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又覺得可笑了,再後來,她不足以相信自己,覺得一切都虛幻的,更無瘋狂與否可言。
突如其來是她一生中經歷最平凡的事,所以她便接受得十分坦然。
在這里,一個人的精神會變得異常平靜。
她的情人起初還會來看她,但是最後不再來了。
最後一次他來的時候,她看到他模樣憔悴,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於心不忍,有些可憐他。
他對她說,他已快熬不住了,沒有她在身邊,日子過得索然無味。
她沒有責怪他,她心里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愛她的,她不會責怪他。
同時她已再無所希求,她知道再多的希求都是強加給自己的。
從剛認識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確定了兩人終究要分開,總有一種不能擺脫的力量使兩人分開,甚至可以說這種力量就是她本身帶來的。
她說,這樣的結局也好,否則我會對你感到愧疚。
我們本來就是孤獨的,到頭來仍舊要回到。
他噙滿淚水的看著她,遞給她最後一根煙,點著了,她仔細地抽著,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根了。
她必須認真的把它抽完。
以前每次要抽煙的時候,她總是想起許多事來,想起這些事的時候她就會不由自主想哭。
後來哭得再沒有眼淚,她就站起來,出去走走。
她會去看世間很多美好的事物,有陽光,有樹木,晴空萬里和遠處的高山,她的視線停留在身外,會暫時忘記自己的不幸。
然而這最後一次了,她卻已來不及想那些悲傷,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她不知她的人生將會如何繼續下去,她看到所有人都是自由著的,而她卻被囚禁。她看到自己一直被囚禁在一所無形的牢房里,心里是怎樣的無可奈何,仿佛永遠也擺脫不了一個附庸品。
現在她只想結束這一切,但她還是沒有結束得了。她已經沒有權利來結束了,在今後的十年,也是她生命中最有可能仔細活的歲月,卻不知不覺被剝奪了。
她沒有掉淚,低沉的看著他,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她理解了他所有的苦衷,想要最後仔仔細細看他一眼,仿佛這是她見他的最後一面了。
是的,這樣的情境恐怕曾有很多次,很多次她都想要記住,卻全被難忍的痛苦給抹殺掉了。
她曾聽他說要一生一世的照顧她,可已不會再有這個可能了。
他充滿了決絕的表情告訴她已經不再可能了,這使她心如止水。
她安靜的吸完煙,但是他不知道,她曾有一段時間來做決定,要跟他一起過平凡的生活。
這個男人,他不知有她有過這個想法,他曾那樣要求過她,她答應要好好考慮。而就在她去父親家的路上,她才決定同意他。
但是一切突如其來,突如其來的就將整個計劃打破,毫無再修復的可能了。她認為這都是自己惹得禍,不是命運,命運從來不會這樣偶然,只有她自己才遵從這種偶然。
12、這樣思索著。。。。。。
12、
這樣思索著,她也該忘記那些不快了。
對於別人來說,往事似乎並不那么重要,甚至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將會走出這道大門,去一個陌生的城市,或仍在這個城市奔波游離,繼續尋找他命中的女人,同她一樣真誠,一樣惹人憐愛的女人,而且將有一天,也同她一樣安靜的死掉。
她所希望的只是在某個時候,他會偶然想她一次,這就足夠了。
這種想念不必長久,但一定要有一次,這種想念將因這一次而趨於永恆。
因為她是這樣想的,並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有時她最怕永恆,有時又不能擺脫短暫的困擾,一個人總是時時被這樣的願望所折磨。
她記得她第一次抽煙,這個男人就坐在身邊。
他對她說,她抽煙的姿勢是絕妙無比的,沒有人這樣拿煙,夾在中指與無名指間。
他說她有種令人神往的氣質,竟愣愣的注視起她,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後來她才醒悟到,同相愛的人在一起時,每個人都是同樣的不知所措。
她對他說,她只想知道,抽煙時他會想些什么。
盡管她不曾知道,或她曾想要知道,在他抽煙時她曾努力猜想他的腦袋里想些什么。
可惜她太笨拙,她也抽煙,學他一起,於是她忽然想到了美好的未來,而突然她發覺眼前這個男人的身影逐漸破碎、模糊起來。
她越努力掙扎,越看見更多的男人,他們都在諷刺她,侮辱她。
這使她扔掉煙,感到內心的糾結和痛楚,於是她不能自已的彷徨,並隱隱約約覺到一輩子都要被這y影所籠蓋了。
而這僅有的一生,她是不是真的不能忘卻,或者要帶著記憶的烙印死去?
她不知道,至少是不確定。
若浮告訴這個男人,她已很久沒有要的欲念了。
她依在他懷里,仰起頭柔情蜜意的看著他,仿佛又回到了初戀,她蹭著他的喉結,撫摸他的鼻梁、臉龐,輕輕的在他下顎的胡茬上擦來擦去。
這種感覺總呈現在她眼前。
面對任何男人,他們長大的過程似乎一直存在她的視線里,她對他撒嬌,對他命令並放縱,她對他說,你只是我的,誰都不能再占有你。
如若多年前對那個令她痴迷的男人所說一樣。
她就像中了蠱,不可解脫似的反復無常。
她注視他,他也注視她,這種眼神使她激動,於是她全身燥熱,奇癢難止,忍不住抓弄頸上的皮膚。
他為她輕輕的揉捏著,他也說,他只是她的,只有她才可以這樣。
總之她從不明白這算做什么,當他不在她身邊,她就一直想要逃離這種生活。
盡管她還要渴望,渴望已久那安定的生活。
但她還要忍不住,去問她的生活,和他蒼白的愛,他委屈的笑容是不是假裝出來的,若她是他,必定不會這樣蒼白無力,不會這樣堅強的容忍。
而時常,她想起她初戀的男人來,她很想告訴他,在這里,有一個男人要比他好,他不曾出賣她,不曾欺辱她,他像他一樣,甚至更要好,能給她所有的激情和愛。
盡管她已青春不再了,可她畢竟曾這樣美麗的被愛過,她生活里所有的溫情,只被這一刻所占據。
她是心甘情願的,這樣從容不迫,這樣不知所以。書包網。想百~萬\小!說來AK小說
13、每逢周末。。。。。
13、
每逢周末,她會打開那間屋子。
她喜歡那里,由一個男人而來的所有回憶。
雖然那里時常散發出一種霉味。
某個時候她要吸煙,就獨自躲在那里,安安靜靜,放了抽煙以外所有的事。
其時她並不真的想吸煙,她只想要阻止,阻止自己一直無端的麻木下去。
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但她不知該怎么辦,沒有人教她怎么辦,將來的日子不知如何得以繼續,她吸著煙,等著他來。
可是他不會來,她知道他不常回來,但她曾經就這樣的等,希望他來,知道她的生活,深入她的生活。
自從有一次來過之後,他就不喜歡來了,不再來了。
她問他為什么不再來,他就說這里的味道,像是發霉了的jy,會使他想起別的男人來。
他盯著她看,這時她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愣愣的站在那里。
盡管她知道,她已不能再像一個孩子犯下類似的錯誤而改正了。
她所犯的錯誤不可原諒。
她無比後悔,但是羞辱的心也不能阻止,是誰將她推向深淵?
盡管都是她愛的人,她的人生又有什么理由可以重來,或可以從頭改變?
她恨他,她恨所有讓她痛苦的男人,這些男人,他們都曾給她快樂,給她信任,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走了,遠遠的離開她,就像避開一只蒼蠅,遠遠的就躲開了。
後來她離開那間屋子,拋棄不管了。
再後來,她的生活依舊。
沒有任何改變。
此後,那間屋子時常要出現在夢里,在夢里也不放過她。
夢里虛幻,卻依舊盡情的折磨著她。
這時,她坐在場前的空地上,觀察著同她一樣沒有自由的女囚。
她們每天可以一整天來記日記,回憶,大都是回憶,或者同時,她們可以不忘記今天的日子,並將之記下來。
她們對她說,這樣的生活堅持幾年下來,就像自殺一次,就再沒有求生的渴望了。
她看著她們,沒有任何表情,她渴望著自己的生活,似乎也到此為止,完全沒了意義。
並且十年的時間也不再漫長,無論什么時候都可以完結似的。
在這里,人像動物一樣被囚禁,絕望,放任自流。
後來她真的有一次要尋死,一個女人將她救下。
半夜里,她吊在浴室里,那個女人爬上解開繩子,她觸摸她時發覺自己的雙手抖得厲害。
她對她說,人總是要死的,可是自己尋死總歸太殘忍。
她不敢去看她,眼前女人的聲音像是一個老太婆,又像一個男人,這難以忘記的聲音,自這個女人死後,曾不止一次的在夢里聽到過,仿佛自然而然的就揉進了原來的噩夢中。
她聽信了她的話,她對她說,她不打算再死了。
那個女人仿佛苦笑了一下,她說,其實死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但她的聲音過小,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到。
那是來自死亡的聲音,後來她回憶的時候,她感到太恐怖,太悲哀。
她在死前被死所救贖,令她感到自己命中注定,又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14、而她仍有尋死。。。。。。
14、
而她仍有尋死的念頭,一時她相信了她的話,日子卻並非想象的平常,她不知道要什么,不敢去想任何事情。
她知道,這安靜下來的日子,哪怕是一個開頭,所有的絕望就會蜂擁而來。
這些念頭就會像一輪輪的洪水,時刻擊在她的胸口。
令她不能忍受的去死,她毫不懷疑這恐懼的力量,關鍵是哪個時刻,哪一個時刻會將這一切終結。
所以她寧願放任自己去找些事做,盡管又深知做一切事情都不再有意義。
若浮以為那個女人的活法一定很好,畢竟她把自己從死的邊緣拽回來。
她遠遠的看著她的身影,心底涌出一種感情,這種感情是沖動的,或許並不止是感激,而是參雜著一半情欲。
她暗自對自己想象,那一瞬間的觸摸使她將把她當作一個男人來想要她。
追隨著每一天,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象她的。
有一天洗澡,她走近她,為她擦身,顫抖的撫摸起她的身體,光滑的和柔弱的腰部,短簇的,難忍的情欲忽然充滿了她。
她那樣輕輕撫摸,那樣輕,然後對她說,她總覺到她一直吸引了她。
她或不知道,但她說,她也會同時感到一股難忍的欲念。
這種欲念過於強烈,但是又似乎純潔無比。
那個女人說,她從未碰過男人。
男人的一切都令她感到骯臟。
她這樣說,然後她又用充滿情意的眼光注視她。
她被照得不知所措。
她問她,這種感覺是不是對的。
她一直這樣說,她知道,這是令她瘋狂的緣由。
在這寂寞的城堡里,她們似乎相依為靠,甚可以說正因為如此才更加親密。
她伸出手來,輕輕放入對方的,給她撫摸,摩擦,,令她說不出話,臉上泛起紅暈,硬挺起來。
她輕輕的呻吟,伸出手來幫她,然後俯下身子輕吻她,她的目光搜索在整個的浴室,但手指卻放在她的身體里。
她的表情,亦令她開始泛起春潮。
這公共場合里,她忽然對這個女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感情。
這種感情使她屢次將她當作一個愛她的男人,但兩者又絕然有著本質的不同。
她對她說,這感覺真的好極了,她從未這么暢快的體驗過。
她說,你從前的男人,一定沒給過你快樂。
她這樣說,然後歪著頭看她,表情里透著頑皮,她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勾引住她了。
如同她不曾有過任何不堪的經歷——那些已經是次要的了。
那個女人對她說,如果可能,她將是她最後的情人,不論如何,她都會一輩子守在她身邊,永遠不會離去,不會。
她默默的凝視著她,投入了全身心的自私之情,使她感到卻像是一場訣別了。
然後她打開笑容,這種笑容她一直不曾見過,從她記事就沒有見過這種笑容,慘白而淡定,眼中充滿從容之情。
這種笑容散去,就成了一個無奈的句號,讓她感到之前所有的痴情都將白費了,她不愛她。
如同她再一次被判去了三十年,在她回到床上時,竟開始鄙視起自己。
她的愛就這樣無端的變化著,變得溫情,燦爛,不論是一個無名的笑,一個無名的信號,都在這里引起滔天巨浪,波瀾洶涌。
她想象不到一個普通女人是承受不了的。
她不知道,她開始愛上這個女人,她說她濫情,愛了男人,又要愛女人。
她對她發脾氣,又說,反正自己要死了,骯臟的一生也到了終點。
既然如此,就只能任她所為,反正她也是逃不出去了。
她開始流淚,她說,這個世界真不公平,對她整個人一直都不公平。
沒有人理解,沒有人溝通,統統都將她拋棄了。
她像是被愛情布置下了圈套,被情人判了死刑一樣毫無希望。
她說,她曾想要殺死她,同她一起走,她說,早知這樣,就不去救她,那是最好的,寧願不知身後之事便是最決絕的殉情。
如同一個極致殘忍的凶手,厭惡了殺戮卻又不得不繼續下去一樣,眼前的現狀已令她無路可退。
那些手持武器的人正等待著手無寸鐵的她,用一種下流的手段終結她所有的希望。
然後她忽然倒在牆角,抱緊了頭,她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聲音,她的身體,整個的蜷縮在一起。
兩個人同時哭了。
她低聲的埋怨道,只要活著,愛情就要繼續。
她曾不幸,但卻堅持到了現在。
她說,她喜歡她。
這真的毋庸置疑。
從她救她活過來的那一刻起,她就喜歡上了她。只是她不知道,她真不知道,她所有的男人都可以成為那模糊的過去。
她說,往事不需再提,此後她不會再有任何男人;任何女人,她不會去想他們,以使自己和她煩惱。
她將做一個乖乖的人,守在她身邊。
做她的情人。
不論何時,這種關系將永不變更。
若終究要有那樣一天,她會永久的等待自己的死亡。
不再會遷就於任何人。
那些男人和女人們,她不再喜歡他們,並與此同時深深厭惡了他們。
他們都是戴了面具的野獸。
兩個人一樣,她也要詛咒他們,也要詛咒整個的不公,在這漆黑的童話王國,黑霧迷瞎了雙眼時,兩人同時下了這么一個決心。
愛情是萬劫不復的,曾有人對她這么說,那時她以為是危言聳聽,而現實已令她不得不信。
15、若浮似乎。。。。。
15、
若浮似乎已忘記之前所有的情人,那些都曾傷害過她的人。
她的確該放棄了,是的,以現在的境況來看,是時候該放棄了。
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向往愛,在某一場合里,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面容上,她仍舊一如往日的虛榮。
就像這樣的愛,她曾不止一次的追求,然後被拒絕,被傷害。
她開始喜歡殘忍的自己,面對她時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語,她說不會再有別的情人,不再會,在這里,她感受到一種終極的滿足,這種滿足是安全的,即使危險來臨就在眼前,那也將是最安全的,除了此地別無任何東西令她有一絲的安全感。
她猜想她是否也曾被這樣渴望著的世界所遺棄過,隨後的青春被消磨殆盡,只剩下眼前一具殘缺的軀殼么。
然而只有她,只有她在的時候,這些事情才得以成真,得以放縱自我。
可是如今只有她了。
她們兩者合一,是一個人了。
她已不熱愛擁有眼前的所有,沒有權力,也沒有欲求,她的生活將歸於寂靜,無聲無息。
她撫摸那如水的皮膚,光滑而充滿欲求,她對她說,並不停止的撫摸,曾有一個女人對她說,她喜歡光滑的感覺,在她所身處的男人世界里,那個世界里她感到疲憊了,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快要終結,就愛上了一種光滑的墮落。
所有男人都將為她傷心,為她流淚,但一切都是虛假的,任何時候她感到這個虛假,她的心里就會難受,並且一蹶不振。
最後她總結說,光滑是最使人迷戀的,只有這種光滑,才令男人對女人心懷敬畏。
這個女人的皮膚是一樣光滑的。
她這樣說,然後又說,那個女人或許並不存在過,這些話也沒有說過,她死得早,像只是來這里匆匆旅行,或只是來對她捎句口信而已。
不管她有沒有說這些話,但她會這樣說,並且如果可能,她將哭泣著對她說。
她代她說了,只這一次,事實上她並不知自己要說什么,那個令她所愛的女人也陷入了沉默。
她過來撫著她的頭發,微曲並靜默的發梢上散發出陣陣清香,但她最後還是低低的嘆息,轉身離開了。
這僅有的日子令她感到滿足,或許也不只是滿足,而是所有不能接受之中最能打動她的日子了。
最後的愛情令她感到自己並不孤獨,有些要活下去的希望了,她說這才是生的感覺,以前所有的感覺都是錯誤的,迷失的,只為達到這一步所經歷的必經之途罷了。
而且又不止於此,是要同她一起活下去的希望激發了她的欲望,但這欲望有些短暫,因為它本身的脆弱只能支撐短暫的時光,就像希望,在囚籠里更是如此,稍縱即逝。
永遠。
這里永遠都將充滿著寧靜,以致所有的女人都是寧靜的。
她們的生活不外乎食物,勞動、生存。
從而使氣氛異常壓抑,之前有些人開始瘋掉,殺人,亦有許多人滿懷希冀,通常那樣的人都有親人來看望,那個不確定的日子是她們所有的動力,得以感到自己仍舊處在人類社會當中。
或有幾個人總在一起談論往事,她們說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