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反貪局在行動 未知 6325 字 2021-02-13

拉ok百式百樣,貴賤都有;那是郵電大樓,打電話,郵寄包裹都在那里取;那是畜牧總局,咱們農村養牛養羊,防病治病,他們都管;這是……」他見逛盪像個孩子,緊偎著他,寸步不離,就很開心,也不再講,直走得人流漸漸稀少,逛盪才撇開於廣福東瞅西看。於廣福就指著路邊一個個傘狀的候車亭,有意考考逛盪:「你看看這些東西是啥?我先給你提個頭,全是外國樣式,國內一家也沒有,外省外縣更不用說了。」逛盪就歪著脖子,他細細地看著停車點上那一個個傘狀的物件,還繞著其中的一個轉了兩圈,才十分肯定地說:「我看啥也不是,那個連蘑菇都不像,一個個那個——全是些狗n苔!」於廣福就笑得直彎腰,隨後領逛盪進了百貨大樓。

這里的貨物琳琅滿目,應有盡有,走近每個櫃台,貨主都熱情地跟你說:「想買點好貨,就在這買,過這個村沒這個店了!」逛盪像走進了一個外星世界,瞅啥都新鮮,看啥都瞅不夠,站一個地方就不想挪步,嘴里不住地贊嘆:「啊,啊,哎呀,這個,這人真是的呀……」於廣福等不及,硬拽他上滾動電梯。逛盪一見這東西,更感到奇怪,兩邊的扶手像包著一個整塊的亮鐵片子,中間的膠皮像變魔術,一會兒像一塊平地,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個門坎,不停地卷動;人一上去就給一個個卷走了,他從未見過這家伙,但他見過鄉里糧庫的卷場機,糧食上到里邊,最終都給卷進倉囤里去了,誰知這東西能把人卷到哪里去呢?就墜著p股,說啥也不上。直到看見老頭和小孩子都上去了,個個臉上都很高興,沒有給卷進去出不來的感覺,才戰戰兢兢地走上去。果然好玩,平平穩穩,不用邁步,人家就帶著你往上走去,比小時候在山坡上往下滑冰車還自在、穩當,可那是往下去呀,這個,那個是往上滑呢,城里人真能耐,那個真是了不得!滑動幾下,他覺得有點太慢,就試著邁腳向電梯的一個個台階上走去,也很平穩。電梯上的人就好奇地看他,有的還瞅著他樂。待電梯滾到二樓道口時,他卻沒有站穩,一個前搶,整個人就實實地摔在了水磨石地上,周圍就響起一片哄笑。

於廣福還想領他上三樓看看,湊巧在拐角處遇見幾個朋友,他們就一塊進了酒樓。

這酒樓真是豪華,瞅哪都金紫金鱗的,直晃眼睛。逛盪就哪也不敢摸,哪也不敢碰,腳踩在地板上還覺著下邊直打滑兒,他就後悔不該跟人家進來,咱那個算啥人哪,哪能那個跟著往這來呢。望著飾有金色花紋的椅子,他說啥也不敢坐,「那個不是,皇上才坐的么?」「你就是皇上!」於廣福讓了三次,他才將p股小心地挨上去,又沒有坐正,p股滑到地上,椅子也跑到一邊去了,惹得幾個人都笑了。

上來的酒菜逛盪也很少見過,其中的拔絲地瓜他也沒有吃過。服務員又先端上半碗涼水,放在逛盪身旁,逛盪就很感激,還說了聲謝謝。「城里的服務員那個就是有眼力件兒,比『夜來春』的強多了,知道我那個渴了,就那個給端上來一碗水。」就端起碗一飲而盡。周圍的幾個朋友都憋不住笑,其中一個就研究起他的腦袋,瞥幾眼對身邊的一位小聲說:「這腦袋有點像石頭做的,不信你仔細看看,四棱八翹的。」那一位就趁於廣福不留意,把剛上來的拔絲地瓜悄悄轉到逛盪跟前。逛盪覺得人家是對他尊重,趕忙夾起一塊吱吱冒著油煙的地瓜塞進嘴里。立時就「啊」地叫起來,本能地拿手去嘴里掏摸,那糖汁一受熱又牢牢地沾在牙縫里,逛盪就疼得直晃腦袋,干摳也摳不下來。那幾位見於廣福很吃驚的樣子,想笑也沒人敢笑,都把嘴緊緊地捂起來。逛盪卻說廚師手藝差勁,「『夜來春』師傅那菜做的,每個菜火候都那個找得准准的,這個那個勾芡不到火候。」周圍的人這回才哄地笑出聲來。

一會兒又上來一盤「火龍魚」,只見魚身周圍火苗直躥,魚眼不時地眨動,那幾位就爭先去魚身上夾削好的r片蘸著蒜泥,吃得津津有味。逛盪也想嘗嘗這魚片的味道,可是鑒於吃地瓜的教訓,說啥也不敢往「火龍魚」的盤子里伸筷子。瞧那火苗躥的,魚還眨著眼睛,萬一火苗燒了筷子,或者那個讓魚咬在手指頭上,又讓人家那個笑話……於廣福現夾一筷子魚片放在逛盪的口碟里,「吃吧,很好吃呢。」逛盪這才拿起碟子用筷子一撥,將魚片一下塞進嘴里,嚼一嚼,軟咕囊,腥膻膻地像個死耗子,趕緊捂住嘴跑出去,找到衛生間將吃進肚子里的酒r全部翻倒出來。這城里人,趕上牲口了,那個咋啥都吃呢?

於廣福真是講究,給逛盪安排的活兒既輕快又悠閑——打更。晚上干活,白天閑著,有時晚上也可以睡一會兒覺,或給於廣福跑跑腿,燒點水,端個茶啥的。

冬天里打更,活兒更顯得清閑,無非看看木堆、石料,預防點火災隱患,不像夏天水泥、白灰、紅松、木板,東一堆西一堆地亂糟糟一片。夜晚很冷,逛盪就披一件於廣福賞給的半舊黃色軍大衣,拎著一根作木棒子,累了就當g子柱著,東搖搖,西晃晃地來回走動。閑著了有時就仰起頭看看藍色的天空,這晚上的天空真是好看,星星一個挨著一個,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聽說那東西離我們很遠,那個里邊還住著人么,不知道他們都吃些個啥,現在睡沒睡覺,晚上那個有沒有打更的,打更的也在看我吧。忽然又想起了於村,那里的天空也這樣大么,天上肯定也有星星了,村里的人都睡著了吧?李二他們不知道偷不偷j了,那一次打得可真重,那個警察身體真好,打起人來那個咋一點也不累呢。他又想起了老婆子,老家伙一定睡著了,前幾天他還讓王臣給捎回去五十元錢,聽說大小子還經常給她郵錢,二小子也已經畢業了,那個分在哪里了呢?老家伙真是有福……這時候他就要想起兒子們的模樣……但想得很少,他對兒子們印象不深,他們對他也很模糊吧?很快就不想了。那個可別分心,廣福對咱那個講究,咱也別差了事兒,就緊一步慢一步地向工地里面走去。

挨近一個空著的工棚子跟前,突然發現里邊有一道亮光。能是火嗎?著火可就完了,廣福再三叮囑,丟點東西還在其次,就是不能著火,火燒當時窮。心里就怦怦地跳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亮光,腿竟有些走不動了……不像火光,倒像月光,還是半圓的月亮。他又看看天上的那一輪月亮,真是很像,咦,怪了,天上的月亮咋照進工棚里去了?他瞧瞧方位,是s不進去的,工棚也不會有d,還是檢查過的,即使照進去了,也不會那樣明亮,就像天上的月亮給搬進去的一樣,真是怪了?他沒有害怕,還要看看這月亮倒是咋個內容。

門是半虛掩著的,他順著縫隙悄悄溜進去,一點聲音也沒有。「月亮」還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小心地伸出手去摸「月亮」,「月亮」突然活了,還發出聲音,很恐怖的樣子,「啊?大哥,大哥,行個方便,我們談工作呢。」逛盪嚇得一退,才看見站起一人,年齡也是很大的樣子。再一細看,板鋪旁邊還坐著一個女的,他才想起來去嗅鼻子。這樣香呢?城里的女人真是,和農村女人那個真是不一樣,雖看不清面相,長得也一定像星星像月亮似的。「對不起,那個對不起。」逛盪邊說邊向門外退去,人家談工作,咱那個攪和啥呢?

「月亮」突然追出來,拿著幾張票子往逛盪手里塞去,「大哥,買包香煙抽吧。」

逛盪連連擺手,落荒似地走開了。他真需要錢,也常管別人要東西,但不明不白的錢他可不要,同時借月光,覺得在哪里還見過「月亮」似的。他想啊想的,忽然就想起來了,對,對呀,在於廣福辦公室的電視上,講什么那個,建築蓋房子啥的,那時的腦門也是很亮,可沒有工棚子里那個「月亮」亮呢。心里就越發敬佩,領導真是c心,這么晚了,這么冷的天氣,在工棚子里那個還談工作,領導真是……就打算去更房子里取件衣服,給領導披上暖暖身子。他磕磕絆絆跌了好幾個跟頭,跑進更房,脫下大衣,往身上套兩件破衣服,夾著大衣再往回跑。在他身上,就大衣還像點樣子,咋能讓領導穿那個破衣襤衫呀?

離工棚很遠,里邊就傳出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他心里就愈加痛苦,都怪自己那個粗心,讓領導遭這樣的洋罪,人家看得起咱,才在這里談工作,人家為啥?正要往屋里闖,身後的木料堆忽然傳來響聲,這可不是玩的,丟了木頭就是失職,咱大老遠的,那個干啥來了?趕緊夾著大衣向木料堆奔去。

在高高的木料堆旁邊,有一個小男孩正撅p股捆綁幾塊木板,逛盪大喊一聲:「站住,那個,反了天了!」

小男孩一回頭,見逛盪已追到跟前,他不知道逛盪的實力和速度怎樣,一見是個大人,就草率地斷定自己無法脫身了,就低下頭垂手站立,任其處罰。

「晚上不在家那個睡覺,還出來偷木頭,那個想干啥呢?」

「我爸我媽都離婚了,沒人管我,晚飯還沒吃呢,想拿幾塊木頭換兩個饅頭,要不晚上餓得睡不著覺……」

逛盪見小男孩穿得破衣襤衫,渾身發抖,心就軟了。便問:「能換著饅頭么,在哪里那個換呢?」

「翻過牆不遠,『杏花村酒家』,那里的後廚師傅叫胖子大叔,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叫二剛,一個叫秋田,對我都好。我一去他們就給我饅頭給我r吃,我再給他們送幾塊木頭,還能吃到紅潤r呢!不信你去,一提我,他們就對你好了。」

「好了,好了。那個你就走吧,這幾塊木頭拿上,別再來了!」

小男孩深深地給逛盪鞠個大躬,背起木板就跑,很遠了,又回頭說:「我叫邱二,到『杏花村』廚房一提我,他們會對你好的!」

逛盪從此記住了大牆後邊有個叫「杏花村」的酒店。

逛盪進城時間雖短,給他印象最深的是城里人都願談「工作」。這不,這天晚上天一黑逛盪剛要去工地轉轉,看看有啥事沒有。於廣福卻叫住他,「先給我燒點水,把辦公室收拾收拾,一會有幾個客人,我們要談工作。」

逛盪就把爐子捅旺,水壺里裝滿水坐在爐子上,顛兒顛地去於廣福的辦公室里擦灰、掃地,又將一盆已變了顏色的塑料花抖抖灰塵放在辦公室中央,恭候著客人的光臨。

約有七點鍾光景,逛盪剛把暖瓶灌滿水,拎進辦公室,舌頭也累得伸了出來,一個女人的笑聲同時從外面傳進來:「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又脆又響,中間還帶著回音。逛盪就給嚇了一跳,心想,這聲兒比他家老母j的叫聲可脆響多了,這女人要能下起蛋來,那個村子也能給喊破呢。

隨後是一股香氣襲來,這味兒太香太沖,一時間讓他喘不過氣來,又好像在哪里曾聞過這種香味,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客人來了,上茶,倒水!」於廣福坐在辦公椅上,一臉喜氣,滿面紅光,兩只小眼睛眯眯眯地總是笑著。

逛盪不敢怠慢,趕緊上茶、倒水。平日接觸女人很少,又是年輕女入,身上的珠光寶氣也晃得他睜不開眼睛,再加那股香味,真叫他喘不過氣來。就眯著那雙紅爛爛的眼睛,頭不敢抬,氣不敢大出,兩只手不停地抖著。怎樣控制也不聽使喚,抖了好幾次茶葉盒,茶葉也不出來,總算抖出來了,「嘩」一下又淌了半杯,那女人就「咯咯咯」地笑個不停。逛盪心里更加慌亂,趕緊去杯子里往外捏,由於匆忙,幾個手指同時擠在杯子里又拿不出來了。那女人就笑得更響,玻璃窗上的霜花都給震下來了。靠另一只手幫助,手指總算拿出來了,就路出幾道通紅的印子。

接著是倒水。倒茶葉時就引出了笑話,倒水時那女人更加留心起逛盪的一舉一動,於廣福也笑眯眯地瞧著逛盪,這就更增加了逛盪的緊張心理。幾個人都一聲不吭,只有牆上的掛鍾前達搞達安閑地響著。逛盪的手還是發抖,手里的水壺也跟著發抖,心里在不停地告誡自己:慢點,慢點,那個一定不能快了……注進杯子里的水流就細若油絲。由於水流太小,又是滿壺開水,有一部分就從壺嘴邊緣流到逛盪手上。他正滿足於這水流的細膩,忽覺手上一陣灼痛,就「嗷」地一聲怪叫,趕緊放下水壺,拼命地甩手指頭,用嘴去吹。那女人就樂得前仰後合,後來竟捂著肚子笑不出聲兒,「啊啊啊啊」像哭似的。於廣福嘻嘻嘻地接過水壺,看看逛盪的手並沒有燙壞,就把他叫到一邊:「你到外邊看著點,來人千萬別讓進屋,就說我不在,我們要談工作,很秘密,誰也不能進來!你就是聽到屋里有啥響動,也不要進來,聽懂了吧。」逛盪輕輕地甩著手指,點著頭走出去。

逛盪出屋不久,屋里的說話聲就停止了。很快,燈也熄了。逛盪感到奇怪:這工作那個可真是保密,連燈那個都不能點呢;廣福這幾年也真出息得不善,哪像那個在家里拖著鼻涕的淘小子,竟談上了那個這樣保密的工作;人哪人,真沒法看去……突然,屋里傳來那女人的叫聲:「哎呀,哎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聲音又尖又慘,像殺豬一樣。逛盪盡管手指隱隱作痛,也不敢怠慢,扭轉身趕緊向屋里跑去,剛要推門,又想起剛才於廣福的吩咐,「屋里有啥響動也不要進去」,才停下手,可這「叫聲」和「響動」那個是不是一個意思呢?他拿不准,就急得直跺腳,廣福看著隨和,上來驢脾氣也是要命呢;要出了人命可就那個……叫聲突然停止了,燈也亮了,那女人的笑聲又「咯咯咯」地從屋子傳出來。逛盪才一塊石頭落了地,揩一把臉上的汗,也跟著咧咧嘴,沒出事就好,那女人八成也是倒水燙了手指吧?

一會兒於廣福就把那女人送走了,他們有說有笑,分手時還互相擁抱了一下,逛盪就想,現在這人多怪,都學起電視里的外國人了。

一個小時後又來了一個女的,很年輕,長得還有點像個孩子,臉上笑著,卻顯得勉強,還有些哀愁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女人的樣子。

於廣福又對逛盪說,他們還要談工作呢,他還得在外邊仔細地看著點兒。

有了第一個女人的經驗,逛盪再聽到呼叫聲就顯得漫不經心,甚至感到無聊,談啥工作呢,叫來叫去,都是那個一個法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