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 / 2)

夢的斜坡 未知 6352 字 202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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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十點多了,項自鏈看看表,說:「這雨還下個不停,時間不早了,歐陽妮我們回去吧!」歐陽妮的身子又顫抖了兩下,悠悠地說:「再站半個小時好嗎?好久沒有這樣面對黑夜面對山川,真實地剖析自己了,能同你一起站在風雨中,說說人生的感受真好!」歐陽妮的心開始同黑夜、風雨、山川、一草一木交融在一起,同項自鏈貼近到一起。

風雨已上了項自鏈的臉龐,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不知是歐陽妮的話震撼了他,還是歐陽妮本身震憾了他,或許是那個司長同學吧,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話語這樣的回憶總讓人難以自持。歐陽妮一只手已攬到項自鏈腰上。項自鏈心里又一陣難受,他想到了妻子吳春蕊,想到兒子凱凱,可他沒有拒絕。他能拒絕什么呢?他只能在心里告訴自己,這純粹是一個邂逅,一次朋友的談心,一次偶然的傾吐。其實還是他自己先攬上人家的肩頭呢!

兩人在橋上站了半個多小時,一動也沒動,儼然成了瓊台橋上的另一對夫妻石,無聲地訴說著歲月滄桑、前塵往事。

回賓館時,已經是十一點。剛進大廳就碰到了吳一高,項自鏈上前握著他的手說:「老吳辛苦了,到現在還在忙呢?」吳一高熱情洋溢,連說:「項縣長辛苦,項縣長是寧台線第一大功臣,有項縣長的支持,自己跑斷腿也心甘情願!」說完又看了一眼歐陽妮。

項自鏈簡單地介紹了歐陽妮,說是寧臨電視台記者。吳一高同她握過手後,又叮囑似地說了一句,晚上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累呢。項自鏈望著吳一高遠去的身影,心頭一熱,象夢中聽到了父親諄諄的告誡。歐陽妮象懂得項自鏈的心思似的,說這老伯不錯。

到了四樓,兩人說句晚安,遲疑了一下各自進了自己的房間。

項自鏈躺在床上一點睡意也沒有,心情出奇地好,腦子里盤滿了歐陽妮的影子,到了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這一夜還真在夢鄉中度過,緩緩的河水、黑黑的夜色、細細的春雨、美麗的瓊台橋、楚楚動人的歐陽妮。

南嶴、北嶴、西嶴三個鄉,離縣城不遠,沿著彎彎曲曲的瓊台河散落在兩岸。除城關鎮外,它們是瓊台縣人口最集中的鄉鎮。北嶴鄉在河的北岸,平時靠擺渡到南岸才能上縣城。前前後後八輛車子,順著瓊台河先到北嶴鄉看千人大會戰。過了半個小時,遠遠就看到黑壓壓的人群。車子剛停下,北嶴鄉鄉黨委書記和鄉長就迎上來一一握手歡迎。場面相當熱烈,上千號人在瓊台河上搭起施工排架,有的搬木頭,有的扛塊石,有的正在捆扎加固木樁,有人還在河邊支起了爐灶,象大躍進時的人民公社,一呼百應氣壯山河。大家見上頭來了領導,干起活來更賣力了。最忙活的是電視台的記者們,手中的攝像相描個不停,這些年輕人可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壯觀的場面。

省台駐寧臨市記者站的李中意和搭襠馬文君跑到市委張副書記身邊作現場采訪,問的問題還是固定的三部曲:第一個是瓊台縣的老百姓對寧台線改造這么關心這么支持,市里將予以怎么樣的關注怎么樣的重視怎么傾斜資金支持建設;第二個問題是這條道路改造以後的意義何在;第三個問題對於瓊台縣這種群眾從自發到自覺修路脫貧的行為給我們全社會將帶來怎樣的啟示。張書記背著人山人海的群眾,對著攝像機和話筒侃侃而談,寧台線改造工程是列入市今年重點改造項目的;群眾這種自覺修路致富行為是值得充分肯定的;這次千人大會是我們黨群眾路線的勝利,是寧臨市黨性黨風教育的勝利,是瓊台縣縣委縣府工作扎實,宣傳有力的結果,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山區群眾脫貧新動向,是值得向全省全國推廣的先進經驗。

輪到司長同學說話的時候,他說:「中央對山區群眾脫貧致富十分關心,交通部每年投入多少多少資金用於鄉村公路改造。地方應當更加重視致富路建設,先富起來的地區不但要幫助後進地區發展經濟,也要積極開展內部調濟,有條件的還要發動廣大群眾捐款,為兄弟貧困縣、山區縣多做好事多做實事。」他一再強調寧臨市市委市府對寧台線改造非常關注非常支持,從建設資金、路線設計和人力物力上給予最大的投入。並表示自己在瓊台線改造完成後還要回來看看,等條件成熟了將在中央級刊物撰文向全國推廣。等他說完,項自鏈會心地向他笑了笑。

柳副市長則側重講了中央對寧台線改造工程如何如何地關心,交通部副司長如何不遠萬里來到寧臨市指導工作。輪到瓊台縣領導講話,當然就多了一條,那就是從中央到市里對瓊台縣工作如何關心重視。

在采訪過程中,歐陽妮一有機會就擠到項自鏈身邊,還不時地做個肢體語言動作。單丘水是特別記者,他也顯得夠特別的,總是冷眼旁觀,不時地在筆記本上寫上幾句,但始終沒有采訪哪位領導。總編助理蕭文長倒不拘一格,跑到河邊與農民兄弟打得火熱。折騰了半個小時,大家掉頭向西嶴鄉開去。

等最後一站南嶴鄉現場觀摩完回到縣城,時間已經是十二點了。回城的路上項自鏈說趙國亮狡猾,從北嶴到西嶴再到南嶴,路線上不重復,領導們掉轉車頭走過場,勞動群眾也就跟著散伙回家。

趙國亮大笑:「項縣長,我有什么事瞞得過你啊!我是你徒弟,所有的本事都跟師父學的。」一車的記者們聽了哈哈大笑。在這些人面前兩人也無所顧忌,大家都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只有坐在一角的單丘水沒好氣地說:「我早說了官場的事沒一件是真的!」趙國亮今天高興,也就沒同他吵,平和地說:「單隊長,現在是市場經濟,三個鄉叫了三千多人參加義務勞動,這義務鄉里擔得起嗎?我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別煞有介事。這叫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為改革開放摸索新路子。不管你說好說壞,寧台線改造完成了總是好事一件!看問題要全面,不能以點帶面全盤否定嘛!」趙國亮這番行話又惹得大家一陣子笑,單丘水依然不動聲色。項自鏈輕輕地c話:「老同學,我也很想學你一樣搖筆桿說實話,針貶時弊弘揚社會正氣,我們的社會也有不少象你一樣憂國憂民的有識之士大書疾呼,可喊破喉嚨聲嘶力竭又怎么樣呢?我們的社會風氣還是沒有好轉,在座的都是新聞界的朋友,包括我在內都想做個正直的不吹不鼓的人,可不吹不鼓能改造寧台線嗎?你一定說能,我也說能,但肯定不是今年也不是明年。可瓊台縣的五十萬人等不及啊!如果說我們有錯,更多的也只能是時代的錯!時代的錯在我們的歷史上有不少先例,象這種時代的錯沒人會記入歷史的,因為我們的歷史太沉重了!」單丘水其實也不是一個特別固執的人,只是想把心中那份不快說出來,他看看項自鏈和趙國亮說:「項自鏈,你說得確實沒錯,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你心里是明白的。你要是去當記者撰文比我寫得會更犀利更深刻,別人不知道你的水平,我是知道的,當年瓊台一中的第一才子!可我只是恪守自己的職業貞c,你們總不能剝奪我的貞c吧!」趙國亮沒好氣地說:「你的貞c早就讓嫂子剝奪了,還要我們動手!」一句話全車人都逗樂了,氣氛高漲到極點。

單丘水也跟著笑,拜托趙國亮說話收斂點,別讓他在同行前丟盡面子。趙國亮就笑他裝模作樣,原來只想在後輩中間樹個形象。單丘水苦笑。項自鏈拍拍趙國亮的肩,趙國亮閉口不言了。

單丘水就是這樣好,吵歸吵,吵過了又若無其事,就是對事認真得刻板!同這樣的人在一起能不開心嗎?項自鏈要是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他心里就發癢。

司長同學走的那天,項自鏈送上一套金利來西裝。先是客氣一番,司長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接受了。本來項自鏈想把一萬塊現金送出去,又怕唐突了同學友誼,結果凈賺了四千元。

第四章

兩個星期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忙了些什么,一歇下來就覺得累。為了寧台線改造,項自鏈確是費盡心思。現在寧臨市里兩千萬專用資金已籌備到位,省里答應堅持五百萬,缺口三百萬由縣里自籌,各標段招標工作正在進行中。跨縣界接線工程,對瓊潮市來說雖然可有可無,但瓊潮方面沒有絲毫遲疑和討價還價,說是響應上級號召,一口應承下來自主出資不占瓊台丁點便宜。眼看大事落成,項自鏈暗自得意。

今天是星期天,吳春蕊到學校加班去了。這年頭提倡多才多藝,小孩子學了繪畫學音樂,搞藝術的老師也就財源滾滾,讓項自鏈這個當副局長的都心生自卑,開玩笑說,老婆在校教唱歌自己也要跟著去教畫畫賺錢。項自鏈沒事時就呆在家中畫他的水墨畫。有一次吳春蕊帶了一幅去學校,結果被裱起來上了教導處的牆頭馬上。今天他懶得動,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突然電話想了起來,拿起來一聽原來是歐陽妮打過來,說是再過十分鍾,特別報道就要播放了。項自鏈對這類特別報道早就煩了,打心里認為單丘水說得對,我們做了不少既騙別人又騙自己的事。可今天心情與往常不一樣,不管怎么說寧台線改造畢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再說這歐陽妮特地打電話通知,他能不法外開恩?想了一會歐陽妮,打開電視,只見電視里到處都是自己的身影,張書記身邊有,司長同學邊上有,柳市長邊上有,瓊台縣的領導邊上也有,項自鏈心想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串門的。嘴上自言自語地說:「這個歐陽妮!」兒子凱凱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說:「爸爸這會成名人了,比市長還風光。」其實凱凱分不清書記還是市長,更搞不清書記大還是市長大,只覺得明星比市長要風光,市長不會說俏皮話。看完特別報道,凱凱又抬頭問歐陽妮是誰。項自鏈說是明星。凱凱就更認為爸爸不是明星也是明星的朋友了,吵著要項自鏈帶他見見歐陽妮,說要請她簽名。項自鏈哭笑不得,現在的小孩子個個都成了追星族。聽說寧臨市電視台一名兒童欄目小主持人叫小小,上個月小小在兒童公園里讓小朋友們認出來,結果被圍住索吻,吻得當場暈倒在地。

項自鏈有個把月沒有畫畫了,閑下來就犯癮,下午又鋪開宣紙作業。其實他也沒正規學過繪畫,只是有個塗塗抹抹的習慣。小時候在沙灘上畫,畫狗畫貓,再大點就畫鳥畫竹,讀大學那陣子就畫上了整個山水。他最佩服鄭板橋刪繁就簡三兩枝的畫風,最欣賞唐寅俯拾皆得的畫畫理念。這或許是個投機取巧的作派,為自己那簡簡單單又有些零亂的作品找個立足的理由。現在他也不知道要畫什么,只覺得自己得畫條長長的寬寬的公路,於是便在紙上潑些墨,留下一條盤盤旋旋的慘白的帶子。而後是潤色,帶子上沾些斑斑點點,便有了路的樣子。學過畫的人都是先構搭框圖,再局部斟酌,項自鏈卻是倒著來,他拿起筆畫突兀的山岩,畫茂密的樹林、畫歌舞的小鳥、畫臉有喜色的老農、畫風馳電掣的汽車。花了近兩個小時,才算草草完工。剛放下筆走開,又折了回來,心里總覺得欠缺點什么。想了想,在公路的一側畫上了一條不算寬廣的河,河上架起了一座木橋,橋上有一對男女打著傘在竊竊私語。畫完了,再仔細看看,項自鏈覺得橋兩邊隱隱約約生出兩只手。兩只手長長地伸向對方,可怎么也勾不到一塊。起初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那對手還是長長地伸著!他大為奇怪,叫兒子凱凱來看。凱凱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啥名堂,說爸爸活見鬼,是不是畫畫腦子畫出毛病來了,還問項自鏈要不要打電話叫媽媽回來陪他到醫院看看。兒子既老成又天真,項自鏈望著他笑了笑,還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感慨。

這一次他破例了,提起筆在邊上寫了兩行詞:人間三月花綴草,瓊台一夜路接橋。本來他總認為畫就是畫,一題上詞,畫的意境就破壞了,現在才明白那些文人墨客為什么要在畫上題詞了。畫只是畫,只有題上詞才能突現畫者的本意。

畫畫完了詞寫完了,項自鏈還拿著筆坐在沙發上發呆。突然門鈴緊響,項自鏈忙放下筆去開門。來人是單丘水。項自鏈見到他,心情就輕松下來,笑哈哈地說:「你怎么想到今天上我這里來坐坐?平時都是我找你的。」「這是什么話啊!平時是你有事找上我,現在是我有事找上你,不行嗎?怕我踩壞你項局長的門坎!」單丘水不滿地瞧了一眼項自鏈徑直走進去一p股坐在沙發上。他的情色有點怪,說不上興奮和憂愁,仿佛兩者兼而有之。項自鏈正在泡茶,凱凱探頭探腦地跑出來叫聲叔叔好。單丘水笑了笑回答:「叔叔一向都很好的,現在有點不好了,真希望回到你的年紀,多么無憂無慮啊!我同你爸爸有點事,你去玩吧。」不想凱凱卻說:「你們才無憂無慮呢!整天在外邊吃吃喝喝的,多爽啊!我兩個星期才能上一次肯德j。你們大人也真是的,還老說自己有心事,比我們小孩子還多心!」看著凱凱賴著不走的樣子,項自鏈就下死命令。凱凱扮了個鬼臉溜回到自己的房間。

項自鏈輕輕的嘆了聲:「現在這些孩子!」單丘水也不喝水,苦著一張臉說:「從瓊台縣回來,我整夜睡不著覺,趙國亮的話總在耳邊嗡嗡響。仔細想想自己還真沒做過一件可以值得稱道的事,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單丘水就是這樣可愛,有時別人一句半句閑話他也會捉摸上半個月。

項自鏈看了看他那憂郁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那是趙國亮的氣話,那小子一氣什么話說不出來,一句p話也要你這樣愁眉苦臉,你是不是活得太痛快了,想體驗三年困難時期的生活啊!你說,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壞事,誰說得清!就拿緝毒片來說吧,它的主題當然是好的,說毒品危害怎么大怎么厲害,沾一丁點就算你倒一輩子霉,也說干警們怎么地斗智斗勇制服毒犯。可事實上呢,那些本來不沾毒的人看了後往往躍躍欲試。毒販們也變得更狡猾了。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單丘水還是苦著臉,想了想又問項自鏈什么是事業有成。項自鏈愣了愣,說:「你是寧臨市的筆桿子,社會主義思想的宣傳者,理論界的旗幟,這問題還要問我。不過你還說到點子上,我也想過多次,沒想出個道道來,倒有個歪想法。」單丘水就要他說說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