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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硬在家中行三,大將軍嫡妻蘭夫人所生的第一個兒子,樓礎小時候見過他,記憶中這位兄長與大將軍同樣肥碩,肚皮高高鼓起,若說區別的話,大將軍的肚皮結實得像是鼓起的風箱,樓硬就差多了,像是微風吹起的帷幔,經不住半點拍打。
樓硬對這個弟弟卻已全無印象,只因為他是父親派人送來的,才會撥冗接見。
「你叫……樓礎,嗯嗯,坐吧,自家兄弟,不必拘禮。」樓硬莫名其妙,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接待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
樓硬早已成家立業,自有府宅,占地小些,裝飾則更華麗,沒有盔甲刀槍一類的武具,放眼看去盡是字畫與絲絹,一切都顯得松軟而舒適,與他的肚皮風格一樣。
他坐在一張床榻上,屁股下面墊著好幾層厚褥,被壓得深深凹陷。
該拘的禮還是得拘,樓礎站立深揖,「愚弟拜見中軍將軍。」
「啊,好。你是……父親派你來的?」樓硬還是有點不相信。
「父親讓我來見中軍將軍。」樓礎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上前兩步,雙手交給樓硬。
樓硬接過信之後才反應過來,用古怪的目光打量樓礎,樓家兄弟眾多,能稱大將軍為「父親」的人寥寥無幾。
樓礎退回原處。
樓硬先看信封上的印章,的確是大將軍的私印,拆開細讀,也是父親的筆跡,何況樓礎是由大將軍的親信送來,沒什么可懷疑。
「父親很信任你啊。」樓硬笑道,態度親熱許多,「那我也應當信任你,咱們兄弟二人無話不說。來人,設宴。」
早晨已過,午時未到,仆人卻能迅擺好兩桌酒菜,一桌擺在軟榻上,一桌設於地面。
樓硬永遠都有胃口,端起碗,「對十七弟我不見外,你也別挑剔,一點家常便飯,放開吃。」
樓礎的確餓了,連吃兩碗,樓硬則吃到第三碗,「十七弟胃口不行啊,是嫌我家的廚子手藝不精嗎?」
樓礎起身笑道:「中軍將軍瞧我的身子骨,就能看出我的胃口有多大了。」
「呵呵,你今年多大?」
「十八。」
「真是年輕啊。想當年我跟你一個歲數的時候,比你還瘦,沒過幾年就開始長肉,一天比一天胖。」樓硬拍拍自己的肚皮,得意地說:「半生精華,盡聚於此。」
「如此說來,我還有長肉的機會。」
「哈哈。」樓硬揮手,命仆人撤席,留他們兄弟二人私下交談,「有話你就說吧。」
「父親派我打探天子的心思。」
樓硬眉頭皺起,「還有什么可打探的?我之前說的不夠清楚嗎?陛下的心思全在東都上,這里建座宮殿,那里圍個園囿,要將洛陽建成千古帝都,令後世增無可增,永遠定都於此。要說還能再多一點心思,那就是到處折騰,整晚不睡。」
「父親也希望我能在中軍將軍這里學些真本事。」
「呵呵,父親真這么說的?你是……你的生母是吳國公主吧?」
「正是。」
樓硬長長地哦了一聲,總算對這個弟弟有了一些印象,「父親怎么突然想起……嘿,實話實說,我覺得你從我這里學不到什么本事。」
「愚弟確實笨拙,但是……」
「跟你無關,是我自己沒有本事,除非……」樓硬搖頭,「不行,你做不到。」
「為自己,有些事情我做不到,為樓家,我什么都能做到。」
「哈哈,這才有點意思。好吧,既然父親派你過來,我不能不接受,你在這里住幾天,看機會吧。」
「一切全憑中軍將軍安排。」
「嗯,你去休息,把外面的仆人叫進來,他會給你安排房間……等等,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得先問一聲,瞧你身子骨這么弱,平時挨過打嗎?」
樓礎一愣,「呃,小時候……」
「不是小時候,就是最近。」
樓礎搖頭,「愚弟從不惹人,人也不惹愚弟。」
「那可不行。」樓硬又皺起眉頭,「像你這樣不經打啊。我再跟父親商量商量,你先住,當這里是自家。」
這可不是「自家」,中軍將軍不愧是大將軍的嫡子,對內宅看守得同樣森嚴,仆人帶十七公子去客房,一路上都在提醒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瞧,直到入房還沒說完。
「我在這里閉門靜思,一步不出。」樓礎笑道。
仆人也笑了,「倒那沒這么嚴格,院子里還是可以逛逛的。十七公子需求什么,盡請開口。」
「目前沒有,這里很好。」
房間確實很好,雖然只是客房,比樓礎自家的小宅還要華麗得多,連凳子上面都鋪著厚厚的錦褥。
桌上有書,樓礎翻了翻,都是些啟蒙書,轉身欣賞一會牆上的字畫,然後在房間里轉了兩圈,實在無聊,攤紙研墨,認真地寫字,開始想寫一篇文章,落筆卻只是兩個字,一個「名」,一個「實」,寫滿一張紙,又換一張,竟寫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中軍將軍的待客之道就是吃好,沒過多久,仆人送來午餐,見十七公子果然沒出房門,仆人很高興,「我拿些紙來,十七公子盡管用。」
樓硬顯然在打聽樓礎的底細,整天沒再露面,不管他打聽到什么,天黑之前,府里的待客態度生變化:送晚餐的是兩名年輕侍女,擺好酒菜之後沒有離開,一坐一立,笑語盈盈地勸酒。
樓礎起身,拱手相送,兩名侍女不太高興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