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2 / 2)

黑白道 未知 6229 字 2021-02-13

李斌良應付著:「不,不了,這沒什么好玩的……」

年輕漢子笑了:「先生是第一次來吧,這外屋都是孩子們的勾當,您當然不感興趣了,請到里邊吧!」

漢子推開一道門,領著李斌良進了一道走廊,再開一道門,里邊原來另有天地。這也是個大廳,要比外邊那個寬敞不少。這里都是成年人了,也有十來台瑩屏,但和孩子們玩的內容不同,李斌良掃了一眼,見一個瑩屏上現出一個l體女人,兩條腿對著玩游戲機的人一張一合的做出y盪的樣子。屋里還有幾張桌子,放置著一些彩碼什么的,一些人圍簇著,忙著下注,雖然也有人說話,但聲音都不大,也不象外屋那樣吵。熱鬧一些的是那個旋轉的機器旁,圍著的人較多。李斌良還看見,不時有人拿著大疊大疊的鈔票到巴台處購買籌碼。

這是賭博,而且是現代化的方式。李斌良恨不得馬上亮明身份,抓住這些人,狠狠處罰。但他又清醒地意識到不能這么辦,別說自己形單影孤,就是把弟兄們都調來,也無可奈何,弄不好,倒霉的還是自己,扣在頭上的罪名將是破壞經濟發展環境。

年輕漢子還挺熱情地介紹著什么,李斌良是聽而不聞,反正他明白,到這里來,就是賭博。他假作無意識地問了句:「你們這么干不怕警察抓嗎?」

「警察?」年輕漢子輕蔑地笑了:「敢來,打斷他們的腿。先生你是外地來的吧,在我們這兒,你就放心玩,只要有錢,在這條街上願意咋快活就咋快活,誰也不敢管。好,您先看著,看明白再下注,祝您發財!」

小伙子招呼別人去了。李斌良在屋里又轉了轉,實在呆不下去,就趁人不注意走出去。

來到大街上,李斌良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回頭望一眼剛才的游戲廳,心想,僅這個小小的門臉內就有這么多污濁的東西,那么別的場所呢?紅樓里邊呢……

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紅樓面前。望著眼前這高大的建築、這閃爍的燈光,不知為什么,心里產生一種十分畏懼的感覺。在它面前,他感到自己很渺小,是的,在這里邊,沒有一個朋友和同志,從某種意義上說,里邊都是敵人,他們是那么多,那么強大,而自己只有一個人,並且對里邊的情況一無所知。里邊該是什么樣子呢?他只是聽說過,卻沒有進去過,畏懼使他止住了腳步。然而,已經來了,已經走到了它的面前,職責和任務已經不許他後退……

他振作精神,向紅樓走去。

4

也不知是從小形成的,還是後來受教育的結果,李斌良總是把兩性關系看得很嚴肅,很神聖。他總是不能理解那些逢場作戲之人,尤其不能理解那種人:把錢送給素不相識的女人,然後與其在床上翻雲作雨,這到底從中能得到什么幸福快樂呢?李斌良知道,自己並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也不是什么聖人君子,但在兩性關系上,肯定不會象那些人似的亂來。他也不敢保證,自己這一生除了王淑芬就不沾任何女人,但是,那一定要以感情為基礎,必須是在心里喜歡她,愛她,然後才能和她上床。如果沒有心靈的相通,只有r欲的需求,那和動物有什么區別呢?他在農村呆過,看過牛馬豬狗交配時的情景,他覺得,那些以嫖娼為樂事的人,就和那動物差不多。據說,目前從事這種職業的,很多都是農村婦女,是為生活走上這條路。有的還是已婚婦女,他們在家甚至要受丈夫的打罵,可一進入這個場合,馬上就身價百倍,被一些有身份、有地位、有錢的人當成寶貝,供吃供穿供錢,只要陪著睡覺就行。如果讓自己跟這樣的女人睡覺,簡直是自我褻瀆和墮落,別說給她們錢,就是倒找錢,也不會陪她們睡的。如果自己有一天同哪個異生發生r體關系,那么,這個異性的檔次一定也比較高。倒不是說她身份多么高貴,學歷多么高,關鍵是要有一顆自尊自愛之心,不是用金錢能夠打動的女人,而且要有一定的修養和情調。比如……

他眼前閃過一雙明亮的眼睛,覺得臉忽的熱了,生理上也有了反應,趕忙甩甩頭,把這念頭甩開,鎮定下來,走進紅樓。

看來,紅樓並不象他想象得那么可怕。他一走進寬敞豪華的門廳,就有美貌熱情的服務小姐迎上來:「先生您好,請問您是吃飯、洗浴還是住宿,我們紅樓休閑總會竭誠為您服務。如果您用餐,一樓是飲食中心,左邊是餐廳,各種風味俱全,二樓是娛樂中心,三樓是洗浴中心,住宿在四樓……」

李斌良想,要找到那位被賣y的小姐,應該在三樓洗浴中心或四樓的客房,因此,就拿出見過世面的架子邊往上走邊說:「先洗一洗吧,看你們這里夠不夠檔次再說!」

小姐緊忙跟在後面:「這您放心,我們紅樓是全市同類場所中檔次最高的,無論您需要什么服務,我們都保證讓您滿意!」

李斌良雖然進過洗浴場所,但那都是小浴池,進去沖洗一下也就完事了,到這里還是頭一遭。他在服務員的引導下,首先走入一個異國情調的接待廳。服務人員熱情地送上一個美觀的塑料袋,里邊裝著洗浴用品,他看了看,好象有毛巾、浴皂、洗頭劑之類的東西。服務員引導著他進入一個休息廳,捧給他一套肥大的浴衣。他向周圍看了看,沒有熟人。就告訴自己沉住氣,學習別人的樣子,象一個真正來洗浴的客人一樣,摘掉墨鏡,開始慢慢脫衣服。為避免暴露,他沒有帶槍,只把警官證揣在內衣口袋里。在脫衣服時候,小心地不讓它掉出來,然後把衣服仔細地疊好,放入自己的衣櫃內。衣櫃有兩個鎖頭,他和服務人員各一把,鎖好後,他象別的客人那樣,把屬於自己的鑰匙套在手腕上,另一個鎖頭則由服務員鎖好。

接著,李斌良又隨服務員走進另一個房間,脫掉浴衣,走進浴間。

浴間很大,很寬敞。靠著牆壁每一米多有一個淋浴頭,有幾個顧客赤l著身子正在淋浴。李斌良很不習慣當眾脫光身子,盡管都是同性。但這時不習慣也得習慣了。他又看了看,見浴廳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大澡池,里邊不停地嘩嘩卷起水浪,他猜測,這可能就是所說的沖浪浴。靠牆處還有幾個小房間,門上寫著芬蘭浴、桑拿浴、蒸汽浴、葯浴等字樣。他先學別人的樣子,走到牆角的一個淋浴頭下想先淋一下,可是卻找不到開關,正在著急,水卻嘩的一聲淋了下來。他這才發現身體對著的水管上有一處暗紅色的小孔,原來是紅外線自動控制。水開始有點涼,但溫度很快就漸漸升高了,淋在身上不涼不熱,確實很舒適。淋了一會兒,他想見見世面,打開蒸汽浴室的門看了一下,一股灼人的熱氣忽的撲過來,他嚇得趕忙退出去,再試著打開桑拿浴和芬蘭浴室的門,也感到很熱,同時還見里邊茫茫的白霧和晃動的人體,就又急忙關上了。

最後,他打開葯室的門,見這個小屋比較特殊,滿牆抹著黃泥,下面是一鋪土炕,土炕上邊有木條制作的炕板,幾個赤l的漢子正仰面閉目躺著,有的已經睡熟,打起鼾聲,滿室還充溢著一股中草葯味,這使李斌良明白了葯室的意義。他想再退出去,又怕引起別人的懷疑,也就學著炕上人的樣子,仰面躺下,後來又見別人身上有一層白色的粉末,坐起來看了看,見旁邊一只小桶內放著同樣的東西,便也抓了幾把放在身上,好象是鹽面。

躺下後,覺得炕很熱,烘烤著身體很舒服。可是,聽著身邊人的鼾聲,他暗暗有些著急,因為自己的行動還沒有任何進展,這么耗下去可不行。躺了一會兒,實在忍耐不住,就自語地說了聲,「太熱,受不了」,走出葯室,又回到大浴廳內,走到淋浴頭下,沖洗起來。然後將身子擦干,走出浴室,早有服務生迎上來。

到這時候,李斌良還沒發現這里有什么異常,更沒感到什么凶險,甚至覺得,這種場所確有其服務質量優良的一面。無怪乎有很多人光顧,只是不知這一次洗浴要花多少錢。他剛要穿衣服,一個年輕的服務生迎上前:「先生,按摩嗎?我們這里的按摩小姐手藝很好,價格也公道,對身體健康非常有好處……」

李斌良心里對自己說:來了。為了工作,他點點頭,服務員連忙又遞給他一件東西,他拿到手里一看,是用一種半透明、有點韌性的紙做成的短褲。說是短褲,實在太短了,勉強卡在胯部,而且,由於是半透明的,下t都隱約地透現出來。他感到有點難堪,卻又發現旁邊也有人在往腿上套同樣的東西,難堪的感覺就差了些。接著,服務生又給他披上浴衣,領著他走出休息廳,拐進一道走廊,進了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不大,只放著一張床,床上鋪著柔軟的褥墊。燈光十分幽暗,服務生輕聲問李斌良:「先生,您要哪個檔次的,低檔、中檔還是高檔的?」

李斌良心里咚咚直跳,不知這話是什么意思,可又怕露餡,不敢細問,只是馬馬乎乎說了句:「不就是按摩嗎,差不多就可以了!」

趁服務生走出去的功夫,李斌良在幽暗的燈光下打量了周圍的環境,更加心慌意亂起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兩邊牆上的油畫——因為暗,看不清楚,可能是油畫,也可能是照片:左邊一幅畫著一個l體女人,y部就對著人眼睛,臉上還顯出y盪的表情;右邊則是一男一女,也都l著體,男的在女的身後,手繞到前面撫摸女人的茹房,女人則做出沉醉的樣子。李斌良看得眼睛不知往哪兒放才好,可身體的下部卻又有了生理反應。他竭力克制自己,想放松下來,卻怎么也做不到,反應反而更強烈了。他想到馬上就要開始的按摩,又急又羞,不知道將會發生什么事。

他有點懊悔此行了。

就在這時,門輕輕打開,一個人影走進來。

李斌良瞥了一眼,見是一個女人。因光線暗,女人又畫了很濃的妝,看不清真實面容,只感到她穿著很薄的紗衣,腿和臂膊大部分都露到外面。李斌良怕女人看到自己的下部,就翻身趴在床上。

女人走到李斌良身邊,輕聲問:「先生,您需要什么服務?」

李斌良頭也沒掉過來:「不就是按摩嗎?」

女人:「那不一定,按摩只是我們的服務項目之一,您來到我們這里,需要什么樣的服務我們都可以滿足。」

李斌良:「那……就按摩吧!」

李斌良伏在床上,發現床上還有一個d,正好把臉放到這里,以免氣悶。女人讓他翻過來,他說:「我後背不舒服,就先從後背開始吧!」女人按照他的意思,從後背開始按摩,先從脖頸開始,又從雙肩逐步向下,到腰部,臀部……李斌良身子抖了一下,剛要掙扎,女人的手又輕輕繞過臀部,到達了大腿,一下一下擠壓,再逐步往下到小腿。接著,女人竟然上了床,坐到李斌良軀干上,搬擰他的雙腿。李斌良想讓女人停下,卻又不知停下後咋辦,只好一邊享受著按摩,一邊用腦袋思考,想和女人說些什么,了解要了解的情況。不想,他還沒想出來,女人倒先開口了:「先生是第一次來這里吧!」

李斌良知道自己已被看出破綻,也就不再隱瞞,「嗯」了一聲。女人又問:「先生是本市人嗎……夫人在哪里工作,長得漂亮嗎……」

李斌良知道:來了。

果然,女人繼續邊按摩邊問:「先生真是個好人,到這種地方還這么規矩,先生的夫人一定很漂亮,她可真有福……」

李斌良應付著,感到十分困難,決心變被動為主動,不讓女人再問下去。他反過來開始問女人:「你是哪里人?是本市的嗎?在這里干多長時間了……家里都有什么人?結婚了嗎?丈夫在哪兒工作……」

女人忽然不出聲了,手上的動作也不那么有節奏了,力度掌握得也不那么好了。繼而,李斌良感到有水珠落到脊背上,怎么回事?他吃驚地掉過頭來,一眼看見女人正在抽泣。「你……哎,是你……」

女人看清李斌良,也嚇了一跳:「啊,是你……」

原來,這個女人是林平安的妻子。此時,她濃妝艷抹,頭發還染成了棕黃色,和從前判若兩人。李斌良萬沒想到,居然在這里遇見了她,她居然在從事這種工作。

5

林平安妻子低聲抽泣著,好一會兒平靜不下來。對李斌良的詢問,她垂淚說:「不干這個還能干什么?現在,正式職工都下崗,干部都精簡,我還能干什么?靠麻紡廠給那點撫恤金,連我們娘倆吃飯都不夠。我要活著,還要養孩子,將來還要供她上學,沒有錢能行嗎?想來想去,只有走這條道兒了。這年頭,笑貧不笑娼,人只要有錢,說話就氣粗,別人也就高看你一眼,沒人管你錢是咋來的……我也不想長干,長干也干不了,人也三十多了,全靠化妝、光線暗遮著……要是能堅持兩年,怎么也能掙個幾萬,夠我們娘倆活著和孩子上學就行了……到那時,再想辦法干點別的,有了本錢,開個小賣店什么的……你別笑話我,這是的,沒辦法呀。不信你打聽一下從前認識我的人,看我是不是不要臉的人?剛來那會兒,我還害羞,可後來我看見,什么人都往這地方來,還有不少當官的,什么局長、書記的,聽梅娣講,她還讓市領導睡過呢,而且花樣可多了……他們都不嫌丟人,我是為了活著,為了給孩子掙錢,有什么丟人的呢……」

李斌良被林平安妻子的話吸引住了:「等一等,你說還有市領導來?哪兒的市領導?是誰?」

「當然是咱們市的領導。」林平安妻子說著又搖搖頭:「可到底是誰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打聽,他活他的,咱活咱的,掙錢要緊,問這有啥用?對了,你到這里干什么來了?是洗澡嗎?在哪兒洗不好,花這冤大頭錢!」

李斌良問:「洗一次多少錢?」

林平安妻子說:「光洗澡倒不貴,有個三十五十就夠了,可到這兒來哪有光洗澡的,這按摩一次就得百八的,要是再加時,推油,就得二百多,要是干那種事,就看咋講了,沒個准價兒……對了,你不是為洗澡來的吧!」

李斌良點點頭:「我來調查點事,你千萬不要說出我的身份。」

林平安妻子點頭答應,又問是什么事。李斌良想了想,覺得對她說無妨,也許能從她嘴里知道點什么。就把情況簡單對她說了,問她:「你們這里有個叫黃秀秀的女人嗎?」

林平安妻子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這里的女人也分成幾等,象我這樣年紀大些的,屬於低檔的,比我年輕點的,算中檔,那種既年輕又漂亮的,算高檔。你沒聽說過嗎?我們這里象紅樓夢里的大觀園一樣,有什么」瀟湘館「、」「、」稻香村「。」瀟湘館「是最高檔的,那里的姐妹都是有點文化水的,象梅娣那樣。中檔的比我強點……對了,高檔的在四樓客房,專陪有錢有勢的人,掙的比我們多得多。而且,各個檔次之間一般不來往,也多不認識。象四樓的幾個,我都叫不上名來,也沒跟她們說過話,只認識那個梅娣。她在這里長得最漂亮,還有文化,聽說還上過大學,她在這里也最受寵,在這幢大樓里可以自由出入。有些事,我就是聽她說的!」

李斌良想了想問:「那么,我能見見她嗎?」

林平安妻子想了想:「這……倒也不是不行,只要她有空,沒陪別的客人,有錢可掙,她能來。再說,她和我挺好,有些私房話兒不跟別人說跟我說……不過她可貴呀,你花得起錢嗎?她可不象我們,每次二百三百就打發了!」

李斌良想起身上帶的兩千元錢,底氣不足地問:「她到底什么價,我只找她陪一會兒,不干別的,得多少錢呢?」

林平安妻子回答:「那我說不准。不過梅娣跟我說過,有個當官的只摟了她一會兒,想干那事沒干成,還給了一千呢!」

這使李斌良心里有了底,自己帶了兩千元,就算洗澡花去一百元,給林平安妻子三百元,還剩一千六百元,怎么也夠了。就對林平安妻子說:「我的錢還夠,麻煩你把她給我找來!」

林平安妻子離開床:「好吧,不過……你的錢要是不夠,我這份兒就不要了!」

李斌良:「不,夠,你的錢該給還得給,不然別人要起疑心的。」

林平安妻子答應著要往外走,半路上又停住腳步:「碰見你正巧問一問,俺家平安那案子辦得怎么樣了?能不能破了?」

李斌良回答:「現在還沒破,不過你放心,我一定要破了它,也可以告訴你,今天我到這里來,也和這起案子有關!」

林平安妻子又要落淚:「那太感謝你了。我是看出來了,你是好人,不但長得象平安,為人也象,都是好人!」

李斌良勸慰道:「別傷心,把眼淚擦一擦,別讓人看出來……對了,你也再好好想一想,林平安生前到底有沒有仇人,到底跟誰結過怨,好好想一想,想出來一定告訴我!」

林平安妻子答應著向外走去。

一會兒,門外有輕快的腳步聲和年輕女子輕輕的笑聲,接著門開了,一個女人走進來。李斌良坐在床上,注意地觀察著。

雖然光線暗,但仍可看出這個女子身材苗條娟秀,從身段上看,也就二十歲左右,人也確實很漂亮,臉如滿月,明眸皓齒,難得的是和其她從事此道的女子不同,沒有濃妝艷抹,只化了淡淡的妝,額前有一綹頭發染成了棕色,除了這一標志和過薄過露的衣著外,確實看不出是風塵女子。一顰一笑間,還透出一種清純之氣,無怪乎成為這里最高檔的尤物。她的名字叫什么了?對,梅娣。

梅娣對李斌良嫣然一笑:「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