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2 / 2)

洗劫東京 未知 6263 字 2021-02-13

他本來以為那是阿卡里給他打開的,但是他現在覺得可能自己想錯了。

他閉上眼睛,讓腦袋壓在草地上。他試圖動一動身子,但是疼得實在是太厲害了。鮮血正沿著臉頰往下流,粘粘的,熱熱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了。雙腿好像還沒有摔斷,但是手的情形看來和臉部一樣嚴重,而最糟的是他的背。

他咬緊嘴唇,不讓自己放棄。他想起了自己在球場上經歷過的所有沖撞、忍受過的所有疼痛。他告訴自己能夠挺過去的,一定能挺過去。

隨後他想起了躺在床上的紗代,烏黑的秀發半遮著臉龐。

他一定要挺過去。

一個小時以後,刺耳的警笛聲把他從半昏迷狀態中驚醒了。他花了點時間才回憶起來自己在哪里。然後疼痛感就回來了,比剛才還要嚴重,他喘著氣呻吟著,用力睜開了眼睛。他的臉還是很疼,但是他還看得見,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能呼吸。

警笛聲越來越響了,仿佛穿透了他的耳膜在他頭顱里回響。他稍微轉了一下頭,看著救護車在離自己幾英尺遠處停了下來。就在救護車後面不遠,他看到了自己摩托車的殘骸,於是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和它一樣扭曲和破碎。杜卡迪的整體框架已經嚴重彎折了,兩個輪胎差不多碰到了一起。

救護車的門打開了,下來了兩名日本醫護人員,抬著一副擔架,但是看來好像一點兒都不急。兩人都穿著淺藍色的制服,其中有一個脖子上掛著一個聽診器。他們走近馬爾科姆躺的地方,把擔架在他身邊放好。接著戴著聽診器的那位單膝跪了下來湊到他耳邊,用日語問道:〃你還好嗎?〃

馬爾科姆盯著他。這人根本沒有要采取任何急救措施的意思。沒有氧氣罐,沒有頸背固定裝置,也沒有傷口壓布。聽診器看來也不過就是擺設。不過讓馬爾科姆稍微安心一點兒的是,他能看到的傷口好像都沒有嚴重出血的情況,只是背部、臉部和雙手劇烈疼痛。他一動不動地躺著,看著另一個人走到他的另一邊。讓他震驚的是,這人居然在抽煙。這時第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又問:〃疼得肯定很厲害吧?〃

如果馬爾科姆不是確實疼得太厲害的話,他可能會笑起來。這時那兩人終於彎下身來把他抬到擔架上,動作一點兒都不輕柔。隨後他們把他抬向救護車,就在要把他推進車內的時候,他小心地抬頭說:〃如果你們不打算給我任何葯品的話,能不能至少給我根煙抽抽?〃

帶著聽診器的那人沖他眨眨眼,還豎起了拇指,然後把救護車門重重地關上了。

馬爾科姆覺得最難受的是在身上的摩托車服被剪開的時候。剪刀的每次閃動都給他帶來刺骨的寒意,可能他主要是害怕在衣服下面會發現嚴重的傷吧。但是至少現在有人理會他了,此前他已經在這個小醫護所的等候室里待了兩個小時了,他倒是更希望自己可以被送回到救護車里。

護士們終於把他的擔架推進一間有簾子的檢查室的時候,里面有一位穿著白大褂的日本醫生在等他。護士們隨後開始准備剪刀等器械,醫生則立即通知醫院輻s科,他需要給馬爾科姆照x光片。

又過去了一個小時,馬爾科姆內心的恐懼終於不再那么強烈。x光片顯示他斷了3根肋骨,但是脊椎沒有受傷,也沒有內部出血。他的雙腿沒什么事,手盡管在碰撞中嚴重受傷,但沒有折斷。他的臉看上去傷得很嚴重,但是縫上幾針並且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好。馬爾科姆以前摔斷過肋骨,他知道那些裂痕會帶來疼痛和不便,但是還不會威脅到生命。

醫生能說一點英語,足以告訴他救護車可以把他送到東京大醫院里接受進一步的檢查,他連忙表示同意。此後醫生給了他一大把止痛葯和一杯溫水。馬爾科姆很快發現盡管這醫院和急救員可能是不怎么樣,但是止痛葯的效果是一流的。十分鍾以後他就覺得自己像是漂在一個安全寧靜的地方。被塞回到救護車里時,他幾乎完全沒有什么意識,回到城里的路上也幾乎沒怎么感覺到顛簸和搖晃。

葯效差不多過去的時候,馬爾科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溫軟的床上,而且是在東京最好的一家私立醫院里很安靜的一個病區。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從窗戶里可以俯瞰下面的公園。房間里有一台電視機,還有西式的衛浴設施。他不知道在這里接受治療要花多少錢,不過他現在根本不在乎。他還活著,這就夠了。他的背部和胸口緊緊包裹著綳帶,手上和臉上那就更多了,不過他知道自己會好起來。

他昏昏沉沉地躺著,正要睡著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推開了。他費力地抬起頭,發現阿卡里溜了進來。阿卡里很快發現他醒著,然後快步走到他面前。

〃我的天哪,你小子怎么這副德性。〃

〃你過獎了,〃馬爾科姆的聲音由於疼痛和葯效顯得有點兒含糊不清,〃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阿卡里回答。他在電視機旁邊找到一把椅子,於是把它拉到窗邊。〃我正要上東名高速公路,車子突然壞了,所以我就沒到車道那里去。我回到公司給你打了電話,紗代告訴我說你已經出門了。我說伙計,醫生說你這是被車撞的?〃

馬爾科姆閉上雙眼,腦海里浮現出那部暗色車窗的寶馬。它是不應該出現在私有車道上的,而且在撞倒了他的摩托車之後根本沒有停車。

〃沒錯。把我撞飛之後根本連減速的意思都沒有。不過我想他們可能打電話求援了,因為後來有救護車過來救了我。〃

阿卡里搖搖頭。〃醫生說是一架直升機發現了你。因為經常有飈車的人在那條路上受傷,所以每天都會有直升機飛過那里。這跟寶馬是沒有關系的,他們是打算把你扔在那里去死的。〃

馬爾科姆不喜歡阿卡里的口氣和他說的這些。他費盡全力用一只胳膊肘撐起自己的身體,然後說:〃你在想什么?〃

阿卡里回頭看看房門,確認沒人站在那邊,然後他低下來湊得更近。

〃我今天早上想見你是因為從我開始運作這個貸款包之後,就一直接到一些神秘電話。〃

第五部分第61節:恐懼是激勵因素

〃什么神秘電話?〃

〃恐嚇電話。開始我還以為都是玩笑,不過是一些日本小子在胡鬧,叫我老外,並且告訴我會碰到這樣那樣的麻煩。但是最近越來越嚴重了。今天早上離開辦公室之前,我接到了一個最恐怖的。這個人壓低了聲音用日語告訴我,他會來找我的。我實在是害怕極了。我知道我應該早點兒告訴你這事的,但是這也正是我不想讓你幫我處理這個計劃的原因。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卷入到其中。我不應該帶你到那棟樓,這讓你也卷入了危險之中。〃

馬爾科姆伸展了一下厚厚包裹在紗布里面的手指。他不知道阿卡里告訴他的這些應該是怎么回事。是恐嚇嗎?牽涉到貸款包計劃?他確實自己親眼看到了那些黑幫分子。

〃你告訴卡尼這件事了嗎?〃他問。

〃是的。但是他看來並不吃驚。他說這就是在日本做事的代價。其他一些美國交易人也做了類似的項目,也收到了這樣的恐嚇,但是並沒有真正發生什么。他說日本黑幫是不會去理會美國人的,而且有的時候你甚至可以利用這種情況為自己牟利。他告訴我,恐懼是一種很好的激勵因素,而這正是我們掙錢的一個必要條件。〃

馬爾科姆又想起了自己的香港之行,還有和梅爾的對話。恐懼是激勵因素。他想知道這是不是又一條卡尼原則,更想知道還有沒有一條原則會涉及到與寶馬車的撞車事故。

〃那么你覺得撞我的車子和你的貸款計劃有關聯?〃他很直白地問阿卡里。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必須小心。那些貸款不值得我們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寧願回到電腦前繼續做日經交易。〃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兩人的對話被打斷了。馬爾科姆看到是紗代站在門口。她全身都在顫抖,而且看得出來她曾經哭泣。阿卡里站了起來,用日語跟她說了點兒什么。她點點頭,朝馬爾科姆走來。阿卡里則沖馬爾科姆點點頭,然後出去了。

現在只有馬爾科姆和紗代兩人在病房里。馬爾科姆用纏著綳帶的手摟著紗代,任她在自己胸前啜泣。靜靜地過了幾分鍾,他抬起她的頭讓她看著自己,然後擠出了一個微笑。

〃相信我,我以前還有樣子更糟的時候。你要是見過我大學第一場比賽之後的樣子就好了。我被人撞得頭腫得跟個豬頭一樣。這根本不算什么。〃

紗代破涕為笑,輕輕碰碰他的額頭。

〃馬爾科姆,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她的聲音非常低沉。

他感受到了這簡簡單單幾個字的分量,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他讓她的臉龐靠近自己的嘴唇,給了她深深一吻。這個動作讓他很疼,但是他覺得值了。她身上的體香讓他覺得愈發地暈眩。

〃你永遠不會失去我。〃馬爾科姆知道這是他的肺腑之言。盡管兩人之間有一些芥蒂,但是他知道什么也不能讓他放棄面前這個女人。金錢不能,東京交易圈里的盛名不能,什么都不能。

甚至於卡尼也不能。

馬爾科姆用雙臂緊緊摟著她,傾聽著她流淚的聲音。

25紐約皇後區,

現在

空氣似乎很厚重,夾雜著一種熟悉的味道——那是大量的中式食物散發出的怪味。這倒沒什么好奇怪的,因為現在我們站在一條小街上,兩側就是我見過的最大兩家中餐館。現在已經過了午夜,但是皇後區離我本來所在的曼哈頓區很近,所以我還是來了。現在我想象著,如果我能怎么樣飛起來,飛到這些看著像庫房的餐館上空,那么我應該還能夠看到曼哈頓金融區的光亮。可惜在現實中,我深陷在這樣一條狹窄的街道,兩邊都是煤渣砌塊高牆,而且這街道還根本不像紐約的街。地上中文報紙扔得到處都是,還有廣告傳單和用過了的外帶餐盒。煤渣砌塊牆面上貼滿了海報,都是新近最受歡迎的華人明星,當然還有皇後區里其他一些中餐館的廣告畫。如果我不是對這里有一定了解的話,或許會以為自己來到了香港呢。

〃就在那里。正前面。〃

身邊領著我穿過窄道的孩子更加重了我的這種感覺。他叫道格拉斯·錢,個子很矮但很結實,頭發很黑,走路稍微有點o形腿。他是華裔,出生的地方離這條街只有幾個街區,就在皇後區唐人街的中心地區。盡管他的家族已經在這個地區居住了三代,他給人的感覺還是非常符合馬爾科姆對他的描述——〃剛剛下船〃。我猜想這可能是因為在皇後區,不管移民的船是什么時候抵達的,這里的華人群體還是重新創造出了跟他們祖國一樣的生活環境,可那卻正是他們費了好大勁才脫離的環境。

〃就是那扇木門,垃圾桶後面的。〃

這孩子指著的是一條很窄的步行過道,夾在兩個巨大的堆滿了臟東西的垃圾箱中間。走到近旁的時候,我忍不住咳嗽起來,於是靠近他身邊問:〃這里安全嗎?〃

錢沖著我一笑。他的牙齒實在是太難看了,完全是黃色,而且東倒西歪沖著各個方向。不過他的面孔倒是比較和善,所以我勸說自己不要因為他的牙齒而討厭他。

〃不算很安全。但是只要你跟著我,就不會有什么事。〃

說完他沖我豎起拇指,好像很有自信。我也沖著他微笑,假裝聽了他的話我放心了。然後他領著我在垃圾桶之間找路走,在他說的街另一邊,果然有一扇高大的木門。門上沒有門把手,只是在正面一半高的地方有一條狹槽。這時,錢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嘆了口氣。

〃盡量不要顯得那么白。〃

說完他朝前邁出一步,用指關節敲響了木門。

剛開始里面沒什么反應,過了一會兒狹槽滑開了,一雙女人的眼睛隨即出現在那後面。是一雙華人的眼睛,眼角往下傾斜著。這女人先是看了看錢,然後轉到我身上。這時她睜大了眼睛,流露出很明顯的驚詫。然後她的目光好像又回到了剛才的狀態。

她沖著錢用中文說了幾句。錢的回答好像很長。兩人的對話持續了大約5分鍾。最後錢突然怒氣沖沖地轉頭沖著我。

〃解開褲子。〃

我詫異地盯著他:〃你說什么?〃

錢指了指我的胯部。

〃解開褲子。讓他看你的老二。〃

我還是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聽清楚了。我稍微動了動身子,回頭看了看背後的街道,然後又回過頭面對著他。

〃你要我干什么?〃

他不耐煩地把手放在p股上,然後扭扭頭,示意我看那邊門上的槽。

第五部分第62節:買賣年輕姑娘

〃媽媽桑覺得你像是個警察。不過如果你讓她看看你的老二,她就知道你不是了。〃

這聽上去簡直太荒謬了,但不知道為什么似乎又有點道理。我是個白人,年齡和會在這里出現的警察吻合,而且現在在皇後區的這個地段,街上的白人要么是警察,要么就是完全找不到路的游客。不過無論如何,這個要求太過分了。錢不停地踏著腳,越來越不耐煩了。

〃你到底想不想進去?如果你不讓她看的話,她是不會讓你進去的。〃

這樣做顯然是太荒誕不經了,但是我估計為了獲得好的新聞材料,有的記者可能還遇到過更惡劣的情況。我無奈地垂下手解開了皮帶扣,然後拉開了拉鏈。當我把褲子拉低把自己暴露在別人面前時,我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臉整個漲得通紅。門後的女人透過門槽仔細地看著,確認自己看到的東西足以讓她打消疑慮了,這才點了點頭。

〃好吧。不是警察。沒問題。〃

接著我聽到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隨即門打開了。我忙不迭地把褲子重新系好跟著錢走了進去。這里的前廳鋪著地毯,牆邊擺放著難看的放了墊子的長椅。房間里一角有一張桌子,後面有一條被門簾擋著的過道,那里能夠通向里間。房間的牆壁很臟,是沒有外部包裝的煤渣砌塊。這里的天花板很低,懸掛著的一對燈泡給房間提供照明,但是電線的盡頭在兩條熱水管道的中間,有些搖搖晃晃的。

〃你覺得這里怎么樣?不錯吧?〃錢用手指著前面,我很肯定他所說的不是這里的裝修。我瞥了瞥這里的長椅,數出來有12個女子坐在墊子上。她們都是華人,而且基本上都很漂亮。她們都穿著非常暴露的內衣,臉上化著濃妝,頭發很長很有光澤。看上去年齡在十八九歲或者二十來歲的樣子,有幾個稍微小一點兒,但也有幾個可能大一些。她們全都盯著我看,有幾個還指指戳戳地笑著,覺得很好玩的樣子。我希望這只是因為我那副很害怕的表情,但願跟我剛才為了進來而被迫做的事情沒有什么關系。

這時媽媽桑正朝桌子走去,錢示意我跟著她過去。這個女人大約40多歲,肩膀有點寬,一頭灰色略卷的頭發。走到桌前的時候,她俯下身子按動了一個按鈕,然後轉身面對著我。

〃你自己選吧。300美元。想干什么都可以。如果你玩得不開心,可以再選。不過不能玩變態的,明白嗎?〃

我看著錢,無疑是在跟他求助。他這才把注意力從女人們那里轉了過來,開始給我幫忙。他小聲用中文跟媽媽桑交涉著,不時地指指我。那女人抬了抬眉毛,然後轉身拿起桌上的無繩電話,按下了兩個數字鍵,然後開始說話。

一分鍾之後她放下了電話,指著通向里面的門簾和過道。錢連忙抓住我的胳膊領著我往里走。走到門邊他一邊撩起門簾一邊湊近我的耳邊:〃別問任何可能會惹惱他的問題。如果你把他惹毛了,我可救不了你。〃

我們來到的這間屋子在一排木結構的淋浴間後面。來到門口的路上我們經過了其中兩間,我盡量不去往兩邊的簾子里面看。不過我很清楚每個小間里都有一個姑娘和一個顧客,而且聽到那y笑和呻吟,我可以想象里面的情況。我其實一直都知道這里有這樣的地方,也了解過一些關於這種地方的情況。這里的女孩們都是從中國大陸、台灣送來的,然後被人裝在面包車或是大巴里在東海岸各地的唐人街之間運來運去。經營這種地方的人大都和華人三合會有染,這個組織是世界上非常臭名昭著的、但又組織非常嚴密的暴力組織之一。不過在和馬爾科姆交談之前,我還不知道最近幾年三合會和日本黑幫之間的關系已經越來越緊密了。現在,三合會控制著東京歌舞伎町將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