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68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8 字 2021-02-15

那女子道:「雷老二,你可查明了他的身份」

雷曉曦道:「還用查么此人曾出現在老大被抓捕的酒館兒,身上沒有攜帶路引,我方才又看過他的手掌,是個使刀的行家,你看他像是一個行商么」

女子厲聲道:「咱雙嶼島一向以軍紀治幫,凡事講究個規矩,講究個證據,聽你這么說,你是只憑揣測,便要殺人了」

雷曉曦當著自己屬下被她一喝,臉上很是掛不住,勃然道:「蘇穎,這不是你老子做雙嶼島老大的時候了,你不要動不動就對我指手劃腳的,如今我是雙嶼島的二當家,除了許滸,旁人號令不得我。」

那女子聲音也陡然提高了:「我蘇小妹掌管雙嶼島斷事堂,一應內外刑獄,俱經我手,否則就是濫用私刑我說不許殺,那就不許殺」

雷曉曦冷笑道:「在這艘船上,我就是老大,你蘇小妹的威風,等回了雙嶼島再擺不遲聽我號令,把他丟下去。」

只聽嗆啷拔刀出鞘聲起,蘇小妹的聲音厲喝道:「誰敢」

這時賈頭領連忙打起了圓場:「二爺,三爺,為了一個外人,值當的嘛,您二位都消消氣兒,消消氣兒,依老賈看來,這個姓夏的確實可疑」

蘇小妹氣虎虎地道:「帶他上島,還怕他插翅飛了取了證據再殺何妨如果這般草菅人命,我們和楚米幫有甚么區別了」

雷曉曦暴跳如雷地道:「證據證據個屁你當咱們是官府朝廷呢我們現在就是海盜,一群海盜,還守著那些臭規矩做什么」

賈頭領趕緊道:「二爺三爺,你們不要再吵了。二爺要殺,有殺的道理。三爺說不殺,也有不殺的理由,要不,咱們這么著吧,依著海上的規矩,這人是二爺帶回來的,自當由著二爺發落。可不管人貨,一旦入海,一炷香後,便是無主之物,三爺您要是能把他救上來,他就是您的人了,自然由著你發落。」

蘇小妹冷笑道:「一炷香一個不通水性的人,既不會憋氣,也不會換氣,一炷香的時間早淹死了,再說這片海域下面暗流涌動,礁石叢生,誰知道他能被卷到哪兒去,想要下海底尋人談何容易,老賈,你這分明是偏幫老二了。」

雷曉曦聽了卻是哈哈大笑,連聲道:「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阿妹,我也不想跟你傷了和氣,咱們就這么辦這小子又不是你的情人兒,你這么上心干什么你救得上來,那是他命大,你救不上來,那是他命中注定該做龍王爺的女婿來人,停船拋錨,點起香來,把那小子丟到海里去」

第208章 海妖

雷當家的一聲令下,海船立即拋貓停下,海盜們都興致勃勃地圍過來看二當家和三當家的打賭。

有人點燃一枝香,站在船頭高高舉在手里,夏潯連一句抗議的話都來不及說,就被拋進了大海,海面上一片蔚藍的波濤,人一入水,片刻的功夫就已不見蹤影。

雷曉曦倚著船舷,笑吟吟地道:「阿妹,你想救他,那就看他福氣多少,你的本事多大了,若他撐得過一炷香,你又能把他撈上來,那他就隨你處置,我雷某人絕不多說一句。」

與他面對面站著的,是一個穿著男式短褐的女子,頭發束成馬尾,在海風中飛揚起來,她冷哼一聲道:「雷老二,你一意孤行,回去後我會請大當家的作主的,不管這人救不救得上來,這事兒,咱們沒完」

雷曉曦不以為然地笑道:「大當家的會為了這么點事和自家兄弟翻臉阿妹,醒醒吧,咱們現在是匪,不是兵,有些規矩該變就得變了」

這時候,站在船頭的那個海盜大聲喊道:「到了,一炷香畢」

海盜們立即鼓噪起來:「三當家的,看你的啦」

「哈哈,不曉得那小子還有沒有命在」

「這邊這邊,三當家的,此處水流往東走的,該往這邊去尋。」

眾海盜七嘴八舌地說著,那女子並不理會,而是迅速地寬衣解帶起來。解開腰帶,脫下短褐,她的大腿修長結實,沒有一點贅肉,鯊魚皮的緊身短褲包裹著一個沉甸甸的極具質感的臀部,豐滿如球。

她的上身也穿著一件魚皮鞣制的半身甲似的貼身短衣,束縛住了胸前波濤洶涌的一對球體,那柔韌有力的腰部系著一條很寬的皮帶,皮帶上拴著一把帶鞘的短刀,刀鞘緊貼著她右側的飽滿臀部,顯得十分性感。

這位三當家的非常俐落地脫去衣袍鞋子,像一頭線條優美的豹子,只一躍便躍上了船舷,身形稍稍一蹲,光滑的脊背好像蒙上了一層咖啡色的緞子,閃閃發亮,隨著她的動作,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身體上每一條肌肉跳躍的痕跡。

她深吸一口氣,雙掌一合,雙腿有力地一蹬,整個人就像一條魚般刺進了大海,海面上只涌起少許潔白的浪花。許多海盜都擁擠到船舷旁,探頭往水下看著。水很清澈,能看到四五米之下,就見她像一條魚似的,臀腿只一擺,便潛到了更深處,迅速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內

夏潯識得水性,而且水性還很好,但他從未試過在水下憋這么長時間的氣。一炷香,就算有海風吹著,香燒得比較快,這段時間也不短了。他身上的繩子捆得很結實,根本掙脫不開,如果他有謝謝那種舌下藏刀的本事,或許還可以嘗試一下,否則徒勞的掙扎只能盡快耗盡他的氧氣。所以夏潯很明智地放棄了一切抵抗,他現在只能把自己的性命交給那個素未謀面的蘇小妹了。

夏潯在水下緩慢地換著氣,放松了身體,自由地隨著水流擺動,盡量不浪費自己一絲氣力,憋上許久,才吐出一串氣泡,藉機進行換氣。但是這口氣有出無進,總有耗光的時候,他漸漸地有些支撐不住了,放眼望去,藍色的大海下面,只有一群群魚兒游過,始終不見有人下來

夏潯不禁著慌起來,他不知道那炷香燒沒燒完,也不知道這位蘇小妹能不能找到自己,難道自己稀里糊塗的就要喪命於此

蘇穎躍入大海,就像一條飛魚似的靈巧地潛到海底,四處尋找著,終於,在一叢黑色的礁石旁,她發現了一片白色的袍裾,隨著水流輕輕搖曳著,蘇穎立即擺動身體,向那里飛快地游去。

夏潯的眼睛張得大大的,嘴巴微張,肺里最後一點空氣都耗光了,偶爾還有幾顆細密的氣泡向上升起。他已陷入彌留之際,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肢體修長身材健美的女人,長發像水草似的在她腦後飄揚,她就像一只美麗的海妖,徑直向他撲來。

這是夏潯腦海中留下的最後一個印象,隨即,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夏潯再蘇醒時,已經在海島上了。

旁邊坐著一個沒了牙的老太太,正在喂他魚湯,夏潯還沒弄明白身在何處,就聽一個爽朗的女人聲音道:「他醒了」

隨即門簾一掀,一個女人大步進了進來,一看見他便笑道:「哈哈,你的命還真大,不枉我一番辛苦」

這個女人看起來約有三旬上下,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異常的明亮,好像海水般清澈,這使得她看起來又年輕了許多。她的嘴唇潤澤豐滿,透出一股野性的魅力,女子一旦有了媚態,三四分姿容,便可抵得過七八分顏色,何況她本來就不丑,健康性感的火辣身材,略顯野性的氣質相貌,賦予這個女海盜一種特別的味道。

夏潯只聽聲音就認出了她,連忙掙扎起身道:「原來是三當家的,多謝三當家救命之恩。」

蘇穎又是爽朗地一笑,大聲道:「你不用客氣,不傷無辜,這是我爹生前立下的規矩。這幾天,你就在我這兒住著,不要胡亂走動,等我查明你的身份,我會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你當真是朝廷的秘探,我蘇小妹能救你,也就能結果了你」

這蘇穎大大咧咧一副男兒做派,交待了這么幾句話,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夏潯只是閉氣過久暈厥過去,一俟蘇醒,也就沒了大礙,在這島上,他插翅也飛不了,因此既無人看管他,也不必綁著他,夏潯未敢遠離,就在院落周圍轉了轉,熟悉這里的環境。

蘇穎的住處是半倚山洞蓋成的一處院落,三間正房,兩間廂房,一個小院兒,距沙灘很近,出了小院前方不遠,就是平坦的沙灘。這片沙灘是貝殼類沙灘,沙石比較粗礫,但是海水很清澈,不時會有些海藻一類的東西被沖上岸來。

夏潯遠遠地察看一下島上的動靜,這片海域不適宜船只靠岸,碼頭應該在另一側,他看到一些張著潔白大帆的船只正向島後繞過去,看情形,雙嶼島作為走私的中轉站,生意還興隆的很。

夏潯心道:「他們要盤我的底,總得還須幾日時光,我想活命,就得利用這段時間逃走。可是一葉小舟,怕是到不了海寧的,若是大船,我一個人又開不了,看這位蘇三當家的對我並無猜疑,如果我綁她為人質呢只是這樣一來,身份必定徹底敗露,這一關過去了,李景隆那一關卻是過不去了,如果逃走之前我能盡可能的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就好了。」

想到這里,夏潯又返回了住處,這里住著一對老夫妻,那個老漢是蘇穎父親當年的親兵,年邁之後就與妻子住在這兒,照顧蘇家小姐。夏潯與他們攀談一番,很快熟絡起來,可是人老成精,夏潯雖然旁敲側擊,想從他們嘴里弄到些有用的情報還是十分困難。

到了傍晚時分,蘇穎氣虎虎地走了回來,看見夏潯正在院中與那老漢閑扯,便道:「陳伯,取兩壇子酒來,姓夏的,你閑得無聊是不進來,陪大姐喝兩杯。」

現成的魚干兒蝦皮兒,幾道下酒的小菜擺到桌上,夏潯看看她臉色,試探地道:「三當家的,遇到了什么煩心的事兒」

蘇穎提起一壇子酒,拍開泥封,咚咚咚地倒了兩大海碗,說道:「今天著實惹了一肚子閑氣,來,先陪大姐吃碗酒。」

夏潯一看那大海碗,不由吃驚道:「這么大的碗」

蘇穎瞪眼道:「有甚么問題我一個女人家喝得下,你一個男人還喝不下么」

她捧起大海碗,「咕咚咚」一大碗酒喝得涓滴不剩,瞪著夏潯道:「該你了。」

夏潯想要套她的話兒,看這模樣,不陪她喝酒是談不下去的,只得硬著頭皮捧起碗來,將一碗酒灌了下去,一碗酒下肚,夏潯就頭重腳輕,舌根也有些發硬了。他趕緊擺手道:「三三當家的,要是再喝,在下就陪不了你了,我我喝不得急酒,就陪當家的聊聊天好了。」

蘇穎大馬金刀地坐在席上,鄙夷地道:「你是不是男人啊就這酒量」

夏潯苦笑道:「三當家的,是不是男人,不見得體現在酒量大小上吧」

「哦」

蘇穎睨了他一眼,一雙野性的眼睛帶起一絲媚意,欺近身來,昵聲說道:「那么,是不是男人,體現在什么東西大小上呢你告訴我,好不好」

夏潯沒想到這個女海盜如此生猛,這樣的話題也肆無忌憚,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蘇穎看到他的窘態,突然放肆地大笑起來:「哈哈哈,逗你這樣的小男人實在有趣。」

「小男人」夏潯啼笑皆非:「在梓祺眼里,哥可是偉男啊,到了這位大姐眼中,居然就成了小男人」

蘇穎給自己又斟了半碗酒,一口喝干,擦擦嘴巴說道:「今天楚米幫派人來了,我們雙嶼島和他楚米幫本來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他們今天派人來,居然叫我們雙嶼島入伙,共奉陳祖義的旗號,偏偏雷老二那個白痴還一味地幫著他們說話,外人面前,我又不好和他撕破臉皮,憋了一天的悶氣。」

夏潯心中一動,連忙端起酒壇子給她斟酒,一邊問道:「雙嶼幫海米幫,縱橫海上也有些年頭了吧,既然彼此一向相安無事,怎么突然的他們就要拉攏入伙了」

蘇穎冷笑道:「還不是陳祖義那個海魔頭,也不知從哪兒尋摸來一個姓凌的神棍,花言巧語,誑他有真龍天子相,這個白痴招兵買馬,是要做皇帝」

第209章 處死

蘇小妹這句話入耳,夏潯登時大喜,有了這句話,李景隆那里就能有個交待了,由此分析,凌破天極有可能出海投靠了陳祖義,說不定還是楚米幫的那對夫妻給他牽線搭橋,楚米幫到處劫掠,山東地境他們也是去過的,說不定便是因此與凌破天結識。

夏潯強抑驚喜,做出吃驚的樣子道:「造反當皇帝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呀,三當家的不與他們摻和實是明智之舉。」

蘇穎輕蔑地道:「我爹當初就是反他朱重八的,朱重八在金陵稱帝,我爹退走海上稱王,也沒見他能把我們怎么樣,不是說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么,他這皇帝當得再了得,也不能威及海外。造反有什么了不起的」

頓了一頓,蘇穎又道:「不過我們和楚米幫和陳祖義不是一路人,日子過得好端端的,干么要聽他們號令。」

她乜了夏潯一眼道:「我們是海盜,但是我們只是走私,以前,我們自己弄船出海,往返銷售中外貨物,自從占了這雙嶼島,各國客商都往這里來,我們收了他們的貨,販往陸地,再從陸地上購買我大明貨物,返銷與他們,太太平平,獲利也豐厚,干得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可那小楚小米夫婦乃陳祖義之流呢」

蘇穎丟塊魚干在嘴里,輕蔑地道:「他們干的是無本買賣出來做生意,他們向來是空船出發,一路搶一路走,搶到什么賣什么,回去的時候也不落空,又是一路的搶回去。那陳祖義尤其惡劣,每搶一船,必定搶光殺光燒光,這路貨色,就算我們在海上討生活的人,也當視其如寇仇,焉能奉其號令,助其為惡」

夏潯肅然道:「三當家的所言甚是,聽您的意思,大當家的也不同意投靠陳祖義,怎么還糾纏了這么久」

蘇穎嘆了口氣道:「雷老二一直覺得我爹立下的規矩太嚴,束縛了大家發財。這雙嶼島上,三座山頭」

蘇穎忽地自覺失言,連忙改口道:「不說這些掃興事,我這地方,少有人來,今天難得你在這里,來,陪大姐喝個痛快。你做行商,原來經營什么,家鄉可曾娶了妻室」

夏潯隨口答了,蘇穎便道:「還沒有孩子也好,趁著現在沒有牽絆,多賺些錢回去,等有了孩子,便置幾畝地,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不要再這樣東奔西走。唉我男人死得早,若有一子半女在身邊,我早上岸隱姓埋名去了,總不成讓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個小海盜」

她一邊說一邊喝,兩壇子酒幾乎全是她一人喝掉,也不知喝到什么時辰,她醉眼朦朧,漸漸有了倦意,喃喃嘆息一聲,趴在桌上道:「累呵,真的不想再爭了,勾心斗角的,我不喜歡,可還有那么多我爹的老部下,不喜歡,也得撐」

話未說完,她便發出細弱的呼聲,夏潯靜靜地坐了一會兒,魚油燈輕輕地搖曳著,光線忽明忽暗,夏潯的目光慢慢落在蘇穎的腰間。

蘇穎是一個成熟的婦人,因為常在海上行走,穿裙袍不便,所以穿得都是簡潔貼身的兩截式衣褲,這時斜斜趴在桌上,腰間露出腴潤的一截,小麥色的肌膚被昏黃的燈光一照,透出燦燦的金色,微微觸著矮幾的胸部,將那里的飽滿挺拔的曲線呈現出來,活色生香,很有一種野性的誘惑力。

夏潯的目光卻並沒有一點s情的味道,他盯的是蘇穎腰間那口彎刀,他在猶豫,要不要拔出刀來,挾持蘇穎為人質,逼雙嶼島群盜送他離開,他想要的重要情報,基本上都已知道,憑著這些,已足以對李景隆交差,此時不走,一旦岸上傳來消息,發現他的錦衣衛身份

夏潯想到這里,慢慢站了起