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42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0 字 2021-02-15

夏潯道:「梓祺,你錯了。我不清洗,是因為,我一定要讓這秣陵楊家的當家人,親自把這污穢給清洗了去。之後我就」

他轉向慢慢聚攏到身邊的家人,一字字道:「脫離秣陵楊氏,自立堂號」

自從見了家中的情形,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以後這就是他的家,這些人就是他的人,他這一家之主的脊梁骨若是不挺起來,這一大家子人就別想再做人,這一次拼也得拼,不拼也得拼

肖管事含著淚道:「好,好,老肖聽少爺的,老肖都聽少爺的。」

這時,遠遠一陣叫罵聲傳來,楊家人都在同一個鎮上住著,兄弟們的房子甚至是一幢挨著一幢建的,沒多長時間,就有一大群憤怒的男女拿著勾鉤扁擔,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夏潯提起一根哨棒,慢慢踱出門外,當門而立,沉聲喝道:「不懂拳腳功夫的人都退回院子去清理房舍院落中的牲畜屍體,其他人站到大門里去,守住大門兩側,膽敢闖進一步者,就給我亂棍打將出去」

彭梓祺柳眉一揚,大踏步走到他的身邊,夏潯睨了她一眼,彭梓祺臉色雖然暈著,卻勇敢地道:「打仗親兄弟,上陣夫妻兵。我與你並肩作戰。」

夏潯一笑,目光又往她腰間一沉,說道:「輕易莫用刀。」

小荻揚聲叫道:「彭姐姐」

彭梓祺一扭頭,就見小荻自一家人手中搶過一根哨棒,已然向她擲來,彭梓祺一抬手,砰然一聲攥住了哨棒,然後踏前一步,微微側身,與夏潯各自持棍在手,形成一個外八字的站位。

「是誰,是誰殺了我家的牛」

「我家養的騾子」

「好大的狗膽,我家的老母豬都快下崽了呀」

「他六嬸兒,我家那幾只老母雞可是天天下蛋的呀。」

男人女人一大票人,這個罵那個喊,吵吵嚷嚷地到了面前,夏潯舌綻春雷,陡地大喝一聲:「統統住嘴」

只這一吼,還真把那些人吼住了,靜了一靜,才有一人喝道:「你是什么人,膽敢闖入我秣陵鎮,擅殺人家牲畜光天化日之下,你不怕王法嗎」

夏潯把哨棍往地上一頓,微笑道:「王法,笑話,我正要問,若是你們識得王法,我家怎么會變成這么一副模樣你問我是什么人這兒是我的家,你說我是什么人我楊旭少小離家,今日回轉家門,也不知哪里鑽出來許多野驢野牛野雞野羊,一群不知禮的野公母,把我的家弄得烏煙瘴氣

就連家母的靈位都被穢物所污。為人子的見了怎不痛徹心扉各位想必不是我的近鄰,就是同宗的族人吧抱歉的很,我的家現在非常亂,不便待客,各位還請回去,等楊旭騰出空來,左鄰右舍遠親近宗,都是要一一拜訪的。」

人群中頓時一陣馬蚤動,這時他們才忽然想起,原來這房子宅院是有主人的,只不過這一戶人家當年凄凄惶惶,荷挑遠走他鄉,十多年來音訊皆無,族人還以為楊鼎坤這一房已經在外面死絕了,想不到今日他竟然回來了。當年那個每次出門,都被同宗族親的孩子們給打哭的小孩子,居然長成了這么一條威風凜凜的壯漢。

「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含沙射影,開口罵人什么野驢野牛,不知禮的公母你你這有牛棚豬圈,羊欄雞舍,你還不知道這是有人養的么,一句野物,就想推卸責任你殺了我家三頭豬,今兒不說個明白不陪禮道歉,不賠償損失,我認得你是親戚,我手里的糞叉子可不認得你」

雖然也有少部分人覺得心中有愧,一時語塞,但是大部分人並不在乎,當年楊鼎坤在的時候,一門老少還不是被族人欺得抬不起頭來現在老的不見露面,想必是已經死了,剩下一個小的,他還能頂門立戶,回到族人面前挺著胸膛說話

夏潯雙眼厲睜,猛地一聲大喝:「有人養的哪個狗娘養的我家這大門是家父親手鎖上的這房契還在我楊旭懷里揣著,誰敢砸我家的房門,侵占我家的院落房舍搬空我的家宅,污辱家母靈位,將我楊家做了養豬蓄羊的牲口棚子你說」

「這么說,你是有意為之了」

說話的那個人冷笑起來:「好,楊旭,你個小崽子,比你爹出息多啦回轉故鄉,不夾起尾巴做人,敢搞出這么大的舉動來,好這筆賬,我和你算個清楚」

夏潯冷笑:「你是哪里躥出來的野狗」

那人只比他年長幾歲,長得魁梧,聞聲喝道:「小畜牲,我是楊文武,還記得嗎」說著揮起手中糞叉子就砸了過來。

夏潯見他動手,自然也不客氣,手中哨棒一挑,棍尖便向他叉端刺去。一見楊文武動手了,那些本來理拙的楊家人立即大打出手,只要把楊旭拍趴下,這個理怎么講,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彭梓祺一見他們刀槍棍棒都往自己男人身上招呼過來,不由得火冒三丈,她杏眼圓睜,一聲叱喝,手中哨棒便圓轉如意,運動如輪,向他們橫掃出去。

夏潯和彭梓祺的棍法風格不盡相同,但是同樣的犀利冷酷。持棍搏擊在技不在力。俗話說:「拳怕少壯,棍怕老狼」,徒手搏斗,力氣大者可占不少優勢,但用棍搏擊,情況就不同了。棍法在技擊上不主張硬拼勁力,而是講究技巧方法,剛柔並用。

用棍搏擊時,要考慮兩棍之長短,量度距離之遠近,計算時間之遲速,明確生死棍的變化,生死門之趨避,老嫩棍之進退,發力點之控制,回擊點之內外。掌握了這些就算是學到了上乘的棍法,才能在搏擊中得機得勢。因此雖然二人的棍法各有心法巧妙,但是表現在外象上看著卻大抵相同。

只見二人同進同退,互相配合,兩條棍在他們手中就像兩條蛟龍,張牙舞爪,所向披靡,那些粗通拳腳的人物如何是他二人對手,二人沖到哪里,哪里就像沸湯潑上了雪獅子,那看似洶洶的對手立即東倒西歪,慘叫連天。

那些欲待撒潑的婦人們一見這二人下手毫不留情,根本不管你是男是女,嚇得早已遠遠避開,不敢沖上去自觸霉頭了。

有夏潯和彭梓祺這兩條棍,來者雖眾,竟無一人可踏進院門半步,夏潯和彭梓祺的攻守配合越來越是默契,打得也是越來越順手,就在這時,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住手住手」

隨即便有更多人跟著叫嚷:「住手,老爺子來了,統統住手」

如今還在苦撐的楊家青壯已只剩下三四人了,現在已不是他們圍著夏潯打,而是被夏潯和彭梓祺追著打了,一聽叫喊,有了台階,趕緊的退開去,夏潯和彭梓祺收了棍,並肩往門前一立,只見一個身著員外衫,年約七旬的白眉老者,在旁人的扶持下匆匆地趕了來,一見本族子弟躺了一地,哀嚎翻滾,只氣得鼻息咻咻。

有人湊過去,對這老人耳語了幾句,老人動了動眉毛,凌厲的目光射向夏潯,夏潯夷然不懼,若無其事地站在那兒,向他啟齒一笑。

「你是楊鼎坤的兒子楊旭」

老人發話了,夏潯頷首:「正是,你又是哪個」

老人還沒發話,扶著他的一個儒衫中年人已大聲喝道:「無禮小兒,這是我秣陵楊氏一族家長,比你爹還大著一輩,見了本族長輩,還不大禮參拜」

夏潯抬眼望天,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楊旭離開家鄉時,年紀還小的很,不認得族中長輩。總不成你們隨便抬一個氣息奄奄的老家伙來,說是我家長輩,我就得糊里糊塗地認下吧」

老者一聽氣極,指著他道:「你你說甚么」

夏潯道:「見人善行,多方贊成;見人過舉,多方提醒,此長者待人之道也。為人長者,應該有足以令人仰望的風范。後輩在長者面前,方能屈意承教,恭馴禮敬。若是自家的長輩,更該教育子弟,維護同宗,不偏不倚,公平正直,方為長者之道。

楊旭與父親一別家鄉十余載,今日歸來,宅院房舍被人侵舍,做成了牛棚豬圈,楊旭不曾看見一位同族長輩出面制止。家母靈位被棄於角落,被雞屎鵝糞沾污,也不曾見到一位族中長輩出來主持公道。楊旭清理家園的時候,那些強占民居的人洶洶而來群毆楊旭,也不曾見一位族中長輩出面。現在,偏就冒出了一位本家的長輩,試問楊旭如何信你呢」

夏潯呼地一聲挑起哨棍,往那老者鼻尖底下一點,聲嚴厲色,振聲喝問:「你說你是我家長輩,自己趴到井口邊上照照你那張老臉,從頭到腳,你哪兒像是一個長輩」

第122章 當面鑼對面鼓

「這個這個混帳東西,忤逆不孝,忤逆不孝,我一定要治他,一定要狠狠地治他」

楊氏族長楊嶸原以為只要他一出面,馬上就能讓這個十多年來音訊皆無的族孫俯首聽命,卻沒想到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弄得自己被他像是訓孫子似的劈頭蓋臉一通訓斥,在族人面前丟盡了臉面。可家族的威嚴壓不住他,打又打不過他,老頭子氣得渾身哆嗦,偏就無可奈何。

扶在他右手邊的人不到三十歲,名叫楊羽,是本族的一個生員,當年家境貧困,是楊鼎坤出資供養他讀書的。可他從未對楊鼎坤心生感激,他認為族中長輩,有責任扶持本宗族的子弟,子弟們發達了,反過來自然會光大宗族。

他認為楊鼎坤這樣做,根本就是楊鼎坤的職責所在,誰叫他有錢呢這一切都應歸功於家族,如果不是家族的存在,楊鼎坤會這樣扶持他么如今眼見楊旭回來,飛揚跋扈,如此囂張,目無尊長,毆打同宗,楊羽非常氣憤。

不就是一幢老宅子么,這十好幾年沒人去住,風吹雨淋的還不是一樣敗落下來給親族們利用一下有什么關系,他認為這是楊旭有意報復,此番回來就是挾怨而來,報他母親當年的投井之仇,報他父親的離鄉之恨,所以找個借口還以顏色。

扶著楊嶸向前走著,楊羽暗暗轉著腦筋,忽然陰陰地說道:「大爺爺,您何必為了一個忤逆不孝的小子生氣呢要整治他還不容易,這件事就交給羽兒來辦吧。」

楊嶸哼了一聲道:「你有辦法你有什么辦法你考了快十年的鄉試了,到現在還沒中上個舉人,當初你一舉中的,成了秀才,老夫還以為族中終於要出個人物了,誰想到」

楊羽臉一紅,訕訕地道:「是,是羽兒無能。要整治楊旭嘛,容易的很,這楊旭好狠,剛一回來,就有膽子把那院中牲畜殺個雞犬不留,可惜,他只顧了立威,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他殺了牛」

楊羽呲著牙笑:「牛是耕種必用之牲畜,朝廷律令,凡因故屠殺他人馬牛者,杖七十徒一年半;私宰自己馬牛者,杖一百。耕牛傷病死亡,不報官府而私自開剝者,笞四十。不管怎么算,他都是有罪的,殺一頭牛是這樣的罪,他殺了至少七八頭牛,又該當何罪呢」

楊嶸憬然:「唔老夫怎么沒有想到這一條,不錯,不錯,你說下去。」

楊羽得了贊揚,更加興奮,忙道:「是如果咱們在別的事上和他夾纏不清,他縱有錯,可畢竟族人們所為也有些不是非常厚道,一旦打了官司,爭吵開來,豈不被外姓人看了咱楊家的笑話。所以,統統提不得,唯有他擅殺耕牛,就這一條,足以整治他了。」

楊嶸喜道:「好,這個法子好,羽兒啊,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的,叫他小子知道,這秣陵鎮到底是誰的天下,哼」

楊家院落里的牲口棚圈全都拆了,屋子里打掃了一下,將那倒塌的供桌勉強修好,重新供上了楊鼎坤和夫人的靈位,靈前獻上了供果香燭。

院子里那個大水坑被掩埋了一半,然後把搭豬圈牛棚的木料都一點點的丟進去,引燃了生起火,在上面烤炙牛肉羊肉,架起大鍋烹雞煮鵝,一時間肉香四溢,滿鎮飄揚,遠遠近近的,還是有人逡巡著,可是都曉得了這楊旭棍棒厲害,沒人敢靠近來,只有那些孩子受了肉香誘惑,悄悄地爬了牆頭,眼巴巴地看著,饞得直咽唾沫。

夏潯又叫人去打酒來,彭梓祺不放心,親自陪了兩個伙計去鎮上買酒,那鎮上的酒家不是楊家人開的,可他已經聽說了發生在楊家的這件大事,楊家是這鎮上最大的一姓,這掌櫃的哪里敢得罪楊家,竟不敢賣酒給他們,彭梓祺也不生氣,騎了馬去外鎮買了四壇好酒回來。

當天晚上,楊家院里篝火熊熊,牛羊飄香,在全鎮人異樣的目光下,度過了紅紅火火的一個夜晚。

第二天一早,楊羽牽頭,聯合楊文武等共一十八家楊氏族人,狀告楊旭屠殺耕牛,十八張狀子雪片一般,直接遞到了江寧知縣吳萬里的案前。

應天府下轄江寧上元句容溧水高淳江浦六合,溧陽八縣,八縣各有縣令,秣陵鎮隸屬江寧縣,這官司自然得到江寧縣來打。

與此同時,夏潯則去外鎮找了幾伙匠人,每日肥牛肥羊地供著,開始大興土木,正式建造家園,兩下里秣馬厲兵,開始了正式的交鋒

應天府本來是沒有足夠的地方建造規模宏大的皇宮的,可是洪武皇帝能以淮右一介布衣而取天下,胸襟氣魄當真不凡,他硬是背倚紫金山,添平燕雀湖,造出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明宮殿。

不過此舉終究屬於逆天而為,雖說燕雀湖底以巨石鋪底,打入木樁,又用石灰三合土反復打夯加固,可是建成沒幾年,北部地基就開始下沉,弄到現在皇宮前高後低,壞了風水,十分的不吉利。這且不說,一旦下雨,內宮就容易形成內澇,排水不易。同時宮城離外城也太近了,如果發生戰事十分不易防衛。

朱皇帝對此很是煩惱,頭好幾年就開始張羅遷都,他派太子朱標赴關中考察了一番,本來屬意於遷都長安,可惜太子爺從關中回來不久就病逝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對朱皇帝的打擊很大,這幾年朱元璋年事漸高,對遷都之事有心無力,這事也就擱下了。於是重新開始下大力氣整修皇宮,承天門外金水橋畔到現在叮叮當當的還沒有完全完工,文武百官出入十分的不便。

御道一側,沿千步廊西行,毗鄰五軍都督府,與東側的六部衙門隔街相望的,就是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現在的錦衣衛可比不得當年風光了,除了執掌侍衛展列儀仗和隨同皇帝出巡這些基本上與傳統的禁衛軍沒什么兩樣的事務,也就是時不時的向皇帝報一下市場物價,讓皇帝了解一下民生,如今的錦衣衛當真成了大明王朝最清閑的衙門。

衙門里邊冷冷清清,處處都是一片破敗的氣象,青磚漫地的平整路面上,磚縫里長出許多野草,顯見平時根本沒有人走動,門戶和庭柱漆面盤剝,斑斕一片,就像年久失修的冷宮,錦衣衛的老人回來領餉的時候把這一切看在眼里,那心情自是可想而知。

不過後院兒里頭還是有人常住的,院中草木繁盛,鳥雀歡鳴,倒是自有一股勃勃生機。一個唇紅齒白眉目清秀的英俊校尉正輕輕步入院中。

錦衣衛現在仍然有將軍校尉和力士的編制。將軍叫做天武將軍,也就是從永樂朝起改稱的大漢將軍,主要職責是把守午門,充作殿廷衛士,多由功臣子弟組成。校尉和力士則揀選民間身體健康沒有前科家世清白的男子充任,校尉掌管鹵簿傘蓋,力士舉持金鼓旗幟。

只是這些都是在宮中當值的人員,錦衣衛都指揮使司的常駐人員已寥寥無幾。其實這幾年錦衣衛的百戶官千戶官倒是有增無減,只不過那是因為皇帝每有賞賜,常選功臣子弟封為錦衣親軍官員,他們並不就職辦差,只是擔個閑職領份俸祿而已。

英俊校尉繞過一叢花木,就見廊下一個白袍男子正手持剪刀,彎腰修剪著一株花草。這人頭挽道髻,穿一身月白色燕居常服,看年紀,只在四旬上下,生得朗目英眉,鼻如懸膽。三綹微髯,面如冠玉。

大明選官,必得五官端正,同樣有才學的兩個人,相貌英俊者從仕就要容易的多,看這人容貌,何止達到了五官端正的標准,絕對稱得上是一個美男子了。

雖然他已四旬上下,可是氣質成熟,英俊瀟灑,配上這一副好相貌,只要略施手段,照樣可以迷得懷春少女神魂顛倒。此人便是錦衣衛指揮僉事羅克敵羅大人。

錦衣衛官員有指揮使一人,正三品,同知二人,從三品,僉事二人,四品,鎮撫二人,五品,十四所千戶十四人,五品。因為這幾年來錦衣衛已經形同虛設,指揮使指揮同知都是掛著虛銜的功臣子弟,平時根本不到衙門里坐班主事,真正操持錦衣衛事務的就只有這位羅克敵羅僉事了。

那校尉快步向前,到了羅僉事身前一丈處,單膝跪地,直挺挺抱拳行了一個庄重的軍禮,朗聲說道:「錦衣校尉蕭千月,見過僉事大人。」

「咔嚓」

羅僉事又是一剪,一枝綠葉隨之滑落,他放下剪刀,微笑瞟了蕭千月一眼:「千月來了啊,起來吧。」

蕭千月道:「是,卑下奉大人所命,一直跟著他,如今他好像惹上了麻煩。」

「哦」

羅僉事輕輕笑了,說道:「他惹的麻煩還少么似乎他到了哪兒,都要攪起一天風雨來,呵呵,不過最後他總能置身事外,事了拂衣去,不留功與名」

蕭千月苦笑道:「不過這一回,好像他無法置身事外了。」

第123章 以彼之矛

「這樣么走,廳里敘話。」

羅僉事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袖微拂,當先行去,風度翩躚,當真是謙謙君子,溫良如玉。蕭千月溫馴地跟在他的後面。

廳中正煮著茶,現在雖然制茶工藝不斷改進,茶葉直接就可以沏出色香味俱佳的上品,但是羅僉事還是喜歡用最傳統工藝制造的茶葉,用烹煮的方式來品用。

書廳中的陳設十分簡單,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卻不見有什么案牘堆積待辦,牆上只懸掛著一副四尺寬一尺半高的畫卷,畫卷色彩鮮艷,羅僉事一進廳,就習慣性地從袖中摸出上好的松江棉制的一方潔白手帕,走過去輕輕拂拭那副畫卷。

這是他的寶貝,每天他都要消磨很多時間在這副畫上,仔仔細細地拂拭,不教它染上一絲塵埃。

這幅畫繪的是當今皇帝某次出巡的場面,畫面上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