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1 / 2)

背叛 未知 6271 字 202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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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道理!『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後半截顯然不妥。咱們來推敲一下。這後半截不應該『揚』,而應該『抑』,『抑』而後止——戛然而止!就像高檔汽車的剎車片一樣,輕輕踩下去平穩地停下來。有了!『是從哪里來的』,『十億元資金是從哪里來的?』這不就出來了。」雷秘書高興地拍腿,我當時差點笑出聲來,急忙以手捂了一下嘴——我材料的原稿就是這個標題。

接下來三十幾頁材料,雷秘書只勾掉了一小段,改正了幾個明顯的錯別字。這幾個錯別字是我故意寫錯的。另外還有較多的標點使用錯誤,尤其是該使用句號時我卻使用逗號。這一點顯然被雷秘書看出來了,他皺皺眉頭說:「你這家伙怎么喜歡一逗到底?又不是做a,歡實得不想停下來!」

雷秘書最後的評價是:「材料還行,說明你駕馭文字的功夫尚可,但你的基本功還是差一些!」他說的「基本功」是指錯別字和標點符號。

他說到「駕馭文字」時,我又想笑:仿佛我不是寫材料,而是騎著一匹馬。但我沒敢笑出聲來,只是咬著牙根咧了一下嘴,為了阻止笑聲像一個淘氣的小孩子一樣從牙縫里鑽出來,我急忙齜著牙走過去給雷秘書杯中再次注滿沸水。直到這時,他才仿佛看見我一直像《紅樓夢》里寶玉的貼身書童茗煙一般侍立在一旁,這才指著旁邊的另一把太師椅對我說:「你坐!你坐!」

我剛欠身坐下,他皺著眉頭抬腕看看表,這一看就從門里「看」進兩個人來。我抬頭一瞧:是某某同志和某某同志來了。

某某同志和某某同志一進門便滿臉堆笑,先後熱情地伸出雙手與雷秘書緊握。我則如驚弓之鳥一般,急忙將那把p股還沒坐熱的太師椅讓出,重新像茗煙那樣站起來,悄悄溜一邊。第一個某某同志毫不謙讓地坐到我讓出的太師椅上,第二個某某同志則側身坐床上。兩人落座後異口同聲對雷秘書表示歉意,本來應早點過來看雷秘書,但下午有一個會,會一開完就「趕」過來了。

《背叛》49(2)

他們說這一番話斟酌詞句時,特別強調了一個「趕」字,仿佛他倆是兩個去趕集的紅臉膛農村後生似的——若時光退回去二三十年,這兩個「某某同志」說不准真是兩個紅臉膛的農村後生呢!兩人結伴去集市上賣冰g兒,一個老練一些,一個羞澀一些。老練的扯著嗓門高聲叫賣:賣冰g兒!賣冰g兒!羞澀的不好意思吆喝,一著急,跟著一聲一聲喊:一樣!一樣!

那天下午是規格很高的盛宴。古人勸誡後人,有「宴安鴆毒」這樣的說法。意思是沉溺於宴席之歡,貪圖口腹之樂,留連聲s犬馬,等於飲毒酒自殺。這話說得毫無道理,至少也有點危言聳聽。我做了政秘科長後,三天沒人請我「宴安」,就渾身不自在,有時甚至有那種如坐針氈之感。後來我跟雷秘書相熟後,他也有此同感。而且我們都不拒絕聲s犬馬——為什么要拒絕呢?傻瓜才拒絕呢!比如柳如葉,算得上是一個讓人銷魂蝕骨的床上尤物吧(我的想像,尚未實踐)!莫非我和這個聰敏狡黠的小蹄子上床做a,就等於是喝一杯毒酒?簡直是一派胡言!這樣的毒酒我恨不得天天喝呢!我要比這妮子大出差不多十歲,若我有一天實在忍不住去「打造」她時,定會有老蚌懷珠、老牛舐犢之感。據我多次目測,她的r最差也是半球狀,總之肯定不是地梨狀,說不准還是個鴨梨狀呢——而且是現在市場上出售的那種光鮮飽滿的大鴨梨!和這樣一個波霸在藍天大酒店的總統套房造愛,多催情?要比那些鬼頭鬼腦的鴇兒將你帶進y暗狹小、氣味難聞、骯臟潮濕的包廂「靠」那些yd發炎的妓女幸福多多、享受多多、滿意多多呢!包括惠五洲和鄭向洋,見了柳如葉也會眼睛發直——只是他們不敢發直,在那兒裝模作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紫雪市五萬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有多少深溝大壑,可惠鄭兩人在如此遼闊的土地上卻無處藏身。無論他們走到哪里,都是十目所視、十手所指。所以他們就只能背抄著手,目不斜視地從藍天大酒店出來,再從白雲大酒店進去。即使在大廳里碰到柳如葉,或者是碰到正在出席全市玻管工作會議的陶小北,也不敢正眼瞧她們一眼,更不會像我和小北去紅海湖玩那天碰到的那兩個打兔子的家伙那樣,目光不由自主被她們的美艷牽引,來個「哥哥回頭望、妹妹恁漂亮」!

是的,這是一個波霸稱雄、到處散發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的時代!對我和雷秘書這樣的人來說,已是承歡侍宴無閑暇,雖未達到惠五洲、鄭向洋「黃門飛鞍不動塵,御廚絡繹送八珍」的程度,但已著實是「犀箸厭飫久未下,鸞刀縷切空紛綸」。

那天由兩個某某同志親自作陪的酒宴,自始至終氣氛熱烈。雷秘書居中,兩個某某同志像麻將牌一樣,一邊c一個「接應」。下來是我們老板,下來是縣里一位分管招商引資工作的副縣長,再下來是我和李小南。然後是兩辦(縣委辦、政府辦)主任。「茗煙」這一角s移j給了縣接待辦主任。接待辦主任是一個年齡比兩個某某同志還要大的男同志。我初步目測了一下,他的年齡應是五十多歲,比余宏進略小一點,比陳奮遠略大一點。推測他比余宏進小,是看他腦殼上的毛發。余宏進早已滿頭飛雪,而他只是華顛相間;推測他比陳奮遠大,是看他臉上的褶子——他臉上的褶子比相聲演員李文華臉部的褶子還要密。一道褶子與一道褶子之間的距離,比一片暖氣片與另一片暖氣片之間的距離近得多!如果陳奮遠臉上的皺紋是一個拉開的手風琴,這位接待辦主任臉上的皺紋就是一個合上的手風琴——表述得准確一點,應是手風琴拉開或合上的皮制風箱。

宴飲間,接待辦主任始終弓著腰滿臉堆笑垂手侍立一側。他的主要任務是用一雙靈敏的眼珠子始終盯緊某某同志和某某同志手中的酒杯。某某同志和某某同志都不喝酒,只要他們一端起酒杯,接待辦主任便趨前一步,利索地搶過來不由分說倒進自己嘴里。有時兩個某某同志同時端起酒杯,他g脆雙手同時伸出,同時將兩杯酒接過來。我那天有個「驚人」的發現,接待辦主任雙手端著兩杯酒時,總是先將第一個某某同志的那杯酒倒進嘴里,再將第二個某某同志的那杯倒進嘴里。他雙手同時端兩杯酒至少在十次以上,可卻從未先將第二個某某同志的那杯酒往嘴里倒。有一次已將那杯酒送到嘴邊,脖子正准備像我寫的那份材料標題一般,向上「揚」那一下時,卻又突然有點燙嘴似的迅即將那杯酒移開,將另一杯酒倒進去,定定神,才又脖子一仰,將第二個某某同志這杯酒倒進去。我那天發現這一點後,不禁在心里暗暗稱奇——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那天雷秘書顯得格外興奮。他一落座,發現了李小南,眼睛一亮,隨即便巧舌如簧,妙語如珠。飲酒時十分爽快,毫不推辭。有一次他和某某同志碰杯後將那杯酒往嘴里倒時,一邊倒一邊撩起上眼皮向對面的李小南看過來。就像當年邱少雲所在的那支潛伏部隊,脖子以下一動不動,只是將c滿樹枝的腦門兒向上抬了抬。那天雷秘書顯然是「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一個中心是以喝酒為中心,兩個基本點是某某同志和李小南。他一邊和兩個某某同志應酬,一邊時不時多情地往李小南那兒瞭一眼,兩道目光像從爐膛里躥出來的兩支不安分的火舌,不停地被風吹拂,向李小南那邊傾伏。而我則是「一個中心一個基本點」,一個中心是以老板為中心,一個基本點是像那個接待辦主任代兩個某某同志喝酒一樣,不停地代老板喝酒。那天的中心是雷秘書,我們老板馬方向顯然有點受冷落。為了使老板不受冷落,我頻頻舉杯邀酒來營造我們那個方位的熱烈氣氛。起初我還代李小南喝酒,但雷秘書很快吃醋地沖我嚷嚷起來,明確提出要剝奪我這項權利。我樂得順水推舟,將這項權利拱手相讓。雷秘書代李小南喝了第一杯酒後,竟高興地沖我拋來一個媚眼。那天的酒席十分有趣,就像一個酒廠的生產車間,始終有三條流水線:接待辦主任不停地代兩位某某同志喝酒,我不停地代老板喝酒,雷秘書不停地代李小南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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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49(3)

席散後我跟雷秘書到他房間,他突然從手包里掏出一堆票據整理起來。有出租車票,有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的餐飲票,還有兩張五百元的。他沉著臉點票據時,我早到我房間將五千元錢塞進我們玻管局印制的那種公用信封里,再到雷秘書房間,進門時背過一只手將門鎖按鈕吧嗒按下去。當時雷秘書剛將那沓票據清點完,拉開手包拉鏈正欲裝進去。我伸出一只手將他拿票據的手輕輕止住,另一只手十分敏捷地拿出那個信封扔進他手包里。接著我將他的手包拉鏈拉上去,順勢將他手中捏著的那沓票據接過來,快速地扔進我的手包里。這一系列動作完成後,笑著對雷秘書說:「早就想給你辦點事了,沒有機會,今天終於讓我抓住機遇了!」

我一個「抓住機遇」的說法,博雷秘書粲然。他問我:「能處理?」(指能報銷)「當然!」我回答他。接著又說:「辦公室主任是g啥的?不就是為領導搞好這些服務的嘛!」他又直白地問我:「多少?」(指我給他包里塞進去多少錢)我說出數字。他驚奇地瞪大了眼睛,說:「我這些票據恰好是四千九百九十五元,只差五元,你怎么像長著一雙火眼金睛似的。」我笑了笑,說:「只差五『元』,說明咱倆有『緣』——心相通、情相連嘛!」

雷秘書隨即又拉開包掏出五元錢,笑著遞給我說:「好朋友,清算賬!」我沒有推辭,拉開我的手包,將那五元錢塞進去。

雷秘書臉上的線條和看著我的眼神格外柔和起來。我趁著酒興提出,想請雷秘書出去「放松放松」。他對我說:「從現在開始不要稱我雷秘書,稱雷兄即可。」我對雷兄說:「戰爭年代衡量人與人之間關系是否『鐵』,是看有沒有一起『扛過槍』,七十年代是看有沒有一起『下過鄉』,九十年代雷兄你說是什么?是看有沒有一起『嫖過娼』!」雷秘書仰臉哈哈一笑,拍著太師椅的扶手連稱「有道理!有道理!」接著他又補充說,「九十年代也可以說是『下過廂』!」他伸出手指在空中左右搖晃著,比畫了個「廂」字。

我接著又對他說,有句話這樣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娼,娼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還有比這話更絕的呢!我有個舊r的朋友,喜歡文學,他喝醉酒後對我說出一番驚世駭俗的話,他說,魚在河你說七十年代末咱們搞文學還可以理解;八十年代人們都開始搞錢了,咱們還在搞文學;九十年代人們搞完錢又開始搞女人了,咱們還在搞文學!這段話套用在咱們這些寫材料的人身上,那才叫妙呢!雷兄你說七十年代末咱們搞材料還可以理解;八十年代人們都開始搞錢了,咱們還在搞材料;九十年代人們搞完錢又開始搞女人了,咱們還在搞材料。」我將這段話「套用」完,又說,最後再給它加一句,「九十年代末人們連女人都不搞了,咱們還在搞材料!」

「妙!妙!真乃絕妙好詞!」雷秘書晃著腦袋玩味著,一邊玩味一邊說:「偷不著,不搞了,這才是點睛之筆!」他抬手在我肩上有力地擊一掌說:「沒想到你這家伙這么有智慧!」

「這點智慧還不是你下午給我改材料時『點撥』出來的——又不是我頭腦里固有的!」接著我又說,「咱們現在有理由出去『放松放松』了吧?」

雷秘書說:「我倒不是有什么顧慮,主要是覺得沒意思,那些小姐一見面就像炮彈一樣往懷里鑽,一點情趣也沒有。咱們又不是那些土老板,玩也應玩出點意境來。」雷秘書想了一會兒,突然眸子里欣喜地一閃,對我說,「咱們叫李小南一塊兒去唱歌跳舞吧!」隨即他又說,「我最愛聽那些老歌了,老歌就像陳年的酒,越聽越有味道;又像可愛的女人一樣,越j往越難以割舍。」

《背叛》50(1)

我上小學時,曾在學校的文藝宣傳隊里塗個紅臉蛋,唱過一首歌,歌名叫《火車向著韶山跑》。1998年夏秋之j的某一天,我沒有塗紅臉蛋,卻和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乘上了火車。當然我們沒有向著韶山跑,而是「向著上海跑」。

我和陶小北坐在一節軟卧車廂里,咣當咣當向上海駛去。

小北在局里請了一年假,去上海某大學學習。學習期滿後,准備辭職赴美讀書。在美國讀完書後,或者回來,或者不回來。

二十世紀初,中國人大量涌向海外讀書。世事輪回,二十世紀最後的十幾年,中國人再次大量涌向海外。到九十年代末期,不僅北京、上海的學子們出國讀書已不鮮見,包括我們紫雪這樣的北方落後地區,有人去美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讀書,亦已成為平常之事。我們紫雪市有戶尋常百姓就有三個孩子在美國。這三個孩子都是清華大學畢業後赴美的。而他們的父母親只是紫雪市政府的兩名科級g部。

時代的腳步向你奔過來時,可真是比這列開往上海的火車的勁頭還要大!也就是十五年前,即1983年左右,有一幫美國人來我們紫雪考察剛剛發現的地下資源時,在紫東縣和紫北縣,大批群眾涌上街道看「洋人」,比逛廟會都熱鬧。外賓的車隊出行,街道兩側擠滿了好奇的人群。小孩子們齊聲吶喊:「一二,美國佬,滾出去!」老外聽不懂,誤以為是熱情地歡迎他們,打開車窗笑眯眯地向人群招手致意,並咔嚓咔嚓摁動快門拍照。

是的,沒有人能逆轉時代的潮流,否則將會被碾軋得血r橫飛。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陶小北出國,就成為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何況她僅是出國讀書。她就是和老公離婚後嫁給個老外,或者g脆移居海外,也已沒有一點轟動效應——其實轟動效應出現的太多並不好,只能說明這個時代太封閉。當年金聖嘆帶著木枷臨刑前,「看客」人頭攢動。攢動的人頭中,有一人卻不是看客,他的臉上爬滿淚痕!這個臉上爬滿淚痕的人是金聖嘆的兒子。金聖嘆當即作一聯:

蓮(憐)子心中苦

梨(離)兒腹內酸

即使在臨死的時候,金聖嘆也只敢用諧音作對來表達內心的凄苦,可見那是一個多么專制的時代!

小北到上海去,我請假去送她。當然我向老板請假時,並沒有說我到上海去,我說我要到北京去一周。我隨便找了一個借口,說我要到北京參加一個短訓班。這樣那樣以收費為目的的培訓班邀請函隔三差五會寄到我們局里來,我想到哪兒去,還不是拔一下腿的事情?我這兩條腿可以走到國內任何一個城市,包括到香港、澳門轉一圈也十分簡單。做政秘科長半年之後,我就陪老板去過一次新馬泰。在泰國東南部旅游城市帕塔亞奢華的仿古希臘式建築大劇場內,觀看了泰國和東南亞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堪比法國紅磨坊的人妖演出團體——蒂芬妮人妖歌舞團的演出。當然若要到美國去看看萊溫斯基或者那個當時正焦頭爛額的克林頓,還是有一定的難度,費用有點過大。當時到美國去,得五萬多塊錢。花這么一筆錢,僅是為看看萊女和克林頓,還是有點浪費。而且去了不一定能見上他們。倒是在國內,隨時可以見著他們——只要打開電視。

火車在暮s中咣當咣當奔馳在祖國的大地上,我和陶小北的身體不時地輕輕搖晃著。我倆都是上鋪。有一陣兒,我們仰靠在各自的鋪位上,誰也不說話,仿佛在傾聽火車咣當咣當的奔跑聲。一會兒,小北首先打破沉寂,以手支頤,側身向我,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兩個傻子看著遠去的火車。一個說:鐵軌越遠越窄,那么大的火車怎么也不出軌掉下來,走得還挺好?另一個說:傻瓜,沒看見火車也越遠越小嘛!

這個故事並沒使我輕松起來,反倒令我更難受。小北給我講故事的時候,嬌模嬌樣,氣息輕盈。把眼望去,她的身子曲線起伏有致,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r勻。想到這樣一個嬌美絕倫的女孩像她講的故事里那輛「越遠越小」的火車一般,即將在我的視野中變作一個黑點——然後消失!此後只能青鳥飛去銜紅巾。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深切的疼痛和難以排解的憂傷。

三月三r天氣新,玻管局里多麗人。而今,玻管局最「麗」的一位「麗人」,將從我的視野里消失。此後我的生活中可觸可及的女x,只剩下了豐滿(風情?)的柳如眉,豐潤(風流?)的李小南和豐腴(風s?)的柳如葉!這「四姐妹」中最豐姿秀逸、豐韻風雅、綽約可人的陶小北,卻要離我(棄我?)而去!失去了陶小北,對我而言,雖有風情風流風s在,縱有健婦把鋤犁,我也會——禾生隴畝無東西!為解失去陶小北之恨,我竟促狹地將那三個小蹄子作踐為正在扶犁躬耕的「健婦」,仿佛如此「懲罰」她們,我心頭的「痛」和「恨」就會減輕一些。

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在我心目中,小北兼有漢卓文君的婉約和唐楊玉環的閑冶。不任羅綺,婉孌萬態,光彩照人。望著小北卓楊般姣好的面容,回溯我們在玻管局相處八年來息息相通的朝朝暮暮,回想這些年在我們心中悄悄涌動和流淌的那些真摯的情愫,我不禁悲從中來,心如刀割!我想起梁啟超集晏殊詞句所作的那一副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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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0(2)

欲寄此情,鴻雁在雲魚在水

偷催春暮,青梅如豆柳如眉

這副對聯里嵌有兩個人的名字:魚在水和柳如眉。魚在水當然是我了,柳如眉是誰呢?我心中的「柳如眉」並不是我的妻子,而是眼前伸手可觸的這個女子——陶小北!

從我調到玻管局的那天起,我就被這個蘭質蕙心的奇女子那雙亮亮的眼睛所吸引。小北的一雙美目,就像人跡罕至的深山里突現一潭湖泊,幽深而清澈。我曾試圖放棄一切,放棄仇恨,放棄名利,義無反顧地跳進這潭「湖泊」中去。可我最終沒有跳進去,卻離她越來越遠。

如果她知道我的內心竟是那么齷齪,那么丑惡,那么y險,那么歹毒,她會是多么地傷心和難過。

她曾經試圖改變我!但她從來沒有將這種「試圖」告訴我。如果她告訴了我,那也是用「心」告訴我的。她調皮地看著我,眨巴著眼睛問我:你能不能不要那樣刻意地、瘋狂地追逐!那些東西值得你為之付出一生嗎?為那么一點蠅頭小利,扭曲自己的靈魂,得到的真的多於失去的嗎?

欲海無邊,回頭是岸。如果我毅然回頭,將我的丑惡向她和盤托出,她一定會原諒我。女人普遍有一種「慈悲為懷」的心理,即使面對的是一個惡g,只要這個惡g改邪歸正,她們也會愛上他,獻身於他!

可我不但沒有改邪歸正,卻在這條路上越滑越遠!

舍棄陶小北,對我來講有一種摧肝裂膽、撕心裂肺之痛。這種「痛」,別人不會看出來,我也不會讓別人看出來。有多痛,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

那種憂傷,就是在這種痛徹肺腑的基礎上,一縷一縷升起的。

現在,這個女孩子就這樣離我而去,此生天涯海角!如果我和小北是一副對聯的上聯和下聯。下聯突然隨風飄走,而且一飄就飄得那么遠!從此我將成為一副單聯,一副獨聯,一副孤聯,懸在空中,此生再無人能「對」!

想到這里,我已像馬嵬坡前的唐玄宗那樣眼里噙滿了淚水。

難道我瘋狂追逐的一切,全部加起來,能有這個女孩子珍貴嗎?我懷疑!可我已不能自拔!

男人啊!你這令人生厭的追名逐利之徒!

此時,我已側轉身子。我想將那種在我胸中翻江倒海般涌動的憂傷壓住,壓在身子下面,不要讓它像暈車那樣泛出來。

我就這樣側著身子,望著小北;小北也側著身子,撲閃著眼睛望著我。我頓然發現,我倆已這樣相望了一千年、一萬年!

望著小北,除了憂傷,還有溫暖和甜蜜。她的腳穿著薄薄的絲襪,像一對乖巧的貓兒卧在那兒。我想起八年前,我們去紅海湖玩兒的那次,她將一雙美輪美奐的腳擱在沙灘上,擱在清澈的水波里,從此擱在了我的心上。我當時就有過一種想去摸摸這雙腳的沖動,但八年了,我卻沒有去摸。這八年我g什么去了?去打我的三大戰役去了。我打得多么苦啊!有時我甚至心力j瘁,但我卻死死地扛著。我知道,堅持到最後就是勝利!我不能放棄,哪怕戰到只勝一兵一卒!我「勝利」了,「敵人」望風披靡、俯首稱臣。但這就是我要的勝利嗎?我才知道,原來勝利同時就是失敗!我在勝利的同時也失敗得如此徹底!

是的,這就是人生!當你得到的時候,你必然要失去。當你所追逐的一切全部得到的時候,也就到了你全部失去的時候——因為衰老和死亡正在向你步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