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2 / 2)

黑白道 未知 6230 字 2021-02-13

對母親的囑托,李斌良喏喏答應。這使他想起小時候的事。母親在教育孩子上不會說什么大道理,她總是在稍有閑遐時,比如在臨睡前囑托自己:要好好學習,不要和人打架,要講衛生,不許說假話……那時,他經常伴著母親的諄諄囑咐進入夢鄉。現在看來,那些囑咐當時不覺得什么,可就在那有意無意之間,都已經滲入自己心田,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與母親當年的教誨有關哪!

他感謝母親,他覺得,從一定意義上講,有什么樣的母親,就有什么樣的兒子。這雖然不能說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卻具有真理的內涵,或者反過來說,沒有一個優秀的母親,很難有優秀的兒子,沒有刺字的岳母,哪來精忠報國的岳飛?記得在一本刊物上看過,已經有學者在研究母親與兒子、母親與社會和國家的關系,並提出了「拯救母親」的口號。看來,這確實十分重要。

母親又問起他家里的事,孩子咋樣,妻子咋樣。母親對兒子和兒媳的感情心里是有數的。她囑咐著:「你別惦念我,和媳婦好好過日子,別老想讓我上你們家去,城里我住不慣,哪象農村,天大地大的,空氣也好,城里那亂勁兒我可受不了,夜里睡覺外面車嗚嗚響,我哪回去你家都睡不好覺……」

李斌良知道,母親說的是一半真話,一半假話。她可能真的不習慣城里生活,但也有一半是寬慰自己,她知道兒子為她不能去身邊生活而內疚。他雖然知道母親的用意,可聽了這些話還是感一些安慰,心也平靜了些。這也正是母親要達到的目的。說實在的,自己所以和妻子能維持眼前的關系,母親起了很大的作用。母親傳統觀念很強,她不允許兒子夫妻不睦,更想象不到離婚這種事,她衷心希望兒子一家合合睦睦過日子。如果自己和妻子的沖突真的公開化或者離婚,母親受到的打擊最大。也正因此,李斌良雖然對妻子不滿,生氣,可還是盡力維持著。

母親嘮完了家里話,又開始囑咐他:「斌良,媽知道你,也怪媽從小把你管的,心太實,不會處事兒,讓你吃了不少虧。媽看出來了,現今這社會可不象從前了,壞人多,實在人少。你要多長一個心眼,做人,千萬不能害別人,可也要防備別人害自己,這年頭太實在不行,容易吃虧。前些日子媽看了一部電視劇,里邊就有一個實在的警察讓人給騙了,吃了大虧,那個害他的人也是警察,真想不到,警察里邊也有壞人,你可千萬要小心,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個壞警察表面上跟好警察一樣,說話辦事根本看不出來,可誰知就是他差點把那好警察害死……」

母親好象知道兒子的處境,知道他的心,把話都說到他心里了。李斌良「嗯嗯」地答應著,默默地想著這些日子的遭遇,想著這起殺手案件,想著圍繞這起案件發生的種種不正常現象……

就象童年時一樣,在母親的絮語聲中,李斌良慢慢睡著了,睡得很香很甜,而且感到十分的溫暖和安全。可他不知道,在他睡著後,母親卻就著窗子透進的微光,默默地坐在他身旁,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

母親的心中充滿了柔情,這是他的老兒子,最喜歡的兒子。白天她冷丁看到兒子那會兒,也高興得不知怎么才好。她也看到了兒子的眼淚,知道兒子疼自己,心里很感動,甜滋滋的,也差點流淚,可當著兒子,怕他難過,強忍住了。兒子沒白養,他心里有媽,疼媽,這就夠了。還需要什么呢?她不由想起兒子小時候的一些事。他雖然是老兒子,但從來沒有嬌養過他,對孩子不能嬌慣,那是害孩子。想起來,他小時沒少挨打。這孩子啥都好,頭腦聰明,學習好,心腸也好,就是有點犟,有點不會來事兒。別看他長得文氣,可當媽的知道,他外柔內剛,並不膽小怕事,而且還愛打抱不平,那年上中學的時候,和學校一個最惡的學生打了一架。那惡學生人見人怕,只兒子不怕他……

她真想好好看看老兒子,可怕打擾他睡覺,不能開燈,只能在黑暗中端詳他。看上去,他比從前黑了一點,文氣也少了一些,身體好象強壯了不少,瞧這胳膊的r,硬梆梆的,八成是練的,這當刑警也真不容易,要抓壞蛋,不練好身體是不行的……哎?瞧他的表情,眉毛怎么好象還在皺著,這孩子,睡覺還不好好歇著,有啥事犯愁呢……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眉頭,想撫平它,讓兒子好好睡覺,做個好夢,可不起作用,他還在皺著眉頭,他到底夢到什么事了?犯什么愁,是案子上的事……忽然,她想到了那個殺手,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殺手。她有一種感覺,兒子最後一定要面對殺手,他們要拼個你死我活。因為她了解兒子是什么樣的人,他會千方百計抓到他,但,那殺手絕不會乖乖認輸,一定會用他那把尖刀來對付兒子,象殺死別人那樣,一刀刺進心窩。

一想到這些,母親就擔心得不得了:不,絕不能讓他得逞,絕不能讓他殺死兒子,自己的兒子不能死,為了兒子,她願意豁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老命,所以,自己一定要幫兒子一把,幫他抓住殺手,不能讓他殺死兒子!

母親望著李斌良沉睡的臉,暗暗在心中發誓。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

母親不知道,此時,他的兒子做夢了,做了個惡夢,和幾年前槍斃季小龍之後那個夢一樣。他看到季小龍被執行槍決後,躺在地上,眼睛盯著自己的眼睛,躲也躲不開……忽然,眼睛動了起來,笑了起來,他忽然活了,慢慢坐起來,眼睛盯著自己的眼睛笑著,並把一雙帶血的手伸向自己……李斌良回頭四顧,發現自己身後有許多婦女和孩子,母親、妻子和女兒也在其中……李斌良雖然十分害怕,可他知道絕不能退縮逃跑。他一把抓住季小龍帶血的手大叫著:「你要干什么,我跟你拼了……」最後,他終於扼住了他的喉嚨,使勁地掐著,嘴里還發出怪聲:「去死吧,死吧……」

「斌良,斌良……你怎么了……」

眼前突然一亮,李斌良醒來了,原來是母親打亮了燈,也是她的呼叫使自己從夢中醒來。他一把抓住母親的手:「媽,你沒事吧……」

母親:「沒事,沒事,你咋的了,做惡夢了?跟媽說說吧!」

李斌良看看母親,清醒過來,急忙說:「不,沒什么,一個夢……媽,你睡吧!」說著還笑了笑,又躺下睡去。

母親閉了燈,不安地盯了兒子好一會兒才睡下。她有點猜到了兒子的夢,心里再次發出幫助兒子的誓言。

李斌良並沒有睡著,他是為了免得母親惦念才這樣做的。他閉眼躺著,想著剛才的夢。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夢了,自幾年前經歷了季寶子被槍斃的經歷後,就時不時的做一次這個夢,每次做夢都使他經受一次精神上的折磨,沒想到,在見到母親的夜晚,它又出現了。

第二天早晨,李斌良洗漱後,又吃了一頓母親做的飯,就要返回了。母親安然無羔,他放心了,又惦念起隊里的事情,呆不下去了。哥哥嫂子已經下地了,只有母親一個人送他上路,一直送他到村口。母親還要往前送,被他堅決地攔住,母親只好站在村口,望著他向遠處走去。他走出好遠回過頭,看到母親還站在村口看著自己,他揚起手臂向母親招手,讓母親回家,母親也慢慢把手臂舉起,大概是年老的緣故,她的手臂舉得很慢,沒有伸直,彎曲著停留在一側,晨風吹拂,他看見母親的白發在空中飄舞,好象一座雕像定格在明亮的天空中。

這一印象,將永遠刻在李斌良的腦海里,刻在他的心中。他回過身大步向前走去,眼前是收獲的田野,麥子已經成碼子一排排垛在田地里,豆子在收割,谷子也黃了,有些早收的田地已經露出黑色的l體……這些真實的風景,卻怎么也遮不住母親招手的身影。禁不住,又有幾句零亂的詩句在腦海里出現了:

晨曦的天空,

映印著母親的身影。

母親在招手,

向遠行的兒子,

用手臂畫出一個問號,

好象在提醒

兒子,走好,走好——

母親,兒子聽見了,

你看,他在大步走著,

那就是回答。

他走在秋天的田野上,

不管是豐收還是歉收,

他也把這片田野

收獲在懷中,

收獲在心里。

他可能會摔倒,但那只是普通的一跤,

他馬上就會站起,向母親一笑,

那就是他的回報……

李斌良帶著從母親身上吸取的勇氣和力量,向自己崗位走去。

29

到了鄉里,才知道公共汽車要等一個多小時才到。這段時間該怎樣度過呢?他想了想,向鄉中學走去,去看看當年的老師,當年的校園吧。

校園發生了很大變化,原來那兩趟陳舊的磚房不見了,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高大教學樓。校園四周還砌起了磚圍牆,修築了高大的校門。只是c場地面還是砂土的,中間修起一條水泥路面。李斌良順著這條路走向教學大樓,走到大樓一層的教室外面,沿著窗子一個個走過去,就象當年淘氣的學生一樣,邊走邊偷偷向里邊打量。教室里都有學生在上課,有老師在講課。看著里邊的情景,他心中充滿惆悵和溫馨。當年,自己不也是這樣,曾坐在教室里讀書嗎?看,那個男同學專注的樣子,多象當年的自己……

在一個教室的窗外,他站住了,心激動地跳起來。里邊,是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教師在講課,黑板上是他那熟悉而有力的筆跡。

是他,是自己當年的班主任和語文教師。就是他,通過充滿魅力的講授,使自己愛上了文學,也是他鼓勵自己學文,還是他,給自己改了名字,把李文良改成了李斌良。想不到,事隔多年,他又在這種情況下聽老師講課了。他抑制著激動,想認真聽一會兒,然而,背後突然有人厲聲叫起來:「哎,你干什么呢?」

李斌良轉過身,看見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子,一身筆挺的西裝,黑胖的臉上長滿酒刺,看不出是什么身份。李斌良急忙抱歉地解釋:「對不起,我聽一聽……」

「聽什么聽?」男子厲聲地:「這是學校,有什么可聽的?!」

李斌良對這人的話很反感,還沒容反駁,身後教室的窗子開了,老師的聲音從室內傳出:「校長,怎么回事,屋里在講課呢,請您小點聲……」

李斌良轉過身大聲叫起來:「老師,是我,我是李斌良啊……」

「啊,是斌良!你怎么來了……」

老師從窗內見到李斌良,喜出望外,安排一下學生們自學,就急忙走出教室。

老師迅速走出教學樓,和李斌良緊緊握手,又把他和滿臉酒刺的男子做了介紹:「……這位是咱中學的麻校長……麻校長,這是咱們中學畢業的學生,對了,你們還是同屆,不記得了嗎?他是咱校多年來考分最高的學生,叫李斌良!」

李斌良這才確認,面前的人姓麻,是中學的校長,而且還和自己是同屆同學。聽了老師的話才覺得他是有點面,看上去沒有什么校長的風度。麻校長聽了老師的話,仍然用戒備的目光盯著李斌良,直到聽老師介紹說他是公安局的,是刑警,才變成各緩的臉色,應付兩句轉身離去。

幾年沒見,老師見老了。自己念高中時,老師雖然頭上已經出現華發,但講起課來仍充滿激情,身材也十分挺拔。現在,頭發已經有一半變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增添了很多,甚至出現了老年斑,人也很消瘦,精神顯得不振。見到李斌良,老師課也不上了,讓學生們自學,領著他繞著校園逛著,嘮著。李斌良問老師的生活情況,問他開多少工資。老師苦笑著告訴他:「要看工資表上還真不少,每月一千多,可實際開到手的,一年三千塊就不錯了!」

李斌良感到奇怪,問是怎么回事。老師說:「怎么說呢?市財政還真把這筆錢撥來了,可鄉里的領導要出政績,上這個項目,上那個項目,把工資都擠占了。而項目是上一個陪一個,撒出去的錢一分也收不回來。再加上又買轎車,又要吃喝,都需要錢,結果,弄得老師一年能開三個月工資就不錯了。你師母又沒上班,沒有工資,所以,這生活……這不,我本來以為退休後可以安度晚年,還想游游祖國的名山大川,誰知現在連飯都吃不上了……好在學校辦個補習班,為考不上大學的高中畢業生補課的,把我聘回來,每月掙個二百多塊……」

原來是這樣。李斌良看看老師消瘦的面孔,不由暗想,自己每月算上警銜工資八百多元,每年近萬元,再加上妻子的,一共兩萬來元,可仍不夠花,老師每年卻只有三千多元,該怎么生活呢?真想不到,在講壇上耕耘了一輩子的老師到老年卻是這種境況。看到老師,他不由又想到了鐵昆,把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做了比較:他們兩個到底誰的貢獻大呢?簡直無法相比,一個是教書育人,專門為社會做好事,一個則想方設法禍害這個社會,可是,兩個人的生活卻有天淵之別,為社會做了一生好事的老師到老年連生活都難以維持,而那個危害社會、造孽無數的鐵昆卻是億萬富翁。

老師好象猜到了他在想著什么,傷感地搖著頭說:「我老了,實在看不懂現在的社會,也接受不了這種風氣。行,你別的行業腐敗就腐敗吧,可校園總該是塊凈土吧,可你看,這么多年過去,學校的教學質量不但沒有提高,反而降低了。為什么?好的師資分不來,專門安排各方人物的子女,把學校變成就業的門路了,不管是誰,只要有錢,有人,再整個假文憑,就可以當老師,現在學校的教師最起碼有三分之一教不了課……」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才壓低聲音繼續說下去:「剛才那個校長你看著了吧,他念書時在班級是末等生,可現在居然當上了校長。什么教學質量,啥也不管,就知道溜須,總往上跑。他本來是走後門在鄉里當上干部的,後來不知怎么提了起來,前年就調來當校長了。聽說,是市里一個叫鐵昆的人給幫的忙……」

聽了這話李斌良一愣:想不到在這里也聽到鐵昆的名字,他真是無所不在呀,連自己母校任命校長他也能發揮作用。這時,他已經隨老師轉到教學大樓的後側。老師繼續說著:「你也別說,這人也有能力,當上校長後首先蓋起了教學大樓。不過,這可不是花他錢蓋的。他通過市里把鄉里的工作做通了,出台了一個政策,把蓋樓款按畝攤到全鄉各村各戶,強收硬扣,到底收上來了,樓就這么建成了。他因此還撈了個地區級先進校長的帽子。」

李斌良看了一眼大樓說:「不管怎么說,大樓還是蓋起來了,雖然群眾有意見,可終究是改進了辦學條件,這還是應該肯定的!」

老師冷笑一聲:「你光看蓋起大樓了,可我們不少老師還擔心不知啥時被它砸死呢。你來看……」他領著李斌良走到樓的另一側,手向上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李斌良看見,樓體已經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縫隙。有幾公分寬,用白水泥抹著。

老師說:「看見了吧,大樓可是剛剛蓋了一年多呀,這還是表面,里邊的毛病就不用說了。學生老師在里邊心里懸乎乎的,都害怕樓頂不知哪天掉下來……你說,這是造福還是造孽,是政績還是罪惡?為什么質量會這樣?你是警察,應該比我清楚,有人算了一筆帳,這項工程下來,回扣最少得五十萬元……所以說,你不要光看他搞什么項目,建幾幢大樓了,還得看他動機是什么。現在不是有句話:『領導要致富,拼命搞建築』嗎?搞建築好哇,大樓往那兒一豎,誰都看著了,政績不說就出來了,而且還有回扣跟著,怎么能不拼命搞呢?對了,聽說咱們中學這幢教學樓也是鐵昆的施工隊建的。這個人可真是不一般哪,聽說他非常有錢,得趁幾千萬,和上邊領導關系好極了……」

聽著老師的話,李斌良的心思又轉到鐵昆身上。看來,這人真是個社會的禍害呀,可是,大伙明明知道他是壞人,是個危害社會的蛀蟲,卻拿他沒辦法。

老師繼續說著:「斌良啊,你是當警察的,就沒有哪條法律治治他們嗎?」

李斌良無言以對。老師的問題太難回答了,也太復雜了,有些事是不好說清楚的。而且,這不是有沒有法律治他的問題,而是法律對他這種人管用不管用的問題。

老師也沒用李斌良回答,繼續自己的談話。「斌良,說起來好笑,我沒事的時候,常常拿著一屆屆的學生合影看,想著他們當年怎么樣,現在怎么樣。你猜得出個什么結論?一些當年品學兼優的學生,往往還混不過那些啥也不是的東西。就拿你來說吧,我們這位校長和你是同屆畢業生,你們倆是沒法相比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現在他是校長,你是什么……對,公安局刑警大隊教導員,是什么級?副科吧,還行,你還和他鬧個平。可你們倆怎么能相比呢?不過,在官場有你這樣的學生,我當老師的還有幾分安慰,我常常想,要都是他們那樣的人可怎么辦呢?一這么想就害怕。這回看到你,心里好受多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壞人雖然得勢,但,太壞了總不長久,早晚遭到報應。就說季寶吧,他是你們一個班的吧,在學校時啥壞事都干,到社會上更是變本加厲,最後被槍斃了。對了,已經三年多快四年了,那時你到公安局了嗎?那小子當年多壞,我記得,你們倆還打過一架,是吧……」

老師的話使李斌良想起了當年,也想起了昨天夜里的夢。是的,當年,季寶子稱霸校園,全鄉聞名,無人敢惹。就是因為看不慣他欺負同學,污辱老師,與他結下了仇。有一天放學後,在回家的樹林里與他放手斗了一場……

此時,那過去的情景又出現在眼前,他好象又置身於那場搏斗中,渾身肌r都緊張起來。那是初三的時候,好象是春天。因為季寶子專門和學習好的同學做對,就總找茬向自己挑釁。開始,他不予理睬,母親告誡過他,不許和別的同學打架。可他以為自己軟弱可欺,越來越變本加厲。矛盾的導火索是有一次季寶子被老師批評後,他居然把老師家的玻璃砸了。李斌良知道後說了幾句不平的話,傳到季寶子耳朵里。那天放學後,他經過一片小樹林,季寶子突然沖出來向他發起攻擊。季寶子是全校有名的打架大王,誰都怕他,不但力氣大,身子還非常靈活,敢下死手。李斌良雖沒和誰打過死架,但他經常下地干活,身體也很強壯,加上在心理上不懼對手,所以雖吃一驚,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