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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永瑜自然是不能「病」的,他就站在胤禛前面,感到身後那強大的威壓,背後溢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為了不在萬壽節這種場合失儀,他努力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還真讓他找到能好好盯著看的人——永琪那是怎么回事,他那是在……抖吧?

皇子們按序齒站一排,永璋後面就是永琪,平時乾隆總是說永璋畏畏縮縮一股小家子氣,但是此時龍椅上的乾隆看得清楚,更是皺眉——這是怎么回事?永璋雖說氣質差了些,但還是站得端端正正的,永琪你怎么縮著肩膀還在抖腿?

胤禛不知道是不是該對他這個好孫子產生一點兒「驚喜」——看來還沒到大逆不道的程度,在你皇阿瑪的萬壽做了那么個巫蠱娃娃,總算還知道心虛。

永琪確實是在顫抖,確實是很心虛。他並不是真的居心叵測之人,他只是太過自以為是,太過狂妄自大,太看不清現實,總結起來就是個沒有腦子的人;但是,他自詡乾隆最孝順的兒子,不知道是不是是「最」,但孝心是不作假的。皇阿瑪的萬壽節啊,還是被皇阿瑪看成是人生的一個大坎的五十八歲,他竟然做了個咒皇阿瑪死的巫蠱娃娃……要是皇阿瑪真的有什么事,那可怎么辦啊!

他自認為當朝太子,是因為他有「信心」乾隆一定會傳位給他,他可不想殺皇阿瑪啊!

永璋也感覺到背後永琪的動靜有點太大了,但是自從純皇貴妃倒了之後,他們兄弟就只能明哲保身,所以,他裝作不知道似的,低著頭,忐忑著心情為乾隆獻上了自己的壽禮——一扇普通的玉石質屏風,上面刻了密密麻麻的孝經。

永璋囊中羞澀,也不大好意思總麻煩永瑢,玉石選的非常普通,但這字是永璋親手一個個刻上去的,不知道刻壞了多少玉石才成了這一福,但是乾隆從前眼里看不見他,現在以後也不會看見他,只是淡淡地收了屏風,隨便回了一點東西。

永璋默默下去了,甚至沒感到什么酸楚,他已經習慣被乾隆無視了。

第二個就是永琪,以往萬壽的時候,榮親王還沒獻上壽禮,皇上就應該喜笑顏開了,但是現在乾隆的臉僵著,文武百官也你看我我看你有點茫然——榮親王這是怎么了,怎么光低著頭站在那里抖?

永琮可是一直記著小時候他的好五哥對自己的「照顧」,等全大殿里的人的眼中的x光都把永琪從上到下掃射了一遍,才「終於」看不下去了,忍著笑在後面小聲提醒了一句:「五哥,到你了。」

永琮的聲音壓得真的很輕,但是本身就站不穩的永琪被這么一驚,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雖然最後還是穩住了身子,但是捧在手里的沒蓋子的盒子就沒這么好運了——嘩啦,盒子里的紙狀物飛了出來,紛紛灑灑,如白色的蝴蝶般,全落在了臉色青紫的乾隆的玉階左右。

「皇阿瑪恕罪,皇阿瑪恕罪……」一向在乾隆面前口若懸河的永琪此時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低著頭踉蹌著四處要撿東西,但是仔細看看,發覺不對了……地上的怎么都是白紙?

乾隆放在龍椅椅背上的手也微微顫抖著,他看得很清楚,全場的文武大臣宗親們也看得清清楚楚,那滿地的白紙上,沒有一個字!

——你皇阿瑪的萬壽,你這是……撒紙錢啊?

永琮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偷偷捂臉。

胤禛也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就這么個蠢貨,弘歷是從哪里看出來他堪當大任的!

「皇阿瑪,皇阿瑪……」永琪慌慌忙忙地跪在了那堆白紙上,連連磕頭,「抱歉皇阿瑪,永琪一時失手,拿錯了,皇阿瑪恕罪!」

——你行啊,榮親王,你皇阿瑪的壽禮你都能拿錯?

滿大殿的人的臉色都詭異極了,乾隆也覺得非常惱怒非常沒面子,但是畢竟是放在手心里寵了那么多年的兒子,要是永璋干出這事兒他一定叫人把他叉出去了,可是這是永琪啊,乾隆無奈地擺擺手:「……像什么樣子,還不去拿!」

「是,是,謝皇阿瑪!」永琪如獲大赦,立即磕了個頭沖出去了。

高無庸暗罵榮親王這干的什么好事,苦著臉讓小太監趕緊把那一堆堆白紙給弄走。

等一地的白紙都收拾完了,永琮才像什么都沒發生似的,笑盈盈地送上了自己的壽禮。乾隆命高無庸接過打開一看,眼睛頓時一亮,是一幅賀壽圖,其中的老壽星畫得栩栩如生,乾隆細看,不就是自己的模樣嗎?

「永琮獻皇阿瑪賀壽圖一幅,祝皇阿瑪萬壽無疆!」永琮立即叩禮。

「好,好,」對比於永琪那一地的白紙,乾隆對這幅賀壽圖是滿意得不得了,「永琮啊,這是誰畫得啊?」

「回皇阿瑪,是兒臣自己畫的。」

「哦?」乾隆頓時來了興趣,再細細看畫,越看越覺得不愧是自己兒子啊,這畫畫得可不比那吳道子差啊,得意地摸著胡子,「高無庸,把朕那里那個西洋進貢的海棠畫架那拿過來,把永琮這畫掛上去!」

「嗻。」高無庸也眉開眼笑,心里對把氣氛調節回來的哲親王感激得一塌糊塗。

「哈哈!」乾隆看著好畫配著好架,再多得幾句臣屬們得恭維,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啊,回禮就大方多了,回了一對汝窯瓷瓶。

永琮表示價值很滿意,就是——皇阿瑪,這瓶子太重了啊,兒臣抱不動!

高無庸公公趕緊投桃報李,讓小太監幫忙拿盒子。

接下來是永璇和永瑜了,永瑜准備的是一個通體雪白的玉如意,也很讓乾隆滿意。

輪到胤禛了,他在永瑜的探尋和永琮的無奈的眼光中,淡定地走到乾隆面前,拿出自己的壽禮。高無庸打開盒子,嘴角不著痕跡地抽了一下——一串檀木佛珠。

乾隆看著那串佛珠,臉色也有點詭異,說得直白點,就是——便秘的表情。雖然因為他皇阿瑪的原因,他也信佛,但是比起象征清苦的佛珠,他更喜歡珠寶孝經之類的,畢竟當了那么多年皇帝,奢侈慣了。

但是嚴格意義上說,胤禛也沒送錯,乾隆只能用一張便秘臉聽著自己這個性子最死板的兒子用完全不帶感情的語氣祝自己「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後,趕緊隨便弄點東西把他打發下去了。

胤禛送佛珠的意思很明確——你這個臭小子花天酒地地迷了眼,該給朕修身養性了!

——至於孝經神馬的,他要敢送弘歷孝經,皇阿瑪還不抽死他!

永瑜臉上明顯就是一個「囧」字,唯一的知情人永琮只能一邊無語一邊為自己的皇阿瑪默哀——不知道,這是不是皇阿瑪最後一個萬壽了。

然後就是永瑆、永璂、永璟他們了,永瑆因為是個鐵公雞,送的東西也蠻讓乾隆無語的,永璂跟他額娘柏嬪都不怎么聰明,送的東西也一點都不出彩,倒是永璟那用方名貴的福壽端硯讓乾隆難得地真心喜歡。

永璐以下都比較小,所以送的東西都很普通,只有永琰——用一方小小的錦帕串了珍珠做「壽」字,又用細筆描了好多小壽字,讓乾隆再次開懷一笑。

得了大筆賞賜的永琰對著只得了一串普通珠子的永珏投了一個得意的眼光。

永瑜看得清楚,暗暗嘆氣:「這個也不能小看。」

胤禛聽到了,直接就是一棍子打死的評語:「聰明又怎么樣,卑鄙無恥的下作玩意兒!」

永琮在一旁作路人狀望天——不關爺的事,爺現在是閑王,以後更是閑王。

連最小的永珺都被奶嬤嬤抱著象征性地給乾隆送了禮,永琪終於氣喘吁吁地趕回來了,直沖到大殿上差點把永珺的奶嬤嬤撞倒:「皇阿瑪,永琪來了!」

永珺的奶嬤嬤頓了頓自己酸痛的腰才下去,想著回去一定要向忻貴妃娘娘告狀——榮親王差點撞倒奴婢,撞倒奴婢不算什么,但是奴婢還抱著小貝勒爺呢!

乾隆勉強自己提起興趣:「哦,永琪給朕送了什么?」

永琪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端上了自己的錦盒,高無庸收了——乾隆一看,一整盒子的孝經。

永琪的孝經也是下了大工夫抄的,工工整整,字體雋秀,更是在最後寫了一大篇歌頌他皇阿瑪的文章,但是乾隆之前被那一地的白紙狠狠膈應了一下,對著這東西真的不怎么想看,就擺擺手讓高無庸拿下去了。

永琪再自大也感覺到自己今天這事兒做的有點差勁得過頭了,低著頭,站到一邊……還在抖。抖得讓他旁邊的永璋和永琮渾身不舒服——永琪,你這幾天洗澡了嗎?

☆、萬壽節之萬聖大戲

萬壽節的晚上,按慣例,皇帝一家要在御花園開家宴的。

良辰美景,火樹銀花,煙火燦爛,席上推杯換盞,每個人都很開心,是真的開心。原因嗎,公主那里,大家都很高興,那個殺傷力超大的還珠格格沒來——就算再禁足,這種場合小燕子還是可以出席的,但是因為他們今晚有「大計劃」,小燕子為了好姐妹新月,就「忍痛」放棄了熱鬧的萬壽節。

妃子那里,更高興,因為她們最看不順眼的令妃沒來。沒了這個死對頭,她們真是「姐姐妹妹」坐成一團,相處得「和和氣氣」的。八爺在一邊悄悄跟四爺咬耳朵:「四哥,那個令妃打算拖到什么時候?」

胤禛眼里滿是寒意,手里的酒杯握得緊緊的:「弘歷是亥時二刻出生的(約晚上10點),她估計也要等到那個時候,這個女人!」

胤禛猜的沒錯,令妃此刻,正在延禧宮里好好護著她那個早就該生了的肚子。她已經生過四個孩子了,這個應該會生得很快,所以催產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早了時辰啊!

一旁的胡太醫看著「躊躇滿志」的令妃娘娘,汗水順著背脊往下流,靴子都快濕透了,但是還是一動都不敢動,每隔半個時辰給娘娘診一次脈。這催產本身就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令妃娘娘又用了葯,怎么能保證剛好卡在那個時辰呢?可是,萬一自己做不好……那自己的家人……胡太醫此刻怕的真是全身顫抖。

八爺很不厚道地笑著:「哎,四哥,你說這福家和令妃之間是怎么回事,看上去確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是,他們之間好像連基本的消息都不知道通一通啊!上次紫薇丫頭的事福家就沒告訴令妃,這次,令妃准備借著弘歷的萬壽直上青雲,卻不知道她的好侄子打算把弘歷的萬壽給徹底毀了!」

胤禛對於這些個腦子不好的組合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輕輕掐了掐八爺的腮幫子:「不管他們了,對了小八,東西都准備好了嗎?」

八爺打掉他的手,帶著嗔怒又帶著自豪:「哼,爺讓小九找的可是宣城最有名的師傅,保證看不出一點兒假的。再說了,你家小弘歷又不是什么書畫大師,就他那手臭字,模仿一下再容易不過了。」

「八爺辦事,我自然放心。」胤禛也淡淡地笑,看得八爺有點臉紅也有點無語——你上輩子要是跟爺說這話,爺能被你嚇死!

兩人膩歪得起勁,讓九爺十爺看得非常無語——混蛋,八哥就這么被拐跑了啊!

胤禟把胤俄給他夾得滿滿一碗菜都吃下去了,又在胤俄的「監督」下吃了好幾個花卷點心,揉著都鼓出一塊的小肚子打嗝兒:「不行了小十,我真吃不下了。」

胤俄卻還是有點擔心:「九哥,再吃點吧,待會兒戒嚴,晚上不會有宵夜的。」

胤禟實在是一口都塞不下去了,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傻瓜一臉擔心的傻樣子,臉上無奈心里偷笑地抓了幾個點心包好了塞到袖子里:「這樣行了吧,爺又不是豬,吃不下那么多的。」

「九哥你真的不會餓著吧……」胤俄還是不放心,胤禟卻忽然掐了他一把,「看那邊!」

胤俄轉頭,看屋頂,立刻一摔杯子拍案而起,大聲喊著:「有刺客!」

乾隆端起的酒杯砰得一下跌落,原本喜笑顏開的臉也頓時僵住了——萬壽節,他的萬壽節,宮里出了刺客!

被胤俄一提醒,所有人都明明白白地看到,一道黑影搜得竄過房頂,然後往著西六宮的方向去了。

胤禛扶額,胤禩無語,再次對這幫人長沒長腦子感到懷疑——此事還有一個巨大的漏洞,不過是能靠賽廣敷衍過去的。他們本以為福爾康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但是他還是犯了——筠妃莫愁的儲秀宮是西六宮之一,景陽宮是東六宮之一……你就這么往西面跑,一會兒戒嚴了鎖宮門,你怎么去景陽宮?

你真以為一個小小的侍衛頭領賽廣對你的「忠心」,就能讓你全身而退?

一邊的永琪也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了去坤寧宮的嗎?

「怪不得二哥不肯理他們,丟身份,真丟身份……」連腦子只有一根筋的胤俄也看著福爾康那「瀟灑」的背影,無語了。

後妃皇子皇女們一開始亂作一團,但是敏敏立即起來,板起端正皇後的臉來威懾;還好,這些年後宮進的新人不多,後宮這些大小主子們大都是見過世面的,皇子皇女們也都大了,亂了一會兒就恢復了平靜,各個都由自己的貼身侍衛或嬤嬤保護著。

「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朕追!」乾隆的臉已經扭曲了,看得一邊的敏敏……有點怕,又非常想笑——瞧這生日過的……

侍衛們當然立刻追過去了,賽廣在某位大爺的帶領下,成功沖到了儲秀宮門口。

福爾康看到目的地到了,趁著賽廣向儲秀宮大門喊著,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的時候,一下子閃到了假山後面,一把扯下面巾,那碩大的鼻孔在月夜下極度恐怖——等等,這會兒宮門已經關了吧,他該怎么回景陽宮?

乾隆他們當然不可能跟在侍衛後面抓刺客。(【我知道這一句有點雷,我也不知道為毛奶奶會認為抓刺客的時候皇帝皇後甚至老太後也該跟到漱芳齋里,清朝就是再特色也不能特色到這皇帝太後皇後都不怕死的程度啊。】)。

侍衛們在賽廣的帶領下沖進了儲秀宮,賽廣喊了一句:「來人啊,都給我好好搜!」熟悉的掀床單翻被子的聲音,賽廣專門往那明顯不會藏人的地方「找」——十福晉說了,「福大爺」那腦子不能當正常人看,所謂「說得通」,對他們而言壓根就是廢話,所以你也不必太有顧慮。趁著掀被子的當口,賽廣趁別人不在意,把袖子里的東西嗖的丟過去,然後再把刀往里面一挑一攪,露出了一個雪白的角,賽廣抓住時機大叫:「這是什么!」

侍衛們一窩蜂圍過來,就看到一個……娃娃。娃娃是白色的,上面寫的生辰八字恰好是五十八年前的今天,娃娃的胸口還釘滿了細細的銀針——頓時,一眾侍衛冷汗直下,巫蠱啊,這種從來都是帝王之大忌的事,居然在萬壽節發生了,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活下去。

看著一眾侍衛從儲秀宮的方向回來,莫愁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忻貴妃則是立刻看了胤禩一眼。

胤禩對她微笑著眨了眨眼睛。

忻貴妃會意,抓緊莫愁的手,用眼神安慰她。

乾隆一見娃娃臉就紫了,賽廣把娃娃拿到他跟前的時候,他的手都在顫抖,看向莫愁的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

「皇上!」忻貴妃立馬拉著莫愁跪下了,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請皇上明察,您是允了莫愁帶兵刃的,莫愁要是想害您,直接上刀子就行了,何必要用這種法子?」

莫愁咬著嘴唇,她知道巫蠱乃是大禍,居然在她的儲秀宮發生這種事,就算她真是無辜的,也難免受到牽連。

敏敏給後面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別放一臉擔心的杜小月過來,然後也重重跪下:「忻貴妃說得沒錯,請皇上明察!」

嘉貴妃她們幾個倒是沒跪,但是看向那個寫了乾隆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還是充滿懷疑的——筠妃怎么也不像做這事的人啊,而且真的太詭異了,今晚這事兒怎么都說不通啊!

乾隆對上莫愁那清澈倔強的眼睛,再看了看手里的娃娃,也覺得有點不對——莫愁的人品他是清楚的,而且忻貴妃說得對,莫愁要是真想殺他,晚上的時候直接用劍就能動手了,他好幾次都專程來看莫愁舞劍呢!

乾隆剛剛是一時氣大發了,現在冷靜下來再看那個娃娃,忽然覺得手上這料子有點不對,再仔細摸摸,頓時皺眉:「皇後,你來看看,這是雪緞吧?」

敏敏一驚——這雪緞是招誰惹誰了,難道雪緞上就寫著「我很適合做巫蠱娃娃」這幾個字嗎?趕緊站起來湊過來,立刻確定:「皇上,這就是雪緞。不對啊,皇上,筠妃這里是不可能有雪緞的,去年春內務府送過來的緞子臣妾全都分下去了,那個時候筠妃還沒入宮呢!」

乾隆摸著娃娃,環視了一圈各露驚恐之色的後妃子女,重重冷哼:「關閉宮門,給朕滿宮搜查!還有,皇後,高無庸,內務府那邊你們仔細查,各宮的雪緞的出入都該有記錄的,誰的少了,立刻報給朕!」

「是,皇上!」見乾隆動了真怒,現場一片寂靜。一直心神不寧的永琪不由地又抖了三抖,抖得永琮和綿溪,也就是永璉非常別扭,永璉的別扭甚至更甚永琮:皇阿瑪,這個腦子不好的家伙居然是您看中的隱形太子?您讓兒臣這個端慧皇太子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一場生日過成了鬧劇,滿宮一片嘩然,只有一個人最閑——披著一張洋人皮的五爺在畫院里悠悠閑閑地看天,或許現在只有他還有心情去欣賞那美麗的煙花了吧,嗯,一定要好好欣賞,要不然這錢就白花了,皇帝四哥會生氣的。

喝一杯清酒,再捻一塊內造的糕點,嗯,御膳房的王師傅的手藝不錯啊,嗯嗯,還是咱們中華美食好——不過小弘歷,你過得真的是萬壽節嗎?叔叔怎么覺得,你過得這是洋人的萬聖節啊!

☆、萬壽節之不眠的夜

家宴出了如此的大亂子,各宮戒嚴,妃子們全部禁足宮內,宮外的皇子皇女們全部住到阿哥所和西三所去,當然,永琪和胤禛也該被暫時禁足在景陽宮和咸福宮。

永琪已經沒時間去想為什么本來該在坤寧宮的巫蠱娃娃到了儲秀宮,他現在很著急——不知道努達海和新月走了沒有?不知道爾康是不是已經到了景陽宮?

努達海和新月當然沒走,永琪派來接他們的侍衛是舒嬪的人,所以人家「被刺客絆住了」,努達海好不容易進了西三所,跟新月互訴衷腸,彼此眼淚汪汪的,就等著永琪派人來接,這樣,他們就可以過海闊天空的日子了。

努達海和新月都快喜極而泣了,小燕子也在一邊興奮地拍手:「太好了太好了,這就是紫薇說的那個什么『有情人都能做老鼠』!」

新月撲哧一聲笑了,抹抹興奮的眼淚:「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努達海溫柔地看著她:「是啊,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知怎么的,努達海眼前忽然閃現出雁姬那張絕望的臉,心中一痛,但是立刻就搖了搖頭——他已經下決心了,一定要跟新月在一起!

可是等了好久,永琪的人還是沒來,小燕子都悄悄出去看好幾遍了,還是不見動靜。

「努達海,你說……會不會出什么事了?」新月的喜悅變成了害怕,整個人都縮到努達海懷里去了,瑟瑟發抖。

努達海看了看天,安慰著新月也安慰著自己:「放心,新月,還早呢。萬壽的家宴一向進行得比較長……」努達海雖然心里也很忐忑,但是他必須堅強,那么柔弱的月芽兒需要他的保護,他必須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

小燕子卻還是沒心沒肺的,嘟著嘴一臉不滿:「這么長時間,宴席上肯定有許多好吃的,我都吃不到……」越想越難過,便嘟嘟囔囔回房間了。

而努達海和新月,繼續在房里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不知怎么的,等著等著兩人就有點上火,然後,彼此對看,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你們不想想,雁姬和西三所的老嬤嬤今天給你們吃了什么?

等他們再有意識的時候,就是那一聲慘叫……今晚要暫住宮中的和敬大公主見西三所一扇門半開半掩,以為沒人,哪里知道一推開就看見這樣的場景——一個老男人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睡得呼呼的,兩人全身□,身上一片青紫。

和敬的臉也是紫的,後面的和嘉更是恨不得捂眼睛了。西三所出了這種事,雖然她們沒住過,但是還是覺得好丟人!杜小月自知身份低微,只敢小心翼翼地跟著公主們後面,聽到和敬公主的慘叫才趕緊沖過來,哪里知道居然看見如此傷風敗俗的……「啊!」杜小月也慘叫了一聲,趕緊轉過身去,一張圓臉血紅血紅。

和敬和嘉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明月格格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個黃花閨女呢,真作孽,趕緊讓嬤嬤帶她離開這塊腌臢的地方。

只有胤禟是好好地從上到下一點兒都沒漏地……把新月的胴體「欣賞」了一遍,當然選擇性地忽視了老男人努達海那傷眼的身子,最終摸著下巴嘆氣:「哎,太瘦了,沒胸也沒屁股,努達海抱起來不嫌咯得慌嗎?」這話把和敬和嘉弄得滿臉通紅,無語至極。

「你們是什么人!」聽到動靜,等累了都快睡著了的小燕子忽然竄了出來,見到地上□著昏迷的兩人,也嚇了一跳,「努達海,新月,你們怎么了?」

見小燕子立馬就要往他們身上撲,胤禟對著和敬揚起得意的笑:「大姐姐,看來這還珠格格是知道這遭子事兒的啊,這可了不得!長姐如母,大姐姐可不能任由還珠格格的『名節』被這樣敗壞啊!」

和敬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高傲地揚起眉:「來人,把這對狗男女拖下去,派人告訴皇阿瑪;另外,還珠格格剛剛的話也一並報上去!小燕子『妹妹』,在皇阿瑪聖斷之前,請你先『委屈』一陣子吧?」

兩個五大三粗的嬤嬤立刻架著不停吼著「老巫婆」的小燕子去了西三所最里面的屋子,不過出了這種事,這西三所可沒有公主想住了,就算戒嚴也不行,咱們這些姑奶奶是寧死也不能被這種腌臢事壞了名節的!

和敬拿出了大公主的派頭,招呼和嘉、胤禟和杜小月:「咱們去長春宮吧,出了事本宮擔著!」

還在昏迷的努達海和新月也被帶走了,當然,此事片刻之後就傳到了養心殿的乾隆耳朵里,老乾本身捏著那個娃娃就氣得不停顫抖,又聽人報,西三所的新月格格在他的萬壽,跟一個老男人苟合,還被自己的女兒撞了個正著!

「轟!」一團火從乾隆的心口燒到頭上,一道道青筋從乾隆的額上凸起,然後,就在敏敏和高無庸驚愕的眼神中,乾隆……華麗麗地暈了。

「皇上!」敏敏嚇了一跳,立刻去扶乾隆,卻聽養心殿的大門「吱呀」一聲,兩個人走了進來,「永琛,淑雲,你們來了啊,皇上暈過去了。」

「皇額娘,您先回坤寧宮吧……不過,兒臣想借您的鳳印一用。」胤禛對敏敏很恭敬。

「這樣啊,」敏敏根本不問胤禛胤禩要鳳印是干什么的,「好啊,沒問題!」立即吩咐宮人去找容嬤嬤拿鳳印。

「那就謝皇額娘了,天色不早了,皇額娘快睡吧。」胤禩笑得很完美很端庄,親自把敏敏扶出門。

還是兒子媳婦孝順啊,她可不想替腦殘龍查案弄得一夜不得安穩!

胤禩示意幾個嬤嬤好生照顧敏敏,多准備點壓驚的湯水,又給長春宮拿來的請表蓋了個印,讓她們幾個公主格格可以名正言順地住長春宮。而胤禛在敏敏離開之後,已經毫不客氣地坐到了養心殿的龍椅上面——整個養心殿的宮人們好像沒看見一般。

胤禩也悠悠過來,看了看暈倒在軟榻上的弘歷,搖了搖頭:「哎,真可憐,好好的生日過成這樣。」不過這語氣可沒有一點兒同情的意思,反而很是幸災樂禍。

高無庸已經在胤禛淡淡的眼神中顫抖著跪下了,胤禛盯了他良久,才用聽不出感情的聲音吩咐:「夏雨荷那扇子和畫呢?」

「在里面,奴才去拿!」高無庸立馬爬起來,動作利索無比,一點都不像年近六十之人。

扇子和畫很快就拿來了,但是抱著東西的高無庸差點栽倒——這是什么狀況,廉親王居然跟先帝爺一起坐在龍椅上?

不過看先帝爺眯著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樣,高無庸還是把滿肚子的驚愕咽了下去,恭恭敬敬地把東西呈給了胤禛胤禩。

胤禩接過扇子和畫,緩緩打開:「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 大明湖上風光好,泰岳峰高聖澤長……」雖然早就知道詩的內容,再讀一遍,還是很想笑,看著旁邊之人滿臉的冰霜更想笑:「四哥,你家小弘歷真不愧為『古來文才第一帝王』,這艷詩,寫得真不比那陳後主啊、李後主啊差。」

「哼!」胤禛哼了一聲,奪過扇子和畫,直接扔到旁邊的火盆里。

高無庸眼睜睜地看著那乾隆爺的親筆之作在火焰中漸漸化為灰燼,急得要死但是一句話都不敢說,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放心,不會讓你不好交差的。」八爺笑得非常和善,及時為可憐太監總管大人解圍,「喏,把這個放回去。」

高無庸接過胤禩遞過來的東西,目瞪口呆——這是,跟剛剛一模一樣的扇子和畫!立刻看向胤禛——先帝爺,您跟八爺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當然是把重新貼畫的「證據」放回去,不過這里的證據就不像之前那份那般針對順治皇帝了。

胤禛咳了一聲,養心殿的門再一次打開,進來的是胤祁和胤祕,兩人乖乖行禮:「臣弟給皇上請安,給八哥請安!」

「不用這么多禮,我現在也不是皇帝。」胤禛看著兩人憋笑的臉,瞪了他們一眼,「你們去跟傅恆說一聲,明天和軍機處一起通知停朝一日。還有,讓傅恆和福康安做好准備。」

「臣弟遵旨。」

「還有,讓大哥關閉九門,閑雜人等不得出入。雖說這『刺客』是幾個腦子不好的鬧出來的,但是弘歷現在還不知道啊,咱們演戲可要演全了。」八爺笑咪咪地補充。

階下兩個可憐孩子抽嘴角——四哥啊,都這架勢了,弟弟還以為您已經打算廢皇帝了呢,原來您還要忍啊,這叫啥,難不成您真是八哥說的那個「忍者神龜」?

「福爾康呢?」胤禛轉移了話題。

「在景陽宮里,四哥啊,他還真是個草包,在爬牆的時候劃破了手,儲秀宮那頂子上的血跡太明顯了。」胤祁撇嘴,這都什么人啊!

「他是怎么通過東西宮之間的宮門的?」胤禛繼續問。

「這就更不知道怎么說好了,」胤祕抓住機會誇張,反正他是年紀最小一個,是被哥哥寵大的,「福爾康跑不掉,只能躲在假山後面,讓賽廣給永琪傳信,永琪居然真的過來大擺親王譜兒,威脅人家開門,給福爾康換上太監衣服帶回景陽宮了!」

胤禛的手指在龍椅上點了點,良久才道:「既然如此,再加上雪緞的賬單,算是證據確鑿了,你們兩個『皇叔』可以做主了——算了,還是讓弘歷自己去察,讓他親眼看看,他寵信的都是些什么東西!」說著,淡淡地睨了昏迷不醒的乾隆一眼。

「是。」胤祁和胤祕對視一眼,都明白了胤禛的意思。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跑過來報:「延禧宮的令妃娘娘快生了!」

胤禛一愣,看了看懷里的西洋表——亥時整,確實,令妃該生了。

不過,皇帝暈了,宮里所有人都在禁足,你偏偏挑這個時候生孩子,真是……霉催啊!

胤禩挑了挑眉,把玩著手里的鳳印:「四哥,你忙你的去吧,這個十八阿哥,交給弟弟就是。」

胤禛點點頭,目送著那人以搖曳多姿的步子走出養心殿——先帝爺臉上那笑容讓高無庸再次掐了自己一下,他不是在做夢吧,不是吧不是吧?

☆、萬壽節之十八阿哥

延禧宮里,產婆們匆匆准備著熱水、剪刀,躺在產房里的令妃捂著自己不斷下墜的肚子,銀牙緊鎖,死死攥著冬雪的手:「皇上,皇上來了嗎?」

冬雪被令妃那長長的指甲掐得青紫一片,但是完全不敢喊痛,強忍著安慰她的主子:「娘娘,小全子已經去了,皇上很快就會來的!」

令妃都快把自己的下唇咬破了,但是還是撐著身體看了一眼床頭的西洋鍾,再次狠狠地掐了冬雪一下:「還沒到,不行,現在還不行……」

「娘娘!」一個產婆都跪下了,「您快生吧,要是再這樣下去,小阿哥會憋壞的!」

令妃細長的眼睛死死盯著胡太醫,好像一條毒蛇一樣:「不是說了亥時二刻嗎,為什么會這么早?」

胡太醫已經整個癱在地上了,只知道不斷地磕頭,磕得額頭上都出了血:「娘娘,奴才醫術不精……」但是您這肚子本來就像那熟過了的瓜一樣,能保住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要准時准點地生,華佗再世也做不到啊!

臘梅早就一次次沖到延禧宮門口去看了——皇上怎么還不來?

——哦,忘記說了,因為今晚有令妃的「大事」,為了防止有人吃里扒外,令妃把整宮的人都留下了;而令妃在外面的那些探子,大多是宮女太監,出了刺客,他們早就被分批看起來了,自然不能來報信——再加上先帝爺八爺他們的有意隱瞞,令妃到現在都不知道乾隆的萬壽已經徹徹底底毀了。

這也是胤禛跟胤禩商量好的,不管怎么樣今晚得讓她把孩子生出來,要是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再亂吃葯,那她肚子里這個十八阿哥就真的危險了。胤禛雖然不怎么在乎孫子,但是能保住的可不能被這么害死。

令妃還在咬著牙硬撐,冷汗刷刷地留下,但是這個女人居然還能忍住:「不行,本宮一定要見到皇上!」

臘梅想著,要是小全子再不會來,干脆自己去找萬歲爺算了,但是她面前忽然出現一大批陌生的侍衛——轉眼間,延禧宮就被團團圍住,密不透風。

「十、十福晉?」臘梅嚇得舌頭都哆嗦了,半天才趕緊跪下請安。

胤禩卻一向是好脾氣的善良的福晉,微笑著親自把臘梅攙起來:「請起吧。是皇額娘讓我來這里的,哎,今天皇阿瑪的萬壽出了一堆事,皇阿瑪和皇額娘正在處理事務,他們對令妃娘娘都很關心,所以特地吩咐我來看看。」說著,示意身邊的嬤嬤端出一個盤子——盤子里,赫然放著的是代表後宮最高權力的鳳印!

「十福晉……」臘梅是令妃面前的得意大宮女,哪里聽不出胤禩是在刻意隱瞞什么,但是那威嚴的鳳印,胤禩那自信的笑容還有這黑壓壓的侍衛……她知道,出大事了,而且還是十福晉絕對不會告訴她的大事。

「啊!」里面忽然傳來一聲慘叫,臘梅臉色一白,胤禩則反應很快,「何太醫李太醫孫太醫,還不去看看令妃娘娘,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皇額娘唯你們是問!」

胤禩帶來的太醫和產婆呼啦啦地沖進了產房,很快就聽到里面的驚呼:「哎呀,娘娘,您快生啊,您這是干什么啊!」

「怎么了?」胤禩狀似不解地想進去,臘梅立馬攔住她:「十福晉,娘娘在生孩子,您進去……不大合適吧?」

胤禩笑得溫和但是很有威懾力:「這叫什么話,我也是生過孩子的人,何況是皇額娘親自讓我過來看護娘娘的,我怎么能躲懶呢?」

「這這……」臘梅急的沒有辦法,只好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福晉,您還是在這兒吧……產房血腥氣重,別沖撞了您……」臘梅沒說完就急急忙忙地往里面跑,而里間的令妃剛把一大串太醫產婆都趕出去,見她一來,立刻咬著牙問:「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娘娘,您快生吧,皇上來不了了,宮里出事了!」臘梅又急又怕,「十福晉來了,還帶來了皇後的鳳印,說是今晚萬歲爺的萬壽出事了!」

「什么?」令妃眼前一黑,忽然肚子一痛,那團的硬硬東西好像再也受不了她的桎梏了,開始拼命地往下鑽,「——啊!」

一聲又一聲的慘叫,屋里屋外的人都聽得心寒,只有胤禩還在淡定地品茶——鳳印就放在旁邊,什么時候說出那句「還是皇家的子嗣重要」呢?

可惜某位命好的娘娘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令妃不愧是生過四個孩子的,不一會兒,十八阿哥就呱呱落地,胤禩瞟了一眼西洋表,亥時二刻。

真是准啊!不過這個金貴的皇子估計不能給你帶來什么好處了,不知道會便宜後宮哪一個透明人呢?

令妃已經暈死過去,小阿哥被洗干凈了抱出來,因為用葯的關系,皮膚比正常的孩子要白,但是那圓溜溜的大眼睛還是蠻精神的。

胤禩從奶嬤嬤手里抱過小阿哥,饒有興趣地逗了逗,大概戳的有點狠了,小家伙哇得一聲哭出來——胤禩卻笑了,還是真小孩可愛,不像皇阿瑪和四叔那兩只老狐狸!

胤禩抱著十八阿哥就往外走,臘梅急忙攔住:「十福晉,您要帶小阿哥去哪里?」

胤禩還是一點兒都不生氣:「你啊,看看你們這里忙成什么樣子啊,一個娘娘都照顧不過來,要是小阿哥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辦?小阿哥我先帶到坤寧宮去,放心,等沒事了就給令妃娘娘送回來。」

胤禩說完就施施然走了,臘梅冬雪胡太醫被幾個嚴肅的侍衛擋著,三個人互看一眼,又朝著里面昏迷的令妃看了看,不知怎么的,覺得會有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

咸福宮,胤禛正在見一個人——賽廣。

「你不必謝本王,你的哥哥救了本王一命,本王自然應該派人保護你的家人,放心,福家和令妃不會也不能在要挾你或者你的家人的。」胤禛淡淡地從袖口掏出一疊銀票遞給他,「你出宮吧,你娘跟你妹妹都在等你,這些錢,夠你們下半輩子榮華富貴的了。」

「奴才謝王爺……」賽廣最後給胤禛磕了個頭,接過銀票,便去另外的房間換衣服——他終於要離開這個皇宮了。

賽廣剛離開,胤禩就回來了,一臉笑樣,尤其是對比著他懷里小娃娃的一臉哭相。

「四哥,這才像孩子嗎,皇阿瑪那樣的一點都不可愛。」胤禩戳著小家伙軟綿綿的腮幫子,似乎戳上癮了。

胤禛笑看他那副難得天真的樣子:「小十八怎么樣?」

「何太醫說,這皮膚這輩子估計就是這么個顏色了,不過萬幸,內臟沒什么損傷。」胤禩把小娃娃給奶娘抱下去,歪進胤禛靠著的軟墊上,「亥時二刻呢,真跟你家小弘歷有緣。」

「是嗎……」胤禛嘆了口氣,看著胤禩一副很喜歡小娃娃的模樣,笑了,「好了,你要真喜歡,就讓皇額娘留在坤寧宮,不就行了?」

胤禩眼睛彎彎的,笑得很滿足。

咸福宮里兩人哄孩子烤火盆其樂融融,外面在吹冷風的胤祁和胤祕打著噴嚏縮著脖子,狠罵咸福宮里膩在一起的兩個人——少膩歪一會會死啊!為毛爺一個郡王一個親王要三更半夜地親自帶著人馬搜宮啊!

胤禛答得很淡定——皇帝都氣暈了,你們兩個皇叔不該做點什么嗎?再說了,這事兒除了你們,誰能做,誰讓你胤祁是管著宗人府的呢?

胤祁胤祕很悲憤,甚至都想起義了——現在想起我們「輩分大」了?你們一個個頂著一張年輕的皮在爺面前擺哥哥的譜的時候怎么沒想到?

皇帝暈了,皇後就是宮里最大的主子,但是有些事畢竟後宮不方便干涉,所以胤祁跟胤祕奉著「皇後懿旨」,只能責無旁貸了。本來還有一個弘晝的,但是這破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發現留下來會被當成苦力,一早躲得沒影兒了。

搜宮嘛……就是做做樣子,「刺客」在哪兒大家心里有數;做娃娃的那個在宮外也是肯定的;至於「內奸」,已經被四哥放跑了。

在坤寧宮門口象征性地轉了一圈,就去東西六宮,娘娘們住的地方自然更是不能進去的,讓高無庸帶著太監搜一搜再拿到雪緞的清單,最後點點雪緞的數就行了;咸福宮更是有多遠就要躲多遠——最後,來到了景陽宮。

景陽宮里,永琪正急的團團轉:「爾康,不是去坤寧宮嗎,怎么會跑到儲秀宮的?」

福爾康看著剛剛上完葯的手,緊張地握了握,才回答:「後面的人追的太急,我沒辦法,隨便去了個宮殿。」

——坤寧宮是在東面的,你丫的再隨便也去不了西面啊,除非你繞著地球跑一圈!

永琪居然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隨便就放過了這個問題:「雪緞……怎么會是雪緞呢?真是的,我怎么一時沒注意呢?」其實布料這種東西,沒關注過營生的永琪還真的不大懂,雪緞又是比較素的,不細看看不出價值——男人不認識,但是女人認識啊,永琪你要是對你的側福晉欣雅好一點,或者讓人家給你找布料,一定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才看到霸王,非常感謝,不過還是不要扔了,jj的霸王很黑的,這文我不v就是不敢拿它賺錢,最後,o(n_n)o謝謝各位!

☆、萬壽節之無心插柳

「永琪,怎么辦?」福爾康自詡冷靜聰明,但是遇到這種事還是懵了。至於努達海和新月沒有跑掉的事,兩人還不知道,要不然一定急的火燒眉毛了。

「對了,有了!」永琪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拉過福爾康直奔後院,踹開了自家側福晉的大門——幸虧欣雅沒在換衣服,要不然這姑娘就不用活了。

「王爺,您這是……」永琪已經很久沒進自己的門了,但是為什么會拉著一個「太監」進來——而且那個「太監」好像還是令妃娘娘的侄兒福爾康?

「那個,我的……女兒呢?」永琪說的非常別扭,因為他才剛剛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在隔壁,我讓奶娘抱來……」欣雅立刻要過去,哪里知道永琪忽然翻起了欣雅的櫃子,把欣雅的衣服布料全部翻出來堆在地上,然後示意抱著女兒的奶嬤嬤過來:「把小格格放到上邊來,讓小格格在上面撒尿!」

「永琪你干什么……?」欣雅大吃一驚——里面還有她作為親王側福晉的朝服啊!

永琪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對著一臉驚恐的奶嬤嬤威脅道:「快讓小格格尿,要不就多喂點水,快啊!」

不到兩歲的小丫頭坐在一堆衣服上,驚恐地看著她從來沒見過的阿瑪。

福爾康也明白永琪的意思了,立刻對著僵著的奶娘瞪起了眼睛:「還不快去,榮親王的話也不聽了嗎?慢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這是我家王爺的景陽宮,輪不著你一個連侍衛都不是的奴才來發號施令!欣雅一肚子的火就要向福爾康發過去,但是外面忽然沖進來一個跌跌撞撞的小太監:「不好了五爺,景郡王和緘親王親自帶著侍衛搜宮!」

「什么!」永琪大驚失色,「怎么會是他們,賽廣呢?」

「榮親王呢,本王奉皇上聖旨和皇後娘娘懿旨,前來搜宮。」前院已經傳來胤祁很威嚴的聲音了,永琪極了,一把把福爾康塞到欣雅屋子的內間,抓著欣雅的手幾乎是「惡狠狠」地吩咐:「千萬不能讓他們發現爾康,知道嗎?」

欣雅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丈夫關上了門,臨了還不忘一句:「快讓小格格尿!」

前院,見到永琪出來,胤祁和胤祕相視一笑:「永琪啊,大半夜的麻煩你了。今天的事你也知道,搜宮也是為了安全,誰都不能例外。高無庸,你帶人去清點雪緞吧!」

高無庸低著頭帶著太監下去了,無視一臉冷汗的永琪。

搜宮——當然是不能讓他們搜的,到了欣雅的卧室前,永琪忽然攔在門口:「二位叔爺爺,欣雅已經睡下了……」

胤祁一副「我理解」的慈祥模樣,拍了拍永琪的肩:「想什么呢,我們兩個老頭子哪里能進去,我們可是帶了嬤嬤和宮女來的。」

永琪一聽,更是汗如雨下,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威嚴的大嬤嬤帶著宮女沖進去,也立即跟了過去。

一進屋子,所有人都捂鼻子,因為永琪那可憐的小女兒在害怕至極的折騰下,終於溺濕了欣雅所有的好衣服好料子,永琪見狀立即發作無辜的欣雅:「怎么搞的,格格你是怎么照顧的!」

欣雅真是滿心的委屈,但是對著永琪的擠眉弄眼還是抿了抿嘴,委屈地請罪:「王爺恕罪,欣雅沒照顧好小格格……」

正在這時,高無庸看過單子也過來清點雪緞了,當然也被這亂糟糟的屋子嚇了一跳。

「高公公,這里所有的布都,您看……」永琪雖然很看不上這個太監,但是此時還是要賠笑的。

高無庸也給永琪行禮,眼睛往帳幔後面瞟了瞟,果然見到一道黑影——高無庸暗暗笑了笑,招呼那些個嬤嬤宮女:「既然榮親王自個兒都忙不過來,咱們就不添亂了。」

「真的?」永琪差點喜形於色,趕緊送著他們出去。高無庸對胤祁胤禰的回復,當然是這里一切正常。

胤祁胤祕相視一笑,同時離去——演戲終於演完了,可以睡覺去了,嗯……還好北五所南三所都沒人,爺去那里還能眯一會兒呢!

——啥?要皇後同意?沒關系,天亮的時候到八哥那里補個章就是了。

兩位王爺施施然去睡了,但是他們沒想到,所有人都認為應該早就睡下的一個人,跟著他們不近不遠地轉遍了皇宮,眼底的精光有點駭人。

宮里在演大戲,宮外也在演。步軍統領衙門內,胤褆點齊兵馬,開始巡街——四弟八弟還是夠意思的,提前提醒他白天補覺了。

本來是該大搜查的,但是為了幾個腦子不好的毛孩子鬧出來的破事兒擾民實在不合算,胤褆也就象征性地帶著人各個街道轉轉,明天給小弘歷回個「一切正常」就好。

「富察大人,咱們這是去哪里?」一個小郎中官好奇地問道,「大人已經知道賊子躲在什么地方了嗎?」怎么看自家大人都是有目的的啊!

「啊……這個本官怎么知道?」胤褆打著哈哈,「這條路上住的雖然不是什么皇親國戚,但是也有顯赫人家,咱們可得仔細瞧著。」

——「顯赫」人家?是有一家,福家。

夏紫薇啊夏紫薇,你這膽子比咱們兄弟幾個還大啊,爺當年再大膽也不敢弄巫蠱這玩意啊——所謂的咒保成那次,確實是被胤祉陷害,被保成落井下石的——雖然你是個假的,但是你自己畢竟不知道;你竟然敢咒你「皇阿瑪」!爺不在你家門口來來回回跑幾趟嚇得你做一夜的噩夢,爺就白被圈了那二十六年!

但是胤褆沒想到,他不止嚇到了哆哆嗦嗦躲在房里給乾隆念經的夏紫薇,還嚇到了另外一個人。做了虧心事的人最怕鬼敲門,這條街後面某個胡同里睡著的某人一聽街上大隊車馬的聲音,立刻拿著佩劍竄上房頂,才發現情況比自己想象得要嚴重得多——那不是一般的官差,是京城步軍統領衙門的人,領頭的那個的官服好像就是九門提督的!

怎么回事?簫劍眯起了眼睛,緊緊盯著那煞有其事的官兵們——是自己暴露了嗎?要不然,怎么會出動如此大的聲勢?

——孩子,你想多了,你大搖大擺地跑到龍源樓吃飯都沒暴露,不會這么容易被發現的。

胤褆是兩輩子練武的人,自然發覺有人在盯著他,故作無事地招呼了跟著自己的小郎中下馬,搜查一間一看就沒有人的民居,其實是一進屋就扯著那個郎中,逼著人家小伙子——脫衣服!

「富察大人……?」小郎中被胤褆一把捂住嘴巴,胤褆壓低聲音:「跟本官換衣服。」

啊?小郎中嚇了一跳,但是人家是上司,他還能怎么辦?眼看著提督大人扒了自己的官服——還反著穿在身上,跳出窗子就跑了。

小郎中欲哭無淚,還是得穿著長一截的官服出去執行上司的命令:「今晚上這隊的人就給本官在這條街上跑,千萬不能漏掉一個嫌疑人!」看著不遠處福家的大門,小郎中無語,這孝賢皇後娘家和福家究竟有多深的恩怨啊!

胤褆把那身官服深色的里子穿在外面,自然是要去追簫劍的。其實他也沒太往亂黨上面想,純粹是覺得有點無聊。

但是剛剛盯著自己看的那個人怎么閃到一個四合院里去了?胤褆趴在房梁上,看著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里頭亮起影影綽綽的燈火,卻不怎么聽到腳步聲,托著下巴疑惑了——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至於這么安靜,一點兒腳步聲都聽不出來吧?

……等等,難道是?胤褆落在了後院的馬廄里,看到一口井,借著月光往下一探——果然如此!

因為這院子里住的高手不少,井下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所以胤褆還不敢下去,只能伏在一間屋子外偷聽,里面的聲音壓得很低:「……韃子們該不會發現什么了吧?」

「……不知道,但是七叔說,九門已經關閉了。」

剩下的不用聽了,反正這些在上面的人也估計不是首腦,這么稱滿人的,還在這四九城里面挖地道——不是反賊又是什么?

反賊嘛,官逼民反有之,意圖篡權有之,就是胤褆有點不明白——能讓老四憋到現在沒出手,當然大家也看在眼里,小弘歷這朝百姓算不上太安居樂業,但是也比康熙雍正年間好多了吧?為什么有更多的人要反清復明?

胤褆這問題其實放到兩百多年後很好解釋,清初反清勢力是不小,一方面是因為清朝開國的種種大屠殺和漢人的華夷之見,這是說的過去的,也是推動歷史潮流的;另一方面,就是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一個又一個的不知道老到多少歲才會死的「朱三太子」,其實應該是打著跟李自成一樣主意的人。

而「天地會」……人家真的冤枉啊,人家至少到嘉慶年間才是真正的反清復明組織的,現在人家本來該是和諧的民間組織的!

不過這里是小說混出來的世界,天地會變成這樣就可以理解了。

胤褆撇撇嘴,先離開了——這事兒交給老八去查吧,反正他跟那些個反賊周旋慣了的!

不過今晚上演了這出戲,結果找到個真賊窩。算是……無心插柳?

作者有話要說:簫劍童鞋先再次露臉~

☆、萬壽節之查案

乾隆覺得自己腦袋很沉很沉,睡得很不舒服,像是被一堆鬼壓了床一樣,好不容易伸了伸脖子,費了極大的力氣睜開眼睛,就看見眼前那一對烏黑的大眼圈兒。

敏敏驚喜地叫太醫:「皇上醒了,快來人,皇上醒了!」敏敏這黑眼圈……是畫的。

乾隆卻以為自己的皇後照顧了自己一整晚,在敏敏的幫助下費力地爬了起來,舒展了一下全身僵硬的肌肉 :「皇後……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皇上,快漱了口吃些東西吧,皇上已經睡了五六個時辰了。」媳婦兒昨晚教自己了,好好服侍皇帝,但是千萬別提昨晚的事,只告訴皇帝現在的時辰就行了。

「五六個時辰……」乾隆一愣,立刻皺起眉,「可不是誤了早朝?」

高無庸看著該自己上場了,立刻過來跪下:「皇上,今兒早朝時候,景郡王和諴親王說皇上聖體欠安,吩咐停了朝。皇上,二位王爺還有和親王現在都在偏殿候著呢。」

二十三叔和二十四叔啊……乾隆點點頭,他們這么做也沒錯,便再不說話,由著敏敏服侍他洗漱,又稍稍用了點清淡的早膳。

早膳用完,乾隆坐在養心殿龍椅上,歇了一會兒才抬頭看敏敏和高無庸,語氣淡淡的:「昨晚上幾件事,是一起的嗎?」

不怪乾隆懷疑,這事情太湊巧也太沒邏輯了。

敏敏按胤禩說的,只低頭,不說話。

高無庸也沉默著。

乾隆明白了,抬手:「把二十三叔、二十四叔和弘晝都叫過來。皇後,你坐到一邊去。」

胤祁、胤祕和弘晝過來,恭恭敬敬地給帝後行了禮,連一向玩世不恭的弘晝都是難得的嚴肅。胤祁畢竟是輩分最高的,看著乾隆的眼色開始「如實」交代:「昨天晚上皇上昏迷之後,皇後娘娘下懿旨封宮搜宮,是臣跟諴親王親自去搜宮的,並未發現什么異常。而新月格格和努達海還關在密牢里……尚未提審。」

「真的沒有什么異常?」乾隆懷疑地看著幾人,嚴厲的目光掃向戰戰兢兢的高無庸,「高無庸,內務府雪緞之事,你查的如何?」

高無庸趕緊跪下:「回皇上,各宮雪緞之數都是對的,只是……榮親王那里,因為小格格溺了五側福晉的衣裳布料,便沒有細驗……」

「——永琪?」乾隆臉色一白,第一個反應是有人陷害這個他最看重的兒子,但是目光掃過青著臉顫抖的高無庸,聲音更沉了:「還有什么事,你這個老東西還不給朕如實交代!」

「咚」!高無庸狠狠跪下,一邊磕頭一邊顫抖:「皇上……那個有人來報奴才,說榮親王……榮親王他昨日封宮之後還去過西六宮,還帶了一個小太監回景陽宮!」

「什么!」乾隆腦中又是一陣暈眩,永琪那里的雪緞沒驗,在封宮之後居然還去西六宮,還帶走一個太監,這說明什么?難道是他最看重的兒子背叛了他?

胤祕見乾隆臉青了,知道自己該站出來說話了:「皇上,請先不要武斷定論。昨晚的事,臣跟景郡王,都覺得……蹊蹺。」

乾隆皺著眉看他們。

胤祁趕緊接上:「皇上,恕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昨晚那個『刺客』,看他出現的方式、逃跑的方向,根本不像是來刺駕的啊!倒像是專門把我們往儲秀宮引的啊,恐怕目的,就是讓我們發現那個娃娃。」

乾隆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二十三叔的意思是,這事是有人故意栽贓筠妃?那也太大膽了,這是朕的萬壽,居然能弄出這種污穢之物,簡直就是沒把朕放在眼里!」說到最後,已經是雷霆大怒了。

弘晝看了看低著頭的兩位叔叔,又看了看低眉順眼的皇後,忍不住湊近了乾隆:「皇兄,別生氣,弟弟其實還有一個想法,雖然荒謬了點,但是……」

「弘晝想到什么了?」乾隆的憤怒郁悶怎么也不好意思沖著這個弟弟發。

弘晝揣摩著語氣,小心翼翼地不出界地玩笑:「皇兄,弟弟怎么覺得,這個巫蠱娃娃其實應該叫幌子娃娃,縫它的人好像不是為了詛咒皇兄您,而是要保佑那個新月格格似的?」

弘晝的意思是……有人想借巫蠱之禍引開眾人的注意力,然後私下放努達海和新月那兩個恬不知恥的東西出宮?

雖然荒唐了點,但是想想昨晚的事,這么說也說的通。那么,究竟是為了陷害莫愁,還是為了掩護新月……抑或,一石二鳥?

乾隆的眼中暗了暗,他雖然經常抽,但是他皇阿瑪至今沒把他拉下來,就還是證明,他這個皇帝並不算是個傻的,遇到了攸關自身的陰謀詭計,是絕對有腦子好好盤算的。

乾隆想了想,忽然記起昨晚上在養心殿的時候,有人告訴他,「刺客」受傷了,因為儲秀宮外的地面上發現了血跡,據說是給棱角劃的,劃的還不輕,既然如此……乾隆狠狠捏了捏龍椅的扶手:「宮里不是有養對血腥味特別敏感的狗嗎?拎出來,到後宮遛遛。」

敏敏一聽急了,立即跪下:「皇上不可啊!」

「怎么了?」乾隆看她的目光里也摻了點懷疑。

敏敏很無辜很鄭重地跪著:「皇上,令妃昨晚上生下了個小阿哥,要說這血腥味兒,定是延禧宮最重。」

——令妃那肚子終於生了?

乾隆愣了一下,壓根兒沒反應過來那個金貴的阿哥跟他是同一天,也沒問清楚甚至是同一個時辰,擺了擺手:「這樣啊,那就吩咐下去,刺客已經伏誅,宮中解禁,大家都回去吧。」

眾人都明白,皇上是打算著引蛇出洞呢!

乾隆讓敏敏和胤祁他們先回去休息了,然後便換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哪里知道,還沒有走出養心殿,就聽到一個小侍衛來報:「皇上,二等侍衛賽廣自盡了!」

賽廣是誰?乾隆還真不知道,但是下面的人把一個侍衛的死弄到他這里來,一定有理由,而這個理由……應該就跟昨天晚上的事有關。乾隆抽過侍衛呈上來的所謂的賽廣的「遺書」,看著看著,臉上青筋冒起,滿目猙獰:「高無庸,跟朕去景、陽、宮!」

——永琪,千萬不要讓朕失望!

高無庸無奈地苦著一張老臉過去了。

景陽宮里,永琪見終於解了禁,像是舒了一口氣似的,拉過福爾康:「爾康,你再在這里待幾天,等傷養好了再出宮。我一會兒去看看小燕子。」

「等等永琪!」福爾康卻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怎么會這么快就解禁了呢,關鍵是那個刺客怎么會「伏誅」了呢?

「怎么了,爾康?」永琪擔心小燕子是擔心得要死,恨不得立刻飛過去了。

「我覺得沒那么簡單……永琪你想想,那個刺客是我假扮的,又怎么會伏誅了呢?昨晚上你也聽見了,兩位王爺說是奉了皇上的聖旨和皇後的懿旨……你說皇後下懿旨干什么?會不會是她趁機做了什么?」不得不佩服福大爺,原來非常正確的分析思路,就這么給他擰到了一條極為詭異的道路上。

「你是說,皇後娘娘趁機……做了什么?」永琪似乎是恍然大悟了,然後立即要跳起來,「不行,那我更要去看看小燕子,小燕子那么單純,要是皇後借著昨晚的混亂向她下手……」

「永琪!」福爾康沒拉住永琪,任由他打開房門——外面正是黑著一張臉的……乾隆!

「皇、皇阿瑪……」永琪嚇得腿都軟了,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福爾康也傻了,一骨碌滾到地上,怎么都爬不起來了。

躲在門外把剛剛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個明白的乾隆全身緊綳,不止憤怒,還有痛心:「永琪!」這就是他最看重的兒子,這就是他「純孝至極」的兒子!

高無庸看著主子黑乎乎的臉,不知怎么的想笑——乾隆爺哎,先帝爺這些年看您的表情,也跟您今個的模樣差不多了!

「皇阿瑪,兒臣、兒臣……」永琪不斷顫抖,一張嘴哆哆嗦嗦,不知道說什么好。

乾隆冷哼了一聲:「朕告訴你為什么是皇後的懿旨,因為朕被氣暈了,被你這個不忠不孝的玩意兒氣暈了!」

——不忠不孝,這種評語都出來了,那五阿哥以後……福爾康現在居然還有心情關心這種事情。

「高無庸,把他們帶到養心殿去,讓二十三叔、二十四叔、弘晝和皇後都過來!還有,努達海,新月,對了,還有小燕子,相關人等,一個都不能少!」乾隆狠狠扔下一句,轉頭就走,完全不顧他的好兒子在他後面的哀號。

——皇上這是打算把事情放到明面上處理了?高無庸也愣了一下,忽而又反應過來,也是啊,幾年前皇上眼里還是只有五阿哥一個的,但是不說本身就有個皇上最愧疚的七阿哥在那里,九阿哥和「先帝爺」這些年的表現都不錯……五阿哥啊,皇上早就不是非你不可了!

而且永琪這事兒也做過了,假扮刺客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萬一乾隆一抽,大不了像夜探永福宮那次糊弄過去,但是這是巫蠱,巫蠱啊!讓漢武皇帝殺妻滅子的巫蠱,讓康熙爺也差點殺了他的大兒子的巫蠱,這是所有皇帝都最不能碰觸的逆鱗!

養心殿,敏敏剛到坤寧宮正門還沒下轎子就又被直接抬了回來,而胤祁、胤祕和弘晝這三個,根本就連皇宮大門都沒看到,就給乾隆截了回來。

弘晝一路打著哈欠,讓他兩個叔叔很鄙視:「弘晝,昨晚上忙活的是我們吧,你可是躲懶去了!」

弘晝還是一副賴皮像:「二十三叔,二十四叔,侄兒也是年紀大了啊!」

胤祁胤祕被噎了個正著……沒錯,弘晝的年紀確實比他們倆都大。

——四哥啊,比起皇阿瑪,您這孩子實在是少得太可憐了!

☆、萬壽節之失望

乾隆黑著臉坐在龍椅上,敏敏、胤祁等人分在兩邊正襟危坐。

敏敏看著五花大綁的福爾康,確實嚇了一跳……這不是偷妃子吧,怎么偷個格格福家都要插上一腳?難不成他們就喜歡有事沒事偷個人?

但是看乾隆那憤怒到極點反而淡定了的臉色,敏敏還是閉嘴了。老乾既然把她叫過來「觀禮」,應該已經確認這不關她的事了,只是要借著她的嘴巴給後宮一個交代而已。

哎,傳聲筒兼偶爾的垃圾桶皇後有什么不好,為什么nn書里那位皇後一定要跟nc斗得不死不休,最後把自己斗廢掉呢,明明他們這一幫子就是惹禍精啊,不用人陷害自己就能把自己的船給鑿沉了的。

看著地下跪著的一眾人等,乾隆冷冷哼了一聲:「永琪,是你自己說,還是朕替你說?」

「說什么啊,皇阿瑪你為什么要綁我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張嘴大叫的,自然就是咱們的還珠格格小燕子了。

「把還珠格格的嘴給朕堵了,誰再插嘴,一樣堵!」乾隆非常直截了當地防止了噪音,「朕現在只想聽永琪說。永琪,說說吧,你們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好事。」

小燕子含著一塊毛巾嗚嗚叫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滿是委屈,永琪很是不舍,但是看皇阿瑪這個樣子,也不敢再說什么了:「皇阿瑪,兒臣只是覺得新月格格幽禁宮中非常可憐,她跟努達海將軍是真心相愛的啊!」

「是啊,皇上,我跟努達海是——」新月還沒說完,手疾的侍衛就給她堵上了,順帶一邊青筋暴突的努達海。

乾隆看都不看他們,格格跟將軍私通,丟人是丟人,但是這也不是他們真正的皇家的格格,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巫蠱的問題:「你同情新月的愛情?哼,你不要告訴朕,你為了成全一對有情人,就有必要在朕的萬壽節給朕送這樣一份『壽禮』!」那個雪白的巫蠱娃娃被重重地擲到了永琪面前,看得永琪心驚肉跳,卻又不知道怎么解釋。

「朕只要你回答朕三個問題,永琪,」一系列的證據已經拿到手里了,乾隆也懶得多說什么,「第一,這個娃娃,是誰做的?第二,這個主意,是誰出的?第三,這件事,永琪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情!」

第三個問題跟前兩個明顯是重復的,但是乾隆最重視的也是這個問題,他始終不敢相信,他一直放在手心里捧著的兒子,得到了自己嫡子都沒有的榮寵的兒子,是不是真的試圖殺父弒君。

「皇阿瑪……」永琪伏在地上哭了,「兒臣該死,兒臣該死!但是兒臣真的沒有想過要咒皇阿瑪,皇阿瑪是萬世之聖君,不會被一個娃娃所害的……皇阿瑪!」

「那你為什么要做這個娃娃!」乾隆聽明白了,自己的好兒子一直就知情!他握著椅子的手狠狠顫抖,語氣也激動起來:「永琪,朕自認對你不薄,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

「皇阿瑪,兒臣真的不想咒您的……兒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乾隆危險地眯起眼睛,「只是要陷害朕的筠妃?朕的筠妃跟你是無仇無怨吧……這是福爾康的意思——還是令妃的意思,啊?」

永琪伏在地上哭得動情,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福爾康早就被乾隆那刀子般的眼神嚇得瑟瑟發抖了,乾隆掃視下方,先忽略掉楚楚可憐的新月和「義憤填膺」的努達海——等會兒再收拾他們——居然還有一個人到現在都不知道怕,乾隆冷笑:「給咱們的還珠格格把嘴巴里的東西拿下來,她好像有話要說。」

果然,小燕子嘴里的毛巾一被拿下來就搖頭晃腦開了:「皇阿瑪,你怎么能這樣,分明是皇後的錯,你怎么能罰永琪呢?」

我?敏敏看向乾隆跟小燕子的眼神相當無辜,這關我什么事?

先用嚴厲的目光讓永琪閉嘴,然後乾隆對著小燕子笑開了:「小燕子,這事又關朕的皇後什么事?」

小燕子要不是被嬤嬤按著,就蹦起來了:「要不是你一直縱容那個皇後……什么後果干了、扇貝自鑽……哦,對了,我記得一個,叫『陷害忠良』,我們也沒必要這么做啊……」

——沒有紫薇幫襯的小燕子就是個漏斗嘴啊,什么大計劃都能給她直接說漏了,但是敏敏此時更無語了,什么叫「後果干了、扇貝自鑽」,這小燕子是想吃了我這個皇後還是怎么的……qynn啊,您幫我翻譯一下啊好?

若不是場合不對,弘晝就直接笑出來了,不過這位荒唐王爺是難得聽懂了,立馬做貼心小棉襖狀替氣得臉都紫了的皇帝哥哥翻譯:「皇兄,皇嫂,這還珠格格說的,應該是『後宮干政,擅權自專』,對吧?」

「朕的皇後『後果干了、扇貝自鑽』?」乾隆笑得階下跪著的人心都沉了,「是這樣啊,也就是說,那個娃娃,你們原來是打算放到坤寧宮的是不是?」

小燕子頓時發覺說錯話了,捂著嘴很愧疚地看永琪和福爾康,但是此時兩人的頭已經磕到地上去了。一旁的侍衛再次堵住她的嘴,防止她把一屋子的人都吵得頭大。

乾隆忽然狠狠一拍椅背,把養心殿里的人都嚇了一跳,乾隆是真的發狠了,氣得眼睛血紅血紅:「朕還說呢,你永琪跟筠妃有什么恩怨,犯得著這么陷害她?原來你們的目標是皇後啊,好你個永琪啊,皇後這些年待你不薄,朕也看在眼里,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不會是為了愉妃吧,啊,恐怕是為了令妃吧,是不是你們准備殺了皇後咒死朕永琪你做皇帝令妃做母後皇太後,是不是!」

「皇上冤枉啊!」福爾康知道再不伸冤自家就要連著令妃娘娘被滅九族了,趕緊撲到地上哀號,「請皇上明察,奴才絕對沒有如此謀逆之心啊!」

乾隆卻一點都不看他,只是甩了一張東西下來:「這是賽廣的遺書,你們好好看看吧!哼,用人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做威脅,事情沒做好又殺了人家全家——永琪啊永琪,對了,還有朕的令妃,朕怎么不知道朕的兒子,朕的枕邊人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什么?賽廣自殺了,他為什么自殺?永琪跟福爾康都是滿臉的不可思議,沒錯,賽廣的家人是被令妃娘娘控制在手里的,而且是通過福家控制的,所以他們確實去找了賽廣,但是真的沒有殺他全家啊!

「皇上明察,這件事真的跟令妃娘娘沒有任何關系啊!」福爾康知道自己肯定陷進去了,為今之計只能想辦法把令妃摘出來了,說不定以後令妃娘娘還能為他們求情呢!

這事兒應該跟令妃沒關系,確實沒關系。敏敏也這么認為,因為她已經得知昨晚延禧宮那位娘娘掐點生孩子的事了,但是乾隆是說什么也不相信了:「哼,跟令妃沒關系?跟令妃沒關系,那你跟著摻和干什么,哼!」

福爾康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一時張口舌結。但是乾隆已經打定主意了,他累了,真的累了,他被傷的很深,所以也不想再跟他們糾纏了:「好了,此事已經很清楚了。新月格格……哀思過重,暴斃宮中!努達海和這個下流賤婢,於帝王萬壽之際於宮中苟合、沖撞朕的公主格格,論罪當滿門抄斬!不過努達海你也是個好樣的啊,為了這么個賤人,把勸誡你的發妻打得半死不活,害得你的女兒名節盡喪無人提親……罷了,那拉家和他他拉家滿門忠烈,居然出了你這么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就不牽連他人了!傳朕旨意,那拉雁姬與他他拉努達海和離,兩個孩子歸那拉家,至於他他拉老夫人……撤去誥命,讓祿循接回家去吧!」

顯然雁姬吃的那頓打非常值得,另一方面,既然他們二人與巫蠱無關,乾隆也就看在祿循和皇後的面子上,少牽連一點——畢竟這破事兒,傳出去皇家也丟人!

不過新月傻了,曾發誓跟努達海生同衾死同穴的新月傻了,眼淚刷得流下來,拼著命掙脫嬤嬤的桎梏把嘴里的毛巾吐出來:「皇上,您不能這么做,新月的阿瑪為國捐軀,您不能這么做!」

敏敏忍不住吐槽了:現在你知道你阿瑪為國捐軀了,當初是誰一個勁兒地說宮里人會看不起你們的?

「為國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