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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貪局在行動 未知 6254 字 2021-02-13

村里人就很佩服逛盪。於書記嘴上不說,心里卻感激逛盪辦了件好事,逛盪再去酒館就睜眼閉眼不作理會,別人自然不去計較。逛盪就堂而皇之地在「夜來春」自由地進進出出,所剩殘酒基本上為他一人獨有。有一次竟拾到半小瓶粉紅色y體,封閉也極其嚴密。他將小瓶悄悄地揣進懷里,斷定是哪位領導私藏的好酒,味道一定不錯。

回家里沒人時小心地揭開蓋子,抓起瓶子猛惆一口,實際只吞下半口,就覺得味道太沖,不像酒。但為時已晚,這半口酒很快折騰得他翻身打滾,呼爹喊娘。

老婆見他這副樣子,斷定人怕是不中用了,他以前遭罪的時候很多,從未見過這個樣子呀。就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指揮著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從四裂八掰的倉房里翻出一領破炕席,准備將其作為逛盪離開人間的最後歸宿。

逛盪翻來翻去就是不死,翻到第二天的晚上,翻出六七十條又大又胖的蛔蟲,人卻好了。

逛盪摸著哆哆嗦嗦,已經變了形狀的腮幫子,長出一口惡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命沒搭上,還白白打下恁多蟲子,人呀,那個就是命啊!」

第二章業余「職業」

「逛盪」來到二柱子家大門前,屋里黑著,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事」都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的。

挨到房檐下,大氣也不敢出,只側著耳朵細聽,果然有聲響。先是,女人嘻嘻嘻地笑,接著是二柱子起身上翻的響動,接著那女人尖聲說著:「輕點兒,要死——你呀!」從語音上,「逛盪」斷定是李玉成媳婦無疑。

逛盪的酒源,往往寄希望於「夜來春」酒館,也往往得手,那只是正常情況。這幾天就干脆不行,罪惡源於老天。

連著五天,不大不小,不緊不慢地接連著下雨,他就五天連大門也沒有出。說句不能外傳的話,就是撒n,也是趁老婆孩子分神,掏出家伙,對准窗d一次完成,至於大便,就另當別論了。出去也無用,往年那伏雨,下一陣就停,村干部就趁這下雨的時光,在「夜來春」里喝酒行令,哈五喝六,一個個弄得紅光滿面,他撿起酒底來也得心應手。有時伴著酒底,還能撈一兩只殘缺的豬蹄啃啃。而伏雨一停,村干們又投入了工作,一工作起來,還愁喝酒?有村干們喝酒,他還愁揀不到酒底兒?

這連著五天的伏雨,別說村干部,有點體力的婦女都到水庫上抗洪築堤去了。實在的講,村里除了他這個丟了無人找的,怕是再找不到成年男性了。

到了上學的時候,兩個孩子就分別找了一塊灰塵滿布的塑料布,冒雨上學去了。家里只剩下老婆在別別扭扭地為孩子們修補那一件件千瘡百孔的舊衣褲,剩下就是牆角邊拉滿蛛網的空酒瓶子或房梁上那黑黢黢的椽條子、檁條子。他心里愈發煩躁,快五十歲的人了,他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無聊。

惟一能使他那煩躁心情得到緩解的是破窗紙上有一個黑d。他每一次將頭伸進去,就產生一種希望,每一次將頭從黑d里退出來,就增加一次失望。這一次他又將頭從黑d里伸出去,滿天仍是一片渾飩,除了嘩嘩嘩不停地下雨,還是嘩嘩嘩不停地下雨。他正要將頭再一次失望地從黑d里退出來,天空突然打一個閃電,他一激凌將頭從黑d里縮回來,隨之受了某種意想不到的啟示,一拍大腿,「那個——有了!」就光著腳飛跑進廚房,猛然提起一只破竹筐,里邊正在下蛋的一只母j嘎嘎叫著被強行遷出。

老婆雖然科科索索地在盡心地縫補衣褲,對他的行為仍有所察覺,就扔下針線,出來與他爭奪竹筐,終因勢單力薄,一個趔趄給甩在地上,竹筐也完全抓在逛盪手里。

他來不及多想,一閃身躥出房門。隨之消失在渾茫茫的天際里。

雨實在太大了,他不停地晃著腦袋,一只手提著竹筐,一只手抹著眼前的雨水,還是看不見東西。就記准個大致方向,便跟頭把式地瞎亂走起來。不知道摔了多少個跟頭,不知道身上跌成個什么乃乃樣子,終於聽到了人喊馬叫的聲音。他像遇見了親人,又滾又爬地撲上去。

水庫壩上真是壯觀,人挑馬拉,手推肩扛,一個個弄得像個泥猴子,水猴子,還在瘋奔瘋跑。於書記,馬村長,王治保,一個個都背著家伙不停地奔跑,全不像往日那裝腔作勢,拿五拿六,或脖筋喝得多高的樣子。忽而他看見五保戶於二叔也背著小半袋砂土一拐一拐地往壩基爬,就產生一種感覺;今天那個,興許來得不是時候呢。山坡上還停了兩輛小轎車,這使他產生了聯想,那次發現縣計生辦面包車的情景,真是輝煌……這一次要早點發現汽車(轎車)呢?他想象著雨過天晴,村干們陪伴著上級領導在「夜來春」的餐桌上上魚上r,咕嘟嘟喝酒的情景,就不由得咂咂嘴唇,用笨拙的舌頭掃一掃自己那苦溜溜的腮幫子,心里真不是個滋味,這該死的老天!

忽然間他看見了民兵連長王成武,正光著膀子指揮著一輛陷在泥坑里的手扶拖拉機往壩上爬呢。他眼睛一亮,像見了救星。在他心里,王成武同志對他是最好的一個,每次到「夜來春」只要有酒底,就將大手一揮,「拿走,全部拿走!」有一次還將兩瓶原封未動的「紅高粱」偷偷地塞給他。

逛盪悄悄地湊過去,「那個,那個……」王成武頭也不回,「往竹筐里裝土,往壩上扛,快點!」

逛盪精神一下萎頓下來,縮著脖子勾著腰,用一只手拖著竹筐,慢騰騰朝山坡上走去。他吃力地用手捧了幾把砂土放進竹筐,呼嘯味地喘著往壩上挪動。他哪干過這種活計,總共只走了兩趟,渾身就散了架子似地難受,脊梁像給針戳了似地生疼,那個也許,也許那個斷裂了吧?大伙兒還像瘋了似地猛挑猛跑,沒一個人注意他,就慢騰騰地拖著竹筐,悄悄躲進指揮部的帆布帳篷里。

肚子咕咕亂叫,尤其這酒隱,嗓子眼兒里一陣陣著火似地干渴,他不知道犯大煙癮人是啥個心情,這酒癮要上來,這滋味真不是人受的。他已三天三夜滴酒不見,要不是頭兩天在北牆角下的空瓶子里翻出點酒底兒,他嗓子眼兒早起火了。那個,這真是酒場上的上甘嶺啊!

雨還在嘩嘩地下,人還在呼著,喊著,叫著地干,沒有個終了,他不能等了,就縮著脖子從帆布帳篷里爬出來,顛跑著溜到王成武身邊,悄悄地問:「那個咋還不開飯?」

「開什么飯?」

「往常村里有啥舉動不都供酒供飯么?」

「滾你媽的!」他見王成武也像於書記那樣地抬起腳來,一閃身連滾帶爬出溜到壩基下邊,竹筐也不知去向了。再看看自己那狼狽樣子,口里就罵:「那個那個,這敗家天氣!」

逛盪從「夜來春」的實踐中,又悟出一個新道理:不能守著一棵樹吊死,那樣喝酒會斷頓的。例如這會兒他是後半夜起來的,「夜來春」還能有客么?村干們還能喝酒?他還能去揀酒底么?那個是不可能的。

他很隨意地在村子里轉著。夜晚很靜,夜露甚至打濕了他的頭發,山上偶而還傳來一兩聲貓頭鷹的啼叫,夜晚就顯得有些神秘和恐怖的樣子。他有一陣子已開始泄氣了,要找一條新的酒源,看來那個也是不可能的。

忽而他聽到了聲響,「嘩啦,嘩啦……」盡管聲音很慢,也很輕,他還是聽到了,他很自信自己的耳朵。借助於鼻子,他還聞到了酒香,他對自己的鼻子幾乎是五體投地的佩服。就用力地去推村西邊挨著大柳樹一家的房門,里邊栓著,聽見推門燈也熄了。逛盪很有信心,繼續接連地推門,門里就露出半邊臉來,「呀,死逛盪,嚇死人了,進來吧。」

屋里的燈光重新亮起來,麻將桌邊的四個人瞥一瞥逛盪,繼續開戰,有一個還說,「這一停,點還興許上來呢!」打麻將的四位逛盪只認得一個人,是村里有名的大要老於,其余的都不認識。

逛盪起初一點都不討嫌。他一聲不吭,拿起掃帚王婆畫眉似地將地上的煙頭掃掃,還拍死幾個帶血的蚊子,要不就去廚房幫著燒火摘菜。待到天亮,已和那幾個陌生人有些廝熟了。有一個還跟他開玩笑說逛盪像個天生揀飯底的,他也不與人家計較。吃飯時除了給他撥去半碗豬r燉粉條子,還遞給他半碗白酒。逛盪一伸脖子一口干盡,賭友們就很佩服他,待又賞給他半瓶白酒之後,一個蒜頭鼻子的小伙子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海量,海量!」

待下一天的晚上,逛盪就幾乎是如約會般地及時趕到。這回除了干一點零亂雜活,就站一邊看熱鬧。逛盪白腸白肚,心里想的,嘴上就要如實表達,漸漸地又悟出點門道,嘴上就掛不住,「八萬,那個咋能打八萬呢;么j留著不就和了,真也是那個的……」他身前麻將桌上的一個長臉子就回過頭瞪他一眼,「真他媽痴蛤膜上腳背,不咬人煩人!」逛盪也覺得沒趣,悄悄退到一邊打蚊子去了。

一會兒又轉回來,也許看上癮了,就湊上去繼續觀看。這一次他離長臉子遠遠的,站在蒜頭鼻子的身後,他覺得蒜頭鼻子對他還是不錯的,昨晚還誇他海量呢。吸取以前的教訓,盡力憋著嘴不說話,可是有一把眼看著蒜頭鼻子上聽了,上一家又慢慢地抽出「炮牌」,逛盪就非常緊張,吭哧哧憋得滿臉通紅,氣喘得像頭老牛。上家不怎么就將「炮牌」又拿了回去,結果讓對面的長臉子和上了。蒜頭鼻子就一回手,拳頭正好打在逛盪臉上。逛盪一個趔趄,倒下了。幾個人都停下麻將,看著逛盪從地上又爬起來,嘴角上流出血來。村里的大耍老於就有些看不過,「多大點事,五元錢一個豆兒的麻將,值得打人么?」旁邊也有人說蒜頭鼻子的不是。蒜頭鼻子就有些過意不去,起身給逛盪擦去嘴角上的血珠,還往他手里塞了十元錢。逛盪就突然間地手有些顫抖,腰也弓了下來,連說「謝謝!謝謝!」屋子里的人都給逗笑了。

幾個賭友私下里商量一番,都覺得逛盪在跟前候著真有些鬧心,也影響市容,可他又知道內幕,不好輕易打發,後來一致推薦他去村頭放風,每晚一頓飯,一瓶「紅高粱」酒。跟逛盪一講,他竟很高興地接受了。

於是每天晚上十點鍾以後,有人就能看見一個腿腳有毛病的人晃晃盪盪地朝村外走去,嘴里哼著說不出名堂的小曲,手里拎著一瓶「紅高粱」酒。

別說,還真起了作用。鄉派出所根據群眾舉報,前來抓賭兩次,都因逛盪及時報信無功而返。賭友們就把逛盪當成寶貝,幾個人一使勁,還將逛盪高高地抬起來,逛盪就笑得「咯兒咯」地像個孩子,對他這樣看重,把他這樣當人,五十來歲還是頭一次呀!同時也對他提出了建議:「你再發暗號時聲音清楚點,像一連氣的狗叫聲,我聽怎么像狼嚎。」「我聽像貓叫。」蒜頭鼻子一齜牙,「我聽像驢耍歡兒!」結果眾口一詞。「反正味兒不正。」更有甚者,聽說一位產婦的嬰兒後半夜聽了非驢非馬的嚎叫,連續三天抽風不止,光葯費就花了一百多元也不見好轉,那產婦顛著p股在炕上叫罵:「這驢做的,我要逮著是啥嚎叫,不活活剝下他的驢皮,搗碎他的骨頭墊糞坑才怪!」逛盪就連連搖晃著腦袋,「不干了,那個不干了!」賭友們再三勸說,又認真地教了幾遍,並將狗叫改為易學的j叫,外加一瓶「紅高粱」酒,條件是放風結束後兌現,逛盪才勉強點頭。

結果到底出了差錯。毛病並不在狗叫j叫上,還是酒啊。鄉派出所在兩次抓賭失敗後,又接到群眾舉報,反映抓賭失敗的主要原因是由於逛盪的作祟和他自身的嗜好。在一個漆黑的晚上。逛盪坐在村頭路邊正細細地品嘗賭友們送給他的第一瓶白酒,想到放風結束時還能領到第二瓶白酒時,心情格外晴朗,口里還不住地哼唱,真是祖國一片好風光,白酒啤酒處處香啊!他一邊喝酒,一邊去兜里掏摸臨走時揣進去的幾顆花生米。這時候,有一個大個子從村外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手里拎著一嘟嚕東西。兩個人一搭話,大個子說他手里頭拎著白酒和豬蹄子。逛盪就很羨慕,兩個人說著說著就到了一塊。大個子打開手里拎著的白酒和豬蹄子,兩個人就喝上了。逛盪喝著喝著有些發困,很快就躺下去呼呼地睡著了。

後來逛盪給吵吵嚷嚷的聲音驚醒,才發現鄉派出所五六名干警,將那四名賭友一塊兒給抓住了,其中蒜頭鼻子走到剛坐起來的逛盪跟前狠狠踢了他一腳:「這個敗家的玩藝!」

逛盪這才開始清醒,頭還是發沉。原來那大個子是鄉派出所派出來的手眼,事先將給逛盪喝的酒里兌了安眠葯,逛盪喝下能不困么?再將弟兄們悄悄地帶進村子,賭友們不給捉住哪跑?

逛盪也許給喝糊塗了,清醒一陣就獨自一人往村里走。走一走又想起了什么,就拿手捂住嘴,有滋有味地學起j叫來「喔喔喔……喔喔喔。」

「放風」事件以後,逛盪晚上還是睡不著覺,又增加了一個毛病,不喝酒就出來溜達,喝了酒也要出來溜達,有時就常常睡在外邊。

現在他就睡在外邊,還做了一個甜夢。那是一個美麗的草原,水草茂盛,繁花似錦,逛盪喝了很多好酒,頭也有點暈醉,就悠悠忽忽,盡情如意地信步走著。突然前邊歌聲悠揚,鎖吶聲四起,這盪正在詫異,八個壯漢擁抬一頂花轎,到他跟前輕輕放下,非請他進去享坐不可。他也不客氣,晃悠悠就進了轎。里邊好漂亮,好寬敞呀,中央擺了一張桌子,桌上擺著各種好酒,什么「劍南春」、「茅台」、「五糧y」,都是他平日連想都不敢想的好酒,就撲上去,盡情地狂飲。突然轎子一傾,他也倒了……

他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天上掛滿星星,四周半明半暗,有一個人從他身上踏過去,自己也倒了。他生氣地喊一聲:「李玉成,咋從身上走人,我那個惹你招你了……」

李玉成何人?村里的年輕農民,有文化的高中畢業生,就是管不住媳婦。媳婦常常五更半夜出來瘋跑,他就四處跟蹤,又抓不住把柄。有人勸他狠狠地打幾頓,或許會改好的。他卻總記著老年人遺下的古訓:「提j捉雙」,又總不得要領。這不,都快半夜了,還瞎走呢。遇上逛盪,突然靈機一動,逛盪是有名的夜游神,晚上的事或許他最清楚。就很和氣地俯下身去:「大叔,你看見我媳婦么?」

逛盪還為剛才的好夢惋惜,心懷就不很暢快,可有人向他請教,這還是首次,就很感激。忽多了個心眼,「說給你,那個給酒喝么?」

「白酒管夠!」李玉成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那個,得拿給我看看。」

李玉成一陣神跑,很快從家里拿來兩瓶「紅高粱」,在逛盪眼前晃來晃去。

逛盪一翻身爬起來,抓過一瓶「紅高粱」啟開蓋子,咕嘟嘟先喝幾口,順手朝村西一指,「你看看,燈還亮呢,准辦完事了,記准地方,下次那個抓人早點下手。」

李玉成順著逛盪的手指望過去,隔有四五家的光景,果然亮著燈光。這不是二柱子家么?以前就聽說他倆有事,果然實情。到窗下聽聽,只二柱子一個,果然晚了,王八蛋,那次於書記才踢斷他兩根肋巴,咋不一下子踢死你多好!又忙慌慌地跑到逛盪跟前,「哪天幫我抓住現行,送你一箱『紅高粱』」

「說話算話!」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真是相見恨晚呀。

有一箱「紅高粱」的誘惑,逛盪在晚上就顯得更加繁忙。天一黑就繞著二柱子家房前屋後轉游,平日嘴里總好哼著小曲,這次一聲不吭,憋急了就捂著嘴趴地上使勁地咳兩聲。終日穿著的破白背心也脫掉了,只光著膀子,這樣不顯眼呀,蚊子咬就咬吧,丟點血也是自己身上長的,用不著花錢去買。

這一天晚上漆黑,連個星星也沒有。約十點鍾光景,逛盪晃晃悠悠來到二柱子家大門前,屋里黑著,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那事都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的。他貓著腰,躡著腳,他知道自己腿腳不利落,就格外高高地提腳、落腳,落腳、提腳,一切都在順利中進行。挨到窗檐下,大氣也不敢出,只側著耳朵細聽,果然有聲響,先是女人嘻嘻嘻地笑,接著是二柱子起身上翻的響動,接著那女人尖聲說著:「輕點兒,要死——你呀!」從語音上,逛盪斷定是李玉成媳婦無疑。他心里一陣狂喜,腦袋里立即想到了那一箱「紅高粱」,仿佛一箱子滿滿登登的「紅高粱」酒已擺到了眼前,就等他咕嘟嘟地暢飲了。

他不敢遲疑,扭身就走,這事要快,待辦完事,提上褲子就沒人承認了,他的「紅高粱」也就泡湯了。由於心急,頭幾步還知道快走,接著就是飛跑,可惜還沒有跑出院門,就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且很重,整個人就樹樁子似地倒下去,接著發出一聲沉重的轟響。逛盪也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醒過來,二柱子已站到跟前,「干啥大叔,跟我裝鬼呢,不就是願意喝點酒么?等著!」二柱子返身去屋里拎出兩瓶「紅高粱」。

逛盪吃力地爬起來,很不好意思地站在二柱子跟前,「唉喲,那個,那個,唉喲……」

「大叔,啥也別說了,咱們都是明白人,心里知道就行了,你就當啥也沒看見。這是一點小小的意思,以後忘不了你。」

逛盪連連點頭,「啥也沒看見,那個啥也……」一張嘴啟開瓶蓋子,一邊喝,一邊朝李玉成家的相反方向走去。

這天下午,逛盪在外邊喝了很多白酒,頭也很沉,勉強走到家里,頭朝坑里一趴就睡過去了。睡覺還是做夢,卻沒有那個草原上的好夢,反正都與喝酒有關,很累,他似乎正和別人搶著一瓶白酒,突然耳朵奇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