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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諴親王福晉、景郡王福晉、循親王福晉、直郡王福晉、理郡王福晉……一台台轎子看花了隨行之人的眼睛,富察家如流水般的宴席從客廳擺到大門,也羨煞了來觀禮的眾官員。

許多人說——富察大人真是有面子啊……

傅恆笑得很假——那些面子是給洞房里那位祖宗的……

胤俄、胤祥、胤禟幾個變著法子灌胤褆的酒,胤禛在一邊看著也不補阻止,反倒覺得有點兒好笑。鬧得最起勁的是福康安,要不是福靈安在一邊還拉著些,他就能把桌子給掀翻了。

胤禩也在笑:「哎,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他們居然在一起了。」

「哎,」胤禛忽然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可惜,我們大婚的時候沒這么歡樂。」

胤禩想到大婚那一晚的……壓低聲音,狠狠瞪他:「要是那個時候就知道是你,你可別怪弟弟讓你做大清第一個進了洞房找不到人的阿哥了。」

胤禛輕輕劃他的掌心:「我相信……」

「祝二哥跟二嫂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福康安又端了一杯酒湊到胤褆跟前,嬉皮笑臉地根本不給胤褆不喝的機會,因為這小家伙已經一口干了。

「……九哥,他這幾杯了?」胤俄拉著胤禟,不禁咋舌。

胤禟也不禁吐舌頭:「至少十杯了……」

福康安畢竟年紀小,已經喝得小臉通紅通紅了,可是因為知道這是他在這個「家」的最後一次宴席了,數字們也都沒攔著。

「最後一杯,希望二哥好好努力……嗝,明年弟弟等著抱小侄子!」福康安再次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小臉紅得已經滿是血色了。

胤褆只得無奈地端杯子,順便給胤禛使了個眼色,胤禛會意,對著後面一桌打了個手勢。

福康安搖搖晃晃地出去醒酒了,胤褆的任務總算輕了些,可奈何福隆安這個身體真是沒上過戰場沒大碗喝過酒的,再喝真的就要倒了啊!

新婚之夜當然不能讓太子爺守著個醉成死豬的額駙,要不然他們就等著集體迎接「女王降臨」吧,所以胤俄在胤禟的提醒下,很有威懾力地過來擋酒;當然,胤禛也過去了,他雖然不如胤俄能喝,但是畢竟是現在的隱形太子,沒有多少人敢真的灌他的。

胤褆不能灌,那邊就自己鬧開了,比較好笑的是現在的理郡王弘為和直郡王弘同,兩人喝高了居然開始以劃拳的姿勢對罵——「你阿瑪欺負我阿瑪……」「哪有,是你阿瑪混蛋……」

胤禛胤禩他們幾個都快撐不住了,胤褆看著一眾弟弟憋笑的樣子,也恨不得把頭埋在桌子上,心道幸虧保成不在這兒,要不然這倆小的都要吃鞭子了。

還是胤祥比較厚道,當然也是為了防止重生的事被這倆貨說漏了,趕緊讓人拉著他們下去醒酒——胤祥看著兩個喝得醉醺醺的還不忘對罵的晚輩非常無語:「我說你倆出生的時候,你們阿瑪早就被圈了吧,你們又沒經歷過,有什么好吵的……」

胤褆很「安全」地回了新房,除了腳步微微有點踉蹌,意識還是清醒的。

識趣的嬤嬤宮女們早就下去了,而胤礽——也一早把蓋頭掀下來了,換了輕便的衣服,裹著被子在床上窩成一只睡懶覺的貓,呼的香香的。

新婚之夜就這樣啊……胤褆覺得好笑,趕緊搖搖床上的睡美人:「保成,醒醒,哥哥我來了。」

「唔,滾開……」胤礽撥開打擾他睡覺的手,繼續死死抱著被子睡。

看著因為蹭來蹭去而露出來的形狀優美的鎖骨,胤褆咽了一口口水——不過,就這么把人吃了,太不厚道了吧?

於是,更不厚道的動作來了,伸手輕輕捏住了睡美人的鼻子:「……保成,醒醒!」

唔唔不能呼吸了……胤礽還不死心,閉著眼睛撥弄著,但是胤褆一只手被他撥下去就換另一只手捏,直到胤礽被徹底弄醒了,滿是怨念地瞪他:「……你干嘛?」

胤褆卻摟住他輕笑:「你讓哥哥我等了你十幾年了,還要我等?我可不記得上輩子的太子殿下是這么別扭的人啊!」

胤礽別開臉,但是雙頰的紅暈透露了他的緊張——確實,他是有意睡著的,要是睡夢里被吃了……也就認了;但是清醒的情況下——不甘心啊!

胤褆看他不說話,聲音淡了些:「保成,要是你不願意,我可以等……」

「我不是不願意!」胤礽極了,看到那人的招牌流氓笑卻頓時後悔了,居然就這么被騙了,干脆一咬牙心一橫,狠狠把那人壓在身下,惡狠狠地威脅,「不准動!」

「是是……」胤褆心情很好的舒展四肢,「小的期待太子爺的寵幸……」

接下來的事……就很自然而然了。

房里的喘息聲漸漸平復之後,胤褆看著自己懷里熟睡的胤礽,眼神不但帶著愛戀,還有深深的後悔和自責:「保成、胤礽……太子殿下……上輩子,是我的錯。」

他不知道,他摟著胤礽閉上眼睛的時候,太子爺的嘴角輕輕挑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

再說說福康安這邊,和珅得到四爺的暗示,不得不放下那些過來跟「青年才俊」和中堂套關系的人,跑出去看著那個他從上輩子就很討厭的人。

——福康安,仗著自己是孝賢皇後的最有出息的侄子,皇上最寵愛的外甥,對從底層爬上去的自己從來不屑一顧,甚至許多次在朝堂之上堂而皇之地暗示說他和珅是「佞幸」,仗著容貌勾引皇帝。

福康安的價值比他弟弟福長安要大多了,可惜他是唯一一個自己想拉攏卻拉攏不到的人,後來他死在了戰場上,和琳接替他成了大將軍,回來之後和琳還跟自己說過,福康安之所以放心把大軍交給他,就是因為他「不像哥哥」。

哼,真好笑,要說暗地里的臟事,誰也沒少干,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這么入不了這位小爺的眼。

和珅看著伏在圍欄上吐得一塌糊塗的福康安,暗自搖頭——他又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問也問不出來的。反正,又得罪了就是。

「吐完了就趕緊去休息,真是的,不能喝還逞英雄。」和珅根本不想扶他,倚著欄桿就這么跟他隨意地說話。

「是你啊……」難得福康安現在還認得人,「哼,你啊……和珅啊,嗝,你不簡單,幾年內就從一個侍衛爬到軍機大臣……」

和珅淡淡地看他,他知道自己比上輩子爬的快多了,但是他也知道四爺的意思——這是用鈕鈷祿氏其他人的落魄換來的。

不過他也不在乎了,他得寵時,太後都給他三分顏面,他被嘉慶下獄了,那些個親戚就忙不迭跟他撇清關系——乾隆朝鈕鈷祿氏的榮光,有一半是他和珅創下的。可憐,最後竟然無人救他。連他唯一的兒子豐紳殷德,就算娶了上輩子那位和孝公主,也免不去悲劇的結局。

想到這里,和珅對福康安的惡感反而去了幾分,他從前世到這輩子都是明擺著不喜歡自己的,但是他從來沒給自己下過什么絆子,甚至還提攜了和琳——想到這里,和珅扶住了搖搖晃晃的小家伙甘蔗似的手臂——還真瘦了不少,瘦下來還真像哲親王永琮。

哪里知道,被和珅扔到床上的福康安忽然嘿嘿笑了:「和珅,你能想象嗎?你從侍衛爬到軍機大臣的時間,就是我從一個平頭百姓爬到皇阿哥的時間……哈哈哈哈,我還是比你厲害,是不是?」

——什么?難道上輩子那些個「流言」……是真的?

和珅給他蓋被子的手一頓,半晌,才盯著小家伙眼圈旁的淚花兒苦笑:「再小心,還是得罪了一個皇阿哥……不過,這也是注定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資料:固倫公主朝冠,冬熏貂為之,夏青絨為之,上綴朱緯,頂鏤金三層,飾東珠十,上銜紅寶石,朱緯上周綴金孔雀五,飾東珠各七,小珍珠三十九,後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一,飾東珠各三,末綴珊瑚,後護領垂金黃絛二,末綴珊瑚,青緞為帶。金約,鏤金雲九,飾東珠各一,間以青金石紅片金里,後系金銜青金石結,貫珠下垂,三行三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二,每具飾東珠、珍珠各四,末綴珊瑚。耳飾,左右各三,每具金雲銜珠各二。朝褂,色用石青.片金緣,綉文,前行龍四,後行龍三,領後垂金黃絛,雜飾惟宜。朝袍,用香色,披領及袖俱石青,冬用片金加海龍緣,夏用片金緣,肩上下襲朝褂處亦加緣,綉文,前後正龍各一,兩肩行龍各一,襟行龍四,披領行龍二,袖端正龍各一,袖相接處行龍各二,據後開,領後垂金黃絛,雜飾惟宜。領約鏤金為之,飾東珠七,間以珊瑚,兩端垂金黃絛二,中各貫珊瑚,末綴珊瑚各二。朝珠,朝服用三盤,珊瑚一,蜜珀二,吉服用一盤,絛皆金黃色,彩悅月白色,不綉花文,結佩惟宜,絛皆金黃色。朝裙,冬片金加海龍緣,上用紅緞,下石青行龍妝緞,皆整幅有辟積,夏片金緣,緞紗各惟其時。吉服冠,熏貂為之,頂用紅寶石。吉服褂,用石青色綉五爪金龍四團,前後正龍,兩肩行龍。蟒袍,用香色,通綉九龍。

各位姑娘們,清穿絕對不能做公主啊……

☆、特別篇之公主大婚(三)

公主出嫁,是七日後回門。

第六天晚上胤礽沒讓胤褆碰他,理由很簡單——不想明天沒精神被皇阿瑪四叔和一幫子一個比一個壞一個比一個精的冤家兄弟們笑話。

胤褆壞笑著答應了——本來他也沒打算今晚動他,畢竟明天他要是羞得炸毛了那自己以後就吃不到了。

不過他倒沒肯分房,而是以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胤礽:「保成,我阿瑪已經把哥哥我趕出來了,你再不要哥哥,哥哥我就要去睡大街了!」

——大實話,成婚之後,傅恆就把他「攆」出富察家了,因為「小門小戶,實在容不下兩尊大佛天天斗得昏天暗地,公主府那么大,您二位慢慢玩去吧」。

胤礽抱著枕頭用屁股對著他:「給爺快睡,明天不准丟爺的人!」

「是是……」胤褆忍笑,也趕緊睡了,順手摟住他。

公主回門,先去拜見了乾隆和敏敏,然後就在毓慶宮,一幫兄弟已經壞笑著准備好了。

胤禟跟胤禎轉著滴溜溜的賊眼,先圍著太子爺轉了三圈,重點檢查脖子等部位——失望,沒看見草莓啊。

胤祉胤禩連帶淑慎公主也很壞地細看太子爺的臉色,也失望,沒有太累太疲倦啊。

直到胤礽被看得快毛了,一手一個揪住淑慎和胤禎的臉蛋兒,狠狠捏:「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快一步躲過太子爺魔爪的胤禟托著下巴,做好逃命的准備:「二哥非常好看啊,人都說蜜月中的女人是一天一個樣。」

「胤禟!」胤礽徹底毛了,直接一鞭子甩過去,胤禟被胤俄及時拉走,才險險避開了這一鞭。

而另一邊,胤褆被胤祉他們拉著詢問太子爺是否「美味」的問題,一張流氓臉都快紅了。

數字們是嘿嘿冷笑,可逮著機會「報仇」了啊——要知道直到康熙四十七年,朝堂上都是這倆人在玩,他們玩他們的還不夠,還經常拖幾個弟弟下水做炮灰!

說什么「九龍奪嫡」,其實就是這倆貨帶起來的!

胤祉胤禛是給太子爺拖下去的,胤禩不用說是胤褆拖下去的……我們曾經也想過「兄友弟恭」的好不好——自欺欺人的數字們鬧得更歡了。

直到康熙爺看著自己最寶貝的二兒子的臉都能煎蛋了,才咳嗽一聲,制止了兒子們極為「幼稚」的報復:「保成,你過來下,朕有些話跟你說。」

謝皇阿瑪!胤礽立即推開胤祉淑慎跑過去了,留下被胤禟等人包圍的胤褆再次悲憤——皇阿瑪,不帶這么偏心的!

胤禛卻略帶擔心地看了看抱著康熙爺進去的胤礽,忽然感到自己衣角被拉了拉:「四叔,什么事?」

嬋兒小格格數珍珠數的歡:「放心,三哥有分寸的。」

康熙爺示意胤礽把他放在軟榻上,仔細看著自己這個最得意的兒子——很漂亮、很張揚,一如當年金鑾殿上風華絕代的皇太子。

康熙爺嘆了口氣:「保成,朕對不住你。」

胤礽顫了□子,故意點了一下康熙的小鼻子:「好了,皇阿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康熙爺搖搖頭,再次嘆氣:「……朕錯了,你是對的。」

這次,胤礽沒有說話,低下了頭玩指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西洋的事,是你提醒老四的吧?哎,是朕的錯,朕當初要是聽你的,也不會遲了這么久,更不會讓老四如此難做。」

胤礽咬了咬嘴唇,良久才低聲嘆:「兒臣也有錯,兒臣太急躁了。四弟知道的可比兒臣詳細多了,情況也急迫多了,他還是只敢在暗處做,要是真讓兒臣……那估計已經天下大亂。」

康熙爺滿眼的復雜,輕輕搖著頭:「保成,這些話其實朕早就想跟你說的,但是怕壞了你的心情,畢竟你跟保清能走到一起,確實不容易。」

提到那個冤家,胤礽卻臉紅了:「他精著呢!皇阿瑪您不用想太多,他是皇阿瑪特地提拔上來牽制兒臣的,又是兵部的頭子,兒臣做的那些個事,他怎么會一點兒都不知道?」

「你是說保清他……」康熙爺是真驚了,他還真不知道,胤褆上輩子就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忌憚胤礽,良久才嘆,「……朕誤了他也誤了你。」

胤礽聳聳肩,也不想再傷春悲秋了:「他可是當年唯一一個打過海戰的,四弟讓他搞戰船的時候他就差不多明白了……後來他就對兒臣百般討好千般忍讓……其實,就是覺得對不住兒臣。」那么個傲氣的人,跟在自己身後小心翼翼地討好自己,在自己的張狂和無理取鬧面前收起他的全部不甘和不滿……還「騙」自己說他是上輩子就動了心的。

——到底是不是,他不想去問,他只知道,他兩輩子可能只能遇到一個能這般對他的人,他這個囂張跋扈殘忍瘋狂的廢太子,也值了。

康熙點了點頭,忽然又有些懷疑:「那除了保清,其他人是不是也知道了?」

胤礽笑了:「兒臣那些個弟弟都是人精,嘴上不說,有哪個真的信我這個皇太子因為區區一個火器營就被廢了的?只不過他們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是朕錯了,若不是朕當初太死腦筋……」

胤礽卻如釋重負地嘆氣:「沒有,也是兒臣太荒唐……皇阿瑪,兒臣承認,知道您給胤祚取了那個名字的時候,兒臣確實有過『其他想法』的。」

康熙是第一次聽他承認,但是,對著那如花的笑顏,卻沒有生氣,眼神深邃極了。

胤礽,大清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明旨冊封的皇太子,自然不可能是因為區區一個他根本控制不了的火器營被廢的。真正的原因,是與康熙政見相左。康熙是個偉大的帝王,但是也是個很保守的皇帝,胤礽卻在外國師傅的教育下接觸了一些外面的東西,用康熙的話說就是喜歡「奇技淫巧」,康熙欲興儒家之政,胤礽卻偏好西洋新政;偏偏兩人都犯了極大的錯誤:

康熙太早讓胤礽接觸朝政,破壞了皇權的平衡;

胤礽對西洋知道的不全面就想改革,觸了康熙的霉頭不說,私底下在江南試點還養了一堆貪官出來,最後不得已才借胤禛的手收拾了;

皇權與儲君的矛盾激化,康熙傷心不已,胤礽似瘋似癲,就像毒草,蔓生瘋長,再無緩和之地……康熙四十七年,康熙借著胤褆之手,廢了胤礽,終於解決了這場父子間血淋淋的暗戰。至於二立,不過是權宜之舉。康熙心中,早已不屬意胤礽了。

……

「君臣父子,朕委屈了你。」

胤礽忽然一把把康熙爺抱過來,笑得美極了:「皇阿瑪,您要干嘛就直說,別跟兒臣裝傷感,沒事的話,兒臣可跟保清回去了。」

康熙爺被他一噎,滿滿的傷感更是一下子飛了,很有神的小眼睛狠狠瞪胤礽:「一個個沒出息的就會自欺欺人,跟朕找你們『皇額娘』去!」

胤礽抱著康熙爺的手緊了一下,很是挫敗地嘆氣:「『皇額娘』的演技太差了……」

「你跟老四都是沒娘的,朕理解,放心,朕只是覺得她來歷不簡單,問一問而已。」康熙爺很憋悶地讓自家寶貝兒子把他抱到坤寧宮去了。

敏敏正在抹眼淚,胤礽雖然是前世的太子爺,但是在她心里,就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寶貝疙瘩,放在手心里疼寵的掌上明珠……就這么嫁人了,雖然知道那個「福隆安」是難得的跟自家女兒真心相愛也絕對沒膽子背叛的,可是還是傷感極了,就恨不得化身惡婆婆沖到公主府把女兒帶回來!

「皇額娘……」永珏小手捏著濕濕的帕子,糯糯的嗓音帶著明顯的擔心。

忽然一只細嫩的手搭上了永珏的肩膀,小家伙回頭一看,頓時驚喜:「五姐姐,你怎么回來?」姐姐不是剛剛才離開坤寧宮的嗎?

一手抱著康熙爺的胤礽對著敏敏笑了一下,讓一旁的胤祚先把小家伙帶出去了。

「和孝,怎么了?」敏敏有點驚喜也有點疑惑——怎么女兒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深邃」?

康熙爺咳嗽了一聲,把敏敏的注意力引過來:「吾乃清聖祖康熙。」

——神馬?

「啪!」敏敏剛剛站起來的身子咚得一聲跌在軟榻上,指著康熙爺的手不斷顫抖,當然舌頭也在顫抖:「你、你你你你是……康熙皇帝?」

——她果然不是真正的皇後。

康熙爺也不計較被一個女人如此沒禮貌地指著,而是示意胤礽也把他放到軟榻上:「是的,你不用怕,你對胤礽胤禛的照顧朕看在眼里,朕不會傷害你的,對了,胤礽胤禛是誰,你知道了吧?」

敏敏機械地點頭:「……知道,我偷聽來的,一個是和孝一個是永琛。」

「皇額娘……」胤礽看到敏敏這樣,是非常不好受的,趕緊坐過來扶住敏敏,「皇額娘,抱歉,我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

敏敏的頭從康熙爺那里一寸一寸地轉到胤礽這里再一寸一寸地轉回去,良久才擺出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我的天哪,康熙皇帝被他兒子生出來了——那淑雲是誰?」敏敏忽然覺得,自己那個媳婦……也有點不對。

「……是胤禩。」胤礽趕緊解釋,哪里知道敏敏一聽這話腰就一軟差點兒跌下地去,臉色怪異極了:「你是說,跟雍正皇帝在一起的是他的死對頭廉親王胤禩……世界果然發展的好快,我已經跟不上了……」敏敏一臉崩潰。

康熙爺把一切看在眼里——她果然是知道自己兒子們的事情的。

忽然,敏敏一下子站起來,走到容嬤嬤端來的給她換濕帕子的水盆前,舀了一捧水,狠狠往臉上潑,把胤礽嚇了一跳:「皇額娘,您做什么?」

敏敏再次轉過來的臉是濕濕的幽怨極了的:「蘭馨是胤禟、和晏是胤禎,福隆安是胤褆,那晴兒是誰?克善是誰?你們還有那些個兄弟過來了?」

呃?太子爺傻了,康熙爺也傻了——她接受「現實」也接受得太快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胤褆的設定:當年唯一一個打過海戰的~

☆、特別篇之我是穿越女(一)

敏敏為什么接受現實那么快?因為在二十一世紀,清朝的天空都被人穿成篩子了,不稀奇,一點兒也不稀奇,就是數字們之間的關系稀奇了一點。

——這叫什么,相愛相殺?這不是某個帽子是綠的網站里經常出現的橋段嗎?

所以,聽胤礽介紹了他們那一幫子陰魂不散的兄弟現在的身份的時候,敏敏一點兒都不驚訝了,反而很同情地看著康熙爺:「……聖祖皇帝您辛苦了。」生了一幫子不省心的,前世斗到死今世全搞基了……

康熙差點被她這「我理解」的眼神弄得郁悶死。

「哎,」敏敏已經徹底淡定了,看看太子爺又看看康熙爺,「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啊?」

胤礽趕緊賠笑:「是想問問您……是從哪里來的。」

這樣啊,看來自己的演技果然不好,敏敏稍微懊惱了下就坦然交代了:「我來自三百多年後的中國。」

「三百多年後?」康熙爺跟胤礽震驚了,他們是猜到這個肯定不是原版的,但是沒有想到居然隔了那么遠!

康熙爺飛快地調轉思維:「三百多年後……是什么樣子?」

「這個么……」敏敏糾結了,這是說還是不說呢,「你們確定要聽?我先說明,那是個沒有皇帝的時代,是個跟現在差得很大很大的世界。」

「沒有皇帝?」這倒沒讓胤礽和康熙爺太怎么樣,因為上輩子的事,他們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沒有皇帝的國家了——就是,大清沒了嗎?

康熙爺深深看了胤礽一眼,胤礽知道他是想到自己前世在奏折里寫到的「大逆不道」的話了:「……長此以往,大清必亡……」

敏敏決定先給他們打點預防針:「康熙皇帝,胤礽太子,你們先不要太那個……我想說我們並不是在一個真實的世界里的,如果我沒猜錯,我們應該是在很多小說和電視劇……不對,是小說和話本里。」清朝人不可能知道什么叫「電視劇」吧?

見眼前兩人都僵住了,敏敏趕緊繼續:「不只是一部小說,不過好像是以瓊瑤劇為主的,瓊瑤就是我們那個年代的一個寫書的啦,她寫了《還珠格格》、《梅花烙》和《新月格格》,那個小燕子永琪就是《還珠格格》里的,具體劇情是這樣的……」敏敏趕緊巴拉巴拉把梅花新月和還珠三部曲的劇情講了一下。

「你說永琪原本是個『純孝至極』的……是被那個作者寫成這個熊樣的?」

「弘歷認了個兩個格格,還假的指給永琪真的指給包衣奴才了?」

「一個跟人私奔七次的女人居然封妃了,兒子女兒們幫她第八次私奔成功,弘歷被戴了綠帽子還被『感動了』!!!!」

「小弘歷要封個妓|女做貴妃,皇後剪發勸誡……他居然廢後?」

「……你的意思是,最後上位的是那個賤人的兒子永琰?」

敏敏趕緊澄清:「在我所知道的真正的歷史里,也是永琰繼位的,不過那是因為乾隆皇帝沒兒子選了。正史里我這個皇後生的是十二永璂和十三永璟,永璟天花死了永璂天資不高……對了,孝賢皇後的嫡子是都死了的……反正就是最後我被廢了,小十二抑郁而死。對了,和孝公主原本是十公主來著,我的五公主也是死了的。」

「轟!」康熙爺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之後,徹底變紅爆了:「——好你個弘歷!」

「呃……這個作者寫的不能當真啊。」敏敏覺得有點對不起腦殘龍——看他皇瑪法這個樣子,是要廢皇帝了吧?

果然,康熙爺已經氣的口不擇言了,小手攥成了一個小饅頭,還不斷顫抖著:「呸!就算不是那人寫的,四個嫡子四個嫡女……居然只活了一個三女兒一個天資最差的兒子,弘歷居然都不懷疑,他的腦子是壞的嗎?朕的承軲是因為天生羸弱夭折了,但是朕的保成就是早產,還活了下來呢!」

呃……經康熙爺這么一提醒,敏敏才反應過來,對啊,乾隆的嫡子嫡女的成活率太低了啊,簡直低得不正常啊!

「永琰登基,白蓮教打進皇宮了,很好、很好……」胤礽已經一邊冒黑氣一邊磨牙了。

呀,敏敏一哆嗦,怎么嘴一快就把嘉慶皇帝的事兒帶出來了,嘉慶都受不了了那後面的道光咸豐慈禧……這兩位今兒不會氣死在這兒吧?

果然,康熙爺嚴厲的目光掃了過來,但是嘴邊卻帶了很可愛的小嬰兒的笑容:「高姑娘(敏敏剛剛交代了自己的情況),看來你是對大清的興亡很清楚的,能不能告訴朕,這之後又發生了什么事呢?」

敏敏被看得好心虛好害怕,胤礽卻過來溫柔而不容拒絕地磨牙:「皇額娘,告訴『女兒』吧,女兒真的很好奇……」

「那你們冷靜,千萬冷靜,千千萬萬冷靜……」敏敏的心已經拔涼拔涼的了,心道我學毛歷史啊,要是我是理科生直接一甩頭理直氣壯地說不知道不就行了嗎,「那我說了啊……嘉慶後面是道光皇帝,那是個跟雍正皇帝一樣勤政的的,但是手段差多了,最大的特點是孝順,最後因為守孝把自己弄死了,是個平庸的悲劇皇帝……然後是咸豐皇帝,他有個很厲害的老婆叫懿貴妃……」敏敏很有條不紊地往外倒著背了十幾年的歷史知識,從道光皇帝講到慈禧,從八國聯軍講到日本侵華……再講到國共對抗,新中國成立。

其間,這兩人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濃,但是始終很認真地聽著,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好了,就是這樣,這段被我們叫做近代史,百年屈辱史……」敏敏的聲音已經微弱到聽不見了。

「……今日幸西苑,明日幸頤和,何日再幸圓明園,四百兆骨髓全枯,只剩一人何有幸;五十失琉球,六十失台海,七十又失東三省,五萬里版圖彌蹙,每逢萬壽必無疆……」康熙爺深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下滿心要殺人的欲望,同時按住要爆發的胤礽:「那高姑娘,這段時期的世界歷史,你也知道嗎?」

當然知道,你要聽全球通史我也可以大概背給你!不過敏敏更害怕了,這么平靜……是氣過頭了吧:「那個,你們問這個做什么啊?」

康熙爺用肥嫩嫩的小娃娃的手指點了點軟榻,淡淡地開口:「朕只是想知道,那些個西方的國家,是不是因為他們重視商業,改變了政治制度,才比大清強的。」

——呃?敏敏驚悚了,差點兒就問了一句:「你老是穿的不?」不過轉念想想,就算是閉關鎖國,也不至於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何況這還是小說的世界呢,便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再過個一百年吧,中國一些有識之士就會認識到『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優勝劣汰』……」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優勝劣汰……」康熙爺琢磨了一下敏敏的話,心里的怒氣卻更減了一點,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一百年,已經晚了吧?」

「是晚了……」敏敏陷入了沉思,忽然猛地跳了起來,「康熙爺,您是不是打算振興中國,那快點開始啊,對了,就是再過一陣子,1769年,一定要派人到英國去買機器,記得,是個叫『蒸汽機』的東西,不過是改良版的,瓦特發明的,那個引領了第一次工業革命呢,要是中國現在沒趕上,那以後就真的追不上了!」反正知道這不是正史,敏敏也沒有什么篡改歷史的負罪感。

——蒸汽機?福康安偷回來的那個不是也叫這名字嗎?就是好像還不能用。

康熙爺跟胤礽對視一眼,趕緊安撫敏敏:「你慢慢說,這個蒸汽機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什么叫『第一次工業革命』。」

敏敏趕緊如竹筒倒豆子般把歷史上三次科技革命講了一遍:「不要小看科學發明,它們真的可以改變世界,我所在的年代沒有電腦是不能想象的事情。我過來之後,真的用了好久好久才習慣這個地方,幸虧乾隆皇帝不喜歡我,要不然肯定穿幫了。」

康熙爺的震驚和憤怒已經慢慢過去了,現在他得好好考慮敏敏的話——若是真的,得趕緊讓老四加快進程了,要不然那個什么「鴉片戰爭」,不讓別人禍害自己的國民不成,還得給人家賠銀子?開玩笑!

「高姑娘,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東西系統的整理一下寫出來,這樣聽還是有點兒零散。」康熙爺的態度很禮貌很謙恭。

呃,用毛筆字寫中國近代史加全球通史?敏敏下意識地揉手腕,但是看到面前小娃娃凝重的眼神,還是鄭重地點頭了:「沒問題,不過得給我時間,我按國家列給你。」

「多謝高姑娘。」康熙爺示意胤礽把自己抱走,他還有許多事情要慢慢想。

敏敏為難地看著兩人,再看看攤開的宣紙,忽然產生一種危機感——穿越到現在,她一直是個混吃等死的看戲黨,但是現在她寫出來的東西,應該會影響這個國家未來的命運?

榮幸?怎么可能,她是學歷史的,所以她清楚,封建體制與資本主義萌芽之間的必然矛盾……寫出來之後,會怎么樣呢?

忽然,敏敏有點兒佩服《尋秦記》里的項少龍,他怎么就敢創造一個嬴政出來呢,自己現在捏著這枝毛筆都不斷發抖啊!

☆、特別篇之我是穿越女(二)

「敏敏?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燃萁之敏,訥言敏行……倒是個心如明晶的女子呢!」嬋兒一邊輕笑,一邊在小棋盤上落下一子。

對面的康熙爺卻是皺著眉頭的:「……朕看得出來,她隱瞞了一些事情。」

嬋兒再落一子:「她瞞著的事情,你不也猜出來了嗎?而且,你的寶貝兒子最喜歡的那篇文章……你不也看過嗎?」

「你怎么知道的?」康熙爺很吃驚。

「顧炎武的經世致用——你的寶貝太子最喜歡的,用來把你的繼承人和三兒子都騙上賊船的文章,也就你這個老頑固不知變通。這篇文章加上西洋的事兒,對你的繼承人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他在我那里念了整整一天的佛經呢。」

康熙爺閉上了眼睛,良久才緩緩出氣:「顧炎武啊……四弟,你說,要是真做了,會是什么樣子?」

「有什么好糾結的,總比什么都不做好,反正結局你都知道了,千古罵名、斷子絕孫、死無全屍……你還能想象出更差的嗎?」嬋兒小格格綻開了明媚的笑顏,「三哥,你輸了。」

「……啊?」康熙爺這才反應過來,棋盤上的黑子已經被白子圍得只剩幾個眼了,而周圍已經沒有別的空間了。

「總比被人家圍起來的時候再焦頭爛額的好。」嬋兒小格格拿起來一旁的珍珠,又開始當佛珠數。

康熙爺怎么看怎么別扭:「我說你能換個珠子嗎,修行之人不是要清苦戒行嗎?」

嬋兒閉眼睛念完一遍經才一本正經地回答他:「佛祖心中無貴賤。」

康熙爺受不了地翻白眼,嬋兒看夠了他這副無語的樣子才把實話說出來:「檀木佛珠比珍珠大也比珍珠重,三哥你覺得我現在拿得動嗎?」

——那你也不能拿珍珠這么玩啊,太詭異了好不好?

輸了棋郁悶地躺在一邊的康熙爺久久琢磨嬋兒的話——是啊,做了,總比什么都不做好。

敏敏的「功課」過了半個月才交過來,這可憐的娃兒寫的手腕都要抽筋了,當然,她廢了很多心血,自認為做了一個穿越者能做的。

封建王權跟資本主義萌芽是有必然矛盾的,但是萬幸的是馬克思的理論現在還沒出來,古人們不懂。作為一個現代人,哪怕知道了那屈辱的百年歷史,知道這里不是真的世界,想改變的心還是有的。

不過,不敢是古人還是現代人,任誰知道自己和老婆兒子的屍體被人掘出來扒光了,搜羅了所有的陪葬品還把骨頭扔在雨水里泡了幾十年……誰都受不了吧?(說的是康熙……)

敏敏最終還是咬著嘴唇,狠狠下筆了。

最後,敏敏看著堆得高高的一疊紙,忽然有一種很害怕很想把它們全都填到火盆子里燒掉的沖動,但是最後還是無力地對容嬤嬤擺手:「……送到毓慶宮去。」

康熙爺細細看了幾天,才終於放下東西,對著嬋兒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還真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嗎,如此下去,或許盛世,但也肯定是『天下大亂』……不過,你說的對,沒有比那個更差的結果了,所以,我們絕對要做點什么的。」

嬋兒數珠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才似漫不經心地停下念佛:「反正都是你兒子,你去跟他們說吧。」

康熙爺把他的幾個兒子都叫來了,還有弘晝永璧等人,最後帶著一個福康安,一圈人在弘晝的府上談了整整一個下午,最後出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每個人的腳步都很虛浮。

胤禛也決定改變策略了,他把粘桿處的一部分人放給胤禟,讓他去聯系徽商晉商,組建中國的商會,要不然一旦開放,中國的經濟就會被徹底沖垮。

胤俄和福康安當然是繼續忙著工部的那個蒸汽機和其他東西,當然所謂英國那個還要盯著的,可惜就是肯定找不著那個叫瓦特的工匠學徒的。

胤褆則聯系上了還沒出京的鄂容安,具體分析了一下海軍的事情,胤祁也派人去荷蘭請教官了。

胤禩這里,盯防的重點對象除了在京的天地會和紅花會,還加了一個白蓮教。

胤礽——這位從來就是心最狠手最辣的太子爺,開始忙著找資料——某個鄰國的資料。

胤祥跟胤禎抱了一堆敏敏所說的鄂羅斯的資料,開始分析葉卡傑琳娜二世和她那幾個情夫以及兒子侄子們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你干涉我的內政,我插手你的家庭,很對等吧?

最後,胤禛則第一次主動在乾隆那里請職——整頓旗務。

整頓旗務從來都是個麻煩事,清朝的沒落跟旗人人丁膨脹不務正業是有很大關系的,當然不止是旗人,嘉慶年間白蓮教攻入紫禁城就是因為整個中國都陷入了人多地少沒活路的困境。還好乾隆三十年的時候還是回光返照的最後的「盛世」,給了胤禛足夠的時間拿八旗子弟先做試驗田。

按著康熙的意思,結合敏敏的建議,胤禛上折子請求設立「出旗商業府」,呈給乾隆的意思是先試試用商業把旗人吸引出旗——至於為什么要出旗,一個是因為旗人按著祖宗家法實在不能從業,現在還不是從根本上改規矩的時機,另一方面是敏敏還給他們宣揚了一下「五族共和」的重要性。

「中華民族」的概念當然是不指望他們現在就接受的,康梁的著作還是以後再給他們看吧——但是敏敏說的也有道理,若是在這樣下去,遲早滿漢蒙回藏之間的矛盾會爆發的,心里不願意也沒辦法,這是一定要改變的事情。

乾隆對於這個「出旗商業府」不是很關心,因為他估計也弄不出什么來,不過給自己這個目前最看好的兒子歷練歷練也不錯,而且旗人下層確實矛盾不斷,弄這個東西出來先堵堵他們的嘴也好。

不過一旦「出旗商業府」成立了,那就不是乾隆能插手的地方了。出旗商業府,連著胤禟弄出來的商線,表面上是乾隆指定的人,暗地里是和珅主管,先在最脫離乾隆掌控的福建和台灣兩地開始了實驗。

——具體能不能成功,還要再看。這算是第一個大膽的嘗試吧?

不過,四爺和九爺還是特地跑了一趟坤寧宮,問了敏敏一個人。

「你們問和珅?」敏敏忽然有點兒心虛。

胤禛跟胤禟對視點頭:「皇額娘,這個人的事,你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兒,他很有名是不是,而且應該不會是什么好名聲。」

確實不是好名聲,世界第一貪,獨一無二的中國能上了福布斯排行榜榜首還甩後面好幾條街的……敏敏揪了揪手里的帕子,才非常心虛地沖兩人笑笑:「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人,也是難得有才華的……我說了,你們千萬別殺他啊。」

——都能殺了?胤禛莫名覺得不好,手微微抖了一下:「皇額娘,他干了什么,篡權還是奪位?」

「沒有啦……」敏敏囧了一下,四爺怎么想到那上面去了,事實上和珅到死都是被乾隆爺釣著的魚啊,只手遮天有,篡權奪位真的算不上,「就是權傾朝野……然後中飽私囊。」當然,是在把敗家至極的乾隆爺喂飽了的前提之下。

「那就是貪了?」胤禟有點兒摸不著腦袋,「無官不貪啊,這正常。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就老四那樣的手段,滿朝的貪官他也就只罷了些過分的而已,還提出給養廉銀子呢。」哪個皇帝說要殺盡天下貪官,他就直接退位吧,那代表他腦子不大好。

我也知道,現代的官兒也沒幾個不貪的,但是這位主兒貪的太多了啊,敏敏繼續揪著帕子:「沒錯,說起來他就是貪。」

胤禛似乎是明白症結所在了:「皇額娘,他貪了多少?」

胤禟盡量往多了的猜:「五百萬兩?」

和大人的胃口哪有這么小,敏敏低頭:「……太少了。」

「一千萬兩,不會吧?」胤禟有點兒不可思議了。

「……還是少了。」敏敏都快哭了,自從她知道清朝的物價之後,她就對和大人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五體投地,話說這兩位不會被嚇到吧?

「……一億兩?」胤禟的聲音有點兒顫抖了。

敏敏的聲音也在顫抖:「……八倍。」

——八億兩?!(《夢斷紫禁城》最後說是八億兩,就用這個說法了,貌似還有說十一億)

哐!胤禟整個人摔下了椅子,胤禛也石化了,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無比崩潰的,胤禟還帶了「佩服」:「我的老天啊,他一個人貪了朝廷近二十年的稅銀啊!」

「他是世界首富……到我們那個年代都沒人超過的……」敏敏糾結的同時還不忘給和美人說話,「那是抄家得來的,應該也有不少他個人的產業的,不完全是貪的啦……」

「老四……你要我教他做生意?」胤禟指著自己的臉,表情極為誇張,「你搞錯了吧,他教我才對!我的天哪,你那十三年直到累死才攢了幾千萬兩,這人撈了八億兩……」

胤禛慢慢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抄家?那這些銀子,最後全部進了國庫?」

敏敏趕緊點頭:「我們後來有句話,叫做『和珅跌倒,嘉慶吃飽』。」

「那永琰還毫無作為,甚至讓白蓮教打進紫禁城了?」胤禛的聲音變冷了,他抄了好幾個重臣的家才抄得了幾百萬兩銀子,至少在這些的幫助下年羹堯還打贏了!

「呃……」敏敏無言,其實這也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緣故啊。

胤禟總算反應過來,一臉崩潰加一臉沮喪地看胤禛:「你真的還要用他?老四……我真冤啊,雍正朝被你抄家的人真冤啊,被你逼死的魏東亭老人家更冤啊……那個時候要是有個和珅,你抄一家不就行了嗎?」

胤禛慢慢吸氣,平復自己滿心的震怒:「……我不信,大清真的有那么多銀子給他貪……他是個極為難得的,再加上很多事都交給他了,他做的也不錯,不好不用,但是胤禟,你得看好他。」

胤禟雞啄米似的點頭,兩輩子第一次這么聽老四的話——是得看好啊,要不然哪天自己的身家就給人家搬完了!

回毓慶宮的胤禛還在盤算——怎么都不對啊,照皇額娘的說法,弘歷晚年是個奢侈的難以想象的,和珅不但隨時供銀子給他花,還能自己攢了八億的身家,再加國庫稅收和內務府存銀,還有朝堂上的流轉,那算起來五十億肯定不止了——朕這個先帝怎么就不知道中國境內有這么多的銀礦給他們開!和珅當政不到三十年,五十億……他開的不是銀礦,是玩笑吧?

他那些錢……到底怎么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和大人的身家,換算成美元,似乎是400億以上……古今中外獨此一例啊!

這里已經接上鹿鼎了,其實本文就是在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間懸浮的半架空故事,那些個九龍也不是歷史上的九龍~

☆、知女如畫之父子情

毓慶宮這些日子的客人不少,畢竟,胤禛明擺著封了太子,胤礽也嫁給了胤褆,那不輸皇帝大婚的婚禮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因此更多人捶胸頓足——為什么沒有早一點投到十阿哥的陣營里啊!

當然,胤禛現在是不會接受這些人遲來的殷勤的,他的勢力已經夠了,再多不說弘歷那里瞞不住,他自己的計劃也會受影響。

不過,有一個人的到來,是他們意料之中又是想象之外的:「和蓮格格有何事?」

青蓮行禮之後,淡淡微笑:「青蓮是來見烏庫瑪法的。」

胤禛和胤禩都愣了——烏庫瑪法?該不會是……

「阿彌陀佛,蓮兒,你來了。」嬋兒忽然出聲。

連帶康熙爺,屋子里所有的人僵成雕塑碎成片片,青蓮悠然越過眾人,抱了嬋兒到里面說「悄悄話」了。

「皇阿瑪……」胤禛胤禩立即看康熙。

康熙也是一臉的僵硬:「別看朕,朕也不知道……」

「四哥,這個青蓮的事,果然不是巧合啊。恐怕四叔一開始,就是想要福康安的。」

胤禛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這場,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啊……」

自以為是漁翁的,其實不過是只比較聰明的蚌,因為真正的漁翁是不需要釣竿的,他只需要十年如一日念佛的耐心,和悠悠然然宛若不關自己的事的態度。

胤禩對他的皇阿瑪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樣的您都斗得過,兒臣甘拜下風。」

想到了上輩子那些事,康熙爺胃疼,差點兒憂傷逆流成河,良久才吼了一句:「排行第四的都不是好東西!」

胤禩頓時笑彎了腰,胤禛覺得自己是躺著也中槍。

乾隆是不知道這么多的,要不然他估計要躲起來咬手絹了——祖宗們你們都欺負我!他最近心情很復雜,玉荷跟他的孩子,靜香跟他的孩子……兩個兒子,一生一死,卻都無福相見,最重感情的乾隆爺悶得受不住,干脆出宮去了。

弘晝又去五台山了,乾隆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只能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轉悠,直到一聲熟悉的:「阿瑪?」

「永琮?」乾隆驚了一下,「你怎么出來了,這個天氣你還在外面跑,別凍著啊。」

永琮過來,挽住乾隆的手臂,像小時候那樣撒嬌:「阿瑪,兒子可沒有那么嬌弱。」

看著永琮儒雅俊秀的笑臉,乾隆很感慨也很欣慰——他這個父親還是做的比較成功的,他還是有很可愛的兒子的。

——他不知道,要不是他皇阿瑪一直護著這個嫡孫,永琮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你出來干什么的?」乾隆被治愈了一些,所以臉色也輕松了許多。

永琮笑得有點兒神秘:「找人玩兒~」

「玩?」乾隆很慈愛地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不幫阿瑪辦公,天天就知道玩兒?」

永琮是很了解乾隆心思的,頓時笑得更帶撒嬌意味了:「沒辦法啊阿瑪,那小家伙兒子看了就想欺負一下,要不然手癢啊!」

「手癢?」乾隆故作嗔怒,又敲了他一下,但是還是很好奇,「什么人讓你這么手癢?」

「阿瑪跟兒子來看。」永琮很神秘地沖乾隆勾勾手指頭。

一處普通的書社里,許多八旗子弟都在唱著聽著清音子弟書,永琮熟門熟路地拉著乾隆鑽了進去,因為這里多是貴族子弟,乾隆便用扇子遮了半張臉。

最中間,有兩個人正為曲詞爭得面紅耳赤,乾隆正想聽聽是什么爭論,看清其中一人時,心卻猛然一沉:「——靜香!」

永琮感覺到乾隆被自己拉著的手一緊,心道果然如此,但是還是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很疑惑地看乾隆:「阿瑪,您怎么了?」

「他、他是……」乾隆的嘴唇不斷顫抖,再次仔細觀察那個人的輪廓,才發現其實是自己很熟悉的,「……福康安?」

「是啊,」永琮繼續裝相,很莫名其妙地點頭,然後促狹地笑了笑,「阿瑪你看,他是不是跟兒子長得特別像,可是他比兒臣這個葯罐子要幸福多了啊,所以兒子一看見他就手癢。」

乾隆已經顧不得永琮在說什么了,若不是做了三十年的帝王,心性已經被磨得非常好,他可能就要直接沖過去了——他可以確定,福康安,就是他跟靜香的兒子!

「阿瑪,阿瑪?」看著臉色慘白的乾隆,永琮是真的擔心了——皇瑪法這手,不會把皇阿瑪刺激出什么問題吧?

還好乾隆很快就平靜下來,滿是汗水的手脫開永琮,咬咬牙搖搖扇子:「永琮,你先回去吧,阿瑪還有重要的事要辦。」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還在爭論的福康安「恰巧」回過頭來,跟永琮交換了一個苦笑。

傅恆府中的書房里——

傅恆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雖然這是一場戲,但是真正演起來,心還是會痛——這么多年,他早已把康安當成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乾隆背對著他,閉著的眼睛旁也滿是濕潤,半晌才嘆了一聲:「你為什么不告訴朕!」

傅恆磕頭:「皇上,恕臣大逆不道之罪,做皇上的私生子,哪里比得上做臣的嫡子!」

「你!」乾隆轉過頭,直指傅恆的扇子微微顫抖,但是,最終還是一聲長嘆,「罷了,終究是你救了朕跟靜香的兒子,起來吧。」

傅恆起來,全身都是冷汗。

乾隆的扇子在手里握了握,然後猛然攥緊:「朕要這個兒子。」

「皇上?」傅恆真的吃驚了,連先帝爺都沒料到皇上這么「重感情」!

「此事你原先是怎么瞞著的,現在還怎么瞞著,他的事,朕要好好想一想。」乾隆抹了抹眼睛,大步踏出了傅恆的府邸。

乾隆走後,傅恆書房的後間里走出來兩個人,胤礽撇嘴:「沒出息的,就知道他心軟。」

胤褆扶著傅恆坐下:「阿瑪你也別太傷心,這樣對康安也是件好事。」

「是啊,他做了阿哥後要是敢不認您這個阿瑪,『媳婦』幫您教訓他。」胤礽笑得美麗而賢惠。

傅恆心里寬面條淚——太子爺,奴才當不起您的阿瑪,何況您的皇阿瑪還在宮里呢……您快回公主府去吧求您了!

「虎為百獸尊,誰敢觸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頭……」天子又如何,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凡人。走在橋邊的乾隆還在傷感著,他知道一個私生子會損害他的威名,但是他不想不認,被永琪傷害之後,他深深渴望著父子親情——胤禛確實抓住了他兒子最脆弱的時候。

淡淡的檀香飄來,乾隆抬頭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這里——皇阿瑪和皇瑪法生前都非常喜歡來的,廣濟寺。

清朝的皇帝大多信佛,甚至還有一個謠傳出家了的順治皇帝,所以他們對冥冥中的定數都特別執著,就像此時的乾隆,他深深相信著——福康安跟永琮極為相似的長相是上天暗示他,一定要認回這個兒子。

佛鍾敲響,乾隆嘆了一口氣,還是走了進去——就算他不似他皇阿瑪那么信仰佛理,此時此刻,他還是希望佛理能夠開解他心中的郁結。

沒有想到,大殿里跪了一個女香客。

乾隆皺了皺眉,這廣濟寺並非不招待女客,但是因為這是皇家御用寺廟,來此的人都是宗室貴族,而這些人家中的女眷,大多都是極重身份的,就算禮佛,也一定會去里面的內堂。

原來的主持圓一大師圓寂了,現在的主持是凈水大師,他也早認識乾隆,所以趕緊過來迎接貴客:「皇上,老衲有禮了。」

乾隆也還了一個佛禮,眼光還是聚焦到了禮佛的女子身上。

凈水大師「阿彌陀佛」一聲:「皇上,此女乃是難得之貞孝女子。」

「哦,怎么說?」乾隆似乎有了點興趣。

「她半個月前便日日來此,並許下了一萬篇孝經,日日念誦,可謂心誠。」

「孝經?她為誰許的孝經?」

「正是為皇上您。」凈水大師答得雲淡風輕。

乾隆有點兒不理解了:「大師,她為何為朕許孝經?」

「此女乃是海寧陳家的小姐,陳知畫。」凈水大師說的已經很明白了。

「她是……為了永琪?」乾隆的目光暗了一下,緊緊盯著那單薄堅定的身影,手里不斷玩著的扇子停滯了,半晌才嘆道,「大師,方便帶朕去趟後堂嗎?」

「皇上請。」凈水大師哪里敢說不願意。

陳知畫知道永琪的事,乾隆並不差異。因為他之前看重永琪,為了幫永琪拉攏翰林院的人,才給他指了陳邦直唯一的女兒陳知畫做側福晉。哪里知道永琪那么不爭氣,他無奈只能放棄了,但是滿人選秀的規矩就是如此,指了婚一般沒有悔婚的,尤其還是個皇阿哥,乾隆只能把永琪的事對陳家言明了,並答應會給知畫一定的體面。

所謂後堂,就是正殿後面的一個小間,里面設了一個簡單的香案——從這里,可以清楚地聽到正殿里人的吟誦聲。

出乎意料的,陳知畫吟誦的並不是孝經,而是詩句:「……獵罷歸來父子圍,露沾秋草鹿初肥。折楊共炙傾渾脫,醉趁孤鴻馬上飛……」

這詩寫的不咋地,跟永琪的情況更是完全不符合,但是有一點——這是乾隆的詩。陳知畫一遍一遍地吟誦著,乾隆的心也被一點一點地擊打著,被永琪狠狠傷了的地方竟然開始慢慢愈合——乾隆忍不住想,要是早一點把此女指給永琪,永琪是不是就不會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乾隆什么都沒說,直接回宮了,但是第二天聖旨就發到了入京待嫁的陳知畫的家——陳知畫貞孝至極,令朕感動,特封知畫格格,賜入宮待嫁!

☆、知女如畫之人過大佛寺

陳知畫進宮了,當然,她這個格格也就是稱呼上的格格,乾隆就算被感動了,也不能過分抬舉,畢竟這個只是一個貝子的側福晉——至於福晉,乾隆還不打算做第一個把兒子還未過門的側福晉升為嫡福晉的皇帝。

陳知畫是個很美很有才華的女子,也是表面上很乖很守規矩的女子,乾隆安排她住進了北五所,但是她入宮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皇後請安。

敏敏對原著里的知畫談不上喜歡或是不喜歡,說小三吧,那是現代才有的說法,只覺得是個封建制度下非常可憐女子,但是她的手段實在不是自己喜歡的,最後守著那「綿綿不斷的希望,億億萬萬個思念」的結果,雖然讓人唏噓,但是也是咎由自取——她早該看清的,永琪心中只有一個小燕子,連皇位,都排不過小燕子。

知畫的氣質偏柔弱,貴氣不顯,比起自己的「女兒」和「媳婦」當然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所以敏敏除了同情一下這個注定要嫁給永琪的可憐女人之外,也沒有什么別的想法。倒是陳知畫跪安之後,眼睛往左右瞟了瞟,似乎在尋找什么。

「知畫格格,你在找什么?」敏敏很溫和地問著。

知畫似乎嚇了一跳,看到皇後沒有刁難的意思,才抿著嘴唇小聲說:「民女聽說和孝公主是滿洲第一美人,所以……」

啊?這也是個顏控,還是單純地想比美?敏敏有點兒哭笑不得,擺擺手讓這個小丫頭別等了:「和孝已經嫁出宮去了,你是見不到她的。」不過還有些奇怪啊,和孝的婚禮轟動了整個京城,陳知畫不該不知道吧?

「謝皇後娘娘……知畫告辭了。」小姑娘磨過了請安的時間,卻還沒有看見她想見的人,只能一臉失望地走了,只留敏敏感慨萬千地摸自己的臉:「我也老了啊……」

陳知畫不會想到的是,她「最想見」的人,此時正在她昨日跪過的廣濟寺,暗暗躲在陰影里看胤褆耍流氓。

「你不能這樣,你沒有權力這樣!」昨日還是德高望重的高僧,今日就成了落魄的階下囚,此時的凈水大師一身狼藉,灰頭土臉,因為他剛剛在打斗時被胤褆狠狠踹到了地上。

「本官是步軍統領衙門的九門提督,審你一個案犯是給你面子,你還是老實一點兒好!」胤褆穿著步軍統領的服裝擺著王爺的譜,把旁邊跟過來的順天府尹嚇得一愣一愣的。

胤礽在一邊暗暗撇嘴,前世他就喜歡在得勝還朝的時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訊將——其實,還蠻威風的,不過他兩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乃出家之人,你沒有權力處置我!」凈水大師仍然不服。

「沒有權力?」胤褆嗤笑,隨手拿出一張紙,「圓一大師的絕筆里寫的很清楚,你又不是真正的凈水,而是白蓮教反賊殺了當時的小沙彌凈水替換而成的,大師不查,被你毒害,但是還是在最後關頭留下了證據。」

「胡說,我就是凈水!」凈水還想說什么,不過圓一大師留下的可是鐵一般的物證,所以胤褆很沒壓力地直接把人押走了,他還很假地問了順天府尹一句:「此事本官就攬了,大人不介意吧?」

順天府尹擦汗:「不介意,當然不介意。」他就是個管京城日常治安的,反賊這種大挑戰還是留給步軍統領衙門吧。

胤褆得意地讓軍官把此人押走,但是不想凈水大師被從地上拖起來的時候一個打滾,一枚青鏢對著胤褆而來,胤褆側身躲閃,凈水大師便想趁亂逃走——可就在這時,一個不起眼的青年和尚忽然飛身而起,一掌拍在凈水大師背部:「噗!」凈水大師狠狠吐了一口血。

「阿彌陀佛,大人沒事吧。」出手不凡的小和尚笑了笑。

胤褆不自覺地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後也還了一個佛禮:「多謝大師相助。」

凈水大師還是被帶走了——順天府尹看到的,但是實際上他是被帶到了乾隆那天來的後堂,胤褆把他用鐵鏈捆好,以免一會兒傷到人。

一直躲在暗處的人才慢慢走出來——胤礽、胤禛、胤禩還有他們抱著的康熙和嬋兒。

康熙一臉地鄙夷地睨著嬋兒:「這就是你的引蛇出洞?居然拿自己的死來栽贓……」

「不管怎么樣,引出來一個陳知畫。不枉我留了他那么多年,阿彌陀佛。」

胤褆把那枚青鏢拾起來給胤禛:「跟當年那個方知航的侄子用來射弘歷的是同一種。」

胤禛點點頭,沒說什么。

「四叔真是好手段,這里的大師們每個都身手不凡呢。」胤禩發覺,他現在是越來越佩服他家四叔了。

康熙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問出了他兒子們其實早就想問但是不敢開口的問題:「瑞希,當初你為什么……不用多爾袞留下的這部分勢力?」

嬋兒玩珍珠的手頓了一下,才回以鄙視的「你是白痴」的眼神:「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但是也總得有岸留給我啊。你是君我是賊,傻子才用身家性命跟你玩兒呢,阿彌陀佛。」

康熙被噎了一下,忍不住臉憋紅了:「再加上石文炳的勢力,你未必贏不了。」

石文炳?胤礽指著自己的臉愣了——青蓮姓的那個瓜爾佳氏,跟自己的太子妃瓜爾佳氏難道是……想想上輩子那從來和和氣氣的大姐姐模樣的,怎么看都讓自己嫌「沒本事」的太子妃,可憐的太子爺石化了。

胤褆忍不住同情他:「還好她當初沒有害你的心……還是跟哥哥過吧,女人太危險了!」太子爺立即解除石化狀態踩他。

嬋兒悠悠地轉了一圈珍珠,甜美地笑道:「皇阿瑪說你是個好皇帝。」

康熙得了誇獎,小臉兒卻漲得更紅:「——你別告訴朕你當初跟朕斗是吃飽了撐著的!」

嬋兒擺出一個仰望藍天寂寥非凡的表情:「我總得做點什么啊,要不然不就白生在皇家了?用高姑娘的話說就是,人生真tmd寂寞如雪啊……」

康熙爺再一次崩潰,扒著胤禛的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這個能讓自己吐血的弟弟。

「反正皇阿瑪在呢,你還能殺了我不成?」嬋兒小格格說出自己有恃無恐的最大靠山。

康熙爺的臉都快漲得發紫了,良久才憋出一句:「天子腳下,你居然結黨營私!」

胤禩差點兒笑出來,心里舉小旗不斷歡呼——皇阿瑪啊皇阿瑪,您這是沒詞了才無理取鬧的吧?是吧是吧?

嬋兒小格格完全沒讓胤禩失望,可愛的小臉兒一板,嚴肅起來:「阿彌陀佛,此乃佛門清凈之地,老衲向來以德服人。」

看著康熙爺氣得快岔氣的模樣,嬋兒好心地再提醒了一句:「對了,那邊的佛塔里,不只有皇阿瑪,還有我。」

……剛剛他們才集體給順治皇帝叩頭了,是吧是吧?

「我不行了哎呦……皇阿瑪抱歉……」胤礽已經完全笑倒在胤褆身上,一邊捶他一邊捂肚子,胤褆也笑得不行,還得拉住了別讓他摔到地上去。

胤禩趕緊把懷里的小嬋兒放下,然後蹲到一旁揉肚子去。

康熙爺的小拳頭攥得緊緊的,眼里滿是怒火:「老四,你也笑!」

胤禛維持著詭異的面癱臉:「兒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當朕沒感覺到你胳膊在抖?」被自己兒子抱著實在太憋屈了!

「哈哈哈……」胤礽受不住了,徹底笑趴了,「原來老四你每次是這么憋著的啊……哈哈哈……皇阿瑪不說……咱們還不知道……哈哈哈……」

胤禩忽然學著康熙爺來了很正經的一句:「排行第四的都不是好東西!」

……又是一陣鬼哭狼嚎的大笑。

結果,只能是一幫肚子疼的來審訊那個假凈水。

此事當然是由一直掌握江南地下組織的胤禩主管了,其他幾人很自覺地站在一旁。

「我不會說的!」凈水大師已經做好承受滿清十大酷刑的准備了。

胤禩搖了搖頭,笑得像只狐狸:「我也沒讓你說,我只是想讓你聽我說。」

【「乾隆十年,准噶爾部首領噶爾丹策零病逝,准噶爾內部為爭奪汗權內訌,輝特部台吉阿睦爾撒納和准噶爾部強臣達瓦奇聯手在內訌中崛起,後與其爭權失敗,歸附朝廷。達瓦奇昏庸無能、不得人心。乾隆皇帝於二十年二月出兵,於五月進占伊犁。達瓦齊逃往南疆烏什,為烏什阿奇木伯克霍集斯擒獲送交清軍。當時北疆厄魯特蒙古有四大部族,擊敗准格爾後,采犬眾建而分其力』的政策,封阿睦爾撒納等人分別為四部汗,釋放被准部扣為人質的南疆伊斯蘭教領袖大、小和卓木。 這次這個阿里和卓,就是小和卓。」】

(【】中改編自百度百科,是書劍和風沙部分的背景,大家簡單看下,打仗跟可蘭經和什么公主沒關系。)

胤禩悠悠敘述著:「回疆和蒙古的亂子,都是你們的好機會啊!天地會、紅花會是被欺騙利用了,而白蓮教——因為是個從南宋就存在的組織,被宋元明清四代剿了許多次,支離破碎,旁支成百上千,那些個洋人只要買通少數幾個所謂的白蓮教的頭目,就能披上反清復明組織的皮了,非常劃算。」

胤禩的眼里幽光閃爍:「現在是乾隆三十多年……盛世啊……」中國的最後一個盛世的最輝煌的時期,再過十幾年,就會如燃光了的燈油一般,只剩下一攤黑漆漆的灰——皇額娘說的,現在是康乾盛世最後的輝煌,但是很快,就會被巨大的人口壓力壓垮,變成一個飢餓的什么都不剩得「剩世」。

凈水大師瞪大眼睛,似乎不明白他想說什么。

「明年,就是明年——」胤禩笑得很得意,「在明年之前,你和你幕後的主子,給我廉親王等著!」

凈水大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胤褆的手——還有插在他心口的那把劍。

「小八……」胤禛過來,默默扶上他的肩。

胤禩自嘲地笑了笑:「四哥,你說我那么多年在干些什么?我自詡聰明,結果也差點中了人家的計……」

康熙爺的眼神深邃了些:「不過,天地會……」

胤礽的手微微一抖:「兒臣不相信,如果真是那樣,他們就不是原來的天地會了。」

康熙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胤禛跟胤禩卻奇怪的很,同時看向一臉苦笑的胤褆,胤褆搖搖頭:「你們那個時候還小。」所以那個人的故事,你們不知道;所以你們也不會理解,為什么皇阿瑪跟保成的政見會有那么大的分歧。

作者有話要說:韋小寶冒頭:天地會啊,t=t

康熙:嗯?

嬋兒:哼!

☆、知女如畫之美人心計(改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