海酈兩府果然毫無異動防備,竟真地相信景帝做出的那些障眼法。景帝大喜,將除皇太孫的事全權交給梅夫人,他好專心修仙術。

梅夫人來打擾他的時候,景帝非常之不高興,問道:「到底是何事?」

「陛下,二皇子要借兵符,和太子決一生死。」梅夫人說了劉皇後等人對二皇子派的迫害,重點在於,劉皇後、東宮太子素與皇帝有惡,若真個叫太子登基為帝,景帝這個太上皇就危險了。

但是反過來,如果二皇子成功剿滅劉皇後及東宮勢力,那么,這個二皇子就會甘心做三十年的新太子嗎?

他必然以武犯宮,皇權的魅力,景帝再清楚不過了。

太子黨人是必然要除的,能借二皇子之手最好不過。卻絕不能在京師之內。景帝思量後,道:「改圈他的封地,樂安、海林。」

梅夫人眼中幽光暗生,抱拳道:「梅兒遵旨。」

「去吧,無要事不要來打擾朕。」景帝合上眼,手掌疊握,置於腹前,修煉法術。

梅夫人退下時,正煉葯的道人與其錯身而過,道人向她微點頭致意,梅夫人看他那盤中葯丸,兩人目光相對,深笑,再看那渾然不覺的景帝,兩人笑意更加詭異自得。梅夫人比個不打擾的神色,道人淡笑點頭,悄步上前。

「陛下,是時辰服葯了。」

景帝哦一聲,睜眼,拿起那荔枝大小的黑紅葯丸,放進嘴里用力嚼動吞咽入喉。

梅夫人倒退出殿,組織人手,積極策劃助二皇子獲得新封地。

枯九回人間自是有情痴風月無邊(五)

這一運作,可把劉皇後、東宮太子黨人急壞了。

二皇子要封王封府時,朝中就有風聲說,樂安那塊地要劃做他的封地。借著樂安錢庄詐騙案一事,東宮太子好不容易把二皇子勢力趕出樂安,怎么可能再把那富庶地劃給自己的對手。

劉皇後、東宮黨人這邊都是有德有名望的清流之臣,有權有勢的臣子,不跟他們混。

類似原吏部尚書,如今的次輔邱光仁,在朝中就比以禮部尚書出生的首輔鮑文更有威信,那簡直就是一呼百應。

邱光仁本來是不打算在皇子封地的事上多摻和,他標榜自己是景帝的臣子,跟太後那邊合不來,輕易不發表意見,都已經休病假休了一年多了。

但既然皇帝有命,邱光仁就動用了次輔的否決權,把太後通過的內閣章折給駁了,沒下發六部。邱光仁用的借口也妙,他說大家都誇贊皇太子仁厚寬和,怎么對自己的親兄弟這么苛刻,皇帝這脈龍嗣不旺,就太子和二皇子兩個,更應該互幫互助。

縱使照祖制不能留親弟弟在京里,也不該把人趕到那么遠的貧苦之地,讓自己的兄弟受大罪;又勸諫東宮,這樣做即使一時解氣,卻也有損太子的仁德之名。

邱光仁這樣表態,叫東宮太子那頭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李太後那邊兩不相幫,這邊勸勸,那邊安撫,像牆頭草一樣隨風擺。

幾撥勢力在朝中拉據數天,皇帝派占上風,二皇子受封定安王,封地,樂安、海林,蘇楊橫跨三大省,並每年收益,占魏國全年賦稅十分之三。

這個結果,不僅讓東宮黨人乍舌惶恐不安,更讓司馬昶勃然大怒。

他沖回府反問顧家琪:「是不是你叫人做的?」

「是。」顧家琪頭不抬地回道,一邊還在批文信,壓根沒管人的壞脾氣。

司馬昶一怒之下,踹翻桌台,紫檀木的桌子頓時四分五裂。

顧家琪把筆交給左右,冬蟲夏草等人半垂著頭迅速退出屋外。顧家琪從旁邊櫃子里,拿出幾封文件,遞給他,道:「我跟你說過,不要小看景帝。」

司馬昶拍飛她手里的信紙,喝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比不上你老情人成熟穩重有謀略,他做什么都好,我做什么都不合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