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 2)

回到宮里的時候,胤禟派過來的人通知他們:商會已經建立的差不多了,而且已經跟出旗商業府連接起來了。

康熙抬眉看胤禛,胤禛立即接上:「弘歷已經把民間辦廠的禁制放為允許官督商辦了,廣州十三行也略微放寬了些,伍家和潘家主管。」

「伍家管可以,但是絕對不能給那些洋人做擔保,更不准給東印度公司放貸!貨物里夾帶鴉片,也就他們干得出來!」康熙想到就咬牙切齒。

胤禛也嚴肅點頭:「兒臣警告過他們了,《禁煙條例》也快出來了,走私鴉片斬立決,相信他們不敢。」

「這樣下去,到底會如何呢……」康熙看了嬋兒一眼,嬋兒笑笑:「反正又不是真正的世界,你們怕什么啊……」

「老四老八,你們一定要緊著胤禟,千萬不能再弄成包衣買辦,胤礽那個時候就是對下面太過放縱,才搞成那個樣子。」康熙還是瞪了他們一眼。

胤禩暗暗嘀咕了一句:「不過那個對四哥是好事吧?」

胤禛摸鼻子——胤禩說的沒錯,他就是借著那件事順勢而上的。

「老八,你說的沒錯,只要有飯吃,沒人會有那個閑心造反的。」康熙沉下了臉色,「這件事到底是哪個國家搞出來的,查出來了沒有?」

胤禩有點兒不好意思:「還沒有查清楚,但是鄂羅斯肯定參與了,不過不完全是因為蒙古的事情,俄國女皇更想的是切斷我們跟土爾扈特部之間的聯系。」

「還有英國,他們的東印度公司也有動作。其實是兒臣的錯,是兒臣派過去的人泄露了情況。」胤禛趕緊跪下——皇額娘講的歷史是英國馬戛爾尼在乾隆五十七年才訪華,希望擴開中英貿易,被弘歷那個腦子不好的拒絕了;但是因為他一直讓人控制著歐羅巴洲的人脈,更有胤禟過去大筆買火器的事情,所以閉關鎖國不像原來那么嚴實,導致英國更早地發現了東方的富有和制度上的落後。

——這個世界是對等的,你窺伺著人家,人家也在看你,你總不能指望大海另一邊的國家的人也像永琪這么笨。

「幸好九弟機智,是從黑市上分批買的武器,要不然後果更不堪設想。」胤禛頭一次這么幫胤禟說話。到底胤禟比他更懂商業,知道財不外露的道理。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康熙倒是不怕這事,照高敏敏的說法,蒸汽時代來臨之前,英國沒那么強的國力尤其是沒有那么多的人到東方來打仗,但是胤禛的話也讓他想到了另一個弊病,「老四,你的粘桿處是個很有用的,但是畢竟是個特務機構,你那十三年時間比較短,弊端還不顯;等你這輩子登基之後,你那些特務,可不能用在朝堂上啊。」

「兒臣省的。」事實上,他的粘桿處跟朝堂確實是兩個機構。

「這樣吧,你的那些人除了放給胤禟的那些,其他你給整一整,按高姑娘說的那個後世的『克格勃』的方式重新組建一下,當然,陳知畫那里那還有盯好。」胤禛聽著連忙點頭。

「還有胤禩啊,你在江南的人也不用盯著那些什么天地會白蓮教了,這次京城的事情你沒從那邊探出來,就證明那根本不是他們真正的據點,充其量就是些拜拜佛的,同道不相殺,再說你也殺不完啊,阿彌陀佛。」

胤禩知道他還有下文,所以繼續聽:「所以啊,你的那些人還不如去聯系一下榮家或孫家什么的,做做小生意。高姑娘說咱們的國力不能跟人家拼經濟,但是咱們玩壟斷,幾個省連起來,也不是他一下打的垮的吧?可惜現在那個徐繼畲還沒生出來,要不然絕對是個不比和珅差的。」嬋兒托著小臉蛋地補充著,「回疆平定之後,紅花會的勢力已經基本不存在了,你只需要看著那個陳家洛,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就好。」

提起陳家洛,胤禩有點兒泄氣:「皇阿瑪,四叔,那個四合院里面的人都是他們組織里多年沉淀的,實在是不好安插探子進去。」

嬋兒笑著搖指頭:「所以才要從知畫格格入手啊,她不是陳家洛的妹妹嗎?哎,陳閣老也不容易,唯一的香火居然是個反賊,認都不能認,哎……」

「老八,此事你確定那個阿里和卓不知情?」康熙問得慎重。

胤禩點頭也很確定:「此事完全是陳家洛個人的主意。」

「既然這樣,那個什么跟人私奔了六次的女人……畢竟那個阿里和卓已經動身了,咱們爺不好說不讓人來,就先放她入京吧,但是絕對不能進宮!」康熙想起這事兒就嘔,從古至今,被戴綠帽子的皇帝也不算少,但是從來沒有一個被戴了綠帽子還被「感動」了的!

胤禩有點兒尷尬,小聲提醒:「已經七次了……」阿里和卓要帶著他那個寶貝女兒獻給皇帝,所以含香為了愛情又私奔了一次,當然,還是失敗了。

——不知道阿里和卓是怎么想的,這么個臭名聲的女兒還給獻給皇帝,不怕真的「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嗎?

康熙爺差點兒被口水嗆死:「那個阿里和卓也是個腦子不好的,這么個女兒居然沒把她給掐死!」

坤寧宮里,敏敏看著胤禛的眼神詭異而幽怨:「你說不只有含香,還有香香?」

胤禛皺眉:「皇額娘,怎么了?」

敏敏訕笑:「沒什么……」她總不能撲過去問:雍正爺啊,乾隆皇帝是您親生兒子不?

這個世界是個大雜燴,敏敏早就意識到了,所以也不敢說書劍是不是按照原來的劇情發展的,但是有書劍就有霍青桐……敏敏還是很佩服那位回族女英雄的,可惜,現在的自己跟她絕對是對立面的。

等等,既然阿里和卓被蝴蝶的有個香香做女兒,那霍青桐也該是他女兒了,敏敏趕緊拉胤禛的袖子:「那個,我怎么聽說,阿里和卓不止兩個女兒啊?」

「是還有一個,叫霍青桐。那倒是個不簡單的,連兆惠當年都在她手下吃過虧,不過她父親和妹妹沒她那么有用,阿里和卓投降之後,霍青桐就負氣出走了。」胤礽一邊給敏敏看霍青桐的畫像一邊嘆氣,可惜是個美人兒啊,就是個性子太犟的美人兒。

「二哥,你還是先進去吧,一會兒那個陳知畫要來了。」雖然很不想說,但是胤禛還是很無奈,「她在胡同里見過你的。」

——爺只看見她一眼,她可能都沒看見爺!

胤礽非常想咆哮,因為他懂胤禛的意思——臉、臉、臉,又是因為這張看過了就不指望別人會忘記的臉!

胤礽還是不想冒險的,萬一打草驚蛇,他們的一系列計劃就都白費了,所以只能在容嬤嬤通報知畫格格來的時候,掀了簾子氣鼓鼓地進去了。

胤禛也想回去了,剛走到坤寧宮門口,忽然聽到一個柔美的聲音:「知畫見過王爺。」

「格格不必多禮。」胤禛的聲音很冷淡,不止因為這個是陳家洛的妹妹,還因為她是永琪的未婚側福晉——永琪名義上還是他的五哥呢!

陳知畫卻抿了抿嘴唇,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王爺請留步。」

「怎么了?」胤禛皺了皺眉——這個女人想干什么?

陳知畫卻沒有回答,只是像小兔子一樣紅了眼睛,但是只敢低頭,悄悄用眼神瞟他。

胤禛更不解了,陳知畫見他沒反應,趕緊跪下:「民女希望能隨王爺去毓慶宮給福晉請安。」

——帶她倒毓慶宮給小八請安?這個女人難道是想偷窺他們的秘密?

胤禛的警覺性更高了,而屏風後面的太子爺已經笑得花枝亂顫要捂肚子了:「老四那個不解風情的笨蛋,這個陳知畫分明是在勾引他啊!」

「格格請起吧,您是未來五哥的側福晉,沒有給本王行跪禮的規矩。」胤禛想了半天,怎么都覺得陳知畫的行為從邏輯上說不通,便干脆抬腿走人了。

胤礽連忙把早就黑了臉的容嬤嬤放出去,一把年紀還中氣十足的老太太居高臨下:「知畫格格,奴婢斗膽請您重新學一遍皇宮的規矩!」

——狐媚子,指了婚還想勾引我家王爺,呸!本來還以為你是個值得同情的,現在看看,你也就配跟永琪那個腦子不好的湊一對!

陳知畫滿眼是委屈的淚,但是還是得跟著容嬤嬤回北五所了。

胤礽趕緊賊笑著追到毓慶宮,當著胤禩的面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四哥的魅力不小啊!」胤禩笑了,笑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生氣了。

胤禛被笑得有點兒膽寒,心里暗暗遷怒那個陳知畫——你好好做你的反賊不就行了,勾引爺干什么,你是永琪的老婆啊!

「哎,那個知畫姑娘的心不小,人家只看得上隱形太子呢。」胤禩忽然站起來,過去很溫柔地幫胤禛撣撣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四哥,要不然你試試美人計,沒准兒那位知畫姑娘就對你吐露實情了呢?」

胤禛默默閉嘴,他知道現在是胤禩發火的時候,說不通的。

「哎,爺也該料到,這毓慶宮里的女人太少,小弘歷看他皇阿瑪這么可憐,難免要盡盡孝心不是?」

見胤禩越說越偏,太子爺還是忍不住同情了一下自己這個面部肌肉不大好用,又偏偏戀愛缺根弦的弟弟:「小八,你先冷靜,爺倒覺得那個陳知畫是想對老四用美人計呢!」

「哦?是嗎,我怎么不知道四哥已經對知畫小姐暴露了他身上的秘密呢?」胤禩笑得更燦爛了,「反正都是亂倫,要是為了達到最大目的,為什么她不去勾引小弘歷呢?」

小八,這真的不關我的事,我是冤枉的……胤禛心里默默委屈。

「你們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康熙忽然說話了。

「皇阿瑪?」三個人立即不敢鬧了,全部做謙恭狀。

康熙越想越覺得可能是這么回事:「那個陳知畫根本不知情,她就是單純覺得永琪不好,然後想勾引老四的?」

胤禛在胤禩掐他的同時立即把話引到「正道」上:「皇阿瑪的意思是,陳知畫根本不知道陳家洛的計劃,只是陳家洛單方面利用她?」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誤會,八爺不是真心吃醋,更是借機報復;陳家洛是有信心換婚約的,或者說他自以為有信心換婚約。

讓敏敏重點講給數字聽的,就是徐繼畲和它的理論,個人覺得號稱「東方伽利略」的徐繼畲思想上強過林則徐、魏源。所以,所謂的強國之路,用的是顧炎武和他大部分的思想,結合後世一些經驗。

附徐繼畲評價華盛頓:

華盛頓,異人也。起事勇於勝廣,割據雄於曹劉,既已提三尺劍,開疆萬里,乃不僭位號,不傳子孫,而創為推舉之法,幾於天下為公。其治國崇讓善俗,不尚武功,亦迥與諸國異。余見其畫像,氣貌雄毅絕倫,嗚呼,可不謂人傑矣哉!

米利堅(即美利堅)合眾國之為國,幅員萬里,不設王侯之號,不循世襲之規,公器付之公論,創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華盛頓為稱首哉!」

看吧看吧,人家兩百多年前就率先稱美國為米國了【此句純屬搞笑……

☆、知女如畫之驕傲青桐

陳知畫的一言一行都被嚴格地監控著,幾天下來,基本上有答案了——陳知畫可能真的不知道陳家洛的計劃,連青蓮都出馬套過話了,小女孩的心思也就明白了:純粹是聽說五貝子得罪了皇上以後前途不好,又偏寵著一個野女人不會給自己幸福,才想勾搭上只有一個嫡福晉的隱形太子十阿哥的!

青蓮說的非常郁悶,胤禩聽的冷笑聲聲,胤禛在旁邊扶額——小八已經幾天沒讓他進房了,完全是無妄之災。

當然,康熙和嬋兒也有些氣悶——看來,不太方便通過陳知畫探到消息了。

不過,此時,另一個探聽消息的渠道卻主動送上門來了。

胤祥這輩子相當不幸,變成了個蒙古郡王,乾隆日日提防著他,幸虧他四哥的勢力已經夠大了,要不然他就沒有一點兒人身自由了。

難得找了個機會出宮,胤祥還真不大想回去,而且宮里畢竟規矩大,拼命十三郎被憋得早就受不住了——當然,找了個宗室的圍場,開始跑馬。

今天天氣不錯,可惜十四去處理笙兒的一些事沒出來,要不然他們兄弟倆倒是能再好好比一場,十三一邊出神一邊溜溜達達地走著,不知不覺到了馬場伸出,而不遠處的密叢里,橫亘著一條極不起眼的絆馬索。

黑色的駿馬一時不查,一下子栽倒下去,胤祥剛想調整身體的姿勢,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迷香!

一個嫩黃色衣服的女子從密林里走出來,看了看昏迷的胤祥,將他弄上了自己的馬背。

「你醒了。」胤祥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一位秀美中帶著英氣的女子,這個女子的畫像他見過——曾打敗兆惠的回疆奇女子,霍青桐。

胤祥動了動被牢牢綁住的身子,不露聲色:「你是何人?」

「我是回部阿里和卓的二公主,霍青桐。」出乎胤祥意料的,她主動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胤祥心下一凜,他知道自己今天活著離開這里的可能性小多了。

「丹森旺布,科爾沁草原上的少年英雄,八歲斗狼十歲打虎,是人人稱贊的草原雄鷹,是科爾沁未來的達爾罕王。」

「二公主的贊美,丹森旺布恕不敢受。」說實話,胤祥被誇的很別扭,他從來都是康熙爺的拼命十三郎,雍正皇帝的一字並肩王,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真正的丹森旺布,連他這輩子的阿瑪有的時候也感慨過——你這孩子的心怎么就感覺是捂不熱的呢?

他只能在心里對旺吉勒道爾吉說抱歉,蒙古跟中原的清廷,他選擇後者。

霍青桐抽出帶著寒光的匕首,抵到他的脖頸旁,看著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胤祥,不禁冷笑:「死都不怕,卻陷在了清廷的美人計和懷柔政策下,真是可笑!」

美人計?是指十四……?想到十四上輩子跟自己在泥坑里打架打成兩個泥猴子的樣子,胤祥囧了一下,立即收斂心神:「二公主莫要胡說,丹森旺布是朝廷的郡王,自然要為朝廷效力。」

「一個北靜王的封號就把你收買了?」霍青桐的聲音更冷,匕首也抵得更緊了,「你本該是草原上無拘無束的雄鷹,卻被清廷如玩弄的鳥雀般鎖在宮里,你吃著那豐厚的食物,有沒有想過你的親人和族人正在戰場上受苦?」

我都知道,而且是我「陷害」他們去打仗的,或許太過無情太過卑鄙,但是——「抱歉青桐公主,和平與統一,我只能選擇後者。蒙古是大清的土地,我決不能把它割給別人,就算是自立為政,也不行。不管是不是有什么美酒美人,就算什么都沒有,丹森旺布上了戰場,也一定會血戰到底。」

軍人無血無情,唯一的信條就是,敢丟寸土,提頭來見!

「你!」霍青桐的眼里滿是恨意,手也顫抖起來,「你難道不希望你的親人們過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為什么一定要幫助清廷壓迫統治他們?」

胤祥淡淡地看她:「公主,丹森旺布是個軍人。」

看著霍青桐眼里都含了淚,胤祥卻一點兒都沒心軟:「我不知道公主所說的自由自在是什么意思,在這個世界上,有土地的地方就有領土的概念,你們不會不知道,那位殺伐決斷的女沙皇不會放過土爾扈特部,自然也不會放過你們!」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和我的父親一開始就回絕她了!回部就是再弱小,也不會利用鄂羅斯的力量!」霍青桐的嘴唇都要被咬破了,她當然知道那只是鄂羅斯企圖吞並回部並入侵大清的陰謀,但是她只能在其中周旋,讓軟弱的回部在兩方強大的壓力下謀生存。

不過這是持續不了多久的,多少戰士浴血沙場,她父親最終還是向清廷投降了,還准備獻上自己的女兒——她卻不甘心,她覺得他們還有希望,所以她來找這個丹森旺布,希望借他在草原上的威望和軍隊與清廷對抗。

蒙古與回疆,清廷重視的從來都是蒙古,要是蒙古鬧起來,他們回疆就有更機會了。沒錯,這樣是禍水東引,但是她是回部的公主。

戰爭就是如此,不管你是翠羽黃衫還是拼命十三郎,面對戰爭只有去使計策、去殺人,並在心里默默祈禱——早日結束,回家睡覺。

他們只做他們認為對的事情,而對戰爭的評價,那是史學家的事情,跟戰場上的累累白骨沒有多大關系。

霍青桐對上胤祥那堅決的眼神,一時有些恍惚,她不禁覺得,眼前的男人跟她有些像,雖然立場不同,但是絕對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甚至,他眼里的堅決果斷,比陳家洛還要吸引人……不過,還是那句話,她是回部的公主,壓下心中的淡淡的敬佩和矛盾:「既然如此,青桐只能對不住王爺了。」

「你要殺我?」胤祥居然笑了。

「王爺甘願做清廷的質子,但是若是王爺在這四九城里送了命,那您的父王和科爾沁的諸位王爺……應該會有些想法吧?」霍青桐的眼神陡然冷了起來,匕首眼開就要劃下去了。

「你怎么會——!」霍青桐的手居然被死死抓住,在她還在驚訝的時候,胤祥已經一個翻身把她押下,順手點了她的穴道。

「青桐公主,下次綁人之前搜身,別忘了頭發。」胤祥把一塊小小的刀片塞回辮子里,撿起霍青桐掉下的匕首,便打算走了。

「你……不殺我?」霍青桐一張俏臉漲紅了。

胤祥看了看這個心性堅決、美麗驕傲的女子,搖了搖頭:「我不殺女人。」

「你不怕我再回回部給你要效忠的朝廷找麻煩?」霍青桐冷笑,因為她很生氣,她成為「翠羽黃衫」的第一天,就沒有再把自己當成一個公主。

胤祥是不想把話說的這么白的,但是霍青桐那帶著熊熊火焰的眼神太灼熱了,他只能繼續搖頭:「青桐公主,恕我直言,要是您在回部還待的下去,您也不會到這里來吧?」

霍青桐睜大眼睛——他怎么會知道?

胤祥嘆著氣走出去,把霍青桐系在馬上的干糧和水都扔給她,又看了看霜露重寒的天氣,想了想,還是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蓋在了身上。

「抱歉,公主,不過我下手不重,你再等半個時辰就能動了。」胤祥翻身上馬,離開了。

只剩不能動彈的霍青桐躺在那里,大滴大滴的眼淚珍珠般地落了下來,因為胤祥點中了她心中的最深的傷口——

她是回族人們的女英雄,是叱吒風雲的「翠羽黃衫」,但是這都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她只是部落的罪人——是她,得罪了兆惠,所以回部傷亡更大;是她「逞能」,拖累的蒙丹的部落被滅,破壞了他跟含香的愛情;是她「吃醋」,在戰場上泄露了香香的事情,所以阿里和卓不得不把兩個寶貝女兒都帶來北京;是她無情,不肯替妹妹嫁入清廷只能讓單純的妹妹入火坑……

大姐含香是回部的聖女,小妹香香是回部的寵兒,她們無憂無慮只需要關心愛情就好,只有她這個二公主,不顧名節不顧性命在戰場上拼殺,滿身是傷的回來,只得到父親滿含怒意的一巴掌——為什么不去救香香!

大姐的情人蒙丹罵過她很多次,什么難聽的詞都用過了;陳家洛,他雖然對自己好,但是也並不真正信任自己。

淚水沾濕了長長的睫毛,霍青桐躺在草堆上,蓋著胤祥那件厚實的外袍,卻還是覺得很冷——有沒有人想過,她霍青桐也是一個女子,她再堅強,也有脆弱的時候……

聽說胤祥被霍青桐綁架了,胤禎嚇壞了,抓著胤祥從上摸到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確實沒有一點兒傷口,才終於放下心來:「你最近別出宮了。」

旁邊的太子爺看著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毫不顧忌地去摸一個男子的身子,已經笑得綳不住了,胤褆無奈地拍拍他——那都是弟弟,你這個二哥還是厚道點吧!

胤禎卻對太子爺眼里那明明白白的「意味深長」看得清楚,臉不禁紅了,趕緊轉移話題:「大哥二哥,你們說那天,那個霍青桐在追著陳家洛打?」

想到保成差點兒被「誤傷」,胤褆還是氣不打一處來:「是啊,大白天的就在巷子里動手,怕人不知道他們是反賊是吧?」

胤祥回憶了一下今天霍青桐的表現,有點兒奇怪:「我覺得那個霍青桐不像是不講理的人,她追著陳家洛打,應該是陳家洛的錯。」

胤禎覺得心里有點兒酸:「……就見了一面就那么了解了,衣服還送人了……」

胤祥真無語了,心道要是十四遇到那情況也會如此的吧,要知道前世十四趕回宮參加皇阿瑪的葬禮的時候還順路救了一個可憐女子呢——現在他相當理解他四哥這陣子的委屈了。

太子爺揚起絕美的笑:「這還不明白嗎?陳家洛這樣的男人,為了『大計』,連自己的親妹子都能利用,又怎么會在乎一個『名節有損』的回部公主呢?那個美人計,恐怕香香公主也有份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整個風沙段,霍青桐才是靈魂的人物,她的判斷直接影響數字們的行動。現在數字們小看她了,所以後面她的行動給數字們添了大麻煩,還無意間給和美人和小福包子制造了「麻煩」和「機會」,甚至間接造成朝堂上的翻天覆地,陳家洛香香就是倆打醬油的,還珠里那幾個純粹是搞笑加拖後腿的~~~~~~~~~~

明天開第七卷「春光好,微服出巡,棉中金,風沙無畏」。

☆、知女如畫之錢是大問題

「永琪,我討厭你,你騙我你騙我!」一個美好的清晨,京城角落里的五貝子府又傳來不和諧的聲音,「你騙我,你說我是你的唯一的,你還是有這么多小老婆!」

小燕子罵罵咧咧地施展著半吊子的輕功飛出了五貝子府不高的外牆,這次卻沒有嚇倒花花草草——自從半個月前,一個歇腳的老人不幸被牆上掉下來的重磅炸彈砸的差點吐血,五貝子不但沒賠償還勒令老人下跪給他的燕格格賠禮之後,整個五貝子府周圍方圓五里飛鳥盡絕,搞得下人去買個菜還得駕車出去。

那位老人最終被順天府尹接走醫治了,銀子全是乾隆讓官家掏的——因為五貝子吼得幾條街都聽見了,乾隆再不管,整個四九城就都要知道天家皇子青天白日的草菅人命!

乾隆郁悶的差點兒氣暈過去,罰了永琪一年的俸祿,這下永琪可慘了。永琪之前一直拿的是儲君份例,偏偏這丫的自詡清高,對銀錢毫不在意,之前的積蓄不知道被福家誆去多少,剩下的都掌握在欣雅手里,早就把銀子轉移到庄子上的欣雅兩眼一翻白:「爺,府里的銀子從來都是入不敷出的,欣雅的嫁妝都賠了不少進去!」

內務府早就掌握在胤礽手里了,該扣的時候絕不手軟,不該扣的也時時能找到名目扣掉,「還珠格格」當初在漱芳齋和西三所打碎的東西可不少,但是她那比照常在的份例根本不夠扣,所以內務府一直都在吃暗虧;但是,當初五爺您還是榮親王的時候是親口說過還珠格格的帳記在您那兒的吧?那這上萬兩銀子的虧空,您賠吧!

親王一年的年俸也就一萬兩銀子,儲君俸祿略高一些,但是永琪也就拿了幾年而已,本來就不厚的家底給這么一掏,更是徹底空空如也,搬出宮來給府里的下人發了一個月銀子,再開了幾間小小的鋪子,賬上就沒錢了。於是,現在,一家人等於在吃欣雅的「嫁妝」。

所謂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現在這個家,包括永琪那些個格格們,都把欣雅當成了唯一的主人,至於五爺——您陪燕格格玩兒去吧,您不想見奴婢,奴婢們還不想看見您呢!省的您那脾氣超大的燕格格打上門來,再把側福晉上次心情好賞下來的瓷瓶打碎呢!

小燕子在宮里被乾隆跟永琪寵壞了,進了府什么都不懂,欣雅也沒那個閑心跟她立規矩,但是小燕子感到非常憋屈啊!沒有肉吃,沒有魚湯喝,去跟永琪哭鬧也沒有用,永琪自己天天一餐也只有一道肉,還是欣雅為了全「爺的面子」特地吩咐廚房加的呢……

小燕子鬧著要吃肉要拿錢要管家,但是奈何真的沒錢啊!永琪也無奈,他又不能逼著欣雅把自己的嫁妝給小燕子——他倒是動過這個腦筋,撇下皇子的面子去求欣雅,但是欣雅跟他所有的格格們一齊把他轟出來了。

欣雅的原話是:「五爺要是逼著欣雅去死,那就直說!」

胤禩一直關注著這家子,他還等著看欣雅pk陳知畫的好戲呢,怎么可能讓這么個膽敢冒犯他姐姐的女人這么擺脫永琪這個「好丈夫」呢?立刻攛掇著幾個有威望的老命婦鬧到了皇後那里,敏敏又請示了乾隆,乾隆被傷得更是一天沒吃下飯,最後以最直白的話告訴永琪,要是他還這么鬧,他就下旨讓欣雅跟他和離,帶著嫁妝回娘家去!

大清的皇帝王爺皇子們,休妻的不是沒有,入關之前更是平常事,但是從來沒有「和離」的。永琪就是再腦殘,也知道自己丟不起這個臉!

於是,永琪繼續天天看欣雅的臉色,可是小燕子不是能看人臉色的人啊,三天兩頭地鬧一場,動不動就離家出走,所以就出現了最上面那一幕……

欣雅卻知道,自己這「唯一主人」的地位維持不了多久,開春之後,那個陳知畫就要進府了,雖然出身跟自己不能比,但是皇上一定會補償給人家更豐厚的嫁妝,所以她根本沒心情理永琪,一心一意打理自己暗處的幾個庄子,就怕到時候被陳知畫奪去管家權。

永琪並不理會府里的暗流涌動,在欣雅鄙視的眼神中領了二十兩銀子的零花錢就沖出去找小燕子了:「小燕子,小燕子,你在哪里啊,不要不理我啊!」

小燕子今天真的是氣大了,她已經好幾天沒吃到糖醋排骨了,那個冷冰冰的討厭的「側福晉」居然又說賬上沒錢!永琪是皇阿瑪最喜歡的兒子,皇阿瑪的天下的皇帝,怎么會沒錢呢?一定是那個惡女人故意的,但是永琪居然不幫自己,還說什么「小燕子你再忍一忍,等鋪子盈利了,就天天給你吃排骨!」

永琪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他明明說自己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會摘下來給自己的……小燕子這次真的氣大了,跑了好遠,一直走到一處金碧輝煌的酒樓前,才發現自己是又餓又渴。

摸摸肚子,小燕子眼珠子一轉,看這家酒樓這么豪華,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自己偷偷進去拿一點兒,他們應該不會介意的——對,肯定不會介意的,這種地方一般一擺就是一桌子菜,根本吃不完嘛!

小燕子的概念里沒有「偷」的,她只知道她要吃飽穿暖,這是這個世界該給她的,要是沒有,她就該「劫富濟貧」。所以,不一會兒,酒樓的廚房內傳出騷動——

「哪里來的小賊,竟敢在天子腳下偷東西,還敢偷到皇叔的酒樓里!」幾個伙計罵罵咧咧地拿著柴火棒沖出來,追趕著拿著只雞腿死啃的小燕子。

小燕子仗著輕功竄來竄去,可是這龍源樓里怎么可能沒有保鏢護院呢?這可是弘晝的酒樓,更是弘晝在京城的臉面,要是大白天的給人搶了只神仙雞的雞腿還全身而退,那金鑾殿里那位估計都能笑倒在御案上!

所以,幾個武功非凡的保鏢幾下擒拿了小燕子,小燕子心疼地看著雞腿滾落在地上,沾了一地的灰塵,忍不住破口大罵:「放開我,我是還珠格格,你們敢綁我,我讓皇阿瑪砍你們的腦袋!」

還珠格格,皇上那個義女不是暴斃了嗎,皇上還專門給她建了個「公主墳」呢!眾人面面相覷,皇家的辛密哪里是他們能知道的,所以掌櫃的摸著翹翹的小胡子,笑得更冷了:「綁好了直接送到順天府去,膽敢冒充格格,真不知道是腦子有問題,還是活膩了!」

「你才腦子有問題呢!」被捆成了粽子的小燕子還在叫罵,直到掌櫃的忍不住拿了一塊抹布塞了她的嘴,她才「嗚嗚嗚」地不能再罵人。

無視小燕子一臉桀驁的樣子,掌櫃的開始清場順便清點損失,不止是一盤神仙雞啊,這個瘋女人闖進廚房還打破了好多汝窯的瓷盤酒杯,五十年的上好美酒,更有東北剛剛運來的黑木耳,一整盆都被那個瘋女人打翻了!

掌櫃子撥著算盤肉都要痛了,心道若是這個瘋女人是有主的,自己一定讓他賠得傾家盪產!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些焦急的男聲傳來:「放開這位姑娘!」

難道這野女人真是有主的?掌櫃的一喜,立即快步走向後院口,果然看到一個白面闊臉的青年男子,對著「嗚嗚嗚」叫的瘋女人好像十分焦急。

看了看男子,掌櫃的不著痕跡地皺眉,這是個江湖人的裝扮啊,怎么會跑到龍源樓里,不過面子上是絕對不顯的,禮貌地拱手:「這位公子,這個女人剛剛在廚房大鬧,打破了好多東西,小老兒正准備拿她去見官。」

一聽「見官」,男人急了,立即攔住押著小燕子的幾人,伸手掏銀子:「她弄壞多少,我替她賠!」

「五百兩。」掌櫃的看了看自己還沒撥回去的算盤,肯定地說。

「五百兩?」男子瞪大了眼睛,手也按上了腰間的佩劍,「老板,做生意的不能這么訛人啊!」

老板摸了摸胡子:「公子若不信,與小老兒來看看就是。」

小燕子一聽有人願意幫她,立即蹦跳起來,大大的眼睛里滿是期待,若不是嘴還堵著,一定要喊出來:「大俠,救命啊!」

男子跟著老板來到廚房,看著那一片狼藉的各種美酒菜餚,桌椅杯碟,還有那正在救火的幾個灶台,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看向小燕子的眼神里也充滿了不可思議——這么大的亂子,真的是你搞出來的嗎?

小燕子卻以為男子不想幫她了,大眼睛里頓時滿是憤慨。

這雙靈動的眼睛……男子還是心軟了,雖然自己沒有多錢,但是還是咬了咬牙,把自己腰間的玉簫解了下來,遞到老板手上:「這個抵給你,等哪天我有了錢,再來找你贖回來!」

老板一看,上好的和田玉啊,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當然當然,大俠就是爽快,這姑娘您帶回去吧!」

押著小燕子的漢子似乎還想說「冒充格格」的事,但是被老板嚴厲的眼神逼得咽了下去,只能松開桎梏的手,男子立即心疼地幫小燕子解開捆著她的繩子。

小燕子拔下嘴里的布,跳起來就要憤憤地打老板:「你這個老壞蛋!」

男子趕緊拉住她:「好了,不宜再生事,你快跟我回去吧!」說著,不顧小燕子的掙扎,把她拉出門去了。

看著他們走遠了,一個護院才過來問老板:「那個姑娘冒充格格……」

老板瞪他一眼:「在這四九城里什么事能問什么事不能問,我沒教過你們嗎?這只玉簫看來有點兒來頭啊……方……」

老板摩挲著玉簫下刻著的那個小小的篆字,立即叫來一個平時跟和親王府聯系的心腹:「你們把這東西交到固倫和孝公主的公主府去。」

「老板?」伙計們都驚了,老板臉一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都是蠢貨,不知道什么財能發,什么財不能發嗎?都回去回去,今天這事兒,無論是誰都不准提,要不然宮里來了貴人剪你們的舌頭,可別怪王爺和我不保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董鄂妃=東莪格格的設定,好多親還是不理解。

喵確實是瞎掰的,是這么掰的:東莪格格同時失蹤在族譜和宗室中,換了身份進宮,即董鄂妃,姓董鄂氏,不姓愛新覺羅。皇家的規矩與其說是給人遵守的,不如說是給人找借口的。

老愛家沒入關的的時候那個亂的叫一個猛,估計也就比劉宋王朝那幫子好一點兒,所以亂倫啥的……五十步不笑百步。

實在不能接受也木有關系,這就是個背景,就是用來說明,這不是歷史~

☆、知女如畫之兄妹

小燕子被男子拉走,轉了幾條街那人才放開她,小燕子也終於松了一口氣,學著戲文里的那樣給男子抱拳行禮:「今日多謝大俠相助!」

男子頓時有點兒哭笑不得,但是還是溫柔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簫劍。」

「簫劍?真是奇怪的名字,不過好酷!」小燕子星星眼,大俠病又犯了。

「一簫一劍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壺。雙腳踏翻塵世路,以天為蓋地為廬!」 簫劍被「疑似妹子」的人這般崇拜著,那點兒高傲的心就出來了,掄著劍轉了一圈又想玩簫——才想起來,簫被自己抵押給龍源樓的老板了。

小燕子大字不識,當然最喜歡這種淺顯得三爺都能噴茶的詩,拍著手不斷誇獎:「好詩,好詩,不愧是大俠!」

簫劍還在為自己的簫而神傷,看到小燕子這明亮燦爛的笑容,忽然覺得當了簫也沒什么,不過有個問題他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大俠!」小燕子不解地看著簫劍抓著自己的肩膀的手,轉身再次抱拳,「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吧!」小燕子只是跟永琪鬧脾氣,可沒有真的打算離開五貝子府,畢竟永琪府上天天三餐都是四菜一湯的,還有軟軟的床睡,可比流落街頭好多了!

簫劍看小燕子欲走,急了,抓著小燕子半天才想出一個借口:「姑娘,你餓了是不是,不如我請你吃飯吧!」

「真的?」頓時,小燕子把永琪拋到爪哇國去了。

龍源樓當然不能去了,但是小燕子還是找了一家豪華的酒樓簫劍目瞪口呆地看著小燕子一個人點了一大桌的菜,還盡是鮑參魚翅雞鴨魚肉之類,不禁摸了摸自己懷里的碎銀子——希望自己不至於再把劍抵押在這里。

小燕子可是好久沒吃好的了,一手一只羊腿一手一只鮑魚啃得不亦樂乎,半晌才奇怪地看了眼還站著的簫劍:「大俠,你怎么不吃啊?」

簫劍的表情已經是慘不忍睹了,他摸銀子的手已經摸上了怎么都感覺不舒服的胃——天哪,這真的是他的妹妹嗎,怎么會是這副吃相?

不過最重要的證據還是沒看到,簫劍只能強迫自己不看眼前這傷眼的一幕,開始思考怎么在不冒犯一個姑娘的情況下看一看她的手臂。

沒想到,小燕子看著圓桌正中間一只紅通通香噴噴的蹄髈不住地流口水,看了看自己過長的袖子怎么都覺得礙事,就一骨碌把袖子卷到了大臂,然後呼嚕一下抱起蹄髈狠狠啃。

簫劍已經石化了……因為眼前這個吃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女子的手臂上,又一塊小小的紅色的胎記,跟他手臂上那個一模一樣……

這就是他的小慈,一個……一點兒教養都沒有的恐怖之極的女人。

永琪知道小燕子這幾日沒吃到好東西,必然會去酒樓,找了好幾家讓認識他的宗親大臣們又好好看了一場笑話後,終於在一處酒樓里看到了他的小燕子——她身邊還站著個青著臉的還算英俊的男人。

簫劍青著臉是因為……小燕子那頓不多不少,吃光了他們天地會所有的經費,卻還不至於讓他把劍留下來——看,多么「貼心」的妹妹!

「小燕子!」永琪一把把小燕子拽到身後,警惕地看著簫劍。

簫劍也皺眉了,這個看起來弱的跟肉雞一樣的男人跟自家妹妹是什么關系?

「永琪,你怎么才來啊,我都被人綁起來欺負了,是這位大俠救了我,他還請我吃飯!」小燕子此時對簫劍的印象還是相當好的。

永琪卻不肯放過每個親近小燕子的男人,戒備全開:「你是什么人?」

簫劍繼續皺眉:「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小燕子的丈夫!」永琪脫口而出。

……丈夫?自己的妹妹居然看上了這么個小白臉?就算形象全無氣勢低劣,哥哥看妹妹總是越看越喜歡,相對的看妹夫是越看越不滿意,尤其永琪除了那張臉還真找不到能讓人滿意的地方。

小燕子卻先爆了:「什么妻子,我才不是你妻子,你陪你那堆小老婆去吧!」

……小老婆?簫劍的眉毛都快皺成川字了,這個男人有了自己妹妹還不夠,還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沒有,我只有你一個小燕子!」永琪不顧現在是在酒樓的大廳里,一眾人全放下了筷子看他們的笑話,只顧對著小燕子不斷點頭哈腰賠小心。

簫劍把這一切看得分明,不知道是該高興自己妹夫被妹妹管得非常聽話,還是該揍這個男人一頓——見過沒出息的,沒見過沒出息到這么「無恥」的!

終於,酒樓的老板發現自己的客人被永琪那一籮筐一籮筐的肉麻話膈應的快要逃跑了,趕緊過來把他們三人攆出去,簫劍出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乞丐對自己打手勢——

這是出事了?

簫劍眯起眼睛,對著小燕子揖禮:「姑娘,我有急事,咱們改日再見。」說完便急急離開。

小燕子不顧永琪的阻攔,一個勁兒地叫喊:「大俠,簫劍大俠,你要記得來找我,我還要找你學武功呢!」學會了武功就不怕那些個什么「側福晉」了,她一定把她們都打得滿地找牙!

卻說簫劍被叫回他們換了三次的據點里,里面坐著的,正是陳家洛,那臉色是自己沒有見過的凝重——就算是他決定送香香公主去和親的時候都沒有這般凝重。

「怎么了,陳兄?」簫劍的心也沉了下來,該不會是他們最害怕的那個可能吧?

陳家洛嘆氣,抓著椅背的手慢慢攥緊了:「上次二哥的消息是真的,五阿哥已經徹底被厭棄,皇上現在屬意的是十阿哥。」

「那怎么辦?」簫劍的眉也鎖得死緊,若五阿哥不再是鐵板釘釘的下一任皇帝,那么所做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我已經讓知畫改變目標了,但是十阿哥已經有了嫡福晉和嫡子嫡女,知畫的出身,是比不上十福晉的,就算生了孩子恐怕也……」陳家洛雖然號稱書劍英雄,溫文儒雅,但是此時也忍不住發火,「那個永琪也太沒用了,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出事!」

等等,永琪——?簫劍傻了,剛剛自己妹妹叫那個妹夫好像就是……永琪吧?

和孝公主的公主府上——

胤礽皺眉了:「老四,你確定這個是那個被弘歷殺了的知府方知航的?」

胤禛捏著那只玉簫,良久才慢慢點了點頭:「是我當年賜給他的,上面還有我的題字,不過,被人挖掉了。」摸了摸玉簫下方凹凸不平的地方,原來,那個地方是他親書的「清正廉潔」。

「文字獄啊……」胤褆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到底當年方家跑掉多少人啊?」胤礽看著窗外的梅花,有些感慨,「就算是方家的後人,也是亂黨,老四你別想太多,最多,到時候給他們留條命就是了。」

胤禛沒說話,把玉簫放在一旁,叫來了自己的小太監:「你去查一查,方知航到底還有幾個後人在世,而且……他們跟那個小燕子有什么關系。」

小太監飛快領命下去了,胤褆忽然非常想笑:「老四啊,你那五孫子是什么運氣,兩個跟亂黨有關系的女人都給他娶回家去了。」

「哪兒啊,那個知畫美人兒可是一個勁兒地勾著老四呢,對了老四,老八幾天沒讓你進房了?」胤礽趴在胤褆背上對胤禛笑,笑得還相當猥瑣。

提到這個,胤禛就黑線直冒——小八啊,那個陳知畫過來「送點心」,你把她打發回去讓容嬤嬤再教她幾天規矩不就行了嗎,用得著跟我慪氣嗎?我真的跟她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啊!

胤褆拍拍胤礽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好了,保成,老四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老八那破脾氣我最清楚,一般不生氣,但是真惹毛了,那可是很難哄回來的啊!老四啊,別怪哥哥不幫你,當年哥哥也只能等他自己消氣的說。」雖然是這么說,但是那彎彎的眼睛里看笑話的意思可是一點兒都不比胤礽少。

「好了,大哥二哥,你們還是看著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吧?送了陳知畫、含香和香香三個女人進宮,就算能勾引弘歷又能如何,他們搞怎么大應該不會只是為了刺駕。」胤禛被調侃得受不住了,趕緊把話題轉回「正經事」上。

胤礽想了想,卻更想笑了:「老四,你別忘了,那個陳知畫的目標可是你這個『隱形太子』,該不會,他們打得是讓咱們大清兩位皇帝都沉溺美色不理朝政的主意吧?」

「不會吧?」胤褆嘴巴張得挺大,然後立即搖搖頭,「不可能的,那些亂黨又不是沒腦子。別的不說,就咱們家皇帝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規矩……沉溺美色?就算沉溺美色朝政也不至於受太大影響啊。就是皇瑪法當年為了個董鄂妃都那樣了,朝堂上還被皇烏庫瑪嬤鎮著沒出什么大亂子呢!」

「也是,」胤礽也覺得有點兒不靠譜,不過他關心的另外的方面,「含香和香香只見過畫像,跟真人應該有區別;至於那個陳知畫,漂亮吧是漂亮,但也算不上絕色;心計也有些,但是要想做西施貂蟬,她還差得遠呢!」

胤褆扶額無語,保成這愛美色的毛病什么時候才能改好一些?

「而且此事還牽扯到鄂羅斯和英吉利……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呢?」胤禛也皺眉,全身不受控制地冒著寒氣。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數字們現在當然猜不到,因為在這個最大背景是qy劇的世界里——沒有最不靠譜,只有更不靠譜!

作者有話要說:陳家洛的計劃有一個前提,就是他們對坐在皇位上那位還是有點了解的,那真是個好色會抽易心軟重感情的;當然對於永琪,他們也探到消息,是比較好拿捏的。

陳家洛不是nc,至少他比乾隆正常點!

☆、好春光之抓周

不管數字們為了那莫名其妙的一堆亂黨如何的糾結,反正阿里和卓他們進京怎么也得是三月以後的事,現在還是先過好這個年吧!

過年有一件大事,就是,康熙和嬋兒滿周歲了,要抓周。

跟當年一樣,是龍鳳包子一起抓周,但是康熙爺提前了好幾天就撅著小屁股在床上跟胤禛胤禩鬧脾氣:「朕才不去抓周呢,朕不要裝小孩子給弘歷看著玩兒!你們跟弘歷說朕病了就是!」

胤禛跟胤禩對視,拼命忍笑——皇阿瑪啊皇阿瑪,您現在這個樣子就像小孩子啊!

「皇阿瑪,就是病了也不行啊,哪家的孩子不抓周啊!」胤禩一面憋笑,還得一面好言勸著難得天真的皇阿瑪。

「朕又不是孩子!」康熙爺用嫩嫩的小孩子聲音咆哮了一句,才悲哀地看著自己剛剛會走路的小腿兒,「萬佛啊,朕怎么會變成朕的玄孫子啊……」

面前兩個不幸把自家皇阿瑪生下來的兒子默默無語:兒臣也不希望您變成兒臣的孩子啊,還附帶一個老狐狸四叔……太tmd驚悚了!

「不去你會後悔的。」嬋兒數完一圈佛珠,才慢慢悠悠地看了他巴在床上耍賴的哥哥一眼。

「什么意思?」康熙爺一下子跳起來,就差齜牙了。

「弘歷估計會把那個東西放上去,你要不拿,那弟弟就不客氣了。」嬋兒小格格笑出了蘋果臉上的兩個甜甜地小酒窩。

結果,抓周那天,康熙還是被裹在厚厚的棉襖里,梗著小腦袋憋屈但是乖乖地被自家八兒子抱過來了。

正中鋪了紅色綢緞的圓桌上,果然有胤禛胤礽他們抓周的時候都有的東西——玉璽。不過這是皇孫抓周,不是皇子,所以乾隆爺把這玩意兒拿出來了,許多人就更多想了。

敏敏無聊地揉了揉帕子,那個是康熙聖祖啊,會抓啥猜都不用猜的。不過,乾隆爺啊,您這算是哪樣,是「孝順」的把皇位還給你爺爺還是終於有了自己其實不是個好皇帝的自知之明?

永瑢跟永璋是終於舒了口氣,永琮拍了拍綿溪的小腦袋,惹來他家二哥的一個很可愛的瞪視,永瑜倒是沒空多想什么,他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勸他額娘安分一些;只有一個用極為哀怨的眼神控訴般地盯著乾隆的……就是永琪。

可是,乾隆根本沒看他,不是沒注意,是根本不想看。

胤礽在一旁低聲對著胤褆笑:「當初老四抓周的時候,可是一點兒都沒碰這玩意兒。」

哪里知道胤褆攬住他的腰,湊近他耳朵笑得很壞:「我記得,當初你抓周之前,皇阿瑪用方的東西逗了你好幾天,但是你看都不看,就顧著抱著一個圓珠子玩兒。」

「不是吧?」胤礽皺眉,很懷疑地瞪他,「你怎么知道的?」

胤褆撇嘴,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憋屈啊:「因為那個時候我就是你的陪玩,皇阿瑪沒空的時候,還特別吩咐我用方的東西逗你呢;你那個時候就知道欺負我,皇阿瑪在的時候只是不理睬,皇阿瑪一走你就開始咬我!」

「跟個奶娃娃計較,你也真有份兒。」胤礽自己反正是不記得那些事兒的,再說是不是真的還得另說,「沒准是你欺負我年紀小,你老實說,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就對我心懷不軌?」

「這個嘛……」胤褆裝作托著下巴仔細回想的樣子,忽然很流氓地笑了,溫熱的氣息吐在胤礽的耳邊,「我承認,你當時粉雕玉琢的可愛的緊,我是有想過以後娶媳婦娶個你這樣的玉娃娃的。」

胤礽臉一紅,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冤家離自己太近了,連忙把他推開:「胡說什么呢,哼,要是你當時對皇阿瑪說這話,皇阿瑪不打斷你的腿!」

胤褆卻笑了笑:「皇阿瑪當時哪有心情理我的心思,他老人家為了你不肯碰那個玉璽急的嘴都起泡了呢,說真的,哥哥真沒見過你那么難伺候的奶娃娃。」

「不對吧……」被這么一說,胤礽也開始認真回想上輩子的事了,忽然想到了,「不對,皇阿瑪跟我說過的,我當年抓的就是玉璽。」

「是啊,」胤褆很誇張地嘆了一口氣,「直到抓周之前你還對那東西不理不睬,但是一到那紅桌子上就死死抱著玉璽不放了,皇阿瑪要收回去你都不給,硬搶就咬人,結果第二天皇阿瑪趁你睡著了才拿了玉璽去上書房,讓明珠索額圖等了小半個時辰……你不知道皇阿瑪當時那臉色——嘿嘿,總之,爺上輩子一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可樂的!」

要是爺小時候真的那個德行,還是不記得比較好……胤礽撇撇嘴,這就是你的情人偏偏是比你大三歲的哥哥兼冤家的壞處了,你不記得那些個小時候的破事,他都能在跟你調情的時候拿出來羞你……

乾隆可沒有事先放話說今天要拿玉璽出來,他等的就是個「天命」,他的嫡子情結還是比較重的,再加上最近在天意的做弄下失了個兒子又得了個兒子,他更加相信「天注定」這些說法了。

——可惜,這些事兒,沒有一件是「天注定」的,或者該說是「皇阿瑪」注定的!

康熙爺被胤禩抱在懷里,眼睛早就盯上了桌子正中那方方的古朴的東西了,自己前世拿了六十一的東西……康熙爺心中升起一抹懷念之感。

嬋兒小格格看到自己哥哥眼里的光芒,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兩個孩子被放到了桌子上,康熙才懶得在自己孫子面前裝小孩子,邁著因為穿太多不太利索的小腿,跌跌撞撞地沖到玉璽旁邊就抱住了——乾隆頓時眼前一亮:「果然是朕的孫子啊!」

康熙爺連著玉璽被乾隆抱過去了,蒼老的芯子中是一路高歌的羊駝……

在場的所有數字都低頭——憋不住了要笑場了啊!

嬋兒小格格似乎根本沒看他那被孫子抱在手里「調戲」得都要流淚的兄長,很有興致地在桌子上左摸摸又摸摸,在所有人的耐心都差點兒用完,數字們在心里咆哮「四叔您到底是要搞哪般」的時候,終於選定了自己的抓周禮——一串滄桑的紫檀木佛珠,據說是當年順治皇帝用過的。

乾隆的笑聲噎在喉嚨里,數字們連帶康熙爺的神情也都詭異極了——因為嬋兒已經進入了圓一大師的經典模式……閉著眼,數佛珠。

——這個以後是大清的公主啊!

數字們齊齊捂臉,指縫里溜著的眼睛里都是對胤禛和胤禩的無限同情。

瑞希你到底想要怎樣!康熙爺望天,圓圓的月亮很亮,照的他眼中的無奈很清晰。

「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興玩這個……」乾隆半晌才梗著嗓子擠出一句,隨即看向他家「兒媳婦」:「淑雲,你可得好好看著嬋兒學些女紅。」

八爺晃了一□子,還是僵著臉低頭應了,數字們紛紛回以慘不忍睹的表情——所謂鄂寧家大小姐那出色的女工,全得益於八爺身邊的德嬤嬤;八爺在他們面前拿過一次針……怎么說呢?他拿筆的方式就不大對,所以那手字臭的出名。要是他能把拿針的姿勢跟拿筆的姿勢換一換,說不定兩樣活他都能做的很好。

而四爺的面癱臉下是最五雷轟頂的——因為他剛剛不自覺地腦補了蒼老持重的圓一大師拿綉花針綉鴛鴦的模樣……

太可怕了!

抱著自家十二弟跟十六弟的胤祉和胤祐跟懷里的小娃娃對視了一眼,胤祿跟胤裪非常愁苦地托著小腮幫子——話說他們也是格格啊,他們也不要以後去嫁人啊!

胤祉捏了捏十二弟白里透紅的小臉蛋,笑得詭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就在胤裪胤祿非常憋屈的時候,乾隆下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雷到了:「永琛啊,朕要親自教導綿爵!」

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所有人都對那小家伙投以羨慕的目光,但是數字們,還有個皇後敏敏,都是張大了嘴巴……媽呀,天要塌了啊……!

這當然不是詢問,這是皇帝的決定,天子一言,駟馬難追。但是胤禛聽著皇阿瑪那赫赫磨著的小乳牙,果斷冒犯龍顏了:「皇阿瑪,綿爵還小……」

是哦?乾隆才反應過來懷里這小娃娃還軟綿綿的,用「無知」的大眼睛盯著自己這個皇瑪法,好像他確實太急了吧?

「嗯,這樣吧,等綿爵三歲的時候,朕再教導他!」乾隆自認為合適地調整了一下時間。

嬋兒小格格捏著佛珠,無聲地笑得很歡,康熙爺對著胤禛狠狠飛眼刀子——等朕到三歲的時候你要是還沒篡位……你就不用篡位了,朕直接篡位!

康熙爺啊,主少國疑,您不會不懂吧?

胤禛恭敬地低頭,此時因為陳知畫跟他鬧了好一陣子的胤禩也覺得他可憐了,悄悄拉他的手——四哥,我知道你不想篡位了,其實我們都不想你篡位了!

讓小弘歷養皇阿瑪幾年……多么「絕妙」的主意啊!看在你能幫叔叔伯伯們出氣的份兒上,小弘歷,叔叔伯伯們不介意讓你多當幾年皇帝!

——這是在場所有數字心中最真誠的吶喊。

康熙哪能不知道他那幫破兒子的心思,只是人小腿短沒氣勢,只能萬分憋屈地繼續被自家倒霉孫子抱在手里,狠狠磨著乳牙:一個個不肖子,不肖子……等朕長大就圈了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這小心眼,都是遺傳的……

☆、好春光之計中計

過年了,上書房放了假,所以坤寧宮的包子正無聊中。

因為天地會紅花會「白蓮教」的頭目都相繼出現在了京城,胤禛便再也不許敏敏放他們出去玩了,好不容易過了新年,除了福長安能回家住幾天走走親戚,胤祚永珏他們都快悶出毛病來了。

「克善,十哥他們又出宮去了,是不是?」看著那明艷的雪光,想到以前哥哥姐姐們告訴自己年節時京城集市上各種各樣的小玩意,永珏就鼓起包子臉,非常不滿地踢著小木馬。

胤祚被這這委屈的小眼神逗樂了,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腮幫子:「循親王他們是有事情,你還小,等你大了也會有差事的。」不過,看樣子,四哥他們是打算好好保護這個小家伙的。

「還小還小,我都快七歲了,」永珏扳著手指頭數給他看,「十哥他們五六歲的時候皇額娘就許他隨便出宮玩了,為什么我都七歲了還要悶在皇宮里 ,又沒有人陪我玩兒……」

我跟福長安不是人嗎?胤祚被小東西弄得哭笑不得,其實他也知道,小東西是寂寞了,畢竟,十四阿哥十七阿哥跟他的年紀都差得太大,而那個十五阿哥……單純如小兔子的永珏要是單獨跟他在一起,還不立馬被生吞了!

就在胤祚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安慰小東西的時候,門口忽然沖進來一個人,滿頭大汗,一看就是沖過來的。福長安簡單行了禮就很是焦急地圍著他們轉圈兒:「十六貝勒,留貝勒,皇後娘娘和循親王在哪兒?」

「皇額娘去皇阿瑪那兒了,十哥他們出宮了。」永珏咬著指頭看他,「你怎么了,很急嗎?」

「這個……」福長安確實很急,但欲言又止,胤祚看出他有什么不方便當著永珏面說的事情,趕緊直接把人拉出來:「說吧,出什么事了?」

福長安踟躕了一下,但是事情的輕重緩急他還是知道的:「那個,我剛剛得到消息……原來那個令妃的宮女臘梅偷偷去過鍾粹宮的小廚房。」

「愉妃娘娘那里?」原來福康安在宮里暗中建立的那個很小但是很有針對性的情報網被移交給這位了啊!不過以魏答應的手段,肯定不會是讓宮女去小廚房下葯這么蠢的,福長安是不好直說吧!

不過胤祚知道這件事他該裝傻的,想了想,皺眉了:「不行,沒有證據,這樣鬧過去不行……有了!」

胤祚飛快地返回永珏那里,一把奪下了永珏腰間用黃帶子系著的玉佩,拍了拍驚疑的小東西的頭:「不要怕,借用一下。」

永珏懵懵懂懂地點頭了,胤祚想了想自己就算不是異姓王世子了也是個身份尷尬的,還是把玉佩塞給福長安了:「你讓人把這個送去鍾粹宮,給九公主,我想她會明白的。理由的話——就說十六貝子要鬧脾氣姐姐,和孝公主跟七公主都不在宮里,請九公主過來哄一哄。」

「永珏才不會鬧脾氣要姐姐呢,永珏是乖孩子!」忽然傳來很清亮很委屈的聲音,小家伙巴在門檻上瞪他們——不帶背後說人家壞話的!

胤祚無奈扶額,趕緊把福長安推走,自己留下來安慰這個一臉控訴「你們不夠朋友」的真?單純小家伙。

——胤祚對於自己偽?綿羊的性質,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福長安捏著玉佩,知道事不宜遲,趕緊遞給了等在外面的一個小侍衛。

但是,小侍衛剛剛要走的時候,另一個小太監進來了:「富察公子,九公主召見。」

「九公主召見我?」福長安愣了,沒搞錯吧?

鍾粹宮主殿的側間是九公主的屋子,布置得溫馨而不失貴氣。錦綉紗屏後,一襲粉紅新衣的笙兒正在坐在軟榻上,似乎等了許久。

福長安跟著小太監過來,跪在屏風外面給笙兒請安。

笙兒示意宮女打起簾子,看著跪著不敢抬頭的人,淡淡笑了:「平身吧,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宮為什么要找你來。」

福長安確實很奇怪,尤其奇怪於屋里的氣氛,詭異的安靜,站在笙兒身邊的幾個小宮女都在為不可見地顫抖。

「給本宮安靜點!」笙兒忽然對那幾個宮女翻出手上的金針,宮女們立即跪了一地,顫抖著,楚楚可憐。

笙兒看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福長安一眼,忽然走到床邊掀起綴著可愛的小金珠的紗帳——綢緞的枕頭上,躺著一只呼呼睡懶覺的雪白貓咪。

「把那碗東西拿來。」笙兒撫摸著白貓線條優美的身子,笑得很可愛。

一個小宮女顫抖著捧著一碗銀耳羹膝行過去,一路上因為手抖,銀耳羹灑出來不少,笙兒宛若沒看見似的,舀了一勺喂給了剛剛睜開眼睛還很慵懶的貓咪。

白貓的身子慢慢顫抖了起來,四肢漸漸蜷縮成極為不正常的方式,嘴里還不斷吐著穢物,笙兒還是一下一下摸著它順滑的皮毛,好像一點兒也在意那些腥臭的東西弄臟自己的衣服和被褥。

看著這一切,福長安的眉也漸漸皺緊了,但是還是什么都沒說。

直到白貓徹底僵硬了,笙兒才把它的屍體甩到了地上,慢慢向福長安走過來,態度清冷而高傲:「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福長安抿著嘴,忽然猛然往後退了三步,因為笙兒忽然伸手,手指間夾著三根銀針。

「你的事,一會兒再說。」笙兒環視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忽然打開門,冰冷的眼光直直盯著站成一排的嬤嬤中第三個:「何嬤嬤,進來。」

自從見到福長安進去,何嬤嬤的臉色就是慘白的,此刻聽到公主傳喚,這個早就見識過這對母女的狠毒的老人嚇得屎尿都要失禁了,一下子跪倒在笙兒腳下,拼命磕頭:「公主饒命啊,公主——」

福長安攥著拳頭,看著笙兒毫不留情地把一枚銀針釘入何嬤嬤的後頸上——那個位置他知道,二哥說過,是一處死穴……

「拖出去化了!」笙兒一擺手,陰冷的眼光再次環視眾人,「今日之事,誰若敢泄露半個字,休怪本宮無情!」

福長安想說什么,但是還是忍住了退到一旁,准備走人。

「站住,這件事,不准告訴五姐姐和十哥。」笙兒忽然開口。

福長安頓了一下:「公主難道不怕還有下一次?」

笙兒緩緩走到他身邊,聲音放低:「不聽本宮的命令……」忽然,一把推倒了放著瓷瓶玩物的一個架子,噼里啪啦的聲音在滿是寂靜的房里忽然爆開,很是駭人。

福長安也愣了,但是立馬就傳來了愉妃焦急的聲音:「笙兒,笙兒,出什么事了?」

笙兒得意地沖福長安一笑,很嫻靜地跪禮:「笙兒讓母妃擔心了。」

「到底怎么了……」愉妃在幾個嬤嬤的攙扶下急急忙忙地過來了,看到福長安,忽然皺了眉,福長安才從愉妃的臉色中發覺——合著這九公主召見自己,根本沒跟愉妃報備!

笙兒趕緊上前一步,不緊不慢地指了指地上那只死貓:「額娘,這事不怪他。今日內務府到坤寧宮報貓狗房出了疑似癲狗咬的貓兒,但是皇後娘娘不在坤寧宮,您也知道十六弟那性子的,話沒聽完,就說兒臣這里有只雪兒,急急忙忙地把他給攆過來了。」

「癲狗病?」愉妃嚇得臉都白了,又看了看那只怎么都不是正常死亡的白貓,「天哪,這貓莫非是——」(注:狂犬病)

「不知怎么的,忽然發了瘋,還好富察公子及時過來,幫兒臣把它打死了。」笙兒撒嬌似的挽住愉妃的手臂,帶著笑容又帶著點小委屈,「嚇死兒臣了,額娘,您可別罰他,為了救兒臣,他剛剛差點兒被撓了呢!」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愉妃仔仔細細地看了看笙兒,發現就是臉兒白了些,確實沒受傷,才一把把她攬到懷里,「佛祖保佑……」

福長安尷尬地站在這里看著母女相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額娘,您還是回去歇歇吧,正好兒臣這里也要收拾一下,」笙兒給愉妃的大宮女使眼色,很是懂事地安慰著愉妃,「兒臣還得去趟坤寧宮,雖然這次是歪打正著了,可是誰知道十六弟那單純的性子會惹出什么事兒來呢?」

「那你小心啊……」愉妃捏著笙兒的手,又揉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松開,眼睜睜地看著笙兒跟著福長安走了,嘴里還不停念著「阿彌陀佛」……

走在路上,要不是這位公主殿下還在前面,福長安就想扶腦袋了——這宮里都是些什么女人啊?怪不得三哥老是很感慨地搖頭晃腦:「女人是最可怕的啊……」

「沒有下一次。」笙兒的聲音很輕。

福長安轉了轉腦子才反應過來是那句「不聽本宮的命令……」的後續,頓時更無語了,心道自己真是自作自受,要不是看在二嫂的面子上,誰理這個九公主啊!

「做個交易吧?」笙兒的聲音忽然變甜了,福長安看著她臉上那兩個小酒窩郁悶了——女人都是翻臉比翻書快的嗎?

「若是這次的事本宮揪著不放,估計你也解釋不清楚,不過本宮肯定也討不了好處就是了。所以就此揭過不提,對你我都好。我這個九公主是沒有什么能炫耀的資本,但是怎么也頂了個和碩公主的名頭,我欠你個人情,怎么樣?」笙兒真的笑得很甜。

福長安覺得自己全身都要起雞皮疙瘩了,不禁往後退了幾步:「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笙兒玩著自己的鞭子,良久才笑道:「對你很簡單的事——用你和你背後的那些人,幫我保護十四哥哥。」

保護十四貝子?福長安記得,三哥說過九公主為了十四貝子曾經自請替七公主去和親,看來他們兄妹的感情真是非常深厚的……就是好像跟一般情況反了吧?這哥哥好像是一直在妹妹的保護之下的……

福長安的思維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直到笙兒喊了他第三聲,才回過神來,小公主的臉已經黑了:「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有這么強買強賣的嗎?而且你擺了我一道,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不過人家畢竟是公主自己是奴才,他還是只能試探性地解釋:「其實循親王和皇後娘娘應該有防備,這次只是不小心而已。」

笙兒嘲諷地笑了:「誰的命禁得住幾次『不小心』?就是號稱有九條命的貓,不也是一碗銀耳桂圓羹就魂歸地府了?」

福長安很挫敗,但是還是很奇怪:「您干嘛不直接跟皇後娘娘說明了啊……」

「哼,為什么?」笙兒的笑容變得殘忍起來,「她不仁我不義,反正我笙兒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條撿回來的命,就好好回報她的『養育之恩』吧!」

福長安倒退三步,再次確認……女人很可怕。

之後,福長安出宮跟福靈安說的一句話差點兒把全家嗆死在飯桌上:「大哥,其實喜歡男人真的挺好的!」

福靈安臉上冒蒸氣,被一塊排骨噎得直咳嗽,福康安整個臉栽進了盤子里,沾了一花貓臉的醬汁,胤褆已經翻白眼了——因為他家太子爺在一邊壞笑著拉著他只有九歲的小弟「傳授經驗」……

傅恆望天,老淚縱橫——蒼天啊,你給我們家留個「正常」的吧!

當然,福康安洗干凈臉之後立刻就沖到和府,拽著主人的領子,惡狠狠逼問:「你tmd到底想干什么?」

和珅臉都青了,雖然他是侍衛出身,但是那功夫實在拿不出手,還好這人也沒想真的把自己掐死,晃了幾下就松手了,氣哼哼地等著自己對他解釋。

「咳,咳……」和珅倒退了好幾步,捂著胸口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吩咐早就嚇得不輕的管家給福康安奉茶,「三少爺,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不是你是誰?」福康安冷笑,知道自己的事的,除了循親王他們就是眼前之人,皇瑪法沒有必要算計自家小弟吧?

和珅嘆氣,很認真地看他:「這對你弟弟不是壞事。」而且,某種程度上,我比你更了解他,更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福康安翹起二郎腿,就是因為不是壞事他才放開這人了,要是壞事他就直接宰人了:「你應該不認識我弟弟吧,他才九歲,跟你不存在任何利益交集吧?」

和珅苦笑著搖頭:「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幫他。」

「為什么?」福康安睨他,他才不相信這人會有哪怕一絲絲的好心,若和珅說吃飽了撐著沒事干,他還能稍微相信一些。

和珅仔細看著他的臉,其實不管是堂兄弟還是表兄弟,他們都長得挺像的:「如果我說,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把他害死了,你會不會相信?」

福康安瞪他,覺得自己跟這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你真的瘋了!」

和珅還是苦笑,是啊,有些事,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怎么能讓他相信呢?

作者有話要說:此章跟是室友妹紙合寫的,她說,如果坑了,那是貓就是……嗚嗚嗚嗚……

☆、好春光之復寵

在自家三哥的勸說下,福長安最後還是答應了笙兒的那個「交易」,自請去做了十四貝子的伴讀,笙兒很滿意。

昏暗的月光下,笙兒將一根根銀針淬進葯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