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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佚事 未知 6233 字 2021-02-13

「什么不一樣!」魏忠賢干脆說,「老實說,我也收了,我可不退!你還吧,你告吧,我去剝皮!」

李春燁啞然。

華月流青天五(1)

努爾哈赤在寧遠挨了一炮,身負重傷。更要命的是,此役粉碎了他戰無不勝的神話,心受重創。拖了幾個月,一命嗚呼。為此,袁崇煥竟然派員前往盛京(今遼寧沈陽)吊唁努爾哈赤,並祝賀新汗王即位。消息傳到北京,朝野無不傻眼。心急的,破口大罵,立即上疏要求將他拿回來問罪。李春燁也感到不可思議,主動請纓到遼東,了解原委。

寧遠城高三丈二,遠望而去巍巍峨峨。走近一看,才發現它百孔千瘡。袁崇煥回顧幾個月前那一戰:後金將士大都久經沙場,剽悍異常,死命前沖。一些盾車輾著同伴的屍體,沖到城牆腳下。躲在盾車里面的人趁機鑿城,鑿出三四個大窟窿。幸好天寒地凍,城牆的夯土凍得跟生鐵一樣,壞而不墜。現在戰役結束了,袁崇煥組織軍民修補加固。望著那黑壓壓一片的築城者,他得意地對李春燁說:「你知道嗎?那些夯城的土,我都澆了飯湯,比石頭還硬,他們還想那么容易挖?」

「你怎么知道用飯湯和土?」李春燁問。

「我在邵武時,到你們泰寧過,去看我恩師,到過天成岩、寶蓋岩……就是你老家那邊學的。」

「對對對,我們那邊有的寺廟就是用飯湯澆土,幾百年不壞。」

「用來築城牆,那就真是固若金湯了!」

「既是如此,為何與韃虜媾和?」

「不媾和又若何?別以為我們贏了一仗就可以忘乎所以!別忘了,除了城牆和大炮,我們沒什么優勢!何況,王恭廠一炸,火葯也續不上。自古以來步兵打不過騎兵,否則我們不會有那么多『和親』,把自己的美女拱手送給那些東夷、西戎、北狄之類。我們還是要以守戰、備戰為主,韜光養晦,等到天時地利人和那一天再決戰不遲。」

這倒也是。想當年,突厥大兵壓境,內外交困,唐太宗毅然單槍匹馬入敵營,與他們講和,不惜賠款、和親甚至稱臣。這樣爭取到時間,休養生息,一俟緩過氣來,兵強馬壯,立即反攻,反敗為勝。天啟皇上很崇拜唐太宗,該會從他那里受到啟發,理解袁崇煥的良苦用心。

接著,袁崇煥帶李春燁視察「關寧鐵騎」。他的戰略換言之是「以遼人守遼土」。他從軍糧中擠出十多萬石糧食,折成十萬兩白銀,作為屯田經費,吸引遼人返回故里。同時,從這十余萬遼民中挑一批身強力壯、能騎善s的漢子當騎兵,准備與敵人的騎兵一比高低。李春燁在軍馬場干過,現在看這些騎兵演練看得出門道,不住地頷首。

c場邊上,有一幢新建的小房子。袁崇煥介紹說:「這是給千歲爺蓋的生祠。」

「哦——?」李春燁大感意外。「沒想到你也會趕時髦!」

「大家都蓋,我一個人不蓋,行嗎?」袁崇煥憨厚地笑笑。

前幾個月,大約是閏六月初吧,浙江巡撫潘汝楨上疏,曰:「東廠魏忠賢,心勤體國,關愛百姓。鑒此,兩浙盡管歲遭天災,還是舉百年相沿陋習積弊革除,萬象更新,無不途歌巷舞,欣欣相告,感恩戴德,百姓強烈要求為廠臣興建生祠。」

皇上聽魏忠賢轉告,自然欣喜。能有這樣深受黎民百姓愛戴的宦官,我皇上更可以放心玩自己的木工活了。於是,當即通過魏忠賢下聖旨曰:「據奏,魏忠賢心勤為國,關愛百姓,使兩浙連年在抗災中取得偉大勝利,開創百年歷史大好新局面,特准予為廠臣建生祠,以垂不朽,以滿足廣大民眾之願望。」

皇上還為這個生祠賜額「普德」,任命錦衣衛百戶沈沿文等永守祠宇。這個先例一開,全國各地紛紛效仿。國子監生陸萬齡甚至上疏,建議以魏忠賢配孔子,以魏忠賢之父配祀孔子之父,在國子監西側建魏忠賢生祠。這建議公然也得到一片喝彩。

盡管如此,李春燁還是沒想到,這「蠻子」也不甘落後,趨炎附勢!李春燁心里掠過一絲反感,小心翼翼說:「前方不比後方,軍餉就是將士的性命啊!」

「是啊,我也這樣想!」袁崇煥說,「可是,毛文龍一直嚷著要建要建……」

華月流青天五(2)

「你那么聽他的?」

「我怎么會聽他的?不過,我認真想過,我覺得他這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其實,毛文龍這人很會打算盤。文武官員好些人爭著拜魏忠賢為干爹,毛文龍公開說不干。他說:『他在朝里做半朝天子,我在海外做島中天子。我進貢他些罷了,為何還要做他兒子,丟我杭州人臉面?』但他說人家都給魏忠賢建生祠,我們不建,省那幾個錢,惹朝中不高興了,少撥軍餉,不是虧更多?」

「這倒也是。看來毛文龍不像江日彩說的那么糟,還是可用的!」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個人,不僅貪財好色,而且膽大妄為,屢屢虛報軍功,冒領獎賞。就上個月,他上奏說統兵千人渡海,分三路,行十余日,深入六百余里,斬敵二百七十級,領了一堆賞。其實,無據可憑。朝中不知不奇怪,哪里騙得過我。我根本不相信,可又不便揭穿。我在這里,如坐針氈啊!總有一天,他會壞我大事……總有一天,我要除了他!」

「他可是朝中紅人啊,你可得慎重,不可意氣用事!」

離開生祠回營途中,突然躥出一個書生,擋住去路,直拜袁崇煥。袁崇煥一愣,嘆道:「你怎么還沒回去!」

「再求袁將軍給小生一個報效國家的機會!」那人直磕頭。

「快請起吧!」袁崇煥要上前兩步扶起那人,隨從搶先一步。「回去安心讀你的書,讀書一樣能報效國家。」

隨從硬將那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架走。那書生叫程本直,特地從直隸高陽(今河北高陽)跑來,要求參戰。袁崇煥說:「看他那么真誠,我也真想收留。可你看他,手無縛j之力……唉——,這可是真槍真炮啊!」

吃飯時,袁崇煥召集滿桂等部將,還有他們的妻子。為了讓大家一心一意守遼,袁崇煥率先帶了自己的妻子到寧遠。正是戰時,軍中沒什么美味,酒也談不上好,但是大家喝得很開心。滿桂和他妻子都是蒙古人,喝酒用碗,一碗接一碗干。袁崇煥酒量差些,可他妻子鮑氏很能喝。李春燁一看這場面就虛,可他想人家夫妻在這里玩命,喝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我怎么能怕醉呢?他也放開來喝,一會兒代表皇上敬一杯,一會兒又代表廠臣敬一杯,喝得當場大吐。

李春燁與袁崇煥回京城,直奔魏忠賢府第。李春燁著重介紹袁崇煥為魏忠賢建的生祠,繪聲繪色說那雕像是鍍金的,頭戴冕旒,執笏,儼如帝王;那眼耳口鼻手足,宛轉一如生人。那腹中肺腑皆金珠寶玉,衣服綺麗,髻上簪著四時鮮花。最後,貶損他一句說:「那假的,比你真的還好看!」

魏忠賢不在乎李春燁貶損,他們開玩笑早習慣了。他呵呵直笑著,對袁崇煥說:「誰說你是『蠻子』,鬼精鬼精得很哩!往後,誰要是再叫你『蠻子』,老兄我跟他沒完!」

「我想單獨見見皇上!」袁崇煥懇求說,「大殿上,那群烏鴉在那里嘰嘰呱呱,什么事也辦不成。」

李春燁立即附和說:「我也想見見,好久沒見了。我去了幾次,都不讓見。皇上龍體可好?」

「不好!給王恭廠爆炸那一嚇,更不好了,我都盡量少去打攪。」魏忠賢y著臉說,「這樣吧,我找個機會幫你說說,保險皇上不會怪罪你,你放心!」

一天晚上,魏忠賢突然找李春燁討酒喝。李春燁剛搬來不久,只跟魏忠賢提過,順便請他什么時候有空過來喝幾盅,不想他今天晚上真的找上門來。難怪很多人都說,他近來變得又恭謙起來,對下人對不熟悉的人也常是一臉笑容。

吳氏忙廚房的事,李春燁在廳上親自泡茶。今天天氣哈哈哈了幾句,轉入正題說遼東。李春燁說,袁崇煥的緩兵之計果然麻痹了後金,他們現在轉而去攻朝鮮。趁這機會,袁崇煥調集了四萬班軍和大批民夫開到錦州等城,在後金的眼皮底下搶築城池,把被高第破壞的寧錦防線恢復起來。趁這機會,王恭廠火葯生產也在加緊恢復。李春燁說:「這下,皇上,你、我,還有全國百姓都可以睡幾個安穩覺了!」

華月流青天五(3)

「這下,看那群烏鴉還有什么好說的!」魏忠賢坐累了,站起來踱步。「有了你,還有那蠻子,我和皇上真是可以放心了……哎,快上酒來啊,我有好事告訴你哩!」

「什么好事?」

「別急!你沒酒給我喝,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也就沒有好事!」

李春燁進廚房幫忙。當中,他心里閃電般轉了轉,想不出會有什么好事,肯定是開玩笑,詐酒喝罷了!盡管這樣,他還是熱情擺出酒菜。

李春燁還沒有趕金蓮杯的時髦,酒杯雖然精致但是太小。三杯酒下肚,魏忠賢尚覺不過癮,又跟他對干了三杯,這才把手伸進懷里摸東西。會是什么呢?李春燁緊盯魏忠賢的手,只覺得金燦燦很耀眼。定睛一看,竟然發現是聖旨!他連忙下跪叩拜,山呼萬歲。魏忠賢卻說:「起來起來,急什么啊!這是聖旨,可我不是宣旨!」

魏忠賢掏出來的的確是聖旨。他將這聖旨擺在桌上,又端過蠟燭,讓李春燁自己看:

諭兵部尚書李春燁

奉天承運

朕維我祖宗設立京營,訓練軍士,居營則嚴捍衛,遇警則聽征調,所以居重而馭輕也,其後屢次損益,尚多釁隙。

皇祖世宗皇帝,深惟久遠,特新戎政,乃悉怯宿弊,革去諸營舊哨司,掖易三千營為神樞,並舊五軍神機為三大營,設大將一人,各營設副將及參將、游擊、佐擊、練勇等官,分領兵馬c練,悉聽大將節制,仍以文官一員協理,法制至精備,但慮不得其人。朕茲遵奉皇祖之制,特命協理京營戎政與同總督勛臣督率副將、參、游、佐擊、練勇等官,各照後開營伍所兵部馬,分投c演,較閱勤惰,嚴傷賞罰,各營管c、把總等官司有缺,具奏會同兵部選用。各領兵官如有科擾、役占、影s、雇替、賣放班軍、私占馬匹、撥與人騎坐等弊,聽爾參奏拿問,悉照律例治罪降罰,其班軍雖設有參將管領,爾一體查理提調。爾受茲重寄,宜體朕詰戎揚武至意,勉竭忠猷,協心整理,務俾營伍克實,武藝精強,馬壯器利,內足以固衛京師。外則以懾服j宄,斯稱委任,或因循廢弛,致誤軍機,責有所歸爾,其欽承之。故諭,尚其欽哉。

敕命

天啟六年月日

李春燁一看題,不啻雷轟,渾身顫抖起來:我怎么又升尚書啦?然而,看著看著,疑團漸多。此前,他接過幾道敕誥了,其中必有一句如「爾工科給事中李春燁」、「爾刑科都給事中李春燁」、「爾兵部右侍郎李春燁」等等。這聖旨當中,怎么沒一句「爾兵部尚書李春燁」?其二,按規矩,六品以下授敕命,五品以上授誥命,此前授兵部右侍郎便是誥命,如今授尚書怎么是敕命?其三,最後有年份而沒有日月,這更是聞所未聞的。因此,看畢聖旨,李春燁冷冷笑道:「老兄拿老弟開玩笑了!」

「這怎么可能呢?那是欺君之罪呢,我有幾個腦袋?」魏忠賢鳴冤叫屈。他馬上注意到最後兩個空白。「日期空著,那是我突然想起,人家那里尚書還在當著,哪天我得先跟皇上再稟報稟報,我就叫他先空著,等那里免職一並填寫。我跟皇上說過,讓你當尚書,皇上同意。我一高興,就叫人先擬旨。你這里,我一高興,又先拿來了,讓你也先高興高興。你看,我沒敢叫你接旨吧!」

「這么說,還不是聖旨?」

「誰說不是?當然是,我已經跟皇上講過!」

「這么說,我這尚書當定了?」

「當然!當然當定了,這不是聖旨都出了嗎?」

李春燁不多疑了,滿心歡喜起來,以酒代言,千言萬語,千恩萬謝……

夜里睡不著,李春燁心里又不安起來。魏忠賢這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給人好處。幫他表弟介紹生意,說得多好聽啊,其實他自己從中得的好處還更多。他負責監管工程,又監管財務,兩頭都是他說了算。光兌銀這一項,每一兩鑄錢六百九十文,市上每四百五十文換銀一兩,他結算給表弟則是五百五十文做銀一兩,收利一百四十文,每發銀萬兩就可積銀兩千五百兩,過一下手就要了四分之一,多狠啊!當然,他表弟還是賺了,李春燁也沒少得好處,只是說他不可能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那么,為我弄這尚書他打的算盤是什么?

華月流青天五(4)

沒多久,紫禁城三大殿中第一大殿皇極殿建成。這可是一件歷史性的大事。三大殿是朝廷的心臟,從太祖就開始籌建,好不容易在永樂年間(1403—1424)建成。可是,雲遮中秋月,雨打元宵燈,火災偏偏愛跟皇宮過意不去。有人說,是天上雷擊起火。也有人說,是宮中的太監想發建築財,故意放火。不知究竟什么原因,宮中火災特多。建成第二年,三大殿就被大火燒光。歷時二十一年,才重建起來。不過百年,到嘉靖年間(1522—1566),三殿兩樓十五門又被火毀盡。好在皇上有的是人力物力,大干四年又恢復起來。到萬歷二十五年(1597),祝融再次光顧三大殿,除午門以外,自掖門內直抵乾清宮,一時俱燼,一望荒蕪。盡管皇上不缺錢,可是全國各地最好的木材這時已給消耗得差不多,困難重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歷經三十來年,現在才重建起第一幢。更重要的是,這雄偉而精美的建築,直接凝聚了天啟皇上的不少心血。為此,這天舉行盛大的慶典。

這是一個好日子。暖融融的太陽很早就出來,光芒四s,普照紫禁城內外。

皇極殿又叫金鑾殿,是皇上坐朝的地方,金碧輝煌,格外庄嚴。文武官員按照品級在玉台下排列成行。王公、閣相在三台上,其他官員在庭院,低級別官員則在皇極門外。這樣,雖然黑壓壓密密麻麻一片人群,但是井然有序。大典由魏忠賢主持,他尖利的聲音能夠傳到廣場四周。首先請出皇上,讓大家跪拜,山呼萬歲。李春燁事先就問明白,他可以享受尚書待遇了,站在台下第一排,跟正式的兵部尚書並列。他在跪拜當中刻意多看了幾眼皇上,發現他今天氣色好多了,心想:好久沒見了,該找個時間去看看他。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皇上剪彩。接著,觀看禮花。光天化日的,看什么禮花?人們以為禮花只是焰火,納悶得很,竊竊議論。李春燁站在前排,看到一群太監出來,三五人一組走到玉台邊的銅水缸旁,往缸上架一個什么裝置。魏忠賢請大家靜一靜,宣布說:這是皇上最新發明並親手制作的噴泉禮花。一聲令下,每個水缸邊一個太監輕輕一撳什么機關,缸里的水馬上逆飛起來,或瀉如瀑布,或散若飛雪,最後亭亭玉立,宛如玉柱。這時,安放在缸底的鎏金木球忽然涌上玉柱頂部,上下盤旋,久久不落,蔚為奇觀。人們為皇上的傑作歡聲雷動,山呼萬歲,皇上為群臣的贊嘆得意非凡。

接下來,請皇上講話。皇上從來沒在這么盛大的場面講過話,靦腆起來,顫抖起來。他說:「皇極殿終於建起來了,朕非常高興!希望眾位愛卿繼續努力,早日把另外兩個大殿建起來。到時候,朕和廠臣一定開一個更大的慶典!」

皇上的話就這么幾句。話音剛落,大家又山呼萬歲起來。李春燁嘴上呼喊萬歲,心里則嘀咕:這么激動人心的時候,怎么就這么干巴巴幾句?這么庄重的場合,怎么也與一個太監相提並論,作踐自己?他想,別人肯定也很失望的,但他不敢左右去觀言察色。

對皇極殿建設者論功行賞,逐個頒發聖旨和賞金。首先是魏忠賢,他從去年開始親自督建,並派太監監察工地,捉拿了大批偷竊木材磚瓦之類的盜賊,對大殿建設起了保障作用,但他官職已高,又無子女,便封贈他那早死了的爹為一品大官。其次是李春燁,在雲南、貴州一帶香楠神木告罄的緊要關頭,建議采伐家鄉的「蓋江木」,以杉代楠,解決了缺材問題,並且多次深入大杉嶺監督采運皇木,加官太子太保,協理京營戎政。接下來,還有一大堆。其中包括王可宗,他不僅在大杉嶺督運過皇木,而且在工科具體參與大殿建築時,發明了包鑲法,即對一些不夠大的木材,取中心一根,外輳八瓣共成一柱,明梁或三輳、四輳為一根,此法非常實用,因此晉升為工科都給事中。

表彰人數眾多,敕文又枯燥乏味,皇上支持不住,只好撐起一只手半躺著,閉目養神。下面的官員見狀,雖然堅持站著,但是紛紛閉合上眼皮,心里不時地催促念快點。當然,念聖旨的不敢大意,當事人則拉長了兩耳聆聽。李春燁聽給他的聖旨,生怕漏了一個字。盡管有好些字句費解,一時不大明白,李春燁還是聽得熱血。他悄然將脖子上的棉衣扣子解開一個,輕輕地連做幾次長長的深呼吸,努力使心情平靜下來。他沒心思想別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悅里。尚書,還加太子太保,協理京營戎政,似乎高不可攀,遙不可及,沒想到就這么稀里糊塗得到。他由衷地感激皇上,立即在心里祈禱他早日康復。他也由衷地感激魏忠賢。他還想到家鄉,家鄉人得知這一消息,該多高興啊!尚書這一高官,泰寧只有鄒應龍當過,葉祖洽都沒當過,現在我是第二個!我沒當狀元,照樣當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