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2 / 2)

夢的斜坡 未知 6374 字 2021-02-13

兩人見面後也不握手,徑直引進到客廳。落座後項自鏈問:「原來許兄還是個夜貓子,喜歡深夜搞活動啊!」「你不是?不是一對拉不到一塊。晚上想來問你個事,急著呢!明天就得答復人家。一家意大利公司想同我合股搞磁磚生產,我對合股這種方式並不熟悉,你看行不行得通?我也愁資金運轉不過來呢!」許鴻運開門見山,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項自鏈倒了杯茶,遞根煙後,問:「意大利的磁磚很有名氣的,不知道對方公司的實力怎么樣?要是實力過硬,倒不失是個好伙伴,可以利用對方的資金技術生產出一流的中國磁磚來。」「對方實力沒什么可懷疑的,我叫意大利的朋友了解過了。對方主要是看好中國市場,所以來尋找合作的。問題是對方提出要打他們公司的品牌,那我不成了一個代人做嫁衣的可憐兒了,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談判了三天,對方沒有妥協的意思,就這樣拗著。」項自鏈想了想,問:「又想利用人家的資金和技術,又想打自己的品牌,真是無商不j唯利是圖哪,你當人家是白痴!取了老婆拐了兒子,這種事你做不做?」許鴻運啞然失笑,重重地拍了一下項自鏈的肩膀說:「要輕輕松松能讓對方掏腰包放褲帶,我還來這里拉什么皮條!前陣子你幫著出的點子,我回到公司廣告部一說,大家都傻了眼,說你快趕上新加坡總統李光耀了。所以今晚跑過來請你幫我出點子,有沒有辦法取個洋老婆生咱中國娃。」項自鏈沒理會許鴻運的調侃,靜靜地想了好一會,問:「對方談判代表里有沒有意大利籍華人?」許鴻運驚奇地盯著項自鏈,問:「你怎么想到這上邊去了?不瞞你說,我還特地要了人家的名片,對方的翻譯就是咱寧臨人,祖籍瓊台。私下里給他送了禮,能幫的忙他都幫了,我看豆腐渣再也壓不出奶汁來。」「你給人家送禮,叫人家搞地下活動,幫你拉票?外國人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再說那翻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拿公司利益來換取蠅頭小利!國外對於出賣公司利益制裁十分嚴厲的,不象我們國家一切都在無序中進行。」「難怪那小子在會上一言不發,原來是裝聾作啞,跟我打馬虎眼呢!」許鴻運拍著大腿大聲抗議。

項自鏈這時總算從許鴻運身上發現某種不足,象他這樣風里浪里滾過來的生意人終究沒有脫離中國人的思維定勢和陋習,以為背後給人家送點禮就能換取更大利益。不過這並不影響項自鏈的心情,無論怎么說,許鴻運都是個值得他學習和尊敬的老兄。他側眼看看許鴻運,許鴻運也看著他,神情有點迫不及待。項自鏈心里有底了,故意低下頭來作沉思狀,顯得高深莫測。說是有底,其實也不擔底,據自己所知,外國進軍中國市場的公司投資生產磁磚的極少極少,也就是說他們對中國的市場不可能有太多的了解和掌握,只是抱著一種興趣而來的。猶豫了一陣子,項自鏈說:「能不能讓我見見那位翻譯,單獨見見?」許鴻運面有難色,但還是掛了對方的電話。不一會,一輛本田車停到了樓下,許鴻運問項自鏈要不要一起下去,項自鏈笑笑,要他一個人下去,自己站在門口迎接。

對方是個年輕人,白皮膚黑頭發,廿七八歲的樣子。上了樓,項自鏈抱著對方熱情地說:「親愛的兄弟,歡迎你回到陽光明媚的家鄉。」他說的是英語。

小伙子很吃驚也很激動,回頭用流利的漢語對許鴻運說:「在意大利,大家都以為中國是個落後愚昧的民族,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縣級的政府官員會講一口流俐的英語。」許鴻運笑笑,回答:「中國正在日益走向富強和發達,我們的政府有許多象項市長這樣優秀的人才。」「中國有句話叫百聞不如一見,今天我確實感受到祖國異樣的風采。」這話既象回答許鴻運,又象在贊揚項自鏈。接下來,小伙子一直用英語同項自鏈交流著,許鴻運站在一旁c不上半句,臉上流露出既驚訝又羨慕的表情,唯一能聽懂的就是小伙子口中不時冒出的ok!他坐著無事可做,只好不停地往茶杯里添水。大約半個小時後,小伙子站起來告辭,又一次熱情地抱著項自鏈說ok!項自鏈把熱情的小伙子送到門口,就停住了腳步。

許鴻運硬要送他上車,對方也沒客氣。臨上車時年輕人握著他的手說:「你的朋友真棒,我想我們公司會作出讓步的。」弄得許鴻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心里更敬重項自鏈了。回到房間里,許鴻運纏著要項自鏈說說用了什么妙計,讓對方如此興奮。項自鏈拗他不過只好和盤托出:中國是個神秘的國度,意大利是個浪漫的民族,在他們眼里最能打動的不是中國的經濟,而是中國悠久的歷史。我告訴他,中國雖然實行了改革開放,但人們的思想還非常傳統,審美情趣和日常生活習慣仍遵循著的古老的方式。如果在中國生產陶磁產品,采用意大利式的藝術設計和品牌包裝,很難被中國人民所接受。要想盡快占領中國廣大的陶磁市場必須適應中國的國情,最好采用意大利成熟的生產技術,生產具有中國民族文化色彩的陶瓷。最後我請他代為轉告他們公司的決策層,如果想在中國創造第二個唐三彩帝國,那么請換上中國的牌子!

許鴻運聽完,激動地摟著項自鏈說:「我看你就是李光耀了!」「什么李光耀,你別高興得太早,成不成還不知道呢!」其實項自鏈非常得意剛才的表演,但事情還沒辦成,他不能流露出太多的自滿情緒。

「不管成不成,就當是一場演說也是十分精采的,十分打動人心的。我派代表團談了三天,還不如你短短半小時管用呢!果真沒看錯人,你小子真行!」許鴻運情急之下說漏了嘴。

「什么沒看錯了!原來你早就打我的主意了?」「老弟啊!說得難聽了不?誰打你的主意。自從第一次聽你匯報工作那時起,我就莫名其妙地對你生出好感。你也知道的,在社會上混多了,很難對誰有真感情。」項自鏈聽得感動,嘆了口氣說:「老兄啊!你也別把我當菩薩,我也就這點小聰明。現在正犯難呢!想請你幫我出出主意。顏玉寶的事,弄得我里外不是人,現在謠言四起,有人說我愛出風頭,狗咬耗子多管閑事,有人說我有政治動機想當市長,司馬懿之心路人皆知。當時的情形你不出風頭不行啊,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一場流血事件發生?顏玉寶不處理,我沒法向上楊村兩千多村民交代,沒法向楊清白一家慘死的三口子交代啊!現在趙新良卻想借這個機會把嚴德坤擺平,掃清他擺正的最大障礙。」「小老弟不是我說你,不管出於什么樣的動機,顏玉寶這樣的人確實該殺,但你不必親自出場的,該由紀委來擦這堆屎。事情出來了,也不必唉聲嘆氣,大不了不當這個市長,調個更高的位置不好嗎?我說你這個腦袋啊,搞經濟行搞政治就差一點了。四月份瓊潮大選,寧臨也大選啊!你是市管干部,何必盯死在瓊潮呢?你說你想怎么向上楊村村民交代向楊清白一家交代,我幫你來打理就好了。」夜深了,人們的心扉就象夜來香一樣盛開著,許鴻運的話說得直截了當,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或許你說得對,我這人太仁慈太心軟,只適合搞搞事務不懂得政治斗爭。處理了顏玉寶,無論對上楊村還是楊清白都自然有個交代,但現在不能處理,一處理瓊潮就會天下大亂。可現在不處理又到什么時候去處理呢?過了四月份,魏得鳴不當書記了,嚴德坤還當他的人大的主任,我怕是夜多夢長,拖長了就不了了之啊!回寧臨不是沒打算過。我一個農民兒子,十個光腳丫一步一步走過來了,除了家鄉的大山可以靠靠,沒有其它可依仗的。那大山現在也靠不著,只有等到退休了或許可以學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項自鏈說完忍不住苦笑。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胡塗?沒記錯的話,你也算是張書記的貼心人?張書記就是你的靠山啊!」「這話怎么說?張書記確實待我不錯,現在他老人家病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我怎么好意思為一己之私而去打擾他呢!再說他也恐怕管不了那么多了!」項自鏈沒想到許鴻運會出這樣的點子,心里未免有氣,表情跟著黯淡下來。

「唉!我說你項自鏈真是在官場里白混了這么多年。你不覺得奇怪嗎?張書記並不算很有能力的人,為什么能在寧臨說一不二,連市委書記蔣多聞都忌他三分,因為後邊有靠山啊!新上任的省人大主任,未來的省委書記季文煥就是他的老部下,當年一起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試想想,為什么季文煥一來寧臨就直奔張書記家,你以為他這樣做僅是為了體現對下屬的體恤,表現他的政治感染力。張書記要是象你一樣有學識的話,恐怕早就當上省委書記了,他的許多部下早已當上部長省長了。」項自鏈聽了大吃一驚,張書記既是他的老領導,又是他的老鄰里了,可自己竟一點都不了解他的過去和背景。張書記在他面前也絕口沒提。他一直在心中有個疑問,無論張祝同當組織部長還是當副書記,寧臨上上下下的官員沒有一個不敬若神明的。剛來寧臨那陣子,還以為是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可張書記的政治水平和領導能力並不突出,有時甚至有些固執有些偏激。原來老頭子身後藏著這么大個背景,而自己竟渾然不知。項自鏈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神經質似地問:「真的?」「這難道有假的不成!說不定張書記早已安排好你的去處了。還不抓緊時間去瞧瞧他老人家,他真是白收了你這個門生!」張書記的背景或許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可能因為太公開了,反而沒有人提起,或許大家都認為項自鏈就是張書記的人,所以誰也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項自鏈突然笑出聲來,笑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笑完了,還連說好笑好笑。許鴻運問他什么好笑,他又不說,只是忍不住地喊著好笑好笑,弄得霧里看花似的。

確實好笑!官場里一旦認定你是某某的人,那么你可能一生都會打上私人財產的烙印,不管販賣到哪里,都附著主人的靈魂。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認同著,誰也不會提起你從哪里來又會打哪兒去。今晚要不是許鴻運提起,項自鏈恐怕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主人的真實面目。而大家恰恰相反,一定會在背後說他項自鏈有怎么怎么樣的背景。

笑完,腦子里掠過一串鏡頭:董步曉迎奉的舉動,馮部長曖昧的表示,魏得鳴和趙新良卑恭的態度,許鴻運刻意的親近,難道都是沖著張書記的面子來的?這么一想,項自鏈更覺得沒了面子,找不到真實存在的位置,或許在別人的眼中,自己不過是附在大熊貓身上的一顆虱子,主貴奴榮罷了。還好,許鴻運下邊的暗示,多多少少讓他有了點安慰。

「別顧忌那么多,沖著你我兄弟情份,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只管說!不是我在你面前吹牛,相信在寧臨還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撇開張書記不說,你想上一級半級,我還是力所能及的。雖說你從政這么多年,但真正的官場決竅,恐怕還沒摸到,用流行的語言說,就是政治上還不夠成熟,自己先試試吧,對你以後走上一把手位置很有幫助的。」許鴻運這番話正好說到他的痛處,項自鏈心中怏怏不快。作為朋友恰恰是推心置腹的實在話,自己又有什么可責備的呢!項自鏈嫌許鴻運說得太露骨太直白,會心想想覺得就那么回事,如果沒有深入交往,你撬著他的門牙,他也未必會說這些話。作為寧臨市第一大富豪,許鴻運頭上有了太多的光環,全國人大代表、國內著名企業家、省政協副主席、寧臨市總商會會長……他說得又何嘗不是事實,在寧臨確實沒有他辦不成的事!金錢往往同權力並駕齊驅,不管你承認與否,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象他這樣富甲一方的人物,許多時候一言一動無形中左右著政治局勢。想到這里,項自鏈馬上調整好情緒,打哈哈說:「這不存心讓小弟我難堪嗎?顏玉寶這種小事,我還能對付得過去的,怎么能勞請你的大駕!求到你的時候再說吧,今晚的話我全記下了!」許鴻運應了一聲「嗯!」就不再言語了。

有外國學者研究表明,黑夜里人與人的交往才能真正把心貼到一塊,語言的精靈總是在黑暗中擦出閃亮的火花,夢才是最真實的語言。依照這個邏輯,我們白天說的做的全是自己騙自己。項自鏈側眼看看許鴻運,嘴上問他要不要加點餐,心里卻滿是做a、孕育、偷情、盜竊、走私、殺人、放火等與黑夜有關的概念。許鴻運下意識的看看表,連說太晚太晚了,站起來告辭。兩人一直握著手直到許鴻運上了車。時間不知不覺中已是第二天凌晨三點了,項自鏈一回到房間就忍不住打起呵欠來。

第十六章

年底三十日中午,項自鏈從張書記家出來,心情沉重。張祝同剛剛從上海一家醫院回來,整個人瘦得沒了形狀,原本稀松的頭發掉得差不多了,臉窩深陷,過度的化療使原本精神蔫蔫的他更加蒼老頹敗,象一支風中搖擺不定的蠟燭。老人的意志卻出奇地剛強,當項自鏈來到床榻前的時候,硬要王阿姨幫他扶起來,還強裝笑臉請項自鏈坐下。項自鏈哪里能坐得下來,沒等王阿姨過來就輕輕地扶起了張祝同。雖然天氣還很冷,可室內的卻有點悶熱,老人身子虛,王阿姨把空調調到最高溫度免得他受涼。張書記只穿著一件睡袍,項自鏈扶著他的時候,感覺手里空盪盪的,一米八個子的老人卻輕得象團棉花,可觸手處分明是嶙嶙瘦骨,扎得人手痛。項自鏈忍不住紅了紅眼,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張祝同不能不說是個重情重義的鐵漢子,重病在身,卻始終沒有忘記下屬,還在上海的時候就把方宇安排到城市管理局當副局長。方宇在電話里同項自鏈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悲悲慽慽。張祝同有過驕人的戰績,卻一直沒有引以驕傲的政績,一方面同他的位置有關,另一方面知識的欠缺和明哲保身的處理哲學,讓他過早地收斂起鋒芒。不過寧臨市上上下下的干部無不敬仰他,平易近人的個性彌補了軍人身上不時流露出的強蠻意識,一是一二是二的工作作風使他贏得了普遍的贊譽。老人坐起後,輕輕地甩了甩項自鏈的手,項自鏈下意識地退回到原位上坐下。老人的意識十分清楚,拉了幾句家常後,就問起了瓊潮的工作情況。項自鏈一一作了回答。事情的進展如許鴻運所說,張書記已為他鋪好路子了,言語間沒有全說透,不過這一次卻交了老底。項自鏈整整坐了兩個小時,細心聆聽老領導的教誨,每到感人處就忍不住流下淚來。王阿姨好幾次進來示意張書記別忘了休息,項自鏈也多次要起身告辭,卻被老人一次又一次地阻止了。項自鏈總覺得今天有些不一樣,張書記平時話不多,心想糟了,會不會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擔心並不是多余的,張書記的病前前後後五個多月了,到今天才說出實情,直腸癌晚期。以他的身份,如果能治好的病早就見效了,這一會恐怕凶多吉少,癌症患者能挺過這么長時間已經是個奇跡了!王阿姨明顯瘦多了,臨別時項自鏈握著她的手輕輕地說:「王阿姨啊!張書記個性強,一定苦了你了!」王阿姨鼻子一酸,什么也沒說就流出淚來,好一會才醒悟過來,抹著眼淚抽抽泣泣地說:「小項啊!還是你最了解我家老張啊!只要他能好,我再苦也不算什么!」項自鏈眼圈又是一紅,緊緊地握了一下老人的手,強忍著扭頭走了出來。

寧臨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從上次去清嶴鄉回來,風一直刮個不停,許多老農都說不正常,平時很少刮風的。這一次來張書記家沒有開車,出了門後,項自鏈低著頭頂著風沿著河邊漫無目的的繞了一圈。河面上不知什么時候結起了一層溥溥的浮冰,在寒風中搖晃不定地浮動著。雖說明天就是春節了,可天空絲毫沒有一點春來的跡象,y沉沉的似乎要下雪。周圍沒有一個人影,更不用說煙花了,小孩子大概都被大人關在家中,往年這時候到處都是孩子們唧唧喳喳的熱鬧聲和漫天飛舞台的煙花。項自鏈並沒有因為張書記向他攤了底而感到興奮,相反從未有過的落寞,他心里總擔心著什么。打的回到家,吳春蕊已經做好午飯,兒子凱凱安穩在坐在一邊寫著寒假作業,看上去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可項自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今天是一年里最後一天,生活不應該這么按步就班枯燥乏味的。午飯才吃一半,電話鈴響了,滴鈴鈴特別清脆,叫得人心里怦怦跳,項自鏈的右眼皮重重地磕了一下,緊張地拿起話筒放到耳邊。話筒里靜悄悄的,吳春蕊和凱凱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側著臉。突然傳來了哇地一聲大哭,「張書記他……他……」項自鏈聽出是王阿姨的聲音,腦袋轟隆一聲差點暈了過去,鎮了鎮神,下意識告訴自己張書記出事了。他不相信似的問:「張書記他,他怎么啦?」王阿姨已泣不成聲了,「小項你……你過來吧!」「我馬上過來,王阿姨你要堅強些!」項自鏈早已心亂如麻,好不容易想出一句話安慰王阿姨。放下電話來,項自鏈一下清醒過來,輕輕地拉過兒子凱凱,鄭重其事地吩咐:「凱凱聽話,爸爸和媽媽有急事得出去,一個人呆在家里,哪里都別去,有事打電話給我。」凱凱象是讀懂了他的表情,有力地點了點頭。吳春蕊本想問問項自鏈出了什么事,見他神情嚴肅,就跑到房間里拿了兩人的大衣。項自鏈接過大衣來不及往身上披,飛快地拉起老婆往外走。趕到張書記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