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2 / 2)

殘血江湖 未知 6297 字 2021-02-13

龍淵進房一瞧,這外觀只有一列,至多五間的僧房,竟然是套房重重!

濟眾和尚隨後跟進,正在躊躇,右側耳房里,垂簾一起,立時轉出個年約五旬,方面大耳,身披僧袍的胖大和尚。

他滿面含笑,對龍淵合什一禮,道:「貧僧渡世……」

說了此句,一眼瞥見濟眾,還站在一邊,頓時面容一整,轉口道:「此地亦無你的事情,還不往前面待客,呆著做什么?」

濟眾躬身應是,合什退出。

這自稱渡世的大和尚,轉瞬又自堆起笑容,施禮請龍淵入側房!

龍淵本以為他是主持,一聞他自報姓名,頓時會意,他乃是渡天渡地的師兄。

他本想客氣幾句,但瞥見這渡世和尚,雖生得方面大耳,十分端正,像個有道的高僧,卻不料表情瞬息千變,不由將起初的好意,打了個大大的折扣!

故此,他收住欲吐的話頭,邁步進套房,目光一掠,不由頓時一怔!

原來那套房在他的想象之中,頂多和外面這間,一樣大小。

那知事實上,這房間不但長了兩倍,而且是四四方方的,足有五丈方圓。地上水磨石地,一無陳設,空盪盪的,更顯得寬大無朋。

就外間的形勢測度,這石屋依山而建,不用說此屋,最少有一半,是凹進石壁中的!

這還不算,他在外間之時,聽得一室靜寂無聲,只當室內只有方丈等三數人,那知一瞧之下,但見靠門邊,左右兩壁邊,依次膝靜坐在蒲團上的,竟不下二十余人!

這兩排和尚,高低肥瘦不一,但一律黃色袈裟,合什垂目,口唇喃喃,似在誦讀經文,對進來的龍淵,竟然置若罔聞!

龍淵心中一凜,正暗猜:「這是怎么回事?」

便聽那靠近峰壁一邊,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道:「龍施主請移玉老衲丹室,為小徒施醫如何?」

龍淵循聲一瞧,那光線黯暗的一角,霍然敞開一個圓圓d門,同時一個圓圓的光影,也跟著投s了出來!

渡世和尚接迎他進來,拂袖道:「請!」

龍淵雖覺出當前的情勢,大異尋常,但一者藝高膽大,二者抱定以德度人的宗旨,故此見怪不怪,微一點頭,便自大踏步,直往那「丹室」走去!

五丈的距離,瞬即走完,龍淵步入「丹室」,閃目一瞧,只見此室,廣有二丈見方,四面無窗,光線全靠東西兩牆上嵌著兩盞油燈。

南面是一張石榻,榻邊各有石架,陳列著無數的石瓶瓦罐。

另外南北二面,一邊是供著一尊尺半石佛,一邊則放著一個厚蒲團,蒲團前,一張小幾,高僅一尺,上陳木魚香爐經籍等物,想是那方丈打坐念經之處!

這些尚說來無奇,最奇的,房中央立著一塊五尺高的一尊石柱,柱身上小孔累累,狀如峰巢,有深有淺,看其排列的形狀,似是被五指c擊而成!

此際,榻上並肩僵睡著兩個光身之人,正是那渡天渡地,而一個年逾古稀,骨瘦如柴,面目黧黑的老僧,汗漬斑斑,濕透僧衣,站在榻前!

龍淵移步入內,那老僧方才回身,四目一對,只見那老僧炯炯雙目中,霍的閃過一絲凶光。

旋即垂目合什,宣聲佛號,道:「龍施主古道熱腸,慨允醫治小徒,老衲普門,感激不盡!」

說著,向旁一閃,又道:「小徒不合與人過招,大意輕敵,致爾傷人不成,毒氣回流,老初雖盡全力,無奈醫理不通,是以未能令其復原,龍施主學有專長,胸有成竹,想來必有善策,妙手回春吧!」

龍淵學著那腐儒之態,裝模作樣的一揖到地,道:「大師過獎,學生慚愧不敢當,學生在家,對醫理雖有涉獵,卻不敢字精二字!……」

普門大師雙睛一瞪,精光霍s,接言道:「小徒受傷已久,敢請施主立即施術如何?」

說著,也不等龍淵回答,又自轉對立在門邊的渡世和尚,道:「渡世你傳令全寺徒眾,暫停夜課,各守住交通要道,尤其這後院丹室重地,更得加派人手,禁止閑雜人等出入,以免驚擾了龍施主。」

龍淵一聽此言,暗叫道:「糟」,心說:「這么一來,前院的三人,非和這寺中僧人打起來不可!」

但這話他又不便言明,皆因這方丈的話,明里雖是怕他被人擾亂了心神,不能安心為他徒弟醫病。

暗地里也不啻靠訴龍淵,你若是治不好他倆的傷勢,就別想平安的走出此室!

因此,他也不多說,依言走到榻前,對榻上兩人一瞧,頓時又叫了一聲:「糟糕!」

原來,卧在石榻之中的渡天渡地,此際均已是氣息奄奄,去死不遠。

尤其是兩人四雙手臂,不但均變成了焦色,更且腫得比原先大了一倍!

這還不算,其中渡天和尚,雙腕軟綿,一望而知,皮雖未破,里面的骨頭,卻早已折斷多時!

龍淵早年在黑礁嶼時,曾習過「神農醫簡」,深通醫理,熟知葯性,但身上除了四粒「赤龍丸」外,卻是別無葯物!

那赤龍丸乃戰國時老子李耳之徒,丹心子采擷天下靈葯,配以蛟龍內丹練成,功能起死人而r白骨,當可想知是珍貴無比。

龍淵他得來之後,與雲慧分食三顆,剩下四粒,則分別各帶二粒,龍淵回家之後,奉於全家長輩,合用了一粒,現在他身上,就剩了這最後一顆。

以他的性情,他是絕不會吝嗇這粒丸葯的,但他被人如此的威迫著,而對方這二人,分明又不是正人君子,故而在龍淵心中想來,便不願用這珍貴的赤龍丸,來助長惡的凶焰了!

龍淵微一沉吟,道:「學生游學在外,未帶草葯,但不知大師可備得有嗎?」

普門大師一指榻畔兩列五格內的瓶罐,道:「老初平日倒備了少許,但不知合用否!」

龍淵運目一掃,但見那瓶罐之上,多貼有小條,標明葯物名稱。

他雙目明察秋毫,用不著湊近去看,便了然那瓶中均是些珍貴草葯制成的葯草了。

他迅速自囊中掏出一柄玉刀,一連四下,便在那渡天渡地四只腕脈上,劃開了一道裂口。

瞬息間黑紫色的毒血,潺潺奔流而出,龍淵招手,支使老和尚道:「麻煩大師,找個盆兒來接,接!」

普門大師平日頤指氣使,只知道指揮人家,那做過別人的使喚?

但此際龍淵來為他徒兒醫病,說什么他不能反顏相向,不搭這碴兒啊!

故此,他皺著霜眉,滿面不自在,在榻下拿個瓦盆,去接那腥臭異常的黑血。

龍淵卻自走開,逐一打開瓶罐,配制傷葯!

不多時,那四條毒漲一倍的手臂,漸漸縮小,而紫黑血y,漸流漸少,最後,終於是點滴全無了!

龍淵見狀,揮手示意,要老方丈將盆子拿走,將配成的傷葯,裹住兩人的手腕傷處。

這才挽起肥大的袖子,逐次替渡天渡地,推宮過血!

按說這「推宮過x」的手法,尋常武林中人,都知道一些皮毛,用來醫療輕微的跌打損傷!

故此,普門大師既然是一代宗師,當然也會!

他適才在龍淵未到以前,不但化費了許多力氣,同時也浪費許多真力,意圖為二徒通關過x,療治內傷!

那知渡天渡地內傷之重,大出他能力之外,他雖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仍然沒發生一點效用!

此際,普門大師瞥見龍淵,亦使用這種手法,不由暗「哼」一聲,想道:「你原來是個江湖郎中!但你騙別人尚可,若存心來騙作老衲,哼,說不得留下你的命來……」

其實他那里知道,龍淵所施的,表面上雖則類似,普通的推宮過血手法,實則卻是絕傳已久的上古療傷密學——「導氣通宮」!

這「導氣通宮」的密學,載於「神農醫簡」,龍淵學會之後,一直沒有機會應用!

此際,他見普門大師,在一旁虎視眈眈,若用普通的導氣過x,則不但表明了自己的內功精深,同時若萬一老和尚心有不軌,乘自己神凝於內,氣貫於外,不能言動驚擾之際,突施暗襲,則不僅渡天渡地,性命不保,便是他自己,即使不受外傷,也勢必走火入魔,一命嗚呼不可!

因此之故,他才想起使用這上古奇術,「導氣通宮」來。

只見他雙手自渡天和尚的心胸之脈,「天池」「心包」「胸中」三x,以及「經絡三焦」各推一記。

然後雙手齊施,循全身十二經脈,依次推揉。

同時,暗地里掌心出三分真力,及一分三昧真火,送入渡天和尚體內,隨手掌推拿之勢,推動脈循環,過x通宮,不一刻,便令那渡天和尚,氣息轉粗,血循有序,漸漸的回復知覺!

普門大師在一邊靜靜觀察,本來不信,他這種手法,能將渡天救轉,那知事實上,適得其反,不由大大驚異!

龍淵卻不理他,一把將渡天抓坐起來,「叭」的一掌,擊在他背後「脊心」大x之上。

只見那渡天,經這一拍,「哇哇」張嘴一噴,頓時吐出了兩團黑紫血塊,緊跟著人已清醒過來!

龍淵見狀,抬頭對普門大師,微微一笑道:「請大師幫個忙,快將這位師父,抱到蒲團之上,令他盤膝坐好,調息吐氣,緩緩調理,大約再過旬日,便可以全部復原如初了!……」

普門大師瞪目一怔,心說:「好小子,真會支使人,老衲貴為一寺方丈……」

但又一想,他看去雖似個蒙古大夫,事實上確是將渡天救醒了過來,沒奈何,只好過去,依言將渡天,抱到蒲團之上。

渡天此時已然張開雙目,只是全身軟軟的,如同大病方痊。此際見師父親自侍候自己,不由十分不安,喃喃叫道:「師父……!」

龍淵一聽他開口說話,頓時阻止道:「喂,大師父你在這十天之內,中氣未復,千萬不能說話行動,否則元氣一泄,不僅恢復甚難,便是恢復了之後,若無靈丸與靈葯滋補,潛力亦必大大的不足……」

渡天聞言,趕緊閉起嘴來,瞑目靜坐,調息運氣,再也不敢,多分心神!

龍淵見狀,點頭一笑,對渡地一般的如法炮制,片刻功夫,只聽那渡地「哇哇」』吐了二口黑血,頓時也回醒過來!

龍淵功行圓滿,舉袖抹抹額上汗漬,正待請辭,那知還未開口,便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吶喊之聲,緊接著,兵刃叮當,喝罵叫喊,一齊交作,亂成一片!

普門大師神色一變,雙眼一瞪,惡狠狠掃了龍淵一眼,舉步疾馳出房。

龍淵心中一動,立施展快捷無比,奇妙無比的「天機步」,悄悄追躡其後,一閃出了丹室。

就在這快逾瞬目的頃刻之見,只見這普門大師,頭也不回,身不停,信手就著那飛縱之勢,在丈余石壁之上,輕輕一指。

便聞得自後丹室的石門,「軋軋」連響,便自飛快的緊緊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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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方丈室規過勸善

龍淵心知普門大師,此舉乃是防范他乘機搞亂,但其實看在他救治渡天渡地的份上,就不該以此小人之心度人。

那普門大師,只當這一手玩得干凈利落,那江湖郎中——酸腐的龍老童生,已被他閉在丹室之內。

故此頭也不回,捷如飄風,掠出那巨大的石室!

龍淵瞥見這石室之中,早先來時,列坐在兩壁的和尚,已走得一個不剩,留下來兩排蒲團,而同時每一個蒲團之下,多半都留有一個刀鞘或是劍鞘!

龍淵不由暗暗驚異,同樣也覺得這座寺院之中,自從主持以下,每個僧人,都有點邪門!

他心中想著,腳步卻是絲毫未停,轉瞬間已跟在普門大師之後,來到了院落之中!

廣大的院落里,到處都是光頭的和尚!

但此際,這一群不下五十余人之眾的出家和尚,一個個勁裝短打,手執刀劍,圍著三人,團團廝殺!

故此一眼望去,只見一片閃閃耀目的刀光劍影,與禿頭滑亮的人頭,相映生輝,而一陣陣吶喊之聲,更增加了這一群和尚兵的威風!

那普門大師一達門首,霍的雙臂一振,拔起空中,凝立在石室之頂!

龍淵悄然追著出來,不防他來這一手,當時一驚,閃目一瞧,頓時順著壁角,掠向屋右,電閃般隱入一枝繁葉茂密的松樹之上!

他這一居高臨下,頓時看清了被圍在內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以武夷婆婆為首的三位娘子軍!

她三人品字形立在中央,武夷婆婆執著那黝黑的大籃子,左兜右攔,而雲慧則拿著武夷婆婆的粗拐,也舞起了團烏光。

風蘭右手未用,單施左劍,雖則也灑出一片劍影,卻分明與武夷婆婆,及雲慧一般,未出全力!

圍在四周的和尚,若是一對一單打獨斗,那個也非是三人的對手,但如今群策群力,進退有序,合力而為,運用著一種陣式,則無形的潛力,顯然是增大了無數倍。

陣中三人,似已不耐,只見武夷婆婆,驀地白發上指,直立而起,「呼」「呼」一連擊出數藍,潛力暴涌,將面前的和尚,直擊得連連後退。

而她卻乘對方攻擊一挫之際,暴叱道:「爾等若再不識進退,速速叫你們方丈,放出龍大爺來,可休冤老婆子要大開殺戒了!」

她這幾名話,字字直似洪鍾大呂,宛如有實質之物一般,刺激得場中每一個和尚,耳鼓如遭針刺,心魂為之震盪。

那凝立屋巔的普門大師,不由得大吃一驚,一直掛在臉上的得意笑容,不由減去大半!

他腦海之中,迅速閃出一連串成名江湖的豪傑霸主的名單,但卻有七分的不信,面前陣中的老婆子,便是那數十年來,與孤獨一戰齊名的武夷婆婆!

須知,這武夷婆婆,雖然成名數十年,但因從不踏入江湖之故,真正認識她的人,可以說少而又少。

她所以得享盛名,歷久不衰,則完全由於當年,與孤獨客一戰,歷時五天五夜,始以一招落敗!

此際,普門大師,一見她這等威勢,又使的右手籃法,但因她與風蘭,均未以左劍右籃,相輔而成,故此他雖則有些疑惑,卻多半不肯相信!

但,無論那老婆子,是不是武夷婆婆,既具有如此威勢此等聲威,即不能再以等閑視之!

何況,尚有一點疑惑,那便是其中可能有新近崛起江湖的「千面夫人」在內?

原來那黃山老農左更生,自立雪台上,逃得性命,疾疾如喪家之犬一般,將渡天渡地,送入後園,由於尚有鐵杖叟被他誤傷,急待他自已救援。

故此急急說,渡天渡地,乃是被千面夫人等四人所傷,便自匆匆走去!

普門大師因之不能再事沉默,籌思之後,立即凝神提氣,爆發出一陣「呵呵」大笑,道:「來者何人?無端侵入老衲文殊院佛門地,意欲何為?」

院中的和尚,本被武夷婆婆的聲勢所懾,陣式略滯,但此際一聽普門大師,親自臨場,聲威亦不稍減,不由得心頭一震,陣式重又摧動!

雲慧風蘭三人,循聲一瞧,瞥見這老和尚一臉傲氣,凝立在屋面之上,一副目中無人,穩c勝券之態,不由得心中大怒!

尤是兩位姑娘,這半天不見龍淵出面,而她們三人,在前面靜候之際,又受了暗算,差一點被人關在機關之內,不由得更加擔心!

故此,首先雲慧,猛然掄拐,將兩名和尚的單刀打飛,發出蒼老的聲音,罵道:「老賊禿你神氣什么?還不快將龍大爺放出,惱得本夫人性起,放一把火,將你這和尚廟燒成平地!」

普門大師心中一震,表面上「呵呵」一笑,道:「施主可是千面夫人?另兩位又是何人?那龍施主安然在老衲丹房之內,未傷分毫,夫人何必如此焦急?……啊,那龍施主,可是千面書生嗎?」

風蘭接口脆罵,道:「他正是千面書生,老賊禿你待怎的?姑娘我姓風名蘭,這位乃是姑娘的祖母,人稱武夷婆婆便是!」

她仄仄鶯聲,說話時手下不停,但那陣陣的脆語,卻絲毫不受影響,半些阻礙也無!

普門大師已然心驚,這風蘭功力不凡,及聽到最後一句,那白發如霜的老太婆,正是天下聞名的武夷婆婆,不由得大吃一驚!

只見他面色一變,驀地大喝:「住手!」

晃身撲下屋面,由人群之中,飛快地掠至武夷婆婆面前,合什問訊,道:「老衲普門,忝掌此寺,不知婆婆法駕蒞臨,諸多怠慢,千祈婆婆勿怪為幸!」

武夷婆婆一來料不到,自己的威名,如此之盛,二來更想不到,這位普門大師,前倨後恭,轉變得這么快法!

故此,被他這么一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雲慧、風蘭卻焦急於龍淵的下落,忍不住一齊開口,詢問老和尚:「龍大爺現在何處?」

普門大師微微一怔,正在籌思措辭,那知石室左方,霍傳來一聲朗笑,應聲對答:「龍某在此!」

他這一聲笑,與簡單的四字,聲音鏗鏘,如同金玉墜地。

場中一干人眾,猛不防均吃了一驚,齊齊回頭,循聲一望,果見那形似酸儒的老童生,施施然從一株蒼松之下,走了過來!

普門大師表面上,力持鎮定,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