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黑白道 未知 6071 字 2021-02-13

李斌良不得告訴母親,自己要出差,一會兒就走。母親聽了更急了:「出差擦槍干啥?是不是抓那殺人的惡賊?」

母親真猜對了,可李斌良害怕她惦念,就沒有承認,只是含糊的應著,把她勸回廚房。

可是,母親進了廚房,妻子又走進來。她的神情明顯地改變了,緩和了:「你……你到底干什么去?」

他本不想告訴她,可看到她眼中的擔憂神情,心中暗暗受了感動,同時也覺得,她做為一個勞動局副局長,應具備一定的承受能力,就低聲告訴了他大概的情況。

妻子聽後,遲疑片刻,什么也沒說又出去了。

聽上去,廚房里干活的節奏明顯加快了。李斌良手槍剛剛擦好,桌子就擺上來,四個菜也端上來,還擺了幾罐啤酒,一家人圍到飯桌前。妻子雖然沒說什么,但直勁地讓母親挾菜,女兒很少跟乃乃和爸爸一起吃飯,樂得不知怎么才好。這一切,使李斌良的心情輕松了不少。

晚飯吃完,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李斌良向母親和女兒告別,也向妻子打了招呼,然後離開了家。

暮色降臨的時候,蔡局長把四個人送出大樓,臨別時,有點擔心地說:「真是,沒有防刺背心……過幾天還得給政府打報告要錢……」一一與他們握手,祝他們勝利歸來。此行任務非同一般,蔡局長把自己平時乘坐的六缸「三菱」派給了他們。

上車後,秦副局長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李斌良:「你還沒見過他吧,好好看看,到時別抓錯了人!」

是吳軍的頭像。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的樣子,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李斌良怎么也看不出殺手的樣子。

胡學正對大熊道:「哎?你跟他打過交道沒有?瞧仔細了,到時就看你的了!」

大熊沒接照片,大聲地:「不用。你忘了,他勞教還是我辦的案子呢!」

沈軍看了照片後提出:「秦局,如果他真是殺手,一定非常凶殘,不計後果,咱們得研究一個抓捕方案!」

大熊也說:「對,是得研究研究,這小子身上有刀,要抓活的不成,他動刀怎么辦?我看咱們得做好開槍的准備!」

……

雖然幾人都有駕駛執照,可上路後,秦副局長說什么也要親自駕車。青原離本市一千多公里,他把車開得飛快,想爭取在天亮前趕到。然而,車跑到半路就拋了兩次錨,好不容易修好。後半程是沈兵開,總算再沒出毛病,但已經耽誤了時間,直到次日中午才趕到青原。

李斌良雖然不動聲色,但心中十分焦急。因為,一旦吳軍真是殺手,得到信息,就會逃之夭夭,再抓就難了。調查時雖然沒驚動吳軍的老婆,可她不是傻子,還有麻袋廠那副廠長,雖然再三囑咐他保密,可誰能保證他能會嚴格照辦呢?現在通訊這么發達,一個電話就什么都解決了。

18

青原縣城雖然不大,但給人印象很好,街道筆直,環境整潔,人車雖多,卻秩序井然。車駛入縣城時,已經下中班了。打聽了一下道路後,直接駛向縣糧庫。吳軍既然推銷麻袋,理應與糧庫聯系。

按理,應該先與當地公安機關聯系,取得他們的協助。可是,此案非同一般,如果走漏風聲,後果難料,再加上兵貴神速,又是五對一,還有兩個武把子,對付一個吳軍還是有把握的。

為免打草驚蛇,車上的警燈警牌已經換了,看上去與其他民用車輛沒有什么區別。他們又把車停在距糧庫大門一段距離的路旁,步行走向糧庫大門。

在大門口,四人被一個正在吃飯的警衛攔住:「你們干什么的?」

秦副局長說:「我們是外地糧庫的,找你們領導聯系點業務!」

警衛:「正吃午飯的時候,找領導到糧庫來干啥呀?」

胡學正:「那上哪兒去找?」

警衛:「你這人,腦瓜咋這么笨,你說上哪兒?上飯店唄!」

吳志深上前一步要發火,被秦副局長止住:「對不起,請問他們在哪個飯店?」

警衛看一眼秦副局長:「看你態度還好,就告訴你們吧,午間一下班,主任和兩個副主任就坐車拉著客人出去了,現在恐怕正喝得高興呢!」

秦副局長:「我們有急事,能告訴我們在哪個飯店嗎?」

警衛:「蓬萊閣。你們去吧,准在那兒!」

胡學正:「你怎么這么有把握?」

警衛:「讓你去你就去得了,問這么多干什么?我在糧庫干了這么多年,主任愛哪口還不知道?蓬萊閣是他的窩子,哪年不吃進幾十萬!?」

……

看見前面寫著「蓬萊閣大酒店」的大招牌,李斌良心里不由一陣緊張。看其他人,胡學正、沈軍、熊大中臉色都很凝重,肯定心里也不輕松。秦副局長更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車開到飯店不遠處停下,下車前,秦副局長神情嚴峻地做了部署:「一定要高度警惕,做好應付各種局面的准備……這么辦,咱們裝成吃飯的顧客,分兩撥進去,先看准吳軍在哪兒,然後再動手!」又對沈軍和熊大中:「到時就看你們倆的了!」

沈軍一甩頭:「局座您就上眼吧!」

熊大中卻只哼了一聲。

秦副局長帶著沈軍和熊大中先進了飯店,李斌良和胡學正留在外面。這時,李斌良忽然想到不對,秦副局長是公安局的老人,認識他的人也多,那吳軍既然處過勞教,一定也認識秦副局長……這,他怎么沒考慮這一點,先進去了……此時,想招呼也來不及了,他忐忑不安地等在外面,看一眼胡學正,見他臉頰的肌r在顫抖,看來很緊張,甚至很害怕。這使他對他生出幾分蔑視,可再一想,也難怪,如果吳軍真是一刀斃命的冷血殺手,真要搏斗起來,想不流血太難了……

片刻,李斌良和胡學正也走進去,見飯店很大,客人也很多,出出入入的不停。秦副局長正在櫃台前看一份菜譜,沈軍和熊大中站在兩邊,眼睛在四下尋覓著。

秦副局長看到李斌良和胡學正走進來,眼睛離開菜譜,對服務小姐道:「這菜倒好點,不過,我們還有幾個人,要一起吃,不知他們到沒有?」

服務小姐:「是誰呀?幾個人哪?」

秦副局長:「是我們糧庫主任,四五個人吧!」

「啊,是他們哪,」服務小姐說:「來好一會兒了,都喝上了,在二樓,218包房!」

幾人互望一眼,向二樓的樓梯走去。

順著樓梯向上走的時候,李斌良再次感到自己的緊張。他注意一下,走在最前面的居然還是秦副局長,他想超過去,可秦副局長堅決不讓,而後邊的胡學正卻也趕上來,也想超到前面。看來,他已經忘記了恐懼,想表現一番……

上了二樓,是一溜雅間。一位服務小姐迎上來:「請問幾位先生找誰?吃飯嗎?」

秦副局長點點頭:「我們找218房!」

服務小姐:「啊,你們找糧庫的方主任吧?在那邊,過去第五個門就是!」

秦副局長扭頭一句:「胡學正,你守著樓梯口!」

胡學正卻沒有聽命令:「這……大熊,你守著樓梯口!」說完緊跟在秦副局長後邊向前奔去。

看他們的架式,已經阻攔不住,李斌良也就算了,只能緊緊跟在後面。

218房外面。

門關著,可聽到里邊隱約傳出吃喝和說笑的聲音。秦副局長、李斌良和胡學正及沈兵閃到門兩旁。

這時,李斌良心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吳軍能在里邊嗎?」

不容多想,四人目光對了一下,互相點點頭,門猛地拉開,秦副局長和胡學正首先沖進門,李斌良緊跟在後邊,三支手槍一起對准室內:「不許動!」

吃飯的的人全部愣住。沈兵「騰」的跳上桌子就要拿人,可一時不知向誰下手。

李斌良的目光迅速從幾人臉上掃過:壞了,沒有吳軍。

秦副局長掏出照片,核對一下,確實沒有。但並不放松,用低而硬的聲音問道:「哪位是糧庫的方主任?」

一張閃著油光光的面孔用顫抖的聲音答道:「我……是,你們……你們……」

早就聽說,糧庫主任里有不少貪污犯,看來,這人十有八九也是貪官,他一定以為自己的事犯了!

果然,當秦副局長收起手槍,問吳軍在哪兒時,他明顯地松了一口氣:「找吳軍哪,他上衛生間了……哎,咋去這半天沒回來呀?!」

李斌良的心又提起來:「衛生間在那兒?」

「在……在一樓,你們是干什么的,找他干什么……」

沒人回答,四人轉身奔向樓梯。

衛生間在一個角落里。秦副局長第一個撞開門走進去,胡學正緊跟在後邊。

李斌良和沈兵緊跟著走進去。

衛生間分男女兩間,他們走進畫有男人頭像的門。

門內,小便池沒有一個人。

幾人把注意力轉向五個大便蹲位。

第一個蹲位的門被小心地打開,沒有人。

第二個門打開,還是沒有人。

加快了速度。第三個、第四個……

第五個門打開了,一個人正坐在蹲位上。不過,坐的姿勢很怪,歪歪倒倒的靠在身後的水盆上,眼睛吃驚地看著前面,嘴張著卻不說話。

往胸前看,左胸衣襟上有片新鮮的血痕還在浸潤,再仔細看,血痕上有一個不大的刀口。

摸摸脖頸和手,還都熱著。

正是吳軍,他已經死了。一刀斃命。

李斌良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吳軍被殺了,是剛剛被殺的。

殺人的還是那個殺手,那個無形殺手。

這一切,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他非常清楚警方的行動,清楚他們的青原之行,並在他們趕到之前殺死了吳軍。或許,就是幾分鍾之前的事情,或許,在他們走進飯店時,他剛剛離開,或許,在他們上樓時,才離開,或許,殺手就與他們擦肩而過。

李斌良為殺手的大膽猖狂而震驚,也為這血案背後隱藏的東西所震驚。

殺手是怎么會知道他們的行動?

「媽的,有內j!」

秦副局長咬牙罵出一句。

大白天,全城有名的大飯店里出了殺人案,這還了得?不容多想,秦副局長立刻指揮幾人開始行動,胡學正和大熊把住飯店門,既不許進更不許出,又命李斌良和沈軍看住糧庫的方經理等人,然後撥了110報警。很快,警笛嘶鳴,著裝的巡警、便衣的刑警和穿現場堪查服技術人員相繼趕到。

一無所獲。

現場堪查,只提取到一枚指紋,和毛滄海那起案件一樣,看來,是故意留下的。這說明,殺手是有恃無恐。

活兒干得相當漂亮。警方盤查堵截,已經時過境遷。

再調查糧庫方主任和其他幾位,吳軍確實是來簽合同的,到來後一直與他們在一起,沒有任何可疑之處。被殺前正和他們在飯店喝著,上衛生間也沒有任何不正常的,一直樂喝喝的,不象有什么心事的樣子。誰知去衛生間後就一去再也回不來了。

了解飯店人員,因為人吃飯的人很多,飯店服務員都忙著照顧客人,誰也沒發現什么異常,沒有注意到什么可疑人。

了解警方:當地從未發生過此類案件。

結論不言自明:殺手不是產於本地。

那么,他從哪里來?

臨別前,青原縣公安局局長用責怪的眼神看著秦副局長說:「我們青原的治安一向比較穩定,這樣的事從未發生過。可這回,這案子算壓到我們頭上了,不知猴年馬月能破!」

意思很明顯。無論是秦副局長還是李斌良、胡學正,都無言以對。

是他們的到來,給青原帶來一起血案。

從中午忙到黃昏,還是一無所獲,再呆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悶悶吃過晚飯,秦副局長一句話:「走,回去!」

上車後,秦副局長把身子往副駕位置上一扔,罵了一句:「媽的,有內j!」

胡學正坐到駕駛席上,邊啟車邊自言自語地說:「開完會我就回家了,吃口飯,閉了一會兒眼睛,連上哪兒去都沒跟老婆說,更別說外人了!」

他這一開口,大熊也急忙接著:「我是到了局里才知道干什么的,根本沒空兒跟別人說!」

沈軍:「你們都知道,我還沒成家,跟大熊一樣,出發時都不知讓我來干什么,我也根本沒接觸過別人!」

李斌良沒吱聲。他有點鄙視胡學正這種急忙給自己洗清嫌疑的作法。

秦副局長卻把話扔了過來:「斌良,你呢?」

「我……」李斌良想發火,又使勁忍住:「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回答!」

秦副局長不快的聲音:「為什么?」

李斌良:「我絕不是內j,現在不是,永遠也不會是!」

秦副局長:「沒人說你是,問題是你有沒有順嘴跟誰說出去!」

李斌良:「我對母親和妻子說了要出差,至於去哪里,我沒有說!」

秦副局長哼了聲:「看來,如果定下來就動身,誰也不回家就好了!」

李斌良又感到一股火從心底涌上來,剛想回敬兩句,不想秦副局長又把話拉回去了:「其實,我也回家了,也對老婆說要出門了,但也沒把去哪兒告訴她!」

李斌良肚里那口氣消失了,可秦副局長卻又說出一句話:「對了,除了咱們,還有別人知道我們的行動!」

胡學正奇怪地:「秦局長,你總不能懷疑蔡局長吧!」

秦副局長沉吟片刻回答:「除了蔡局長還有別人!」

胡學正:「還有誰?啊,我明白了……」

胡學正話說一半就停住了,但李斌良明白他說的是誰,是吳志深。一股怒火在心里忽地升起來,再也無法沉默下去,聲音挺大地:「你們這是什么意思?都是老刑警了,這么多年誰是啥樣人你們還不知道嗎?」

胡學正沒吱聲,秦副局長卻仍然自語一句:「咳,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這年頭,人都在變哪!」

胡學正輕聲一笑,附和道:「那不假,這年頭,人沒處看去!」

李斌良心里頂了一句:「那你們自己呢?」可想了想,又克制住了。

返回倒是一路順風,車再也沒拋錨。第二天剛上早班,幾人已經返回局里。

車駛入市區的時候,秦副局長接到一個電話。他「嗯嗯」兩聲,又說了聲「是」就關了機。等「三菱」停到局門外後,他第一個跳下車,對四人道:「都不要走,在辦公室等我,也不要對任何人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