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37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61 字 2021-02-15

謝雨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淚漸漸溢了出來:「可你有沒有替我著想過我對那個娜什么仁托什么婭的一點都不熟悉,很可能會露了馬腳,那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惡人,我一個小小弱女子,一定會死的,說不定臨死之前還會被他們給污辱了,你忍心把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送入狼口嗎,我只是混口飯吃而已,你就用此要挾,送我入虎口嗎」

說著說著,兩行熱淚已撲簌簌地流下她的臉頰,夏潯無奈地道:「姑娘,你演的有點過了」

謝雨霏眼淚刷地一收,很無辜地道:「你看,我連你都騙不過,還叫我去騙別人」

夏潯翻了個白眼道:「廢話,你還沒答應呢,我又沒綁著你去,至於哭成這樣嗎白痴也知道你在裝了。」

「是這樣嗎」謝雨霏眨眨眼道:「好像是演的過了點兒。」

她嘻嘻一笑,忽然又變了一副模樣,說道:「叫我幫你也成,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沒有報酬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夏潯道:「什么事」

謝雨霏道:「我還沒想好,不過,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我想起來了,向你提出來,你不得拒絕。」

夏潯叫道:「這怎么可」

謝雨霏搶著道:「你放心,我既不叫你殺人放火觸犯王法,也不會叫你欺壓良善喪盡天良。」

夏潯現在心急如火,人去得稍晚一些,恐那些人就要疑心大起,恨不得謝雨霏馬上答應下來,立即點頭道:「成,我答應你。」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好」

謝大小姐陰森森地一笑:「夏公子,你想讓我從他們那兒,騙點什么回來呢」

拉克申的宅子。

幸好拉克申沒有安排在他的皮貨店會面,否則店里那兩個擺樣子的小伙計,起碼認得出這女人不是他們東家的妹妹,而拉克申的私宅只是一進三間的瓦房,外加前後兩個小院兒,他一旦出門就是鐵將軍把門,家里沒有使喚人的。

換穿了娜仁托婭的衣裙,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純朴天真小丫頭的謝雨霏跌跌撞撞地沖進門去,臉上猶自掛著未干的淚痕。

希日巴日戴裕彬等人正在拉克申家里閑坐聊天,等著拉克申把他妹妹帶回來,忽然看見一個小姑娘進來,一個個迅速站起,打量著她,警覺地沒有說話。

小姑娘看著他們,未曾言語淚雙流,泣不成聲地道:「你們你們就是我哥的朋友,來自哈剌莽來的族人么我哥他唔唔唔」

毛伊罕急了:「姑娘,你哥是誰呀」

小姑娘哭泣道:「我大哥就是拉克申,他他」

夏潯已經告訴過她,說娜仁托婭六歲多就隨著哥哥流落中原,八歲入了燕王府做小侍女,蒙古話未必會說幾句,可她擔心這些人起了疑心會用蒙古話試她,自己剛才匆匆學來的幾句話未必派得上用場,所以一直把握著主動,吸引著他們的注意力。

「啊,你就是托婭妹子竟然竟然長得這般漂亮,美若天仙呀,拉克申只說你長得俊,卻沒想到」希日巴日贊嘆了一番,才猛地醒覺,急忙轉口道:「你哥哥怎么了」

謝雨霏道:「哥哥約我今日出來,說有幼時見過的族人在家里等我,要帶我回來見見你們,還說有一件大事要我幫忙,我剛答應下來,就有一個潑皮搶了我送給哥哥的點心籃子,還還輕薄於我,哥哥惱了,拔腿就追,結果那小巷中還有那潑皮的同伙接應,哥哥被他們被他們給暗算了,爭斗之中,那些人殺了哥哥逃走了,哥哥他嗚嗚嗚嗚」

「什么」幾個蒙人大驚,毛伊罕頓足道:「奶奶的,一個籃子有甚要緊,何苦去追」

謝雨霏抹著眼淚道:「哥哥不是為了那個籃子去追,是因為因為我受了那潑皮的欺負」

戴裕彬冷靜地聽著,忽然問道:「然後如何你為何棄屍不顧,反跑回家來」

謝雨霏道:「是哥哥臨終前囑咐我,無論如何,一定要回家見見族人,說你們有比他的生死更重要的大事叫我去做。我不敢耽擱,耽擱久了,官差趕來就會帶我回衙門,那樣也不知幾時才能脫身,所以我就跑來了。」

她淚眼迷離地看看幾人,問道:「你們就是我的族人么」

希日巴日湊上前道:「是啊是啊,我是希日巴日,你還記得我么」

謝雨霏退了一步,遲疑地辨認著:「啊希日巴日大人,你你和小時候的樣子差得好多啊,你不說,我根本認不出來。」

希日巴日道:「是啊是啊,你的變化更大,要是你不說,我也一樣認不出來,唉,物是物是」

他看了眼戴裕彬,看他沒有提示的意思,絞盡腦汁一想,說道:「物是非人吶。你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謝雨霏幽幽地道:「大人大人小時候總欺負人家」

這一句又讓她蒙對了,她已經聽夏潯說過那位娜仁托婭姑娘長得非常秀麗,料她幼年時模樣也不會差了,這希日巴日比她大不了幾歲,幼年的男孩子也分辨得出美丑,喜歡接近長得漂亮的小姑娘,只是他們吸引漂亮小姑娘注意的手段大抵相同:捉弄她,欺負她。

希日巴日聽了不禁哈哈大笑:「噯,不要怕,那是小時候嘛。」說到這里,忽地想起拉克申剛死,自己實在不宜大笑,連忙又噤聲閉口。

戴裕彬突然用蒙古話說了幾句什么,謝雨霏瞅了他一眼,用結結巴巴的蒙語回答說:「我聽不太懂你的話,我離開草原的時候,太小了,到了宮里,又必須學鳳陽官話。哥哥說,你們有事,有什么事用漢人的話說吧。」

希日巴日連忙把她拉到一邊,親切地道:「托婭妹子,事情是這樣的」

他需要娜仁托婭的配合,所以整個計劃的絕大部分內容就得叫她知道,等希日巴日說完了,謝雨霏緊攥雙拳,用她那生疏的蒙古語堅定地說道:「好我會照做的我是草原上的人,是哈剌莽來部落的人,是長生天庇佑下的人,哥哥是被漢人殺的,我要為他報仇」

希日巴日大喜,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包葯粉遞給她:「你在東側殿做事,這是長生天助我們成事啊,那排水管渠的出口就在那里,托婭,你回去之後,把這葯下在那些人的飲食里面,今晚,我們就潛入王府,事成之後,我會帶你離開,再也不用在這里干些服侍人的活兒。」

「好」謝雨霏把葯慎重地揣好,又輕輕拍拍胸口,說道:「那我回去了,官差們一時半晌的未必找到我頭上,可是回去晚了,王府那邊會生疑的。我哥哥那邊」

說到這兒,她又眩然欲滴起來,希日巴日貪婪的目光在她鼓騰騰的誘人胸膛上微微掃過,說道:「我們的身份實也不宜出面,這樣吧,我們拿些錢,托你哥哥店里那兩個伙計去衙門認屍,操辦後事。托婭,不要太難過了,只要你辦好這件事,你哥哥在天上也會開心的。」

「嗯」謝雨霏鄭重地點點頭,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大人,我走了。」

希日巴日被她媚麗的目光看得骨頭一軟,他妻妾無數,還接收了父親的諸多妻妾,可就沒有一個如此俏麗,風情無限,若非還有大事要做,他真想把這小美人兒摟進懷里恣意憐愛一番,當下只得收住心猿意馬,點點頭道:「好」

謝雨霏匆匆出了房門,暗暗地吁了口氣。

她雖然料定縱然被人識破,也絕不會馬上宰了她,外邊又有剛剛在她面前露過一手絕妙武功的彭梓祺暗中護佑,可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可她就喜歡這種刺激,越困難的場面越喜歡,每當她用高明的表演騙過一些自以為是的人,她就特別的興奮。

對面屋頂上悄悄潛伏著的彭梓祺暗暗松開了緊攥的刀柄,房中戴裕彬卻是一臉疑雲:「怎么這么巧,偏偏今天出了事,拉克申也算極強壯的一個漢子,竟然被幾個潑皮混混活活打死。」

希日巴日道:「安答,你的疑心病太重了,拉克申才離開多一會兒,突然就死了,這么短的時候里,可能有人想得出這樣的法子,找得出這樣的人來」

那時節通常女人是不在外面做事的,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想出這么一個辦法,再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自始至終表現上又沒有絲毫破綻,這的的確確是根本辦不到的事情。戴裕彬也覺得自己是太多疑了,可是這件事如此重大,偏又發生了這樁意外叫他心生疑竇,總是覺得不太舒服。

他想了想,說道:「派個人去拉克申的店里,拉上一個伙計,一起去府衙看看,看看拉克申是否真的遇賊被殺。再派個人跟著托婭,如果她真的進了燕王府,那就證明沒有問題了」

希日巴日頗感不悅,不過仔細想想,謹慎一些也沒害處,便勉強答應下來,看看圍在身邊的眾人,挑了兩個辦事謹慎認真的,吩咐道:「你們兩個去,按我安答的吩咐,一個帶了拉克申的伙計去府衙認屍,另一個跟著托婭,不要驚動她,見她進了王府就回來。」

「是」兩人答應一聲,快步趕了出去。

百密一疏,不管是夏潯還是謝雨霏,畢竟不是算無遺策的活神仙,並未想到他們會跟蹤而來。實際上就算夏潯和謝雨霏想到了也沒有用,謝雨霏是絕對不可能進入燕王府宮門的,最終還是要被人發現破綻,現在所搶的只是時間,發現真相後的時間。

發現了真相的那個蒙人大驚失色,急急轉回拉克申的家,同樣獲知了真相的夏潯和西門慶則馬不停蹄地趕往燕王府,他們都在搶時間

第107章 情非得已

夏潯一俟得知消息,立即與西門慶趕往燕王府。

燕王一死,北平被炸,很難講這種事會不會真的刺激到正在打內戰的北元各路人馬,讓他們再度萌生對中原的野心,聯起手來兵進北平,就算現在還有老朱坐鎮南京,仍然能調兵遣將把他們趕回去,必也落個生靈塗炭的下場,後果實在太嚴重,夏潯顧不得多想了。

他讓彭梓祺帶著她那些北平朋友分頭監視著那些散住在各個地方的蒙古人,自己則帶著西門慶趕往燕王府。他帶西門慶來,是因為他覺得這個西門大官人有時候是很機警老練的,但他的性情過於輕浮,時不時的就干些不著調的事,實在不放心留他在那兒。

到了燕王府照壁前,夏潯讓西門慶候在外面,自己扳鞍下馬,快步走上台階,一個侍衛按刀走來,大喝道:「站住,什么人亂闖宮門」

夏潯急忙抱拳施禮道:「軍爺,小民前幾日來過王府的,當時還蒙王世子親自送出府門,不知軍爺可還認得我么」

這個侍衛不是那一日當班的人,並不知道這回事兒,不過一聽此人還曾被世子親自送出來過,想必是個大有來歷的,倒也不敢失禮,頓時和氣起來,問道:「不知公子有什么事可有王爺或世子的邀請」

夏潯道:「這倒不曾,不過在下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稟報王爺。」

「哦」

這樣一說,那侍衛登時起了疑心,上下打量他幾眼,神色變得淡下來,問道:「什么事」

夏潯急:「是這樣,有一伙蒙古人悄悄潛進了北平,試圖攻打燕王府。」

那侍衛的目光變了,變得像是在看一個精神病,帶著些同情,還有一些奚落,他似笑非笑地問道:「攻打在北平這位仁兄,你說的那些人是打算用牙咬呢還是用拳頭砸,要攻進我身後這道厚厚的宮門」

夏潯硬著頭皮道:「准確地說,不是攻打,而是轟炸」

「哦」

「三十年前,元人撤出中原的時候,在皇宮下面埋藏了大量的桐油和火葯,這些蒙古人就是來引燃這些桐油和火葯的。」

「唔,這倒是十分重大的消息,可要是本官通報進去,王爺問起,他們怎么鑽進秘道,本官該怎么回答呢」

夏潯火氣漸升,大聲道:「他們從下水道進去,就是王府的排水管渠。」

那校尉想笑又忍住:「你知道這排水管渠密如蛛網,何等復雜別說進去一個人了,就算進去一群耗子,也找不到鑽出去的路。」

夏潯道:「這個他們既然知道下邊埋藏火葯的消息,必然是有排水管渠的建造圖紙的,自能按圖索驥,找到出口。」

希日巴日沒必要把他如何鑽出下水道的理由告訴娜仁托婭,以娜仁托婭的身份只能聽命辦事,也沒有問個清楚的理由,所以謝雨霏很聰明地沒有追問,但是夏潯這個猜測倒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那位軍官雙手抱臂,抬眼望天,淡淡地道:「你這樣腦筋不清楚的人,本官懶得送你去吃牢飯,閣下可以離開了。」

夏潯氣極,卻也無可奈何。如果換做是他,在建國三十年後,突然跑去煞有介事地對省政府門口站崗的武警說三十年前這兒地下現在敵偽特務要恐怕也得被人當神經病。可他又不敢觸怒這侍衛,萬一真把他扭送官府,恐怕就耽擱了大事。

他忍了忍,從台階上一步步下來,繞過巨大的石獅子,西門慶牽著馬走上來問道:「怎么樣」

夏潯苦笑道:「那侍衛以為我腦筋不清楚,根本不相信,這可怎么辦」

西門慶眼珠一轉,把韁繩往他手里一遞,說道:「看我的。」

西門慶抬手就要往下脫長袍,剛剛解開腰帶,忽地看見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圍著一條狐狸圍脖,正小鳥依人地偎在一個大腹便便的員外懷中,款款地走過來。西門慶本來想要脫下外袍來冒充包裹,一瞧見那女人,登時雙眼一亮,一個箭步沖上去,伸手就扯了下她的狐皮領子。

那女人被他的舉動嚇呆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在燕王府門前搶東西,以致連高聲喊人都忘了。西門慶厲聲道:「不准喊,老子是奉燕王之命搶你的狐皮領子」

那胖員外被嚇住了,呆呆地問道:「燕燕王殿下為為什么」

西門慶喝道:「為什么你說為什么你看看這狐皮領子什么顏色,唵還敢問,不怕掉腦袋么快些滾」說完轉身就走,捧著那狐皮領子直奔台階。

胖員外喃喃地道:「這狐皮領子黃銫的呀,可我這黃銫不犯禁吶,只有明黃銫才是不許民間使用的,這怎么」

他那小妾怯生生地道:「老爺,是不是朝廷改了規矩,咱還不知道」

胖員外大驚失色道:「那可糟了,繳了皮領子還是輕的,不抓咱去砍頭就算幸運了,快走,快走,可別叫他改了主意。」

西門慶捧著狐皮領子跑到宮門前,點頭哈腰地道:「這位軍爺,那位軍爺,各位軍爺晚上好啊。」

一瞧他那點頭哈腰的樣子,一個當兵的便把手指頭戳到了他腦門上,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西門慶道:「軍爺,小的是謝氏皮貨庄的伙計。這有一條皮領子,是王後娘娘和徐小郡主到我家庄子時,徐小郡主指定要做的,小郡主吩咐,一旦做好,不分時辰,一定要馬上送來。喔,對了,小的叫夏潯,郡主是知道的,還勞軍爺通報一聲,郡主聽了一定准見的。」

那些侍衛自然知道徐國公府的小郡主來北平探望姐姐姐夫的事,一聽她早吩咐下的,倒是不敢怠慢,立即有個士兵打開小門走進王府。王府里也分前殿後殿,到了後殿就是內侍和宮女們服侍,宮外侍衛不准進入了,那士兵把消息告訴了一個內殿的公公,公公一聽是小郡主交待下來的事情,不敢怠慢,立即進去傳報。

夏潯躲在石獅子後面悄悄地看著,也不知道西門慶跟人家說了什么,就見那侍衛居然屁也不放一個立即乖乖傳稟,不禁嘖嘖稱奇。

過了大約兩炷香的時間,一個系白綾褲兒,穿滾銀邊的白綾小襖,頭戴兔茸護耳帽的粉妝玉琢的小丫頭,踏著一雙白鹿皮的小靴子,蹬蹬蹬地從宮里頭跑出來,往台階上一站,雙手叉腰,凶巴巴地叫道:「那個大騙子在哪兒」

西門慶趕緊往台階下邊的石獅子一指,說道:「小郡主,您瞧清楚,那個騙子貓在那兒呢。」

站在大門兩側的那幾個侍衛一看,這人果然是與郡主認識的,不敢多言,連忙又退開了些。

夏潯在石獅子後邊暗暗贊嘆:「這個西門慶,高啊,居然把小郡主都請出來了。」他連忙從石獅子後邊跳出來,招手道:「郡主,郡主,草民在此。」

夏潯一邊說,一邊蹬蹬蹬地跑上去,茗兒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好大的膽子呀,騙了本郡主,居然還敢找上門來再次戲弄於我」

夏潯一呆,忙問西門慶道:「再次戲弄高兄,你是怎么把郡主請出來的」

西門慶揮舞著手中那條金色的狐狸尾巴,洋洋得意地道:「我說你給小郡主送尾巴來了,哦狐狸的。」

這時候徐茗兒已把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